国家行政学院学报2011.2 比较与借鉴 例来进行说明。 会的各自的集中度都很高（即两者都有高度的组织水 首先是因果关系。这里的核心问题是什么样的因 平)，而它们的区别度则很低（即联系很多），因此日 果关系？特殊的因果关系还是普适的因果关系？比较 本应对石油危机的政策就更倾向于内生的产业政策等， 历史研究从“出身”上看是史学与社会科学的结合。 这是因为高集中度的国家可以通过其与社会的诸多联 里维(Lewy)在I968年出版的研究历史数据在比较 系实施产业政策，而高集中度的社会也便于国家直接 政治分析中的应用一文里这样写道“基于一个广泛 找到沟通以及实施政策的对象。相反，国家和社会各 的认识，历史学家研究的是独特事件而社会科学家寻 自的集中度都很低而两者的区别度则很高的美国就很 找的是普遍规律。前者试图描述和解释像清教徒革命 难组织起产业政策这样的内生应对方案，于是只能通 或法国大革命这样的特殊事件，而后者则对引发革命 过其超强的外在力量与石油输出国达成妥协。在这篇 的一般原因感兴趣。”回因此比较历史研究既有对特殊 比较政治经济学和比较历史研究的经典中，卡岑斯坦 事件的描述和分析，又要通过比较得出具有一定规律 试图通过比较6个发达国家在第一次石油危机之后的 性的解释。这个史学与社科结合的背后是对事物的特 行为来得出一个国家-社会的结构与关系导致相应的 殊性和普遍性的两种追求的妥协。 经济政策这样一个普适的因果关系。很显然，这样的 比较历史研究崛起于20世纪60年代，当时社会 因果关系对我们理解像发展中国家这样的其他类型国 科学的主流理论是现代化理论(modernization theory)。 家也具有很强的启示。但这个因果规律毕竟是比较主 现代化理论所展示的人类发展进程是单一的，西方在 要发达国家得来的，发展中国家的不同历史背景和国 前，其他地区在后，后进国家需要重复西方己经走过 家、社会的构成是否能够得出相似的结果是不能轻易 的道路即可。西方一批学者反对这种抹杀发展多样性 下结论的。因此，这个比较历史研究所得出的因果规 的观点，进而怀疑所有宏大理论（grand theory)是否 律只能说在发达国家中更适用。 能够真正帮助我们更好地理解人类发展的进程。但是， 他们又同时不满足于对事物进行纯粹描述或个别解释。 三、比较历史研究与历史的作用 因此比较历史研究应运而生。这些学者希望通过比较 历史研究兼顾对规律性的追求和对复杂性的认识，即 比较历史研究的第二个特点是对历史的重视。伴 试图在一定时空内寻找普遍规律。通过比较而得出的 随着比较历史研究的成长“历史重要”(histor叮mat- 规律意味着对普遍性的追求，而加入时间和空间的限 tes)也成为美国学术界的名言。梯利说“历史对社 制则是为了体现事物的复杂性和特殊性。从另一个角 会科学重要是因为它对社会过程重要，即社会过程在 度看，普遍性与特殊性的关系也是抽象的理论与具体 何时何地展开影响着它如何展开。”因但是，这里要说 的限制之间的关系，而比较历史研究的核心目的正是 明的是，比较历史与“历史比较”并不完全一样。后 为了更好地将理论与现实连接在一起。斯科波尔称之 者更倾向于历史研究，特别是对历史上的现象和事件 为“肩负双重任务的社会科学”(doubly engaged social 进行比较，而比较历史研究中的“历史”更多的是指 science),在理解现实世界变化的同时参与关于因果假 历史作用，即历史因素、历史顺序、历史过程等对现 想、理论框架和最佳实证调查方法的学术争论。回 时政治、社会和经济的影响，现时政治经济的发展自 比较政治经济学中的比较历史研究经典几乎是毫 然是政治学和比较政治经济学的直接关注点，也是与 无例外地在限制的时空下寻求普适的因果关系。例如 历史研究的重要区别。比如在上述卡岑斯坦的研究中， 卡岑斯坦(Katzenstein)的早期比较政治经济学经典 是一系列历史因素和事件塑造了6个发达国家不同的 就通过研究6个国家对第一次石油危机的应对政策， 国家-社会结构和关系，其中包括是否具有封建传统、 展示了国家和社会各自的集中度以及两者的区别度对 国内不同地域发展的差异、二战后美国军事占领时所 经济政策的影响。)集中度是指国家或社会是否有很 实行的不同政策等等。因此形成了历史塑造现时结构 高的组织程度，权力是否集中，而国家和社会的区别 和关系、现时结构和关系导致政策的因果链。这个因 度则指两者的联系是否紧密。比如在日本，国家和社 果链虽然起源于历史，但历史是用来服务于解释现时 1994-2013 China Academic Journal Electronic Pubfang House.All rights reserved.http://www.cnki.net国家行政学院学报 2011. 2 比较与借鉴 例来进行说明。 首先是因果关系。这里的核心问题是什么样的因 果关系? 特殊的因果关系还是普适的因果关系? 比较 历史研究从 “出身”上看是史学与社会科学的结合。 里维 ( Lewy) 在 1968 年出版的研究历史数据在比较 政治分析中的应用一文里这样写道: “基于一个广泛 的认识，历史学家研究的是独特事件而社会科学家寻 找的是普遍规律。前者试图描述和解释像清教徒革命 或法国大革命这样的特殊事件，而后者则对引发革命 的一般原因感兴趣。”［3］因此比较历史研究既有对特殊 事件的描述和分析，又要通过比较得出具有一定规律 性的解释。这个史学与社科结合的背后是对事物的特 殊性和普遍性的两种追求的妥协。 比较历史研究崛起于 20 世纪 60 年代，当时社会 科学的主流理论是现代化理论 ( modernization theory) 。 现代化理论所展示的人类发展进程是单一的，西方在 前，其他地区在后，后进国家需要重复西方已经走过 的道路即可。西方一批学者反对这种抹杀发展多样性 的观点，进而怀疑所有宏大理论 ( grand theory) 是否 能够真正帮助我们更好地理解人类发展的进程。但是， 他们又同时不满足于对事物进行纯粹描述或个别解释。 因此比较历史研究应运而生。这些学者希望通过比较 历史研究兼顾对规律性的追求和对复杂性的认识，即 试图在一定时空内寻找普遍规律。通过比较而得出的 规律意味着对普遍性的追求，而加入时间和空间的限 制则是为了体现事物的复杂性和特殊性。从另一个角 度看，普遍性与特殊性的关系也是抽象的理论与具体 的限制之间的关系，而比较历史研究的核心目的正是 为了更好地将理论与现实连接在一起。斯科波尔称之 为 “肩负双重任务的社会科学”( doubly engaged social science) ，在理解现实世界变化的同时参与关于因果假 想、理论框架和最佳实证调查方法的学术争论。［4］ 比较政治经济学中的比较历史研究经典几乎是毫 无例外地在限制的时空下寻求普适的因果关系。例如 卡岑斯坦 ( Katzenstein) 的早期比较政治经济学经典 就通过研究 6 个国家对第一次石油危机的应对政策， 展示了国家和社会各自的集中度以及两者的区别度对 经济政策的影响。［5］集中度是指国家或社会是否有很 高的组织程度，权力是否集中，而国家和社会的区别 度则指两者的联系是否紧密。比如在日本，国家和社 会的各自的集中度都很高 ( 即两者都有高度的组织水 平) ，而它们的区别度则很低 ( 即联系很多) ，因此日 本应对石油危机的政策就更倾向于内生的产业政策等， 这是因为高集中度的国家可以通过其与社会的诸多联 系实施产业政策，而高集中度的社会也便于国家直接 找到沟通以及实施政策的对象。相反，国家和社会各 自的集中度都很低而两者的区别度则很高的美国就很 难组织起产业政策这样的内生应对方案，于是只能通 过其超强的外在力量与石油输出国达成妥协。在这篇 比较政治经济学和比较历史研究的经典中，卡岑斯坦 试图通过比较 6 个发达国家在第一次石油危机之后的 行为来得出一个国家 － 社会的结构与关系导致相应的 经济政策这样一个普适的因果关系。很显然，这样的 因果关系对我们理解像发展中国家这样的其他类型国 家也具有很强的启示。但这个因果规律毕竟是比较主 要发达国家得来的，发展中国家的不同历史背景和国 家、社会的构成是否能够得出相似的结果是不能轻易 下结论的。因此，这个比较历史研究所得出的因果规 律只能说在发达国家中更适用。 三、比较历史研究与历史的作用 比较历史研究的第二个特点是对历史的重视。伴 随着比较历史研究的成长， “历史重要” ( history mat￾ters) 也成为美国学术界的名言。梯利说: “历史对社 会科学重要是因为它对社会过程重要，即社会过程在 何时何地展开影响着它如何展开。”［6］但是，这里要说 明的是，比较历史与 “历史比较”并不完全一样。后 者更倾向于历史研究，特别是对历史上的现象和事件 进行比较，而比较历史研究中的 “历史”更多的是指 历史作用，即历史因素、历史顺序、历史过程等对现 时政治、社会和经济的影响，现时政治经济的发展自 然是政治学和比较政治经济学的直接关注点，也是与 历史研究的重要区别。比如在上述卡岑斯坦的研究中， 是一系列历史因素和事件塑造了 6 个发达国家不同的 国家 － 社会结构和关系，其中包括是否具有封建传统、 国内不同地域发展的差异、二战后美国军事占领时所 实行的不同政策等等。因此形成了历史塑造现时结构 和关系、现时结构和关系导致政策的因果链。这个因 果链虽然起源于历史，但历史是用来服务于解释现时 ·6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