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些文人用简单的办法来解决这一问题,偏执一端,结果造成各自的流弊。顾炎武看到二者的偏失,“不似则失其所 以为诗,似则失其所以为我,这实际上就是肯定诗歌既须符合形式的基本历史规范,又要充分体现诗人"我¨的独 创,在二者中,又以追求符合规范前提下的未尝似”为其重点。 姜斋诗话 王夫之(1619—1692),字而农,号姜斋,别名有卖姜翁、夕堂老汉等二十余个,衡阳(今属湖南)人。后人因 他晩年隐居衡阳石船山而称他船山先生。明崇祯时举于乡,永历时被授予行人司行人之职。抗清失败,变易姓名隐 居于湘西、广东等地,著书授徒以终。王夫之是明清之际杰出的思想家,著作的内容文、史、哲无所不包,还涉及 自然科学的方面。他对文学的评说议论般带有较强的理论色彩,并能够遵从诗歌自身规律来把握其艺术特 往往提出一些令人深思的问题,结论也常常令人耳目一新。他强调兴观群怨而突岀读者自由解读作品之作 用,肯定创作以意为主”,提倡情景相生,“互藏其宅”(《诗绎》),对诗歌艺术方法进行了广泛而深刻地探讨, 颇能揭示诗歌本质,而高出于—般的作法论。王夫之著述达一百余种,后人辑《船山遗书》,虽几经增补,仅得近 七十种,散佚尚多。他的文学批评论著主要有《姜斋诗话》《古近体诗评选》,《诗广传》《楚辞通释》中也多有 这类内容 诗可以兴,可以观,可以群,可以怨1,尽矣。辨汉、魏、唐、宋之雅俗得失以此,读《三百篇》者必此也。呵可 以”云者,随所以而皆可也。于所兴而可观,其兴也深;于所观而可兴,其观也审。以其群者而怨,怨愈不忘;以 其怨者而群,群乃益挚。出于四情之外,以生起四情;游于四情之中,情无所窒。作者用一致之思,读者各以其情 而自得。故《关雎》,兴也;康王晏朝,而即为冰鉴2。“谟定命,远猷辰告”,观也;谢安欣赏,而增其遐心3。人 情之游也无涯,而各以其情遇,斯所贵于有诗。是故延年不如康乐4,而宋、唐之所由升降也。谢暨山、虞道园之 说诗5,井画而根掘之,恶足知此? 唐人《少年行》云6:“白马金鞍从武皇,旌旗十万猎长杨。楼头少妇呜筝坐,遥见飞尘入建章。想知少妇遥望之 情,以自矜得意,此善于取影者也。“春日迟迟,卉木萋萋;仓庚喈喈,采蘩祁祁。执讯获丑,薄言还归。赫赫南 仲,狁于夷。"7其妙正在此。训诂家不能领悟,谓妇方采蘩而见归师,旨趣索然矣。建旌旗,举矛戟,车马喧阗, 凯乐竞奏之下,仓庚何能不惊飞,而尚闻其喈喈?六师在道8,虽日勿扰,采蘩之妇亦何事暴面于三军之侧邪9? 征人归矣,度其妇方采蘩,而闻归师之凯旋。故迟迟之日,菱萋之草,鸟鸣之和,皆为助喜。而南仲之功,震于闺 阁,室家之欣幸,遥想其然,而征人之意得可知矣。乃以此而称南仲,又影中取影,曲尽人情之极至者也。 兴在有意无意之间,比亦不容雕刻。关情者景,自与情相为珀芥也。情景虽有在心在物之分,而景生情,情生景, 哀乐之触,荣悴之迎,互藏其宅。天情物理,可哀而可乐,用之无穷,流而不滞,穷且滞者不知尔。“吴楚东南 坼,乾坤日夜浮。"乍读之若雄豪,然而适与亲朋无-字,老病有孤舟相为融浃10。当知ˆ倬彼云汉″,颂作人者增 其辉光,忧旱甚者益其炎赫11,无适而无不适也。唐末人不能及此,为玉合底盖之说12,孟郊、温庭筠分为二 垒,天与物其能为尔阄分乎13? 一《诗绎》 无论诗歌与长行文字,俱以意为主。意犹帅也,无帅之兵,谓之乌合14。李、杜所以称大家者,无意之诗,十不 得一二也。烟云泉石,花鸟苔林,金铺锦帐,寓意则灵。若齐、梁绮语,宋人搏合成句之出处,(原注:宋人论 诗,字字求出处。")役心向彼掇索,而不恤己情之所自发,此之谓小家数,总在圈绩中求活计也15。 把定-题、一人、一事、一物,于其上求形模,求比似,求词采,求故实,如钝斧子劈栎柞,皮屑纷霏,何尝动得 一丝纹理?以意为主,势次之。势者,意中之神理也。唯谢康乐为能取势,宛转屈伸,以求尽其意,意已尽则止, 殆无剩语,天矫连蜷,烟云缭绕,乃真龙,非画龙也。 僧敲月下门"16,只是妄想揣摩,如说他人梦,纵令形容酷似,何尝毫发关心?知然者,以其沉吟推敲二字,就 他作想也。若即景会心,则或推或敲,必居其一,因景因情,自然灵妙,何劳拟议哉?“长河落日圆"17,初无定 景;“隔水问樵夫"18,初非想得,则禅家所谓现量也19。 身之所历,目之所见,是铁门限20。即极写大景,如阴晴众壑殊21、乾坤日夜浮"22,亦必不逾此限。非按舆地 图便可云“平野入青徐"也23,抑登楼所得见者耳。隔垣听演杂剧,可闻其歌,不见其舞,更远则但闻鼓声,而可云 所演何出乎?前有齐、梁,后有晚唐及宋人,皆欺心以炫巧。些文人用简单的办法来解决这一问题,偏执一端,结果造成各自的流弊。顾炎武看到二者的偏失,“不似则失其所 以为诗,似则失其所以为我”,这实际上就是肯定诗歌既须符合形式的基本历史规范,又要充分体现诗人“我”的独 创,在二者中,又以追求符合规范前提下的“未尝似”为其重点。 姜斋诗话 王夫之(1619—1692),字而农,号姜斋,别名有卖姜翁、夕堂老汉等二十余个,衡阳(今属湖南)人。后人因 他晚年隐居衡阳石船山而称他船山先生。明崇祯时举于乡,永历时被授予行人司行人之职。抗清失败,变易姓名隐 居于湘西、广东等地,著书授徒以终。王夫之是明清之际杰出的思想家,著作的内容文、史、哲无所不包,还涉及 一些自然科学的方面。他对文学的评说议论一般带有较强的理论色彩,并能够遵从诗歌自身规律来把握其艺术特 征,往往提出一些令人深思的问题,结论也常常令人耳目一新。他强调“兴观群怨”而突出读者自由解读作品之作 用,肯定创作“以意为主”,提倡情景相生,“互藏其宅”(《诗绎》),对诗歌艺术方法进行了广泛而深刻地探讨, 颇能揭示诗歌本质,而高出于一般的作法论。王夫之著述达一百余种,后人辑《船山遗书》,虽几经增补,仅得近 七十种,散佚尚多。他的文学批评论著主要有《姜斋诗话》《古近体诗评选》,《诗广传》《楚辞通释》中也多有 这类内容。 “诗可以兴,可以观,可以群,可以怨”1,尽矣。辨汉、魏、唐、宋之雅俗得失以此,读《三百篇》者必此也。“可 以”云者,随所以而皆可也。于所兴而可观,其兴也深;于所观而可兴,其观也审。以其群者而怨,怨愈不忘;以 其怨者而群,群乃益挚。出于四情之外,以生起四情;游于四情之中,情无所窒。作者用一致之思,读者各以其情 而自得。故《关雎》,兴也;康王晏朝,而即为冰鉴2。“谟定命,远猷辰告”,观也;谢安欣赏,而增其遐心3。人 情之游也无涯,而各以其情遇,斯所贵于有诗。是故延年不如康乐4,而宋、唐之所由升降也。谢叠山、虞道园之 说诗5,井画而根掘之,恶足知此? 唐人《少年行》云6:“白马金鞍从武皇,旌旗十万猎长杨。楼头少妇鸣筝坐,遥见飞尘入建章。”想知少妇遥望之 情,以自矜得意,此善于取影者也。“春日迟迟,卉木萋萋;仓庚喈喈,采蘩祁祁。执讯获丑,薄言还归。赫赫南 仲,狁于夷。”7其妙正在此。训诂家不能领悟,谓妇方采蘩而见归师,旨趣索然矣。建旌旗,举矛戟,车马喧阗, 凯乐竞奏之下,仓庚何能不惊飞,而尚闻其喈喈?六师在道8,虽曰勿扰,采蘩之妇亦何事暴面于三军之侧邪9? 征人归矣,度其妇方采蘩,而闻归师之凯旋。故迟迟之日,萋萋之草,鸟鸣之和,皆为助喜。而南仲之功,震于闺 阁,室家之欣幸,遥想其然,而征人之意得可知矣。乃以此而称南仲,又影中取影,曲尽人情之极至者也。 兴在有意无意之间,比亦不容雕刻。关情者景,自与情相为珀芥也。情景虽有在心在物之分,而景生情,情生景, 哀乐之触,荣悴之迎,互藏其宅。天情物理,可哀而可乐,用之无穷,流而不滞,穷且滞者不知尔。“吴楚东南 坼,乾坤日夜浮。”乍读之若雄豪,然而适与“亲朋无一字,老病有孤舟”相为融浃10。当知“倬彼云汉”,颂作人者增 其辉光,忧旱甚者益其炎赫11,无适而无不适也。唐末人不能及此,为玉合底盖之说12,孟郊、温庭筠分为二 垒,天与物其能为尔阄分乎13? ——卷一《诗绎》 无论诗歌与长行文字,俱以意为主。意犹帅也,无帅之兵,谓之乌合14。李、杜所以称大家者,无意之诗,十不 得一二也。烟云泉石,花鸟苔林,金铺锦帐,寓意则灵。若齐、梁绮语,宋人搏合成句之出处,(原注:“宋人论 诗,字字求出处。”)役心向彼掇索,而不恤己情之所自发,此之谓小家数,总在圈缋中求活计也15。 把定一题、一人、一事、一物,于其上求形模,求比似,求词采,求故实,如钝斧子劈栎柞,皮屑纷霏,何尝动得 一丝纹理?以意为主,势次之。势者,意中之神理也。唯谢康乐为能取势,宛转屈伸,以求尽其意,意已尽则止, 殆无剩语,夭矫连蜷,烟云缭绕,乃真龙,非画龙也。 “僧敲月下门”16,只是妄想揣摩,如说他人梦,纵令形容酷似,何尝毫发关心?知然者,以其沉吟“推敲”二字,就 他作想也。若即景会心,则或推或敲,必居其一,因景因情,自然灵妙,何劳拟议哉?“长河落日圆”17,初无定 景;“隔水问樵夫”18,初非想得,则禅家所谓现量也19。 身之所历,目之所见,是铁门限20。即极写大景,如“阴晴众壑殊”21、“乾坤日夜浮”22,亦必不逾此限。非按舆地 图便可云“平野入青徐”也23,抑登楼所得见者耳。隔垣听演杂剧,可闻其歌,不见其舞,更远则但闻鼓声,而可云 所演何出乎?前有齐、梁,后有晚唐及宋人,皆欺心以炫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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