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矣。余所见《三百篇》仅此,馀实不能测也。《苕溪渔隐》曰:彼时薛王之死已久。史 学善矣,不必如是责酒以饱也。宋人长于文,而诗不及唐,三体不能辨。 又问:“宋、明之界云何?答曰:“宋人不可轻也。宋诗如三家村叟,布袍草履 是一个人。明诗土偶蒙金。昨日已言之矣。唐人死话亦活,实话亦虚,明人反是。如小 犬隔花空吠影,夜深官禁有谁来',六宫处处如秋水,不独长门玉漏长',未见有几篇 又问:“丈丈何故舍盛唐而为晚唐?"答曰:“二十岁以前,鼻息拂云,何屑 作中晚耶?二十岁以后,稍知唐、明之真伪,见盛唐体被明人弄坏,二李已不堪,学 二李以为盛唐者,更自畏人,深愧前非,故舍之耳。世人谁敢夸大步?士庶不敢作卿大 夫事,卿大夫不敢作公侯事。自分稷、高自许,爱君忧国之心,未是少陵,无其心而强 为其说,纵得遣辞逼肖,亦是优孟冠裳,与土偶蒙金者何异?无过奴才而已。寒土衣食 不充,居室同于露处,可谓至贫且贱矣,而此身不属于人。刁家奴侯服玉食,交游卿 相,然无奈其为人奴也。二李、刁家奴,学二李者又重佁矣。”又问:“学晚唐者,宁无此 过?"答曰:“人于诗文,宁无乳母?脱得携抱,便成一人。二李与其徒,一生在乳母怀抱 间,脚不立地,故足贱也。谁人少时无乳母耶? 又问:“唐诗亦有直遂者,何以独咎宋人?警答曰:“世间龙蛇混杂,诚是淆讹公案 也。七律自沈宋以至温李,皆在起承转合规矩之中。唯少陵—气直下,如古风然,乃是 别调。白传得其直遂,而失其气。昭谏益甚。宋自永叔而后,竟以为诗道当然,谬引少 陵以为据;而不知少陵婉折者甚多,不可屈古人以遂非也。且唐人直遂者亦不止少陵, 皆少分如是,非诗道优柔敦厚之旨亦然,唯一叹耳! 问:“少陵七律异于诸家处,幸示之。'答曰:“如剑外忽传收蓟北等诗,全非 起承转合之体,论者往往失之。于吹笛关山篇,则曰次联应前首风字月字,三联叹 美,有何关涉?不知此前六句皆兴,末二句方是赋,意只在故园愁三字耳。论者谓蓬莱 宫阙篇,首句刺土木,次句刺祷祠,次联应首句,三联应次句。有何关涉?不知此诗全 篇皆赋,前六句追述昔日之繁华,末二句悲叹今日之流落耳。更有异体如童稚情亲篇, 只须前半首,诗意已完,后四句以兴足之。去后四句,于义不缺;然不可以其无意而竟 之者,如画之有空纸,不可以其无树石人物而竟去之也。义山人生何处不离群篇 有后无,钱似此篇,故题曰:《杜工部蜀中离席》,乃拟此篇而作也。义山初时亦学少 陵,如《有感》五言二长韵可见矣,到后来力能自立,乃别走《楚辞》一路,如《重 感》七律,亦为甘露之变而作,而体格迥殊也。介甫谓义山深有得于少陵,而止赞'雪岭 未归一联,是见其炼句,而未见其炼局也。又唐人七言绝句,大抵由于起承转合之法 唯李、杜不然,亦如古风浩然长往,不可捉摸。此体最难,宋、明人学之,则如急流小 棹,一瞬而过,无意味也 又问:“严沧浪之说诗,耑贵妙悟,如何?答曰:“作诗者于唐人无所悟入,终落 宋、明死句。贵悟之言是也,但不言六义,从何处下手而得悟入?彼实无见于唐人,作 玄妙恍惚语耳。且道理之深微难明者,以事之粗浅易见者譬而显之。禅深微,诗粗浅, 严氏以深微者譬粗浅,既已颠倒;而所引临济、曹、洞等语,全无本据,亦何为哉?叹又 告之曰:唐人精于诗,而诗话则少;宋人诗离于唐,而诗话乃多。今人拘于宋人之说 诗,而不问其与唐人违合,莫不称王称伯,狐魅后学,使尊奉己说;学之者亦尊奉-一先 生之言,如圣经王律,愚何人而敢为此?诸君皆智慧绝人,当自取法乎上。唐人数百 家,各有能事,非鄙朽一人所能尽测也。已前所说,不过我心所见者云尔,非唐人止于 此也。诸君当屏绝宋以后议论,细读唐人之诗,自必深有所得;不独王、李、钟、谭以 己意判唐人者不足道,即鄙朽以唐人论唐人者,亦不足道。且人之学问,莫非以楔出 楔;前去者是楔,后入者独非楔乎?唐人多有不合于汉、魏者,何况《三百篇》?功德 天黑暗,女寸步不离,坚守唐人之诗,犹是金屑在眼,后人之说,亦何为哉?至于羔雁 应酬之用,则明人自有榘镬,可称当行作家,刺绣文不如倚市门也 诸日:(篇)测请详言之签日“(国风》好色而不课 体格也。优柔敦厚,其立言之法也。于六义中,姑置风、雅、颂而言兴、赋、比,此三 义者,今之村歌俚曲,无不暗合,矫语称诗者自失之耳。如月子湾湾照九州,兴也。逢 桥须下马,有路莫登舟',赋也。南山顶上一盆油',比也。行之而不著之者也。明人多 赋,兴、比则少,故论唐诗亦不中窍。如薛能云:当时诸葛成何事,只合终身作卧 龙。见唐室之不可扶而悔入仕途,兴也。升庵误以为赋,谓其讥薄武侯。义山云:侍臣 最有相如渴,不赐金茎露一杯。言云表露未能治病,何况神仙?托汉事以刺宪、武,比矣。余所见《三百篇》仅此,馀实不能测也。《苕溪渔隐》曰:‘彼时薛王之死已久。’史 学善矣,不必如是责酒以饱也。宋人长于文,而诗不及唐,三体不能辨。” 又问:“宋、明之界云何?”答曰:“宋人不可轻也。宋诗如三家村叟,布袍草履, 是一个人。明诗土偶蒙金。昨日已言之矣。唐人死话亦活,实话亦虚,明人反是。如‘小 犬隔花空吠影,夜深宫禁有谁来’,‘六宫处处如秋水,不独长门玉漏长’,未见有几篇 也。” 又问:“丈丈何故舍盛唐而为晚唐?”答曰:“二十岁以前,鼻息拂云,何屑 作‘中’‘晚’耶?二十岁以后,稍知唐、明之真伪,见‘盛唐体’被明人弄坏,二李已不堪,学 二李以为盛唐者,更自畏人,深愧前非,故舍之耳。世人谁敢夸大步?士庶不敢作卿大 夫事,卿大夫不敢作公侯事。自分稷、卨自许,爱君忧国之心,未是少陵,无其心而强 为其说,纵得遣辞逼肖,亦是优孟冠裳,与土偶蒙金者何异?无过奴才而已。寒士衣食 不充,居室同于露处,可谓至贫且贱矣,而此身不属于人。刁家奴侯服玉食,交游卿 相,然无奈其为人奴也。二李、刁家奴,学二李者又重佁矣。”又问:“学晚唐者,宁无此 过?”答曰:“人于诗文,宁无乳母?脱得携抱,便成一人。二李与其徒,一生在乳母怀抱 间,脚不立地,故足贱也。谁人少时无乳母耶?” 又问:“唐诗亦有直遂者,何以独咎宋人?”答曰:“世间龙蛇混杂,诚是淆讹公案 也。七律自沈宋以至温李,皆在起承转合规矩之中。唯少陵一气直下,如古风然,乃是 别调。白传得其直遂,而失其气。昭谏益甚。宋自永叔而后,竟以为诗道当然,谬引少 陵以为据;而不知少陵婉折者甚多,不可屈古人以遂非也。且唐人直遂者亦不止少陵, 皆少分如是,非诗道优柔敦厚之旨亦然,唯一叹耳!” 又问:“少陵七律异于诸家处,幸示之。”答曰:“如‘剑外忽传收蓟北’等诗,全非 起承转合之体,论者往往失之。于‘吹笛关山’篇,则曰次联应前首‘风’字‘月’字,三联叹 美,有何关涉?不知此前六句皆兴,末二句方是赋,意只在‘故园愁’三字耳。论者谓‘蓬莱 宫阙’篇,首句刺土木,次句刺祷祠,次联应首句,三联应次句。有何关涉?不知此诗全 篇皆赋,前六句追述昔日之繁华,末二句悲叹今日之流落耳。更有异体如‘童稚情亲’篇, 只须前半首,诗意已完,后四句以兴足之。去后四句,于义不缺;然不可以其无意而竟 去之者,如画之有空纸,不可以其无树石人物而竟去之也。义山‘人生何处不离群’篇,前 有后无,钱似此篇,故题曰:《杜工部蜀中离席》,乃拟此篇而作也。义山初时亦学少 陵,如《有感》五言二长韵可见矣,到后来力能自立,乃别走《楚辞》一路,如《重 感》七律,亦为‘甘露之变’而作,而体格迥殊也。介甫谓义山深有得于少陵,而止赞‘雪岭 未归’一联,是见其炼句,而未见其炼局也。又唐人七言绝句,大抵由于起承转合之法, 唯李、杜不然,亦如古风浩然长往,不可捉摸。此体最难,宋、明人学之,则如急流小 棹,一瞬而过,无意味也” 又问:“严沧浪之说诗,耑贵妙悟,如何?”答曰:“作诗者于唐人无所悟入,终落 宋、明死句。贵悟之言是也,但不言六义,从何处下手而得悟入?彼实无见于唐人,作 玄妙恍惚语耳。且道理之深微难明者,以事之粗浅易见者譬而显之。禅深微,诗粗浅, 严氏以深微者譬粗浅,既已颠倒;而所引临济、曹、洞等语,全无本据,亦何为哉?”又 告之曰:“唐人精于诗,而诗话则少;宋人诗离于唐,而诗话乃多。今人拘于宋人之说 诗,而不问其与唐人违合,莫不称王称伯,狐魅后学,使尊奉己说;学之者亦尊奉一先 生之言,如圣经王律,愚何人而敢为此?诸君皆智慧绝人,当自取法乎上。唐人数百 家,各有能事,非鄙朽一人所能尽测也。已前所说,不过我心所见者云尔,非唐人止于 此也。诸君当屏绝宋以后议论,细读唐人之诗,自必深有所得;不独王、李、钟、谭以 己意判唐人者不足道,即鄙朽以唐人论唐人者,亦不足道。且人之学问,莫非以楔出 楔;前去者是楔,后入者独非楔乎?唐人多有不合于汉、魏者,何况《三百篇》?‘功德 天黑暗,女寸步不离’,坚守唐人之诗,犹是金屑在眼,后人之说,亦何为哉?至于羔雁 应酬之用,则明人自有榘矱,可称当行作家,‘刺绣文不如倚市门’也。” 诸君又曰:“《三百篇》之意渺矣,请更详言之。”答曰:“‘《国风》好色而不淫, 《小雅》怨诽而不乱。’发乎情,止乎礼义。所谓性情也。兴、赋、比、风、雅、颂,其 体格也。优柔敦厚,其立言之法也。于六义中,姑置风、雅、颂而言兴、赋、比,此三 义者,今之村歌俚曲,无不暗合,矫语称诗者自失之耳。如‘月子湾湾照九州’,兴也。‘逢 桥须下马,有路莫登舟’,赋也。‘南山顶上一盆油’,比也。行之而不著之者也。明人多 赋,兴、比则少,故论唐诗亦不中窍。如薛能云:‘当时诸葛成何事,只合终身作卧 龙。’见唐室之不可扶而悔入仕途,兴也。升庵误以为赋,谓其讥薄武侯。义山云:‘侍臣 最有相如渴,不赐金茎露一杯。’言云表露未能治病,何况神仙?托汉事以刺宪、武,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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