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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扭头向左啄几口,再扭头向右啄几口。 吃完了脑袋附近的,挪一下小爪,继续左右开弓吃啊吃啊 吃饱了,该消食了,大雪中的树林才热闹起来。串门的串门,打招呼的打招呼, 吵架的吵架。然后大家一起没头没脑地欢歌,再乱蓬蓬地惊起,呼啦啦,从一棵 树涌往另一棵树。 我行走在沙枣林中,猜测麻雀的乐趣。想象它小而黑的眼睛,圆滚滚的身子,平 凡的外套。 我怜惜它短暂的生命。差点儿忘了自己的生命也是短暂的。 穿行在沙枣林中,身边果实累累,像葡萄一样一大串一大串沉甸甸地低垂,把树 枝深深压向地面。何止是麻雀们的富足,也是我的富足啊。是我视觉上的富足, 也是我记忆的富足 我边走,边摘,边吃。赛虎和丑丑也不知从何得知这是可以吃的好东西。它俩时 不时用狗嘴咬住低低垂向地面的一大串沙枣,头一歪,便捋下来满满一嘴。三嚼 两嚼,连籽吞下。 在北方的大陆腹心,我相信沙枣是所有孩子童年里最重要的记忆之一。我猜没有 个小学生的作文里不曾提到过它。包括我,也热烈歌颂过沙枣,出于成长中无 处依托的激情。 但是到了今天,少年的热情完全消退,我仍愿意赞美沙枣,无条件地,无止境地。 当我独自穿行在沙枣林中,四面八方果实累累,拥挤着,推搡着,欢呼着,如盛 装的人民群众夹道欢迎国家元首的到来。 我一边安抚民众热情,说:“同志们好,同志们辛苦了。”一边吃啊吃啊,吃得 停都停不下来。吃得扁桃垂体都涩涩的。似乎不如此,便无以回报沙枣们的盛情。 吃着吃着,又有些羞愧。这可是麻雀们一整个冬天的口粮啊 但是四面一望,这壮观的盛宴!麻雀们绝对吃不完的。就算把乌鸦们加上也吃不 完啊。 我暗暗记住这里。幻想有一天能重返此处,带着最心爱的朋友,炫耀一般地请他 们见识这荒野深处的奇迹,诱导他们触碰自己多年之前的孤独 对了,还有沙枣花。 沙枣花是眼下这场奇迹的另一元。我极度渴望,向只在春天闻过沙枣花香的人描 述沙枣果实,向只在秋天尝过沙枣果实的人拼命形容沙枣花香一一唯有两者共同 经历过,才能明白何为沙枣,才能完整体会这块贫瘠之地上的最大传奇一一这中 亚腹心的金枝玉叶,荒野中的荷尔蒙之树,这片干涸大地上的催情之花。 所有开花结果的树木都诞生于物种的进化,唯有沙枣,诞生于天方夜谭,诞生于 金币和银币之间、奇遇记和地中海的古老街道之间,诞生于一千零一夜所有的男 欢女爱之间。 它惯于防备,长满尖刺,仿佛随时准备迎接伤害。然而世上与忠贞情感相关的事 物都富于攻击性,要么玫瑰,要么沙枣 它扎根于大地最最干涸之处,以挣扎的姿势,异常缓慢地生长。然而哪怕用尽全 力,它的每一片叶子仍狭小细碎。 小小的叶子,小小的,小小的黄花,小小的果实。沙枣树以最小的手指,开启最 磅礴的能量。沙枣花开了! 我所经历的最浓烈的芳香,要么法国香水,要么沙枣花香。它扭头向左啄几口,再扭头向右啄几口。 吃完了脑袋附近的,挪一下小爪,继续左右开弓吃啊吃啊。 吃饱了,该消食了,大雪中的树林才热闹起来。串门的串门,打招呼的打招呼, 吵架的吵架。然后大家一起没头没脑地欢歌,再乱蓬蓬地惊起,呼啦啦,从一棵 树涌往另一棵树。 我行走在沙枣林中,猜测麻雀的乐趣。想象它小而黑的眼睛,圆滚滚的身子,平 凡的外套。 我怜惜它短暂的生命。差点儿忘了自己的生命也是短暂的。 穿行在沙枣林中,身边果实累累,像葡萄一样一大串一大串沉甸甸地低垂,把树 枝深深压向地面。何止是麻雀们的富足,也是我的富足啊。是我视觉上的富足, 也是我记忆的富足。 我边走,边摘,边吃。赛虎和丑丑也不知从何得知这是可以吃的好东西。它俩时 不时用狗嘴咬住低低垂向地面的一大串沙枣,头一歪,便捋下来满满一嘴。三嚼 两嚼,连籽吞下。 在北方的大陆腹心,我相信沙枣是所有孩子童年里最重要的记忆之一。我猜没有 一个小学生的作文里不曾提到过它。包括我,也热烈歌颂过沙枣,出于成长中无 处依托的激情。 但是到了今天,少年的热情完全消退,我仍愿意赞美沙枣,无条件地,无止境地。 当我独自穿行在沙枣林中,四面八方果实累累,拥挤着,推搡着,欢呼着,如盛 装的人民群众夹道欢迎国家元首的到来。 我一边安抚民众热情,说:“同志们好,同志们辛苦了。”一边吃啊吃啊,吃得 停都停不下来。吃得扁桃垂体都涩涩的。似乎不如此,便无以回报沙枣们的盛情。 吃着吃着,又有些羞愧。这可是麻雀们一整个冬天的口粮啊! 但是四面一望,这壮观的盛宴!麻雀们绝对吃不完的。就算把乌鸦们加上也吃不 完啊。 我暗暗记住这里。幻想有一天能重返此处,带着最心爱的朋友,炫耀一般地请他 们见识这荒野深处的奇迹,诱导他们触碰自己多年之前的孤独。 对了,还有沙枣花。 沙枣花是眼下这场奇迹的另一元。我极度渴望,向只在春天闻过沙枣花香的人描 述沙枣果实,向只在秋天尝过沙枣果实的人拼命形容沙枣花香——唯有两者共同 经历过,才能明白何为沙枣,才能完整体会这块贫瘠之地上的最大传奇——这中 亚腹心的金枝玉叶,荒野中的荷尔蒙之树,这片干涸大地上的催情之花。 所有开花结果的树木都诞生于物种的进化,唯有沙枣,诞生于天方夜谭,诞生于 金币和银币之间、奇遇记和地中海的古老街道之间,诞生于一千零一夜所有的男 欢女爱之间。 它惯于防备,长满尖刺,仿佛随时准备迎接伤害。然而世上与忠贞情感相关的事 物都富于攻击性,要么玫瑰,要么沙枣。 它扎根于大地最最干涸之处,以挣扎的姿势,异常缓慢地生长。然而哪怕用尽全 力,它的每一片叶子仍狭小细碎。 小小的叶子,小小的,小小的黄花,小小的果实。沙枣树以最小的手指,开启最 磅礴的能量。沙枣花开了! 我所经历的最浓烈的芳香,要么法国香水,要么沙枣花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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