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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年的前几天,最忙的是母亲了。她忙着打点我们过年穿的新衣鞋帽,还有一家大小 半个月吃的肉,因为那里的习惯,从正月初一到十五是不宰猪卖肉的。我看见母亲系起围 裙、挽上袖子,往大坛子里装上大块大块的喷香的裹满“红槽”的糟肉,还有用酱油、白 糖和各种香料煮的卤肉,还蒸上好几笼屉的红糖年糕……当母亲做这些事的时候,旁边站 着的不只有我们几个馋孩子,还有在旁边帮忙的厨师父和余妈。 父亲呢,就为放学的孩子们准备新年的娱乐。在海军学校上学的不但有我的堂哥哥, 还有表哥哥。真是“一表三千里”,什么姑表哥,舅表哥,姨表哥,至少有七八个。父亲从 烟台市上买回一套吹打乐器,锣、鼓、箫、笛、二胡、月琴……弹奏起,真是热闹得很, 只是我挤不进他们的乐队里去!我只能白天放些父亲给我们买回的鞭炮,晚上放些烟火。大 的是一筒一筒的放在地上放,火树银花,璀璨得很!我最喜欢的还是一种最小、最简单的“滴 滴金”。那是一条小纸捻,卷着一点火药,可以拿在手里点起嗤嗤地响,爆出点点火星。 记得我们初一早起,换上新衣新鞋,先拜祖宗一一我们家不供神佛一一供桌上只有祖宗牌 位、香、烛和祭品,这一桌酒菜就是我们新年的午餐一一然后给父母亲和长辈拜年,我拿 到的红纸包皮皮里的压岁钱,大多是一圆锃亮的墨西哥“站人”银元,我都请母亲替我收 最有趣的还是从各个农村耍“花会”的了,演员们都是各个村落里冬闲的农民,节目 大多是“跑旱船”,和“王大娘锔大缸”之类,演女角的都是村里的年轻人,搽着很厚的脂 粉。鼓乐前导,后面就簇拥着许多小孩子。到我家门首,自然就围上一大群人,于是他们 就穿走演唱了起,有乐器伴奏,歌曲大都滑稽可笑,引得大家笑声不断。耍完了,我们就 拿烟、酒、点心慰劳他们。这个村的花会刚走,那个村的又了,最先到的自然是离我们最 近的金钩寨的花会! 我十一岁那年,回到故乡的福建福州,那里过年又热闹多了。我们大家庭里是四房同 居分吃,祖父是和我们这一房在一起吃饭的。从腊月廿三日起,大家就忙着扫房,擦洗门 窗和铜锡器具,准备糟和腌的鸡、鸭、鱼、肉。祖父只忙着写春联,贴在擦得锃亮的大门 或旁门上。他自己在元旦这天早上,还用红纸写一条:“元旦开业,新春大吉……”以下还 有什么吉利话,我就不认得也不记得了。 新年里,我们各人从自己的“姥姥家”得到许多好东西。首先是灶糖、灶饼,那是 盒一盒的糖和点心。据说是祭灶王爷用的,糖和点心都很甜也很粘,为的是把灶王的嘴糊 上,使得他上天不能汇报这家人的坏话!最好的东西,还是灯笼,福州方言,“灯”和“丁” 同音,因此送灯的数目,总比孩子的数目多一盏,是添丁的意思。那时我的弟弟们还小, 不会和我抢,多的那一盏总是给我。这些灯:有纸的、有纱的,还有玻璃的……于是我屋过年的前几天,最忙的是母亲了。她忙着打点我们过年穿的新衣鞋帽,还有一家大小 半个月吃的肉,因为那里的习惯,从正月初一到十五是不宰猪卖肉的。我看见母亲系起围 裙、挽上袖子,往大坛子里装上大块大块的喷香的裹满“红槽”的糟肉,还有用酱油、白 糖和各种香料煮的卤肉,还蒸上好几笼屉的红糖年糕……当母亲做这些事的时候,旁边站 着的不只有我们几个馋孩子,还有在旁边帮忙的厨师父和余妈。 父亲呢,就为放学的孩子们准备新年的娱乐。在海军学校上学的不但有我的堂哥哥, 还有表哥哥。真是“一表三千里”,什么姑表哥,舅表哥,姨表哥,至少有七八个。父亲从 烟台市上买回一套吹打乐器,锣、鼓、箫、笛、二胡、月琴……弹奏起,真是热闹得很。 只是我挤不进他们的乐队里去!我只能白天放些父亲给我们买回的鞭炮,晚上放些烟火。大 的是一筒一筒的放在地上放,火树银花,璀璨得很!我最喜欢的还是一种最小、最简单的“滴 滴金”。那是一条小纸捻,卷着一点火药,可以拿在手里点起嗤嗤地响,爆出点点火星。 记得我们初一早起,换上新衣新鞋,先拜祖宗——我们家不供神佛——供桌上只有祖宗牌 位、香、烛和祭品,这一桌酒菜就是我们新年的午餐——然后给父母亲和长辈拜年,我拿 到的红纸包皮皮里的压岁钱,大多是一圆锃亮的墨西哥“站人”银元,我都请母亲替我收 起。 最有趣的还是从各个农村耍“花会”的了,演员们都是各个村落里冬闲的农民,节目 大多是“跑旱船”,和“王大娘锔大缸”之类,演女角的都是村里的年轻人,搽着很厚的脂 粉。鼓乐前导,后面就簇拥着许多小孩子。到我家门首,自然就围上一大群人,于是他们 就穿走演唱了起,有乐器伴奏,歌曲大都滑稽可笑,引得大家笑声不断。耍完了,我们就 拿烟、酒、点心慰劳他们。这个村的花会刚走,那个村的又了,最先到的自然是离我们最 近的金钩寨的花会! 我十一岁那年,回到故乡的福建福州,那里过年又热闹多了。我们大家庭里是四房同 居分吃,祖父是和我们这一房在一起吃饭的。从腊月廿三日起,大家就忙着扫房,擦洗门 窗和铜锡器具,准备糟和腌的鸡、鸭、鱼、肉。祖父只忙着写春联,贴在擦得锃亮的大门 或旁门上。他自己在元旦这天早上,还用红纸写一条:“元旦开业,新春大吉……”以下还 有什么吉利话,我就不认得也不记得了。 新年里,我们各人从自己的“姥姥家”得到许多好东西。首先是灶糖、灶饼,那是一 盒一盒的糖和点心。据说是祭灶王爷用的,糖和点心都很甜也很粘,为的是把灶王的嘴糊 上,使得他上天不能汇报这家人的坏话!最好的东西,还是灯笼,福州方言,“灯”和“丁” 同音,因此送灯的数目,总比孩子的数目多一盏,是添丁的意思。那时我的弟弟们还小, 不会和我抢,多的那一盏总是给我。这些灯:有纸的、有纱的,还有玻璃的……于是我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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