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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静斋劝堆牛肉一段,偏偏说出刘老先生一则故事。席间宾主三人侃侃而谈,毫无愧 怍。阅者不问,而知此三人为极不通之品。此是作者绘风绘水手段,所谓直书其事,不 加断语,其是非自见也。(第四回) 才说不占人寸丝半粟全家家中已经关了人一口猪。令阅者不繁言而已解。使拙笔者为 之,必且日:看官听说,原来严贡生为人是何等样。文字便索然无味矣。(同上) 在强调写实的客观性的同时,回评者又提出要对现实的日常生活进行艺术概括,追求神 似。他在第六回回评中说 俗笔稗官,凡写一可恶之人,便欲打欲骂、欲镣欲割,惟恐人不恶之,而究竟所记 之事皆在情理之外,并不能行之于当世者,此古人所谓画鬼怪易,画人物难”,世间惟最 平实而为万目共见者,为最难得其神似也 这段话有两点值得注意,一是强调世情小说就要写“最平实而为万目所共见者”,也即闲斋 老人序所说的摹写人物事故,即家常日用米盐琐屑”,这是承传了欣欣子序提出的“寄意 于时俗”、凌濛初等主张写“耳目之内。日用起居”的观点;二是在这基础上进一步提出要 对这些日常生活进行艺术概括而“得其神似”’,写平常的人物也要“写出其人之骨髓(第七 回),追求一种高于生活的普遍意义。《儒林外史》正是达到了这一“神似"的境界,因而 使人读完后“乃觉日用酬酢之间无往而非《儒林外史》”,似乎生活到处像小说中所描写的 那样。 三、"以谑语诛之”《儒林外史》是-部以讽刺见长的世情小说,所以鲁迅从表现手法的 角度来分类时将它称之为"讽刺小说”。它将明代《西游记》、《金瓶梅词话》以来的谐谑 讽刺艺术推向了高峰。卧本回评者对此颇有认识,因而在总结这方面的艺术经验时注意 到了这一点。他指岀了《儒林外史》娴熟地运用讽刺手法的社会原因并肯定了它的积极 意义。在第四回回评中说 上席不用银镶杯箸一段,是作者极力写出。盖天下莫可恶于忠孝廉节之大端不讲,而若 索于未节小数,举世为之而莫有非之,且效尤者比比然也。故作者不以庄语责之,而以 谑语诛之。 《庄子天下篇》有云:“以天下为沉浊,不可与庄语。"故这里不以庄语”云云,即明示作 时乃天下沉浊”,像范进那样“大端不讲,而苛索于未节小数"的虚伪矫饰之风已经弥 漫于整个世界。回评者认为,在这样的社会背景下,用谑语讽刺乃是针砭浊世的有效良 药,诛灭恶习的特殊武器。在讽刺理论并不发达的中国古代,卧本回评者的这一见解值 得注意。 在肯定讽刺艺术的社会价值的前提下,回评者对小说的讽刺技巧作了多方面的总结。最 基本的也就是通过客观、冷静的描写,使讽刺对象在与自身言行或相互关系的对比中自 然地暴露出破绽或矛盾,从而产生讽刺的效果。“"所谓直书其事,不加断语,其是非自 见”,既是写实文学的基本要求,也是讽刺艺术的重要基础。比如第二回写夏总甲其 人,“夫总甲是何功名?是何富贵?而彼意气扬扬,欣然自得,颇有“官到尚书吏到都的 景象”。读者将他的神态与身份一对照,就不能不感到十分可笑。再如胡屠户,平时根本 不把范进放在眼里,而当范进一旦中举,他就把范进当作“文曲星”下凡,无限敬畏。第三 回评曰:“轻轻点出一胡屠户,其人其事之妙一至于此,真令阅者叹赏叫绝!”与这类同 人物的前后言行的对照不同,评者还指出了运用人物间的相互对比、映衬而产生了讽刺 的效果。如第二十九回评曰:“以小杜之风流,形三人之龌龊。这是借正面人物来以正形 反,以显“微辞。另一类是运用侧笔、反笔和加一倍等方法来达到讽刺的目的。如第十 回中有两则回评就揭示了这一表现手法 夫以一女子而精于举业,则此女子之俗可知。盖作者欲极力以写出编修之俗,却不肯用 正笔,处处用反笔、侧笔经形击之。写小姐之俗者,乃所以写出编修之俗也。 老阿呆才进相府,便荐出一位高人。阅者此时已深知老阿呆之为人,料想老阿呆所荐之 人平常可知,然而不知其可笑又加此老一等。….吾不知作者之胸中能容得多少怪物 耶张静斋劝堆牛肉一段,偏偏说出刘老先生一则故事。席间宾主三人侃侃而谈,毫无愧 怍。阅者不问,而知此三人为极不通之品。此是作者绘风绘水手段,所谓直书其事,不 加断语,其是非自见也。(第四回) 才说不占人寸丝半粟全家家中已经关了人一口猪。令阅者不繁言而已解。使拙笔者为 之,必且曰:看官听说,原来严贡生为人是何等样。文字便索然无味矣。(同上) 在强调写实的客观性的同时,回评者又提出要对现实的日常生活进行艺术概括,追求“神 似”。他在第六回回评中说: ……俗笔稗官,凡写一可恶之人,便欲打欲骂、欲镣欲割,惟恐人不恶之,而究竟所记 之事皆在情理之外,并不能行之于当世者,此古人所谓“画鬼怪易,画人物难”,世间惟最 平实而为万目共见者,为最难得其神似也。 这段话有两点值得注意,一是强调世情小说就要写“最平实而为万目所共见者”,也即闲斋 老人序所说的“摹写人物事故,即家常日用米盐琐屑”,这是承传了欣欣子序提出的“寄意 于时俗”、凌濛初等主张写“耳目之内。日用起居”的观点;二是在这基础上进一步提出要 对这些日常生活进行艺术概括而“得其神似”,写平常的人物也要“写出其人之骨髓”(第七 回),追求一种高于生活的普遍意义。《儒林外史》正是达到了这一“神似”的境界,因而 使人读完后“乃觉日用酬酢之间无往而非《儒林外史》”,似乎生活到处像小说中所描写的 那样。 三、“以谑语诛之” 《儒林外史》是一部以讽刺见长的世情小说,所以鲁迅从表现手法的 角度来分类时将它称之为“讽刺小说”。它将明代《西游记》、《金瓶梅词话》以来的谐谑 讽刺艺术推向了高峰。卧本回评者对此颇有认识,因而在总结这方面的艺术经验时注意 到了这一点。他指出了《儒林外史》娴熟地运用讽刺手法的社会原因并肯定了它的积极 意义。在第四回回评中说: 上席不用银镶杯箸一段,是作者极力写出。盖天下莫可恶于忠孝廉节之大端不讲,而若 索于末节小数,举世为之而莫有非之,且效尤者比比然也。故作者不以庄语责之,而以 谑语诛之。 《庄子•天下篇》有云:“以天下为沉浊,不可与庄语。”故这里“不以庄语”云云,即明示作 者当时乃“天下沉浊”,像范进那样“大端不讲,而苛索于末节小数”的虚伪矫饰之风已经弥 漫于整个世界。回评者认为,在这样的社会背景下,用谑语讽刺乃是针砭浊世的有效良 药,诛灭恶习的特殊武器。在讽刺理论并不发达的中国古代,卧本回评者的这一见解值 得注意。 在肯定讽刺艺术的社会价值的前提下,回评者对小说的讽刺技巧作了多方面的总结。最 基本的也就是通过客观、冷静的描写,使讽刺对象在与自身言行或相互关系的对比中自 然地暴露出破绽或矛盾,从而产生讽刺的效果。“所谓直书其事,不加断语,其是非自 见”,既是写实文学的基本要求,也是讽刺艺术的重要基础。比如第二回写夏总甲其 人,“夫总甲是何功名?是何富贵?而彼意气扬扬,欣然自得,颇有“‘官到尚书吏到都’的 景象”。读者将他的神态与身份一对照,就不能不感到十分可笑。再如胡屠户,平时根本 不把范进放在眼里,而当范进一旦中举,他就把范进当作“文曲星”下凡,无限敬畏。第三 回评曰:“轻轻点出一胡屠户,其人其事之妙一至于此,真令阅者叹赏叫绝!”与这类同一 人物的前后言行的对照不同,评者还指出了运用人物间的相互对比、映衬而产生了讽刺 的效果。如第二十九回评曰:“以小杜之风流,形三人之龌龊。”这是借正面人物来以正形 反,以显“微辞”。另一类是运用侧笔、反笔和加一倍等方法来达到讽刺的目的。如第十一 回中有两则回评就揭示了这一表现手法: 夫以一女子而精于举业,则此女子之俗可知。盖作者欲极力以写出编修之俗,却不肯用 一正笔,处处用反笔、侧笔经形击之。写小姐之俗者,乃所以写出编修之俗也。 老阿呆才进相府,便荐出一位高人。阅者此时已深知老阿呆之为人,料想老阿呆所荐之 人平常可知,然而不知其可笑又加此老一等。……吾不知作者之胸中能容得多少怪物 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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