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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到这里,又想起我那个小同乡,那个拖毛竹的小伙,也许,几年以前,他还唱过这些歌 吧 ……我咬了一口美味的家做月饼,想起那个小同乡大概现在正趴在工事里,也许在团指 挥所,或者是在那些弯弯曲曲的交通沟里走着哩!…… 会儿,我们的炮响了,天空划过几颗红色的信号弹,攻击开始了。不久,断断续续地 有几个伤员下来,包扎所的空气立即紧张起来。 我拿着小本子,去登记他们的姓名、单位,轻伤的问问,重伤的就得拉开他们的符号, 或是翻看他们的衣襟。我拉开一个重彩号的符号时,“通讯员”三个字使我突然打了个寒战, 心跳起来。我定了下神才看到符号上写着×营的字样。啊!不是,我的同乡他是团部的通讯 员。但我又莫名其妙地想问问谁,战地上会不会漏掉伤员。通讯员在战斗时,除了送信,还 干什么 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问这些没意思的问题。 战斗开始后的几十分钟里,一切顺利,伤员一次次带下来的消息,都是我们突破第一道 鹿砦,第二道铁丝网,占领敌人前沿工事打进街了。但到这里,消息忽然停顿了,下来的伤 员,只是简单地回答说:“在打。”或是“在街上巷战。” 但从他们满身泥泞,极度疲乏的神色上,甚至从那些似乎刚从泥里掘出来的担架上,大 家明白,前面在进行着一场什么样的战斗 包扎所的担架不够了,好几个重彩号不能及时送后方医院,耽搁下来。 我不能解除他们任何痛苦,只得带着那些妇女,给他们拭脸洗手,能吃得的喂他们吃一 点,带着背包的,就给他们换一件干净衣裳,有些还得解开他们的衣服,给他们拭洗身上的 污泥血迹 做这种工作,我当然没什么,可那些妇女又羞又怕,就是放不开手来,大家都要抢着去 烧锅,特别是那新媳妇。我跟她说了半天,她才红了脸,同意了。不过只答应做我的下手。 前面的枪声,已响得稀落了。感觉上似乎天快亮了,其实还只是半夜 外边月亮很明,也比平日悬得高。前面又下来一个重伤员。屋里铺位都满了,我就把 这位重伤员安排在屋檐下的那块门板上。担架员把伤员抬上门板,但还围在床边不肯走。 一个上了年纪的担架员,大概把我当做医生了,一把抓住我的膀子说:“大夫,你可无论如 何要想办法治好这位同志呀!你治好他,我……我们全体担架队员给你挂匾……”他说话 的时候,我发现其他的几个担架员也都睁大了眼盯着我,似乎我点一点头,这伤员就立即 会好了似的。我心想给他们解释一下,只见新媳妇端着水站在床前,短促地“啊”了一声 我急拨开他们上前一看,我看见了一张十分年轻稚气的圆脸,原来棕红的脸色,现已变得 灰黄。他安详地合着眼,军装的肩头上,露着那个大洞,一片布还挂在那里 “这都是为了我们,……”那个担架员负罪地说道,“我们十多副担架挤在一个小巷子 里,准备往前运动,这位同志走在我们后面,可谁知道狗日的反动派不知从哪个屋顶上撂 下颗手榴弹来,手榴弹就在我们人缝里冒着烟乱转,这时这位同志叫我们快趴下,他自己 就一下扑在那个东西上了。 新媳妇又短促地“啊”了一声。我强忍着眼泪,给那些担架员说了些话,打发他们走了 我回转身看见新媳妇已轻轻移过一盏油灯,解开他的衣服,她刚才那种忸怩羞涩已经完全消 失,只是庄严而虔诚地给他拭着身子,这位高大而又年轻的小通讯员无声地躺在那里。… 我猛然醒悟地跳起身,磕磕绊绊地跑去找医生,等我和医生拿了针药赶来,新媳妇正侧着身 子坐在他旁边。 她低着头,正一针一针地在缝他衣肩上那个破洞。医生听了听通讯员的心脏,默默地站 起身说:“不用打针了。”我过去一摸,果然手都冰冷了 新媳妇却像什么也没看见,什么也没听到,依然拿着针,细细地、密密地缝着那个破洞我想到这里,又想起我那个小同乡,那个拖毛竹的小伙,也许,几年以前,他还唱过这些歌 吧! ……我咬了一口美味的家做月饼,想起那个小同乡大概现在正趴在工事里,也许在团指 挥所,或者是在那些弯弯曲曲的交通沟里走着哩!…… 一会儿,我们的炮响了,天空划过几颗红色的信号弹,攻击开始了。不久,断断续续地 有几个伤员下来,包扎所的空气立即紧张起来。 我拿着小本子,去登记他们的姓名、单位,轻伤的问问,重伤的就得拉开他们的符号, 或是翻看他们的衣襟。我拉开一个重彩号的符号时,“通讯员”三个字使我突然打了个寒战, 心跳起来。我定了下神才看到符号上写着×营的字样。啊!不是,我的同乡他是团部的通讯 员。但我又莫名其妙地想问问谁,战地上会不会漏掉伤员。通讯员在战斗时,除了送信,还 干什么,——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问这些没意思的问题。 战斗开始后的几十分钟里,一切顺利,伤员一次次带下来的消息,都是我们突破第一道 鹿砦,第二道铁丝网,占领敌人前沿工事打进街了。但到这里,消息忽然停顿了,下来的伤 员,只是简单地回答说:“在打。”或是“在街上巷战。” 但从他们满身泥泞,极度疲乏的神色上,甚至从那些似乎刚从泥里掘出来的担架上,大 家明白,前面在进行着一场什么样的战斗。 包扎所的担架不够了,好几个重彩号不能及时送后方医院,耽搁下来。 我不能解除他们任何痛苦,只得带着那些妇女,给他们拭脸洗手,能吃得的喂他们吃一 点,带着背包的,就给他们换一件干净衣裳,有些还得解开他们的衣服,给他们拭洗身上的 污泥血迹。 做这种工作,我当然没什么,可那些妇女又羞又怕,就是放不开手来,大家都要抢着去 烧锅,特别是那新媳妇。我跟她说了半天,她才红了脸,同意了。不过只答应做我的下手。 前面的枪声,已响得稀落了。感觉上似乎天快亮了,其实还只是半夜。 外边月亮很明,也比平日悬得高。前面又下来一个重伤员。屋里铺位都满了,我就把 这位重伤员安排在屋檐下的那块门板上。担架员把伤员抬上门板,但还围在床边不肯走。 一个上了年纪的担架员,大概把我当做医生了,一把抓住我的膀子说:“大夫,你可无论如 何要想办法治好这位同志呀!你治好他,我……我们全体担架队员给你挂匾……”他说话 的时候,我发现其他的几个担架员也都睁大了眼盯着我,似乎我点一点头,这伤员就立即 会好了似的。我心想给他们解释一下,只见新媳妇端着水站在床前,短促地“啊”了一声。 我急拨开他们上前一看,我看见了一张十分年轻稚气的圆脸,原来棕红的脸色,现已变得 灰黄。他安详地合着眼,军装的肩头上,露着那个大洞,一片布还挂在那里。 “这都是为了我们,……”那个担架员负罪地说道,“我们十多副担架挤在一个小巷子 里,准备往前运动,这位同志走在我们后面,可谁知道狗日的反动派不知从哪个屋顶上撂 下颗手榴弹来,手榴弹就在我们人缝里冒着烟乱转,这时这位同志叫我们快趴下,他自己 就一下扑在那个东西上了。 ……” 新媳妇又短促地“啊”了一声。我强忍着眼泪,给那些担架员说了些话,打发他们走了。 我回转身看见新媳妇已轻轻移过一盏油灯,解开他的衣服,她刚才那种忸怩羞涩已经完全消 失,只是庄严而虔诚地给他拭着身子,这位高大而又年轻的小通讯员无声地躺在那里。…… 我猛然醒悟地跳起身,磕磕绊绊地跑去找医生,等我和医生拿了针药赶来,新媳妇正侧着身 子坐在他旁边。 她低着头,正一针一针地在缝他衣肩上那个破洞。医生听了听通讯员的心脏,默默地站 起身说:“不用打针了。”我过去一摸,果然手都冰冷了。 新媳妇却像什么也没看见,什么也没听到,依然拿着针,细细地、密密地缝着那个破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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