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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把傀儡扶起,整理傀儡身上的破旧长衫,又从衣下取岀两只假腿来,把它缚在 自己裤带上,再把傀儡举起,弯着腰,钻进傀儡所穿衣服里面去,用衣服罩好了 自己,且把两只手套进假腿里,改正了两只假腿的位置,开始在灰土坪里扮演两 人殴打的样子。他移动着傀儡的姿势,跳着,蹿着,有时又用真脚去捞那双用手 套着的假脚,装作掼跤盘脚的动作。他既不能看清楚头上的傀儡,又不能看清楚 场面上的观众,表演得却极有生气。 大学生忧郁地笑了,有人注意到了这边,第二个人跑来了。 不久,第三个以至于第十三个皆跑来了。 闲人聚集得越来越多 众人嘻嘻地笑着,从衣角里,老头子依稀看岀一圈观众的腿脚,他便替王九用真 脚绊倒了赵四的假脚,傀儡与藏在衣下玩傀儡的,一齐颓然倒在灰土里,场面上 起了哄然的笑声,玩意儿也就小小地结束了。 老头子慢慢地从一堆破旧衣服里爬岀来,露出一个白发苍苍满是热汘的头颅,发 红的小脸上写着疲倦的微笑,又将傀儡扶起,自言自语:“王九,好小子。你玩 得好,把赵四这小子扔倒了,大爷会大把子铜子儿撒来,回头咱们就有窝窝头啃 了。你累了吗?热了吗?来,再来一趟,咱们赶明儿还上国术会打擂台,挣个大 面子!” 众人又哄然大笑。 过一阵,围的人已不少,他便四面作揖说:“大爷们,大热天委屈了各位。爷们 身边带了铜子儿的,帮忙随手撒几个,荷包空了的,帮忙呆一会儿,撑个场面 有人丢一枚两枚的,与其他袖手的,皆各站定原来位置不动,一个青年军官,却 掷了一把铜子儿,皱着眉走开了。老头子为拾取这一把散乱满地的铜子,沿着场 子走去,系在腰带上那两只假脚,很可笑地左右摆动着 这老头子同社会上某种人差不多,扮戏给别人看,连唱带做,并不因做得特别好, 就只因为在做,故多数人皆用稀奇怜悯的眼光瞧着。应出钱时,有钱的照例也不 吝惜钱,但只要有了件新鲜事情,大家便会忘了这里,各自跑开了 卖莲子小摊,有人中了暑,晕了过去,大家不知发生了什么事,见有人跑向那方 面,也跟着跑去。只一会儿,玩傀儡的场坪观众就走去了大半,少数人也似乎才 察觉了头上的烈日,渐渐散去了。 场中剩了七个人 老头子微笑着,一句话不说,两只手互相捏了一会儿,又蹲下去把傀儡举起,罩 在自己的头上,两手套进假腿里去,开始剧烈地摇着肩背,玩着之前的那一套 古怪动作招来了四个人,但不久去了五个人。等另一个地方真的殴打发生后,人 便全跑去了。 老头子依然玩着,依然常常故意把假脚举起,做出其中一个全身均被举起的姿势, 又把肩背极力倾斜向左向右,便仿佛傀儡相扑极烈。依然在一种规矩中倒下,毫 不苟且地倒下。王九又把赵四战胜了。 他从那堆敝旧衣里爬出时,已空无一人 于是他同傀儡一个样子坐在地下,数着铜子,一面向白脸傀儡王九笑着,说着前 后相同既在博取观者大笑,又在自作嘲笑的笑话。他把话说得那么亲昵,那么柔 和。他不让人知道他死去了的儿子就是王九,儿子的死,乃由于同赵四相拼,也 不说明。他决不提这些事。他只让人眼见傀儡王九与傀儡赵四相殴相扑时,虽场 面上王九常常不大顺手,上风皆由赵四占去,但每次最后的胜利,总仍然归那王 九他把傀儡扶起,整理傀儡身上的破旧长衫,又从衣下取出两只假腿来,把它缚在 自己裤带上,再把傀儡举起,弯着腰,钻进傀儡所穿衣服里面去,用衣服罩好了 自己,且把两只手套进假腿里,改正了两只假腿的位置,开始在灰土坪里扮演两 人殴打的样子。他移动着傀儡的姿势,跳着,蹿着,有时又用真脚去捞那双用手 套着的假脚,装作掼跤盘脚的动作。他既不能看清楚头上的傀儡,又不能看清楚 场面上的观众,表演得却极有生气。 大学生忧郁地笑了,有人注意到了这边,第二个人跑来了。 不久,第三个以至于第十三个皆跑来了。 闲人聚集得越来越多。 众人嘻嘻地笑着,从衣角里,老头子依稀看出一圈观众的腿脚,他便替王九用真 脚绊倒了赵四的假脚,傀儡与藏在衣下玩傀儡的,一齐颓然倒在灰土里,场面上 起了哄然的笑声,玩意儿也就小小地结束了。 老头子慢慢地从一堆破旧衣服里爬出来,露出一个白发苍苍满是热汗的头颅,发 红的小脸上写着疲倦的微笑,又将傀儡扶起,自言自语:“王九,好小子。你玩 得好,把赵四这小子扔倒了,大爷会大把子铜子儿撒来,回头咱们就有窝窝头啃 了。你累了吗?热了吗?来,再来一趟,咱们赶明儿还上国术会打擂台,挣个大 面子!” 众人又哄然大笑。 过一阵,围的人已不少,他便四面作揖说:“大爷们,大热天委屈了各位。爷们 身边带了铜子儿的,帮忙随手撒几个,荷包空了的,帮忙呆一会儿,撑个场面。” 有人丢一枚两枚的,与其他袖手的,皆各站定原来位置不动,一个青年军官,却 掷了一把铜子儿,皱着眉走开了。老头子为拾取这一把散乱满地的铜子,沿着场 子走去,系在腰带上那两只假脚,很可笑地左右摆动着。 这老头子同社会上某种人差不多,扮戏给别人看,连唱带做,并不因做得特别好, 就只因为在做,故多数人皆用稀奇怜悯的眼光瞧着。应出钱时,有钱的照例也不 吝惜钱,但只要有了件新鲜事情,大家便会忘了这里,各自跑开了。 卖莲子小摊,有人中了暑,晕了过去,大家不知发生了什么事,见有人跑向那方 面,也跟着跑去。只一会儿,玩傀儡的场坪观众就走去了大半,少数人也似乎才 察觉了头上的烈日,渐渐散去了。 场中剩了七个人。 老头子微笑着,一句话不说,两只手互相捏了一会儿,又蹲下去把傀儡举起,罩 在自己的头上,两手套进假腿里去,开始剧烈地摇着肩背,玩着之前的那一套。 古怪动作招来了四个人,但不久去了五个人。等另一个地方真的殴打发生后,人 便全跑去了。 老头子依然玩着,依然常常故意把假脚举起,做出其中一个全身均被举起的姿势, 又把肩背极力倾斜向左向右,便仿佛傀儡相扑极烈。依然在一种规矩中倒下,毫 不苟且地倒下。王九又把赵四战胜了。 他从那堆敝旧衣里爬出时,已空无一人。 于是他同傀儡一个样子坐在地下,数着铜子,一面向白脸傀儡王九笑着,说着前 后相同既在博取观者大笑,又在自作嘲笑的笑话。他把话说得那么亲昵,那么柔 和。他不让人知道他死去了的儿子就是王九,儿子的死,乃由于同赵四相拼,也 不说明。他决不提这些事。他只让人眼见傀儡王九与傀儡赵四相殴相扑时,虽场 面上王九常常不大顺手,上风皆由赵四占去,但每次最后的胜利,总仍然归那王 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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