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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拉裴和怀特在他们的书中,激烈批判的对象并非实质性的宗教问题,而是制度化、组织化的基督教。 换句话说,他们并没有攻击作为宗教本质层面的信仰,而是严厉批判作为宗教外在形式的宗教组织。德拉 裴批判的对象几乎完全集中在罗马天主教会身上,他把新教和希腊教会排除在批判范围之外,因为他认为 新教从未与国家权力结合过,而天主教则经常与国家权力相结合以保持一种专横跋扈的地位。在这种心态 下,德拉裴把自然科学看作是把人性从天主教的压迫下拯救出来的解放者。科学的兴起,特别是进化论, 对他来说,就成了摧毁天主教会统治地位的最有意义的武器。有意思的是,对于“宗教”,德拉裴表示支 持,并断言“现代科学是宗教改革的真正姐妹,他们的确是孪生姐妹。”他的中心论点是:“神职人员必 须学会呆在他所选择的领域中,停止压迫哲学家,哲学家将不再容忍这种干预。”0 怀特的情况更加特殊,他的批评主要指向神学家,或教条化的神学。在康乃尔大学建校时,怀特宣称 这所大学将成为“一所科学的庇护所一在这里真理应该为了求真的缘故被探寻,而不应该为了适应启示 的宗教被修剪。”当时美国的私立大学毫无例外地都是基督教的学校,集中在文科和宗教培训上,与科学 并没有明显的对抗。怀特的宣示无疑使众多的基督教大学感觉受到了这个新学校的威胁,因此他们纷纷指 责该校和其首任校长怀特的无神论思想。受到批评的怀特决定发起攻击性的反驳。这就为怀特把科学与宗 教的关系视为战争埋下了伏笔。怀特从一开始关注的就是将科学从神学中区分开来。至于他所说的宗教到 底是什么,他一直都没有讲清楚。他攻击的目标也一直在缩小,从“宗教”到“教会主义”,再到“教条 化的神学”。怀特批判的主要是“神学家”,但他认为自己是宗教的朋友。⑧0 在他们两人的书中,德拉裴和怀特确实详细和正当地指出了制度化的基督教经常在自由科学探索的路 上设置障碍,但他们的书名也的确夸大其词、耸人听闻,误导了大批的读者。甚至怀特本人也宣称,错误 思想中最大的错误就是认为“宗教和科学是仇敌”,然而这也正是他的著作给公众造成的印象,不管他是 有意或是无意。[86 既然德拉裴和怀特用“冲突”和“战争”的隐喻来描述科学与宗教之间的关系严重失真,那么他们的 这种误导为什么还会产生广泛的影响呢?他们的说法之所以能够抓住19世纪下半叶欧美大众的思想,并 不在于他们论证的内在合理性,而在于19世纪欧美大众思想中不断增长的世俗化。在世俗化思潮的影响 下,人们根本不在乎科学与宗教是否真的有冲突,而是想当然地相信科学与宗教就是处于冲突中。 19世纪欧美社会文化的一个重要变化就是世俗化,而世俗化的一个重要特点就是政教分离,即将历史 上教会曾经拥有的属于世俗社会的权力交还给社会。在政教分离的过程中不可避免地出现了反教权主义, 人们不仅反对教士这个职业,而且也反对一切教会的权力,特别是与国家政权相结合的教会权力。反教权 主义的内容之一就是反对教会或神职人员对科学的把持。在历史上,当近代科学开始出现时,从事科学研 究的几乎全是基督教的神职人员,许多科学研究机构也由他们来主持。随着职业科学家的出现,争夺科学 领域发言权或统治权的斗争也开始展开。新兴的职业科学家积极争取学术自由,要求把科学从教会的主持 下独立出去,并试图将长期主持科学研究的教士们从这一领域赶出去。要达到与教会的分离,最便利的方 法就是把教会描绘成知识和科学进步的反对者。达尔文进化论的出现无疑为这些职业科学家摆脱教会的努 力提供了科学正义:这是一场争取适者生存的斗争。到了19世纪末,教士往往被描绘成科学的敌人,人 们在谈论宗教及其代表时也都是用一种轻蔑和贬低的口吻。在这种敌视教士个人和教会组织的反教权主义 历史背景下,人们倾向于把基督教,特别是教会看成是与社会上所有的一切都冲突的,自然也与科学相冲 突,科学与宗教冲突的概念也就借势流行开来。87-88 近几十年,认为科学与宗教冲突的论点已经受到了广泛的批判,这种观点被认为是有选择性的和过分 简单的使用历史资料。今天,西方主要的科学史专家都已放弃了这种观点。科学与宗教相冲突的观点,只 是作为一种神话还残留在大众层面上,徘徊在西方文化的死水中。5 六、基督教与进化论的直面交锋 进入20世纪后,随着美国基督教中基要派的崛起,基要派与进化论者之间倒真的发生过一次短兵相 接。基要派的出现是对19世纪欧美社会世俗化的一个反动,也是对基督教自由派向世俗学术和文化过分 妥协的一个反弹。 7——7— 德拉裴和怀特在他们的书中,激烈批判的对象并非实质性的宗教问题,而是制度化、组织化的基督教。 换句话说,他们并没有攻击作为宗教本质层面的信仰,而是严厉批判作为宗教外在形式的宗教组织。德拉 裴批判的对象几乎完全集中在罗马天主教会身上,他把新教和希腊教会排除在批判范围之外,因为他认为 新教从未与国家权力结合过,而天主教则经常与国家权力相结合以保持一种专横跋扈的地位。在这种心态 下,德拉裴把自然科学看作是把人性从天主教的压迫下拯救出来的解放者。科学的兴起,特别是进化论, 对他来说,就成了摧毁天主教会统治地位的最有意义的武器。有意思的是,对于“宗教”,德拉裴表示支 持,并断言“现代科学是宗教改革的真正姐妹,他们的确是孪生姐妹。”他的中心论点是:“神职人员必 须学会呆在他所选择的领域中,停止压迫哲学家,哲学家将不再容忍这种干预。”[8]30 怀特的情况更加特殊,他的批评主要指向神学家,或教条化的神学。在康乃尔大学建校时,怀特宣称 这所大学将成为“一所科学的庇护所——在这里真理应该为了求真的缘故被探寻,而不应该为了适应启示 的宗教被修剪。”当时美国的私立大学毫无例外地都是基督教的学校,集中在文科和宗教培训上,与科学 并没有明显的对抗。怀特的宣示无疑使众多的基督教大学感觉受到了这个新学校的威胁,因此他们纷纷指 责该校和其首任校长怀特的无神论思想。受到批评的怀特决定发起攻击性的反驳。这就为怀特把科学与宗 教的关系视为战争埋下了伏笔。怀特从一开始关注的就是将科学从神学中区分开来。至于他所说的宗教到 底是什么,他一直都没有讲清楚。他攻击的目标也一直在缩小,从“宗教”到“教会主义”,再到“教条 化的神学”。怀特批判的主要是“神学家”,但他认为自己是宗教的朋友。[8]30 在他们两人的书中,德拉裴和怀特确实详细和正当地指出了制度化的基督教经常在自由科学探索的路 上设置障碍,但他们的书名也的确夸大其词、耸人听闻,误导了大批的读者。甚至怀特本人也宣称,错误 思想中最大的错误就是认为“宗教和科学是仇敌”,然而这也正是他的著作给公众造成的印象,不管他是 有意或是无意。[9]86 既然德拉裴和怀特用“冲突”和“战争”的隐喻来描述科学与宗教之间的关系严重失真,那么他们的 这种误导为什么还会产生广泛的影响呢?他们的说法之所以能够抓住 19 世纪下半叶欧美大众的思想,并 不在于他们论证的内在合理性,而在于 19 世纪欧美大众思想中不断增长的世俗化。在世俗化思潮的影响 下,人们根本不在乎科学与宗教是否真的有冲突,而是想当然地相信科学与宗教就是处于冲突中。 19 世纪欧美社会文化的一个重要变化就是世俗化,而世俗化的一个重要特点就是政教分离,即将历史 上教会曾经拥有的属于世俗社会的权力交还给社会。在政教分离的过程中不可避免地出现了反教权主义, 人们不仅反对教士这个职业,而且也反对一切教会的权力,特别是与国家政权相结合的教会权力。反教权 主义的内容之一就是反对教会或神职人员对科学的把持。在历史上,当近代科学开始出现时,从事科学研 究的几乎全是基督教的神职人员,许多科学研究机构也由他们来主持。随着职业科学家的出现,争夺科学 领域发言权或统治权的斗争也开始展开。新兴的职业科学家积极争取学术自由,要求把科学从教会的主持 下独立出去,并试图将长期主持科学研究的教士们从这一领域赶出去。要达到与教会的分离,最便利的方 法就是把教会描绘成知识和科学进步的反对者。达尔文进化论的出现无疑为这些职业科学家摆脱教会的努 力提供了科学正义:这是一场争取适者生存的斗争。到了 19 世纪末,教士往往被描绘成科学的敌人,人 们在谈论宗教及其代表时也都是用一种轻蔑和贬低的口吻。在这种敌视教士个人和教会组织的反教权主义 历史背景下,人们倾向于把基督教,特别是教会看成是与社会上所有的一切都冲突的,自然也与科学相冲 突,科学与宗教冲突的概念也就借势流行开来。[9]87-88 近几十年,认为科学与宗教冲突的论点已经受到了广泛的批判,这种观点被认为是有选择性的和过分 简单的使用历史资料。今天,西方主要的科学史专家都已放弃了这种观点。科学与宗教相冲突的观点,只 是作为一种神话还残留在大众层面上,徘徊在西方文化的死水中。[1]25 六、基督教与进化论的直面交锋 进入 20 世纪后,随着美国基督教中基要派的崛起,基要派与进化论者之间倒真的发生过一次短兵相 接。基要派的出现是对 19 世纪欧美社会世俗化的一个反动,也是对基督教自由派向世俗学术和文化过分 妥协的一个反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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