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OLUMNS 专栏 五种技术悖论与发展政治学 鸟儿拥有翅膀是因为它们会飞翔，这也 以另一种不同方式向我们发出了挑战。 从表面上看，这很可笑。怎么能说鸟儿 随着技术变得更强大，其消极作用也变得难以令人视而不见， 必须拥有翅膀才能飞呢？因此，飞翔并 我们能够建造一种技术的政治学来顺应这种史无前例的状 不是翅膀的原因，除非能够做到先有果 况吗？ 后有因。 如果我们想要弄明白海德格尔的 文安德鲁·芬伯格（加拿大） 观点，就必须用不那么矛盾的语言来 重新表达。他真正的意思是，鸟儿属于 自然环境中的一种特殊空间。这种空间 由树梢组成，鸟儿在这里栖息、捕食昆 虫。它仅适用于一种特殊动物，它们重 量轻，身形圆滑并拥有可以在地面上起 飞的肢体。为享有这种特殊空间，飞翔是 必要特性，飞翔需要翅膀，而并非如常 识所认为的那样因有翅膀而飞翔。 悖论1：整体与部分的悖论 我们不会把鸟儿、昆虫和树木看 成是完全独立的事物，而视其为所构 成的一个系统中相互具有本质关联的 2 事物。这是关于动物与其所处环境之 间关系的一个整体概念。这个有机整 海德格尔问道：鸟儿是因为拥有翅 飞翔不只是鸟儿会做的事情，也是其生 体的各个部分密切联系，不可能通过 膀才会飞翔呢，还是因为会飞翔才拥有 存的需要。 破坏有机整体把它们分离开。 翅膀？这个问题看似愚蠢，却为技术和 对鸟儿飞翔的一个更好的类比应 这些关系有点像机器里一个零件 发展的反思提供了一个独特的切人点。 是人类的语言。尽管不会说话的人确 与一整台机器的关系。零件可以与整个 鸟儿显然配备着翅膀，这也可以 实存在，但他们缺少人之所以为人的本 机器分离，但那样就失去了它的功能。 解释他们能够飞翔的原因。这是对于 性。语言被不恰当地理解为人类交流 轮胎从汽车上拆下来还是一个轮胎， 海德格尔问题的常识性回答。但这个 的一种工具，因为没有语言人将不成其 但它无法发挥其应有的作用。 答案的含意还不够明确。尽管直觉告 为人。语言之于人类就像飞翔之于鸟儿 这个悖论我称之为部分和整体的 诉我们，鸟儿属于天空，但我们的语言 一样，有着工具所没有的一种本质意 悖论：复杂的整体表面上起源于它的 似乎却在说，它们与其作用的环境是 义。人们可以拾起或放下一个工具，但 部分，但其实是部分在其所属的整体 脱离的，甚至与其用于应对那种环境的 人类却无法放弃语言，就像鸟儿无法 里找到了自己的来源。 “装备”也是脱离的。鸟儿“利用”翅膀 放弃飞翔一样。 我想用两幅图来解释这个悖论。 飞翔就好比我们人类利用飞机一样。 当对海德格尔问题的这种常识 第一幅图展示的是商品目录里的 以此类推，我们就可以说，如果鸟 回答被推向极致时，它就不成立了。当 一个内燃机汽化器。正如你可以见到 儿没有翅膀的话，它们就会像莱特兄弟 然，通常在谈论动物的时候，我们是不 的那样，它是由锋利边缘面、冰冷的流 发明飞机以前的人类那样只是被局限 会陷入这种悖理中的，但日常语言的误 线和闪亮的钢板所构成。它完全与其 在大地上。但是，这是没道理的。尽管 导性暗示的确反映出，我们对技术缺 环境分离，实现了理性梦想。再看第二 有一些种类的鸟不会飞，但大多数鸟儿 乏足够的常识性了解。 幅由画家沃尔特·默奇所绘的图。我们 如果不会飞翔的话，就可能无法生存。 海德格尔问题的另外一种回答是 再次看到一个内燃机汽化器，但这次 86绿公司20%86 绿公司 2009 No.1 COLUMNS 专栏 海德格尔问道：鸟儿是因为拥有翅 膀才会飞翔呢，还是因为会飞翔才拥有 翅膀？这个问题看似愚蠢，却为技术和 发展的反思提供了一个独特的切入点。 鸟儿显然配备着翅膀，这也可以 解释他们能够飞翔的原因。这是对于 海德格尔问题的常识性回答。但这个 答案的含意还不够明确。尽管直觉告 诉我们，鸟儿属于天空，但我们的语言 似乎却在说，它们与其作用的环境是 脱离的，甚至与其用于应对那种环境的 “装备”也是脱离的。鸟儿“利用”翅膀 飞翔就好比我们人类利用飞机一样。 以此类推，我们就可以说，如果鸟 儿没有翅膀的话，它们就会像莱特兄弟 发明飞机以前的人类那样只是被局限 在大地上。但是，这是没道理的。尽管 有一些种类的鸟不会飞，但大多数鸟儿 如果不会飞翔的话，就可能无法生存。 飞翔不只是鸟儿会做的事情，也是其生 存的需要。 对鸟儿飞翔的一个更好的类比应 是人类的语言。尽管不会说话的人确 实存在，但他们缺少人之所以为人的本 性。语言被不恰当地理解为人类交流 的一种工具，因为没有语言人将不成其 为人。语言之于人类就像飞翔之于鸟儿 一样，有着工具所没有的一种本质意 义。人们可以拾起或放下一个工具，但 人类却无法放弃语言，就像鸟儿无法 放弃飞翔一样。 当对海德格尔问题的这种常识 回答被推向极致时，它就不成立了。当 然，通常在谈论动物的时候，我们是不 会陷入这种悖理中的，但日常语言的误 导性暗示的确反映出，我们对技术缺 乏足够的常识性了解。 海德格尔问题的另外一种回答是 鸟儿拥有翅膀是因为它们会飞翔，这也 以另一种不同方式向我们发出了挑战。 从表面上看，这很可笑。怎么能说鸟儿 必须拥有翅膀才能飞呢？因此，飞翔并 不是翅膀的原因，除非能够做到先有果 后有因。 如果我们想要弄明白海德格尔的 观点，就必须用不那么矛盾的语言来 重新表达。他真正的意思是，鸟儿属于 自然环境中的一种特殊空间。这种空间 由树梢组成，鸟儿在这里栖息、捕食昆 虫。它仅适用于一种特殊动物，它们重 量轻，身形圆滑并拥有可以在地面上起 飞的肢体。为享有这种特殊空间,飞翔是 必要特性，飞翔需要翅膀，而并非如常 识所认为的那样因有翅膀而飞翔。 悖论1：整体与部分的悖论 我们不会把鸟儿、昆虫和树木看 成是完全独立的事物，而视其为所构 成的一个系统中相互具有本质关联的 事物。这是关于动物与其所处环境之 间关系的一个整体概念。这个有机整 体的各个部分密切联系，不可能通过 破坏有机整体把它们分离开。 这些关系有点像机器里一个零件 与一整台机器的关系。零件可以与整个 机器分离，但那样就失去了它的功能。 轮胎从汽车上拆下来还是一个轮胎， 但它无法发挥其应有的作用。 这个悖论我称之为部分和整体的 悖论：复杂的整体表面上起源于它的 部分，但其实是部分在其所属的整体 里找到了自己的来源。 我想用两幅图来解释这个悖论。 第一幅图展示的是商品目录里的 一个内燃机汽化器。正如你可以见到 的那样，它是由锋利边缘面、冰冷的流 线和闪亮的钢板所构成。它完全与其 环境分离，实现了理性梦想。再看第二 幅由画家沃尔特·默奇所绘的图。我们 再次看到一个内燃机汽化器，但这次 五种技术悖论与发展政治学 文︱安德鲁·芬伯格（加拿大） 随着技术变得更强大，其消极作用也变得难以令人视而不见， 我们能够建造一种技术的政治学来顺应这种史无前例的状 况吗？ 图1 图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