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就是本杰明·富兰克林(Benjamin Franklin)教导我们的话。费迪南德·古恩 伯格(Ferdinand Kurnberger)在其《美国文化览胜》(icture of American Culture)一 书中认为,这些话是美国佬的一份自白,因而予以尖刻的讽刺。毫无疑问,这些话所表现的 正是典型的资本主义精神,但我们很难说资本主义精神已全部包含在这些话里了,我们不妨 停下来玩味一下富兰克林的这一席话。古恩伯格把美国佬的哲学概括为这么两句话:“从牛 身上刮油,从人身上刮钱。”期在必得的宗旨之所以奇特,就在于它竞成为具有公认信誉的 诚实人的理想,而且成为一种观念:认为个人有增加自己的资本的责任,而增加资本本身就 是目的。的确,富兰克林所宣扬的,不单是发迹的方法,他宣扬的是一种奇特的伦理。违犯 其规范被认为是忘记责任,而不是愚蠢的表现。这就是它的实质。它不仅仅是从商的精明(精 明是世间再普遍不过的事),它是一种精神气质。这正是我们所感兴趣的。 雅各布·福格(Jacob Fugger)曾与一个已退休的商业界同事谈话。这位同事想 劝福格也退休,因为他赚钱赚得够多的了,该让别人也得到些机会。福格断然拒绝了他的劝 告,说那么做是卑怯,“他福格另有想法。钱,在他来说。只要能赚,他就想赚”。福格的话 所表现的精神显然与富兰克林的大相径庭。前者表现的是商人的大胆和在道德上不具褒贬色 彩的个人嗜好,后者则是具有伦理色彩的劝世格言。本文的资本主义精神这一概念,就是指 后一种意义上的资本主义精神,亦即近代资本主义精神。从问题讨论的方式上便可明显地看 出,我们这里所论述的只是西欧和美国的资本主义。资本主义在中国、印度、巴比伦,在古 代的希腊和罗马、在中世纪都曾存在过。但我们将会看到,那里的资本主义缺乏这种独特的 精神气质。 富兰克林所有的道德观念都带有功利主义的色彩。诚实有用,因为诚实能带来信誉:守 时、勤奋、节俭都有用,所以都是美德。按逻辑往下推理,人们或许可以得出这样的印象: 在富兰克林看来,假如诚实的外表能达到相同的目的,那么,有个诚实的外表就够了,过多 的这种美德只能是不必要的浪费。事实上,富兰克林在其自传中讲述他如何皈依这些美德, 或者关于严格保守自己节制的形象如何有价值的讨论、以及如何努力自谦尔后得到众人赏识, 所有这些都证实了上述的印象。按照富兰克林的观点,这些美德如同其他一切美德一样,只 是因为对个人有实际的用处,才得以成其为美德:假如能同样达到预期目的,仅仅换个外表 也就够了。这就是极端的功利主义的必然结论。在许多德国人的印象中,美国人所声言的那 套美德纯系虚伪,他们的印象看来在这一典型事例中得到了证实。但实际上,事情远非如此 简单。本杰明·富兰克林本人的品格就与这种印象不符,这一点有他自传里那种非凡的坦 率可资佐证。富兰克林把他之得知美德的功用归因于一种旨在引导他走正路的神的启示。这 种情况表明,他说的话里所包含的,不仅仅是劝人为了纯粹利己的动机而进行伪装,其中还 有更多的东西。 事实上,这种伦理所宣扬的至善一尽可能地多挣钱,是和那种严格避免任凭本能冲 动享受生活结合在一起的,因而首先就是完全没有幸福主义的(更不必说享乐主义的)成分 搀在其中。这种至善被如此单纯地认为是目的本身,以致从对于个人的幸福或功利的角度来 看,它显得是完全先验的和绝对非理性的。人竞被赚钱动机所左右,把获利作为人生的最终 目的。在经济上获利不再从属于人满足自己物质需要的手段了。这种对我们所认为的自然关 系的颠倒,从一种素朴的观点来看是极其非理性的,但它却显然是资本主义的一条首要原则, 正如对于没有受到资本主义影响的诸民族来说这条原则是闻所未闻的一样确定无疑。与此同 时,它又表达了一种与某些宗教观念密切相关的情绪。富兰克林虽是一个无特殊色彩的泛神 论者,但他那加尔文教派的严父却在他幼小的时候就反复向他灌输一条来自圣经的古训。因 此,如果我们问为什么“要在人身上赚钱”,他在其自传中所做的回答用上了这条古训:“你 看见办事殷勤的人么,他必站在君王面前”(圣经·箴言·二十二章二十九节)。在现代经济 制度下能挣钱,只要挣得合法,就是长于、精于某种天职(Calling)的结果和表现:而这种这些就是本杰明 ·富兰克林(Benjamin Franklin)教导我们的话。费迪南德·古恩 伯格( Ferdinand Kurnberger )在其《美国文化览胜》(icture of American Culture)一 书中认为,这些话是美国佬的一份自白,因而予以尖刻的讽刺。毫无疑问,这些话所表现的 正是典型的资本主义精神,但我们很难说资本主义精神已全部包含在这些话里了,我们不妨 停下来玩味一下富兰克林的这一席话。古恩伯格把美国佬的哲学概括为这么两句话:“从牛 身上刮油,从人身上刮钱。”期在必得的宗旨之所以奇特,就在于它竟成为具有公认信誉的 诚实人的理想,而且成为一种观念:认为个人有增加自己的资本的责任,而增加资本本身就 是目的。的确,富兰克林所宣扬的,不单是发迹的方法,他宣扬的是一种奇特的伦理。违犯 其规范被认为是忘记责任,而不是愚蠢的表现。这就是它的实质。它不仅仅是从商的精明(精 明是世间再普遍不过的事),它是一种精神气质。这正是我们所感兴趣的。 雅各布 ·福格(Jacob Fugger )曾与一个已退休的商业界同事谈话。这位同事想 劝福格也退休,因为他赚钱赚得够多的了,该让别人也得到些机会。福格断然拒绝了他的劝 告,说那么做是卑怯,“他福格另有想法。钱,在他来说。只要能赚,他就想赚”。福格的话 所表现的精神显然与富兰克林的大相径庭。前者表现的是商人的大胆和在道德上不具褒贬色 彩的个人嗜好,后者则是具有伦理色彩的劝世格言。本文的资本主义精神这一概念,就是指 后一种意义上的资本主义精神,亦即近代资本主义精神。从问题讨论的方式上便可明显地看 出,我们这里所论述的只是西欧和美国的资本主义。资本主义在中国、印度、巴比伦,在古 代的希腊和罗马、在中世纪都曾存在过。但我们将会看到,那里的资本主义缺乏这种独特的 精神气质。 富兰克林所有的道德观念都带有功利主义的色彩。诚实有用,因为诚实能带来信誉;守 时、勤奋、节俭都有用,所以都是美德。按逻辑往下推理,人们或许可以得出这样的印象: 在富兰克林看来,假如诚实的外表能达到相同的目的,那么,有个诚实的外表就够了,过多 的这种美德只能是不必要的浪费。事实上,富兰克林在其自传中讲述他如何皈依这些美德, 或者关于严格保守自己节制的形象如何有价值的讨论、以及如何努力自谦尔后得到众人赏识, 所有这些都证实了上述的印象。按照富兰克林的观点,这些美德如同其他一切美德一样,只 是因为对个人有实际的用处,才得以成其为美德;假如能同样达到预期目的,仅仅换个外表 也就够了。这就是极端的功利主义的必然结论。在许多德国人的印象中,美国人所声言的那 套美德纯系虚伪,他们的印象看来在这一典型事例中得到了证实。但实际上,事情远非如此 简单。本杰明 ·富兰克林本人的品格就与这种印象不符,这一点有他自传里那种非凡的坦 率可资佐证。富兰克林把他之得知美德的功用归因于一种旨在引导他走正路的神的启示。这 种情况表明,他说的话里所包含的,不仅仅是劝人为了纯粹利己的动机而进行伪装,其中还 有更多的东西。 事实上,这种伦理所宣扬的至善 ——尽可能地多挣钱,是和那种严格避免任凭本能冲 动享受生活结合在一起的,因而首先就是完全没有幸福主义的(更不必说享乐主义的)成分 搀在其中。这种至善被如此单纯地认为是目的本身,以致从对于个人的幸福或功利的角度来 看,它显得是完全先验的和绝对非理性的。人竟被赚钱动机所左右,把获利作为人生的最终 目的。在经济上获利不再从属于人满足自己物质需要的手段了。这种对我们所认为的自然关 系的颠倒,从一种素朴的观点来看是极其非理性的,但它却显然是资本主义的一条首要原则, 正如对于没有受到资本主义影响的诸民族来说这条原则是闻所未闻的一样确定无疑。与此同 时,它又表达了一种与某些宗教观念密切相关的情绪。富兰克林虽是一个无特殊色彩的泛神 论者,但他那加尔文教派的严父却在他幼小的时候就反复向他灌输一条来自圣经的古训。因 此,如果我们问为什么“要在人身上赚钱”,他在其自传中所做的回答用上了这条古训:“你 看见办事殷勤的人么,他必站在君王面前”(圣经·箴言·二十二章二十九节)。在现代经济 制度下能挣钱,只要挣得合法,就是长于、精于某种天职(Calling)的结果和表现;而这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