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我家到黑田小学本来就很远,象我这么大的孩子走起来实在吃力,而且腻烦,可是从家到落合道场却有这个 距离的五倍还多。侥幸的是,父亲让我每天早晨参拜的八幡神社,在去落合道场那条路并不太远的黑田小学旁 如果按照父亲的命令行事,那就必须这样:去落合道场完成早晨的练习之后,参拜八幡神社,再回家吃早饭, 然后又按原路去上黑田小学,放学后又按原路回家,再到教书法的老师家,练完书法再到立川老师家去 那时立川老师虽不在黑田小学教书了,可是我和植草两人仍然每天必到老师家,接受立川老师尊重个性的自由 教育和师母诚心诚意的款待。我们俩每天如此而且都把这件事当作最愉快和最充实的活动 我是不管有什么事,去立川老师家的宝贵时间是绝不放弃的。然而这样一来,势必每天早晨天不亮就离开家, 天黑后才能回来。 参拜神社,我本打算马虎过去,可是父亲却把这事看作重要并应该留下纪念的行动,他交给我一个小日记本说 每天早晨请神官在上面盖上神社的印。这样一来,马虎不过去了。 本来是难以做到的事,可自己提出要去,所以毫无办法 从和父亲一同去落合道场拜师习武的第二天起,除了星期天和暑假之外,这样的体罚一直持续到我从黑田小学 即使冬天父亲也不许我穿袜子。每到冬天手和脚就生冻疮和皲裂,使我叫苦不迭。母亲心疼我,精心护理我 她每天让我把手和脚泡在热水里。 母亲堪称典型的明治时代的妇女,同时她也是典型的武人的妻子。(后来我读山本周五郎著的《日本妇道记》 时,其中有一个人物的事迹跟我母亲一模一样,使我非常感动。)不过母亲总想背着父亲庇护我,对我采取放任 的态度。 我写这些事,读者可能以为我在写修身训话用的美谈佳话而不感兴趣,但我决不是为此而写的。只是写到母亲就 不能不这样写,是我母亲的客观事实使我顺理成章地这样写了。 首先我认为父母都和外表相反,实际上是父亲感伤情调较浓,而母亲则是现实主义者。 后来,战争时期父亲和母亲疏散到秋田县乡下老家,我曾到秋田看望两位老人。那是我即将离开他们返回东京 的时候。 我想,也许再也见不到父母了…我从家门出来,眼前是一条笔直的道路,我一步三顾地回头看看送我出门的 父母亲 那时我看到母亲很快就回去了,而父亲却久久伫立门旁,直到我走出老远,回头看他影影绰绰只有一点点大小 的时候,他仍站在那里望着我,久久不去。 战争时期有一支歌叫父亲啊,你很坚强″,可我愿意改成"母亲啊,你真坚强 母亲的强韧,特别是在忍耐力方面,是令人吃惊的 那是有一次母亲在厨房里炸虾时发生的事 炸虾的油起了火。当时母亲两手端着起火的油锅,手也烧了,眼眉、头发也烧得滋滋地响,然而她却沉着地端 着那油锅横穿过起座间,穿好木屐,拿到院子去,放在院子的中央。后来医生匆匆忙忙赶来,用镊子把她那烧得 黑黑的皮剥了下来,然后涂上药。 那是使人不能卒睹的场面。然而母亲的表情丝毫未变 此后将近一个月,她双手缠着绷带,仿佛抱着什么东西似地放在胸前,她没喊过一声疼,没说过一声难受,而 是平平静静地坐在一旁。 无论怎么说,这样的事我是做不到的 写的离题了,关于落合道场学习剑道,以及我的情况再略加补充。 每天去落合道场的我这个人,居然完全以少年剑客自居了。 因为还是个孩子,这倒合乎常情。原因是我读了立川文库中许多关于剑侠的故事。比如塚原卜传、荒木右卫 ,以及其他剑侠,等等。 那时我的打扮不是森村学园派头,而是黑田小学那样,上身蓝地白条的长褂,下身穿小仓布料做的裙式裤,脚 蹬粗齿木屐,剃和尚头。 我在落合道场习武时的形象,只要把藤田进扮演的姿三四郎的高度缩小三分之一,宽度缩小二分之一,用带子 束紧的剑道服上再插一把竹刀,那就活生生地出现在眼前了 早晨东方未明时刻,我就响着木屐声走在路灯依然亮着的江户川岸旁的大道上。走过小樱桥就是石切桥,过了 i切桥再越过电车道,快到服部桥的时候,头班电车才迎面开来,驶过江户川桥。从我家到黑田小学本来就很远,象我这么大的孩子走起来实在吃力,而且腻烦,可是从家到落合道场却有这个 距离的五倍还多。侥幸的是,父亲让我每天早晨参拜的八幡神社,在去落合道场那条路并不太远的黑田小学旁 边。 如果按照父亲的命令行事,那就必须这样:去落合道场完成早晨的练习之后,参拜八幡神社,再回家吃早饭, 然后又按原路去上黑田小学,放学后又按原路回家,再到教书法的老师家,练完书法再到立川老师家去。 那时立川老师虽不在黑田小学教书了,可是我和植草两人仍然每天必到老师家,接受立川老师尊重个性的自由 教育和师母诚心诚意的款待。我们俩每天如此而且都把这件事当作最愉快和最充实的活动。 我是不管有什么事,去立川老师家的宝贵时间是绝不放弃的。然而这样一来,势必每天早晨天不亮就离开家, 天黑后才能回来。 参拜神社,我本打算马虎过去,可是父亲却把这事看作重要并应该留下纪念的行动,他交给我一个小日记本说 每天早晨请神官在上面盖上神社的印。这样—来,马虎不过去了。 本来是难以做到的事,可自己提出要去,所以毫无办法。 从和父亲一同去落合道场拜师习武的第二天起,除了星期天和暑假之外,这样的体罚一直持续到我从黑田小学 毕业。 即使冬天父亲也不许我穿袜子。每到冬天手和脚就生冻疮和皲裂,使我叫苦不迭。母亲心疼我,精心护理我。 她每天让我把手和脚泡在热水里。 母亲堪称典型的明治时代的妇女,同时她也是典型的武人的妻子。(后来我读山本周五郎著的《日本妇道记》 时,其中有一个人物的事迹跟我母亲一模一样,使我非常感动。)不过母亲总想背着父亲庇护我,对我采取放任 的态度。 我写这些事,读者可能以为我在写修身训话用的美谈佳话而不感兴趣,但我决不是为此而写的。只是写到母亲就 不能不这样写,是我母亲的客观事实使我顺理成章地这样写了。 首先我认为父母都和外表相反,实际上是父亲感伤情调较浓,而母亲则是现实主义者。 后来,战争时期父亲和母亲疏散到秋田县乡下老家,我曾到秋田看望两位老人。那是我即将离开他们返回东京 的时候。 我想,也许再也见不到父母了……我从家门出来,眼前是一条笔直的道路,我一步三顾地回头看看送我出门的 父母亲。 那时我看到母亲很快就回去了,而父亲却久久伫立门旁,直到我走出老远,回头看他影影绰绰只有一点点大小 的时候,他仍站在那里望着我,久久不去。 战争时期有一支歌叫“父亲啊,你很坚强”,可我愿意改成“母亲啊,你真坚强”。 母亲的强韧,特别是在忍耐力方面,是令人吃惊的。 那是有一次母亲在厨房里炸虾时发生的事。 炸虾的油起了火。当时母亲两手端着起火的油锅,手也烧了,眼眉、头发也烧得滋滋地响,然而她却沉着地端 着那油锅横穿过起座间,穿好木屐,拿到院子去,放在院子的中央。后来医生匆匆忙忙赶来,用镊子把她那烧得 黑黑的皮剥了下来,然后涂上药。 那是使人不能卒睹的场面。然而母亲的表情丝毫未变。 此后将近一个月,她双手缠着绷带,仿佛抱着什么东西似地放在胸前,她没喊过一声疼,没说过一声难受,而 是平平静静地坐在一旁。 无论怎么说,这样的事我是做不到的。 写的离题了,关于落合道场学习剑道,以及我的情况再略加补充。 每天去落合道场的我这个人,居然完全以少年剑客自居了。 因为还是个孩子,这倒合乎常情。原因是我读了立川文库中许多关于剑侠的故事。比如塚原卜传、荒木右卫 门,以及其他剑侠,等等。 那时我的打扮不是森村学园派头,而是黑田小学那样,上身蓝地白条的长褂,下身穿小仓布料做的裙式裤,脚 蹬粗齿木屐,剃和尚头。 我在落合道场习武时的形象,只要把藤田进扮演的姿三四郎的高度缩小三分之一,宽度缩小二分之一,用带子 束紧的剑道服上再插一把竹刀,那就活生生地出现在眼前了。 早晨东方未明时刻,我就响着木屐声走在路灯依然亮着的江户川岸旁的大道上。走过小樱桥就是石切桥,过了 石切桥再越过电车道,快到服部桥的时候,头班电车才迎面开来,驶过江户川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