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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益善 (1)母亲50岁后,头发日渐白了。先是两鬓,后来是额前,再后来满头芦花,让 我们感到心痛。 (2)父母都不愿离开家,家里有猪鸡水牛,有房子和责任田。上高中的小弟还要 人照顾,患不治之症的父亲不能劳动,里里外外都是母亲一人操持,她头发还有不白 的么? (3)4月的一个晩上,我搭同事的便车回老家,想看看父母和小弟。到家时已是晚 上11点多了,家里没人,门上挂了锁。奇怪,这么晚了,父母到哪去了呢?天气乍暖 还寒,夜风吹过,身上有阵阵凉意。朝远处田野望去,怎么回事呀?空旷的田野上有灯 火闪烁,不时有阵阵敲盆的声音传来,我信步朝田野走去。 (4)到了田边,我像被人使了定身法一般,呆立在夜色里。只见母亲一手提着脸 盆,一手握根棒子,敲击着,发出当当的声响。母亲在田埂上蹒跚地转悠,田埂角上 放着盏马灯,灯火如豆。田里是平整的秧圃,依稀可见撒下的稻种已经抽出嫩芽。母 亲身上披了件破棉袄,手里不停地敲击着。我叫了声母亲,母亲见是我。停了下来 脸上溢着慈祥的微笑。在母亲停下的当儿,有一群黑乎乎的东西冲向秧圃。母亲一见, 立刻又敲起来,那黑乎乎的便遣散而去。母亲说今年是少有的奇怪,撒下的稻种一个 晚上便被老鼠吃得精光。没有办法,大家只好日夜在田边守着。母亲告诉我,父亲被 姐姐接去了,小弟住校,星期天才回,她已经在田边守了三个昼夜了 (5)母亲和我说话,手里还在敲盆,沿着田埂蹒跚而行。我跟在她后面,心里沉 沉的。母亲,您该休息了,把田退了吧!您劳作了一辈子,难道不该享享福么?我知道, 我是劝不动母亲的,她离不开她的田野。平时我们劝她,她都说:你们不要管了,这 田是不能退的,我做一天算一天,也好照料你爹和你弟。 (6)那个夜晚,我陪着母亲在田野上敲盆赶鼠。母亲的身影在田埂上晃动着,夜 色里,只有母亲的白发看得清楚。夜风吹着,母亲的白发在田野上飘拂,飘拂,飘拂 出我一脸泪花,飘拂出我又一段回忆。 (⑦)父亲病倒时,正是乡下大忙季节。母亲忍着悲痛,半夜里起来拔好秧,运到 水田里。一早回家服侍父亲吃药,再赶回田里插秧。一大块白晃晃的水田里,只有母 亲孤单的身影在移动。随着母亲身影的移动,水田里嫩绿的秧苗一行行地立起来,整 齐匀称,像块绿色的地毯。母亲是高明的织工,织着绿色:母亲是勤劳的春蚕,吐着 绿丝 (8)我赶回家帮母亲插秧,到田边时,一块大田,母亲已插完一大半。她太累了 体力不支,已不是弯腰在田里移动,而是双膝跪在泥水里,艰难地爬行。母亲的衣裤 没一处干的地方,浑身是汗渍泥水。母亲跪在田里插完一行,又插一行。我含着泪水 冲到田里,喊着:“妈,您不该这样拼命! ()母亲见是我,想站起来,努力了两次却未站起。我一把抱起母亲,感到母亲 已瘦得皮包骨头。母亲脸上仍是慈祥的微笑,白发被汗水湿透了,沾在额上脸上脖子 上。我为母亲拂了拂头发,一阵风吹来,白发在田野里飘拂起来。母亲说:“抢季节 要紧啦,这秧早插一天,就能多收一成。”我没说话。把母亲送回家,就跑到田里刘益善 (1)母亲 50 岁后,头发日渐白了。先是两鬓,后来是额前,再后来满头芦花,让 我们感到心痛。 (2)父母都不愿离开家,家里有猪鸡水牛,有房子和责任田。上高中的小弟还要 人照顾,患不治之症的父亲不能劳动,里里外外都是母亲一人操持,她头发还有不白 的么? (3)4 月的一个晚上,我搭同事的便车回老家,想看看父母和小弟。到家时已是晚 上 11 点多了,家里没人,门上挂了锁。奇怪,这么晚了,父母到哪去了呢?天气乍暖 还寒,夜风吹过,身上有阵阵凉意。朝远处田野望去,怎么回事呀?空旷的田野上有灯 火闪烁,不时有阵阵敲盆的声音传来,我信步朝田野走去。 (4)到了田边,我像被人使了定身法一般,呆立在夜色里。只见母亲一手提着脸 盆,一手握根棒子,敲击着,发出当当的声响。母亲在田埂上蹒跚地转悠,田埂角上 放着盏马灯,灯火如豆。田里是平整的秧圃,依稀可见撒下的稻种已经抽出嫩芽。母 亲身上披了件破棉袄,手里不停地敲击着。我叫了声母亲,母亲见是我。停了下来, 脸上溢着慈祥的微笑。在母亲停下的当儿,有一群黑乎乎的东西冲向秧圃。母亲一见, 立刻又敲起来,那黑乎乎的便遣散而去。母亲说今年是少有的奇怪,撒下的稻种一个 晚上便被老鼠吃得精光。没有办法,大家只好日夜在田边守着。母亲告诉我,父亲被 姐姐接去了,小弟住校,星期天才回,她已经在田边守了三个昼夜了。 (5)母亲和我说话,手里还在敲盆,沿着田埂蹒跚而行。我跟在她后面,心里沉 沉的。母亲,您该休息了,把田退了吧!您劳作了一辈子,难道不该享享福么?我知道, 我是劝不动母亲的,她离不开她的田野。平时我们劝她,她都说:你们不要管了,这 田是不能退的,我做一天算一天,也好照料你爹和你弟。 (6)那个夜晚,我陪着母亲在田野上敲盆赶鼠。母亲的身影在田埂上晃动着,夜 色里,只有母亲的白发看得清楚。夜风吹着,母亲的白发在田野上飘拂,飘拂,飘拂 出我一脸泪花,飘拂出我又一段回忆。 (7)父亲病倒时,正是乡下大忙季节。母亲忍着悲痛,半夜里起来拔好秧,运到 水田里。一早回家服侍父亲吃药,再赶回田里插秧。一大块白晃晃的水田里,只有母 亲孤单的身影在移动。随着母亲身影的移动,水田里嫩绿的秧苗一行行地立起来,整 齐匀称,像块绿色的地毯。母亲是高明的织工,织着绿色;母亲是勤劳的春蚕,吐着 绿丝。 (8)我赶回家帮母亲插秧,到田边时,一块大田,母亲已插完一大半。她太累了, 体力不支,已不是弯腰在田里移动,而是双膝跪在泥水里,艰难地爬行。母亲的衣裤 没一处干的地方,浑身是汗渍泥水。母亲跪在田里插完一行,又插一行。我含着泪水 冲到田里,喊着:“妈,您不该这样拼命!" (9)母亲见是我,想站起来,努力了两次却未站起。我一把抱起母亲,感到母亲 已瘦得皮包骨头。母亲脸上仍是慈祥的微笑,白发被汗水湿透了,沾在额上脸上脖子 上。我为母亲拂了拂头发,一阵风吹来,白发在田野里飘拂起来。母亲说:“抢季节 要紧啦,这秧早插一天,就能多收一成。”我没说话。把母亲送回家,就跑到田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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