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历史小说创作如何处理虚与实的关系?明人庸愚子、修髯子等人主要强调"庶几乎史"、羽翼信史"实的一面(见 《三国志通俗演义序》《三国志通俗演义引》),而熊大木、酉阳野史则更主张“史书、小说有不同",“宜作小说而 览,毋执正史而观"虚的一面(见《新刊大宋演义中兴英烈传序》《新刻续编三国志引》)。作为折衷而又偏重于 实的意见则有可观道人,他说:“虽敷演不无增添,形容不无润色,而大要不敢尽违其实。”(《新列国志叙》)毛 氏父子对虛实关系的看法,可以从两方面来分析:首先,从重视历史小说轻视虚构小说来看,他们明显地表现出 尚史重实的倾向,表明对小说创作整体的艺术虚构特性缺乏理解,较之金圣叹小说理论有所退步。其次,就具体的 历史小说创作来说,他们虽然强调史实的充分可信,又绝不排斥辅之以适当虚构的笔墨,对历史小说中能够增强艺 术感染力的虛构描写持肯定态度。所以在他们的历史小说创作理论中,实与虚虽有主次之别,二者相辅相成的关系 是被确认下来的。 毛氏父子既肯定人物的类型美,也欣赏个性美。《读三国志法》高度评价孔明、关羽、曹操三个艺术形象,分别冠 以古今贤相、名将、奸雄中"第一奇人”,这主要是着眼于人物类型美的一种评价。第三十五回回评通过对张飞、赵 云的性格比较,指出:“一人有一人性格,各各不同,写来真是好看。则是对人物个性美的肯定。《读三国志法》 曰:“《三国》一书,有同树异枝、同枝异叶、同叶异花、同花异果之妙。…….五色纷披,各成异采。"赞赏人物形 象和故事情节同中存异的差别性,实际上也包含对个性美的肯定 批评第一奇书金瓶梅读法(选录) 〔清〕张道深 张道深(1670—1698),字自得,号竹坡,以号行,彭城(今江苏徐州市)人。五试落选。自小爱说部,曾评点 过《东游记》《幽梦影》等,而评《金瓶梅》为他赢得了小说批评家的声誉。张竹坡钦佩金圣叹批书才能,《张氏 族谱传述》录张道渊《仲兄竹坡传》:“(兄)曾向余曰:《金瓶》针线缜密,圣叹既殁,世鲜知者,吾将拈而岀 之。遂键户旬有余日而批成。"廷玑《在园杂志》也说张竹坡批评《金瓶梅》"可以继武圣叹"。此外,他也受到毛 氏评《三国演义》的影响。现存张评本《金瓶梅》有两种系统。一种无回评,卷首有《凡例》《竹坡闲话》《金瓶 梅寓意说》《苦孝说》《第一奇书非浧书论》《冷热金针》《批评第一奇书金瓶梅读法》《杂录小引》等文章和其 他一些统计资料。另一种有回评,卷首无《凡例》《第一奇书非淫书论》《冷热金针》三文。有人认为无回评本中 的这三篇文章可能为后人所增。张竹坡另有诗集《十一草》。 劈空撰出金、瓶、梅三个人来1,看其如何收拢一块,如何发放开去;看其前半部止做金瓶,后半部止做春梅。前 半人家的金瓶,被他千方百计弄来;后半自己的梅花,却轻轻的被人夺去 未出金莲,先出瓶儿;既娶金莲,方出春梅;未娶金莲,却先娶玉楼;未娶瓶儿,又先出敬济。文字穿插之妙,不 可名言。若夫夹写蕙莲、王六儿、贲四嫂、如意儿诸人,又极尽天工之巧矣。 《金瓶》内正经写六个妇人,而其实止写得四个:月娘、玉楼、金莲、瓶儿是也。然月娘则以大纲,故写之;玉 楼虽写,则全以高才被屈,满肚牢骚,故又另出一机轴写之,然则以不得不写写月娘,以不肯-样写写玉楼,是全 非正写也。其正写者,惟瓶儿、金莲。然而写瓶儿,又每以不言写之。夫以不言写之,是以不写处写之。以不写处 写之,是其写处单在金莲也。单写金莲,宜乎金莲之恶冠于众人也。吁!文人之笔,可惧哉! 西门是混帐恶人,吴月娘是奷险好人,玉楼是乖人,金莲不是人,瓶儿是痴人,春梅是狂人,敬济是浮浪小人,娇 儿是死人,雪娥是蠢人,宋蕙莲是不识高低的人,如意儿是顶缺之人2,若王六儿与林太太等,直与李桂姐辈 流,总是不得叫做人。而伯爵、希大辈,皆是没有良心的人。兼之蔡太师、蔡状元、宋御史,皆是枉为人也 《金瓶梅》是一部《史记》。然而《史记》有独传,有合传,却是分开做的。《金瓶梅》却是一百回共成一传,而 干百人总合一传,内却又断断续续,各人自有一传。固知作《金瓶梅》者,必能作《史记》也。何则?既已为其 难,又何难为其易? 作小说者,概不留名,以其各有寓意,或暗指某人而作。夫作者既用隐恶扬善之笔,不存其人之姓名,并不露自己 之姓名,乃后人必欲为之寻端竟委,说出名姓,何哉?何其刻薄为怀也!且传闻之说,大都穿凿,不可深信。总 之,作者无感慨,亦必不著书,一言尽之矣。其所欲说之人,即现在其书内。彼有感慨者,反不忍明言;我没感慨 者,反必欲指出,真没搭撒3,没要紧也。故别号东楼,小名庆儿之说4,概置不问。即作书之人,亦止以作者称 之,彼既不著名于书,予何多赘哉。近見《七才子书》5,满纸王四6,虽批者各自有意,而予则谓何不留此闲 工,多曲折于其文之起尽也哉?偶记于此,以白当世。历史小说创作如何处理虚与实的关系?明人庸愚子、修髯子等人主要强调“庶几乎史”、“羽翼信史”实的一面(见 《三国志通俗演义序》《三国志通俗演义引》),而熊大木、酉阳野史则更主张“史书、小说有不同”,“宜作小说而 览,毋执正史而观”虚的一面(见《新刊大宋演义中兴英烈传序》《新刻续编三国志引》)。作为折衷而又偏重于 实的意见则有可观道人,他说:“虽敷演不无增添,形容不无润色,而大要不敢尽违其实。”(《新列国志叙》)毛 氏父子对虚实关系的看法,可以从两方面来分析: 首先,从重视历史小说轻视虚构小说来看,他们明显地表现出 尚史重实的倾向,表明对小说创作整体的艺术虚构特性缺乏理解,较之金圣叹小说理论有所退步。其次,就具体的 历史小说创作来说,他们虽然强调史实的充分可信,又绝不排斥辅之以适当虚构的笔墨,对历史小说中能够增强艺 术感染力的虚构描写持肯定态度。所以在他们的历史小说创作理论中,实与虚虽有主次之别,二者相辅相成的关系 是被确认下来的。 毛氏父子既肯定人物的类型美,也欣赏个性美。《读三国志法》高度评价孔明、关羽、曹操三个艺术形象,分别冠 以古今贤相、名将、奸雄中“第一奇人”,这主要是着眼于人物类型美的一种评价。第三十五回回评通过对张飞、赵 云的性格比较,指出:“一人有一人性格,各各不同,写来真是好看。”则是对人物个性美的肯定。《读三国志法》 曰:“《三国》一书,有同树异枝、同枝异叶、同叶异花、同花异果之妙。……五色纷披,各成异采。”赞赏人物形 象和故事情节同中存异的差别性,实际上也包含对个性美的肯定。 批评第一奇书金瓶梅读法(选录) 〔清〕 张道深 张道深(1670—1698),字自得,号竹坡,以号行,彭城(今江苏徐州市)人。五试落选。自小爱说部,曾评点 过《东游记》《幽梦影》等,而评《金瓶梅》为他赢得了小说批评家的声誉。张竹坡钦佩金圣叹批书才能,《张氏 族谱·传述》录张道渊《仲兄竹坡传》:“(兄)曾向余曰: 《金瓶》针线缜密,圣叹既殁,世鲜知者,吾将拈而出 之。遂键户旬有余日而批成。”刘廷玑《在园杂志》也说张竹坡批评《金瓶梅》“可以继武圣叹”。此外,他也受到毛 氏评《三国演义》的影响。现存张评本《金瓶梅》有两种系统。一种无回评,卷首有《凡例》《竹坡闲话》《金瓶 梅寓意说》《苦孝说》《第一奇书非淫书论》《冷热金针》《批评第一奇书金瓶梅读法》《杂录小引》等文章和其 他一些统计资料。另一种有回评,卷首无《凡例》《第一奇书非淫书论》《冷热金针》三文。有人认为无回评本中 的这三篇文章可能为后人所增。张竹坡另有诗集《十一草》。 劈空撰出金、瓶、梅三个人来1,看其如何收拢一块,如何发放开去;看其前半部止做金瓶,后半部止做春梅。前 半人家的金瓶,被他千方百计弄来;后半自己的梅花,却轻轻的被人夺去。 未出金莲,先出瓶儿;既娶金莲,方出春梅;未娶金莲,却先娶玉楼;未娶瓶儿,又先出敬济。文字穿插之妙,不 可名言。若夫夹写蕙莲、王六儿、贲四嫂、如意儿诸人,又极尽天工之巧矣。 《金瓶》内正经写六个妇人,而其实止写得四个: 月娘、玉楼、金莲、瓶儿是也。然月娘则以大纲,故写之;玉 楼虽写,则全以高才被屈,满肚牢骚,故又另出一机轴写之,然则以不得不写写月娘,以不肯一样写写玉楼,是全 非正写也。其正写者,惟瓶儿、金莲。然而写瓶儿,又每以不言写之。夫以不言写之,是以不写处写之。以不写处 写之,是其写处单在金莲也。单写金莲,宜乎金莲之恶冠于众人也。吁!文人之笔,可惧哉! 西门是混帐恶人,吴月娘是奸险好人,玉楼是乖人,金莲不是人,瓶儿是痴人,春梅是狂人,敬济是浮浪小人,娇 儿是死人,雪娥是蠢人,宋蕙莲是不识高低的人,如意儿是顶缺之人2,若王六儿与林太太等,直与李桂姐辈一 流,总是不得叫做人。而伯爵、希大辈,皆是没有良心的人。兼之蔡太师、蔡状元、宋御史,皆是枉为人也。 《金瓶梅》是一部《史记》。然而《史记》有独传,有合传,却是分开做的。《金瓶梅》却是一百回共成一传,而 千百人总合一传,内却又断断续续,各人自有一传。固知作《金瓶梅》者,必能作《史记》也。何则?既已为其 难,又何难为其易? 作小说者,概不留名,以其各有寓意,或暗指某人而作。夫作者既用隐恶扬善之笔,不存其人之姓名,并不露自己 之姓名,乃后人必欲为之寻端竟委,说出名姓,何哉?何其刻薄为怀也!且传闻之说,大都穿凿,不可深信。总 之,作者无感慨,亦必不著书,一言尽之矣。其所欲说之人,即现在其书内。彼有感慨者,反不忍明言;我没感慨 者,反必欲指出,真没搭撒3,没要紧也。故别号东楼,小名庆儿之说4,概置不问。即作书之人,亦止以作者称 之,彼既不著名于书,予何多赘哉。近见《七才子书》5,满纸王四6,虽批者各自有意,而予则谓何不留此闲 工,多曲折于其文之起尽也哉?偶记于此,以白当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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