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OLUMNS 专栏 应。但这只是一个技术的幻觉。这使我 纯粹可当作手段的，而且与其过去以及 有很多尖锐的边缘，而日汽车的污染程 们忽略了技术行为的三个相互作用。也 其所作用的环境是分离的。但那种环 度极高。投票者械功迫使心有不甘的汽 即在技术的特性、意义和因果关系副 境对它们而言是必需的。我已将对这 车制造商注重座椅安全带、安全内饰和 作用中的变化。比如： 一原则的无知晰作技术幻觉。 污染控制。每一次的立法胜利都促使汽 猎人用枪打死一只兔子，他感觉到 现代社会并未修正这种技术幻 车工程师和设计者回到制图板前，设计 的就是来自枪的反冲力。但是兔子死了。 觉，而将其作为现实。它们幻想着作用出相应的技术解决办法。这个过程周而 显然，这一作用力对行为者和其对行为 于世界而不对它们自身造成恶果。但 复始，技术不断发展，将价值观转化成 对象所造成的影响是不成比例的。但是 是，只有上帝能从世界以外的地方作用 现实。这种技术进步终结了行为悖论中 这一作用力的确对猎人造成了巨大后 于对象，并独立于他所作用的系统。一 所描述的循环：一报还一报。 果。他的身份由其行为决定。也就是说， 切人类的作用，包括技术作用在内，都 作为一个社会，我们对自然界所 在其財打猎范围内，他的身份是猎人。 会泰露作用者的身份。幻想拥有神力 做的事情也会作用于自身。技术对社会 我们的行为不仅决定我们的身 是危险的事情。 组织进行协调和塑造，社会组织又反 份，也改变我们世界的意义。就以羊水 当罗伯特·奥本海默目睹第一颗 过来协调并塑造技术。这种效果就像 诊断为例。它使得在妊娠早期鉴别胎 原子弹爆炸时，他的脑子里飞快地闪过 埃舍尔的《互绘的双手》一样。这幅作 儿的性别成为可能。我们的社会如今 印度史诗《薄伽梵歌》中的一句名言： 品展示的是两只手各握一支铅笔，并描 能够将繁殖技术化，并因此对每个人 “我已经成为死神，世界的破坏者”。 绘着对方。这位绘画者在被画的同时 而言，其意义已经改变，包括不使用技 他意识到破坏者也可能会自我毁灭。 也在绘画。 术的那些人。 道格拉斯·霍夫斯塔特将其称为 当我们在技术上作用于自然时， 悖论5：价值观和事实的悖论 一种怪圈或环绕的螺旋。这个环形圈 我们认为自己已经脱离生态系统，但事 第五个悖论，我将其称作价值观 很奇怪，因为当它重新回到自己身上 实上，它和我们作用的对象一样包围着 和事实的悖论：价值观是未来的事实。 时，它颠覆了其弧线的含意。作用者和 我们。将有毒废物倾倒入河里也许起 价值观并非事实的对立面，也不是毫 对象的层次结构彼此缠绕，因为位于 初似乎对人类没有影响，但最终鱼类死 无现实基础的主观愿望。价值观表达 顶部的作用者也是作用的对象，因此它 亡，而且在河里游泳或饮用河水的人就 了那些尚未被纳入既定技术环境中的 也位于底部。尽管看来奇怪而缠绕，但 有危险了。显然人类行为在改变自然的 现实，环境是由主导其创造的价值观 在一个技术社会中，这就是生活的矛 因果关系。 塑造而成的。技术是其价值观的明确 盾形式。 这些例子表明，在理解技术时， 表达。新的价值观使得既有设计得以 我们能够建造一种技术的政治学 环境非常重要。只有当我们严密地定义 接受修正。 来顺应这种史无前例的状况吗？对于 行为的相关区域，似乎才能独立于我们 然而，价值观不可能在没被转化 这个问题，我们必须通过描绘技术发 在技术上发挥作用的对象。技术作用 成技术语言的情况下就融入技术中。 展的手绘行动来予以回答。口 的本质就是消除或推迟来自对象的反 要使技术与新价值观同步，就需要有 应。然而无论如何，反作用力将会证明 技术专家的帮助。专家必须弄清楚如 它自己的存在。 何将价值观明确表达为可行的技术规 随着技术变得更强大，其消极作 范。当完成这一工作时，一种新的备受 用也变得更加难以令人视而不见，最终 争论的技术就产生了，它是对其环境的 那些遭受副作用的人根本无法对此保 一种更好的反应。在这一过程中，价值 持沉默。最后，公众的抗议和法律的介 观被转化为技术事实，而且技术更加 入就开始限制发展。这些抗议和介入 适应其空间。 折射出由技术激发出的意图：尽力适应 自二战以来公众要求在许多方面 其所运作的环境。 改造汽车。美国人希望汽车更大、颜色 安德鲁·芬伯格(Andrew Feenberg) 加拿大西蒙·弗雷泽大学信息与传媒学院教授、技术 在我们的社会中，人们认为技术 更多。这在市场中有效地得到体现，但 哲学研究会主席，当代著名技术哲学家。有《技术批判理 就像那些使鸟儿飞翔的翅膀一样，是 消费者也在担优车祸和污染。汽车内饰 论》、《可选择的现代性》、《绝问技术》等多部著作。 88绿公司m0188 绿公司 2009 No.1 COLUMNS 专栏 应。但这只是一个技术的幻觉。这使我 们忽略了技术行为的三个相互作用。也 即在技术的特性、意义和因果关系副 作用中的变化。比如： 猎人用枪打死一只兔子，他感觉到 的就是来自枪的反冲力。但是兔子死了。 显然，这一作用力对行为者和其对行为 对象所造成的影响是不成比例的。但是 这一作用力的确对猎人造成了巨大后 果。他的身份由其行为决定。也就是说， 在其打猎范围内，他的身份是猎人。 我们的行为不仅决定我们的身 份，也改变我们世界的意义。就以羊水 诊断为例。它使得在妊娠早期鉴别胎 儿的性别成为可能。我们的社会如今 能够将繁殖技术化，并因此对每个人 而言，其意义已经改变，包括不使用技 术的那些人。 当我们在技术上作用于自然时， 我们认为自己已经脱离生态系统，但事 实上，它和我们作用的对象一样包围着 我们。将有毒废物倾倒入河里也许起 初似乎对人类没有影响，但最终鱼类死 亡，而且在河里游泳或饮用河水的人就 有危险了。显然人类行为在改变自然的 因果关系。 这些例子表明，在理解技术时， 环境非常重要。只有当我们严密地定义 行为的相关区域，似乎才能独立于我们 在技术上发挥作用的对象。技术作用 的本质就是消除或推迟来自对象的反 应。然而无论如何，反作用力将会证明 它自己的存在。 随着技术变得更强大，其消极作 用也变得更加难以令人视而不见，最终 那些遭受副作用的人根本无法对此保 持沉默。最后，公众的抗议和法律的介 入就开始限制发展。这些抗议和介入 折射出由技术激发出的意图：尽力适应 其所运作的环境。 在我们的社会中，人们认为技术 就像那些使鸟儿飞翔的翅膀一样，是 纯粹可当作手段的，而且与其过去以及 其所作用的环境是分离的。但那种环 境对它们而言是必需的。我已将对这 一原则的无知称作技术幻觉。 现代社会并未修正这种技术幻 觉，而将其作为现实。它们幻想着作用 于世界而不对它们自身造成恶果。但 是，只有上帝能从世界以外的地方作用 于对象，并独立于他所作用的系统。一 切人类的作用，包括技术作用在内，都 会暴露作用者的身份。幻想拥有神力 是危险的事情。 当罗伯特·奥本海默目睹第一颗 原子弹爆炸时，他的脑子里飞快地闪过 印度史诗《薄伽梵歌》中的一句名言： “我已经成为死神，世界的破坏者”。 他意识到破坏者也可能会自我毁灭。 悖论5：价值观和事实的悖论 第五个悖论，我将其称作价值观 和事实的悖论：价值观是未来的事实。 价值观并非事实的对立面，也不是毫 无现实基础的主观愿望。价值观表达 了那些尚未被纳入既定技术环境中的 现实，环境是由主导其创造的价值观 塑造而成的。技术是其价值观的明确 表达。新的价值观使得既有设计得以 接受修正。 然而，价值观不可能在没被转化 成技术语言的情况下就融入技术中。 要使技术与新价值观同步，就需要有 技术专家的帮助。专家必须弄清楚如 何将价值观明确表达为可行的技术规 范。当完成这一工作时，一种新的备受 争论的技术就产生了，它是对其环境的 一种更好的反应。在这一过程中，价值 观被转化为技术事实，而且技术更加 适应其空间。 自二战以来公众要求在许多方面 改造汽车。美国人希望汽车更大、颜色 更多。这在市场中有效地得到体现，但 消费者也在担忧车祸和污染。汽车内饰 有很多尖锐的边缘，而且汽车的污染程 度极高。投票者成功迫使心有不甘的汽 车制造商注重座椅安全带、安全内饰和 污染控制。每一次的立法胜利都促使汽 车工程师和设计者回到制图板前，设计 出相应的技术解决办法。这个过程周而 复始，技术不断发展，将价值观转化成 现实。这种技术进步终结了行为悖论中 所描述的循环：一报还一报。 作为一个社会，我们对自然界所 做的事情也会作用于自身。技术对社会 组织进行协调和塑造，社会组织又反 过来协调并塑造技术。这种效果就像 埃舍尔的《互绘的双手》一样。这幅作 品展示的是两只手各握一支铅笔，并描 绘着对方。这位绘画者在被画的同时 也在绘画。 道格拉斯·霍夫斯塔特将其称为 一种怪圈或环绕的螺旋。这个环形圈 很奇怪，因为当它重新回到自己身上 时，它颠覆了其弧线的含意。作用者和 对象的层次结构彼此缠绕，因为位于 顶部的作用者也是作用的对象，因此它 也位于底部。尽管看来奇怪而缠绕，但 在一个技术社会中，这就是生活的矛 盾形式。 我们能够建造一种技术的政治学 来顺应这种史无前例的状况吗？对于 这个问题，我们必须通过描绘技术发 展的手绘行动来予以回答。 安德鲁·芬伯格(Andrew Feenberg) 加拿大西蒙·弗雷泽大学信息与传媒学院教授、技术 哲学研究会主席，当代著名技术哲学家。有《技术批判理 论》、《可选择的现代性》、《追问技术》等多部著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