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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我们当时一年也吃不上一次饺子。我当时就问他:“叔叔,如果我将来能够 写出一本小说来,我是不是能一天三顿吃饺子。”所以,我想我最初对文学对 当作家的梦想,就是冲着一天三顿吃饺子开始了。我后来把村里面的书借来看了 以后,头脑当中才真正有关于文学的概念。 我的想象力还是不错的,为什么不错呢?因为我的想象力是饿出来的。童年时赶 上自然灾害,为了填肚子,野草、树皮,什么都吃,甚至连煤块都敢啃。1961 年春天,村里的小学拉来了一车亮晶晶的煤块,和小伙伴一拥而上,每人抢起 块煤,咯嘣咯嘣啃起来,觉得那煤块越嚼越香,还说着“味道好极了”。 我小学五年级就被学校赶出来了,就一个人牵着两头牛放牧。那时候我就能从牛 的眼睛里边看到自己的倒影。有时候躺在草地上,看到天上的白云,听到鸟叫, 听到周围青草生长的声音,和大地发出的气味。这种跟大地接触的机会,这种很 长时间孤独地跟动物在一起的状态,都让我想入非非。 直到现在,我依然动用的还是我二十岁以前积累的生活资源。我二十岁以后的东 西,基本上还没有正儿八经地去写。 想象力,也有外来接受的地方。我们山东高密这个地方,离写出《聊斋志异》的 蒲松龄的故乡也不远,隔了三百多里路。我听老人讲了很多很多关于鬼神的故事 上世纪六十年代,死人非常多。我们村子里最高纪录是一天死了18个人。一出 门就看到原野里有鬼火在闪烁,而且经常有各种各样火一样的球在天空中飘来飘 去。我当医生的姑姑就告诉我,这是狐狸在恋爱。人一旦进入这种环境,就会有 种恐惧,你就觉得你周围充满了一些神秘的生物,你在走路的时候经常听到脚 后面有一个声音在跟随着你 我的小说语言也是比较庞杂的,这里面既有古典的书面型的语言,也有一些读西 方翻译过来的小说这样的语言,更多的还是来自乡土。 我们山东话的许多方言土语,一旦写到书上,是非常典雅古朴的古语,反而能够 被人理解。我们说一把刀锋利,不说锋利,而说“风快”。说一个姑娘漂亮,也 不说漂亮,我们讲“奇俊”。说今天天气很热,我们不说很热,而说“怪热”。 这些方言土语,写到小说里,完全可以看得懂,而且有非常强的感染力。一个真 正的文学家,就是应该千方百计地丰富本民族的语言。不能仅仅把方言土语用到 小说人物的对话中,而要把方言土语用到叙述中 我从小就是一个非常爱说话的孩子。在我们农村叫做“炮孩子”。后来我写了小 说叫《四十一炮》,里面就有一个“炮孩子”,其中也有我个人的经历。也因为 我喜欢说话,喜欢说真话,给我们的家里带来了很多的麻烦。所以过了几十年以 后,当我要写小说准备发表时,使用的笔名叫“莫言”。就是告诫自己要少说话。 事实证明,我一句话也没有少说,而且经常在一些特别庄严的场合,说出实话来。 我觉得讲真话毫无疑问是一个作家宝贵的素质 如果一个作家讲假话,不但对社会无益,也会大大影响文学的品格。因为好的文 学作品,肯定有一个真实的东西在里边,尤其是真实地反映了下层人民群众的生 活面貌。 我有一种偏见,我觉得文学艺术,它永远不是唱赞歌的工具。文学艺术就是应该 暴露黑暗,揭示社会的黑暗,揭示社会的不公正,也包括揭示人类心灵深处的阴 暗面,揭示人性中恶的部分。 所以我的很多小说一旦发表以后,有些读者也不高兴。因为我把有些黑暗暴露得 太彻底。当然我不会迎合这样的读者,而牺牲自己文学创作的原则。我最近写了子。我们当时一年也吃不上一次饺子。我当时就问他:“叔叔,如果我将来能够 写出一本小说来,我是不是能一天三顿吃饺子。” 所以,我想我最初对文学对 当作家的梦想,就是冲着一天三顿吃饺子开始了。我后来把村里面的书借来看了 以后,头脑当中才真正有关于文学的概念。 我的想象力还是不错的,为什么不错呢?因为我的想象力是饿出来的。童年时赶 上自然灾害,为了填肚子,野草、树皮,什么都吃,甚至连煤块都敢啃。1961 年春天,村里的小学拉来了一车亮晶晶的煤块,和小伙伴一拥而上,每人抢起一 块煤,咯嘣咯嘣啃起来,觉得那煤块越嚼越香,还说着“味道好极了”。 我小学五年级就被学校赶出来了,就一个人牵着两头牛放牧。那时候我就能从牛 的眼睛里边看到自己的倒影。有时候躺在草地上,看到天上的白云,听到鸟叫, 听到周围青草生长的声音,和大地发出的气味。这种跟大地接触的机会,这种很 长时间孤独地跟动物在一起的状态,都让我想入非非。 直到现在,我依然动用的还是我二十岁以前积累的生活资源。我二十岁以后的东 西,基本上还没有正儿八经地去写。 想象力,也有外来接受的地方。我们山东高密这个地方,离写出《聊斋志异》的 蒲松龄的故乡也不远,隔了三百多里路。我听老人讲了很多很多关于鬼神的故事。 上世纪六十年代,死人非常多。我们村子里最高纪录是一天死了 18 个人。一出 门就看到原野里有鬼火在闪烁,而且经常有各种各样火一样的球在天空中飘来飘 去。我当医生的姑姑就告诉我,这是狐狸在恋爱。人一旦进入这种环境,就会有 一种恐惧,你就觉得你周围充满了一些神秘的生物,你在走路的时候经常听到脚 后面有一个声音在跟随着你。 我的小说语言也是比较庞杂的,这里面既有古典的书面型的语言,也有一些读西 方翻译过来的小说这样的语言,更多的还是来自乡土。 我们山东话的许多方言土语,一旦写到书上,是非常典雅古朴的古语,反而能够 被人理解。我们说一把刀锋利,不说锋利,而说“风快”。说一个姑娘漂亮,也 不说漂亮,我们讲“奇俊”。说今天天气很热,我们不说很热,而说“怪热”。 这些方言土语,写到小说里,完全可以看得懂,而且有非常强的感染力。一个真 正的文学家,就是应该千方百计地丰富本民族的语言。不能仅仅把方言土语用到 小说人物的对话中,而要把方言土语用到叙述中。 我从小就是一个非常爱说话的孩子。在我们农村叫做“炮孩子”。后来我写了小 说叫《四十一炮》,里面就有一个“炮孩子”,其中也有我个人的经历。也因为 我喜欢说话,喜欢说真话,给我们的家里带来了很多的麻烦。所以过了几十年以 后,当我要写小说准备发表时,使用的笔名叫“莫言”。就是告诫自己要少说话。 事实证明,我一句话也没有少说,而且经常在一些特别庄严的场合,说出实话来。 我觉得讲真话毫无疑问是一个作家宝贵的素质。 如果一个作家讲假话,不但对社会无益,也会大大影响文学的品格。因为好的文 学作品,肯定有一个真实的东西在里边,尤其是真实地反映了下层人民群众的生 活面貌。 我有一种偏见,我觉得文学艺术,它永远不是唱赞歌的工具。文学艺术就是应该 暴露黑暗,揭示社会的黑暗,揭示社会的不公正,也包括揭示人类心灵深处的阴 暗面,揭示人性中恶的部分。 所以我的很多小说一旦发表以后,有些读者也不高兴。因为我把有些黑暗暴露得 太彻底。当然我不会迎合这样的读者,而牺牲自己文学创作的原则。我最近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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