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加载图片...
在最初的年月里,杨昌明从自己的工作中,品嚐到了别人难以理会的幸福。他不是普渡 众生的神明,但确给人带来了关怀和温暖,给人以新的力量。他也把每一个同自己谈话的人 都当作一面镜子,从中照见自己、检查自己、提高自己。他感觉到获得群众的信任是一种多 麽巨大的快乐,就好像作家的作品得到了读者的信任一样。 然而,美好的时光过去了,过去得那样急促匆忙。在一次接着一次的政治运动中,批判、 斗争、政治攻势、分化瓦解,他都被推到阶级斗争的第一线,不容分说,不容思考。等到十 年动乱开始,这一切都颠倒了。他成了推行一反革命修正主义一的一急先锋一、一黑爪牙, 甚至更难听的:一帮凶一、一打手! 杨昌明对政治工作的信念开始动摇了,十分痛苦地开始动摇了。 粉碎一四人帮一以後,重新肯定十七年,他看到了一线希望。然而,很快地,拨乱反正 拨到了反右倾,反右派,拨到了他曾经以那样的虔诚和热情投入的一次又一次保卫党的一圣 战一。颠倒再颠倒,否定再否定,他又一次感到政治工作这首诗是多麽深奥,多麽难懂。 一算了,归队吧,还搞文学去吧!一他的妻子林佩芬劝说着。这一次,他听从了妻子的 劝告,申请调动工作,并如愿以偿地分配到外国文学研究室。他本来以为可以从此摆脱政治 工作的苦恼。然瓦偏偏事与愿违,他又一次被选为支部书记。现在偏偏又遇到老许的文章出 了毛病,吉子宽又是一个非常认真、非常严格的老政工干部。他再次被置身於政治思想斗争 的漩涡之中。 怎麽办?他推着车穿过一段闹市,又接着朝前走。前边不远就是东小街,许明辉的家就 住在那边,还是先去看看老许吧!作了二十年政治工作,他很清楚,现在需要找的人是谁! 四 桌上稿纸摊开着,钢笔没带帽儿,期刊翻开在一旁,那篇倒霉的文章就登在这一期上。 许明辉两眼呆呆地望着桌面,那期刊上的铅字忽而变成长条,忽而变成扁圆,忽而是模 糊的一片,忽而又像一个咧嘴儿笑的娃娃脸,忽而又全都变得黑乎乎的了。他揉了揉眼晴, 心烦意乱地站了起来。屋子小,转不开,他一转身又坐下了,楞楞地乾坐着。 收到书面通知,接到传呼电话,许明辉就这般地坐卧不宁。他不是胆小怕事的人。从大 学时代起,许明辉就以敢於独立思考、富有创见,博得老师的青睐。当然,五七年反右的时 候,他因此栽了大筋斗。二十年在艰难中过去,改正以後,他回到外国文学研究岗位。所谓 一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一,他然怒是锋芒毕君露,口若悬河,从不隐瞒自己的观点。 所不同的是,二十年的磨难,摘去了他一头的黑发,留给他一个秃秃的光头。他家庭经 济情况不佳,妻子治家无方,他自己又有李太白之癖,机关里的人从未见他穿过一条好裤子, 毛衣的袖口常有断线如蛛丝般挂挂牵牵,上衣的扣子不是颜色各异就是缺一少二,尼抹袜之 普及在他身上是个例外,他从来不去皮鞋店,懒汉布鞋开了口也不送去缝两针。同事们称他 是一名士风度一、一不修边幅一。溢美之词,当之有愧。不过,他倒真是钻在自己的外国文在最初的年月里,杨昌明从自己的工作中,品嚐到了别人难以理会的幸福。他不是普渡 众生的神明,但确给人带来了关怀和温暖,给人以新的力量。他也把每一个同自己谈话的人 都当作一面镜子,从中照见自己、检查自己、提高自己。他感觉到获得群众的信任是一种多 麽巨大的快乐,就好像作家的作品得到了读者的信任一样。 然而,美好的时光过去了,过去得那样急促匆忙。在一次接着一次的政治运动中,批判、 斗争、政治攻势、分化瓦解,他都被推到阶级斗争的第一线,不容分说,不容思考。等到十 年动乱开始,这一切都颠倒了。他成了推行﹁反革命修正主义﹂的﹁急先锋﹂、﹁黑爪牙﹂, 甚至更难听的:﹁帮凶﹂、﹁打手﹂! 杨昌明对政治工作的信念开始动摇了,十分痛苦地开始动摇了。 粉碎﹁四人帮﹂以後,重新肯定十七年,他看到了一线希望。然而,很快地,拨乱反正 拨到了反右倾,反右派,拨到了他曾经以那样的虔诚和热情投入的一次又一次保卫党的﹁圣 战﹂。颠倒再颠倒,否定再否定,他又一次感到政治工作这首诗是多麽深奥,多麽难懂。 ﹁算了,归队吧,还搞文学去吧!﹂他的妻子林佩芬劝说着。这一次,他听从了妻子的 劝告,申请调动工作,并如愿以偿地分配到外国文学研究室。他本来以为可以从此摆脱政治 工作的苦恼。然瓦偏偏事与愿违,他又一次被选为支部书记。现在偏偏又遇到老许的文章出 了毛病,吉子宽又是一个非常认真、非常严格的老政工干部。他再次被置身於政治思想斗争 的漩涡之中。 怎麽办?他推着车穿过一段闹市,又接着朝前走。前边不远就是东小街,许明辉的家就 住在那边,还是先去看看老许吧!作了二十年政治工作,他很清楚,现在需要找的人是谁! 四 桌上稿纸摊开着,钢笔没带帽儿,期刊翻开在一旁,那篇倒霉的文章就登在这一期上。 许明辉两眼呆呆地望着桌面,那期刊上的铅字忽而变成长条,忽而变成扁圆,忽而是模 糊的一片,忽而又像一个咧嘴儿笑的娃娃脸,忽而又全都变得黑乎乎的了。他揉了揉眼睛, 心烦意乱地站了起来。屋子小,转不开,他一转身又坐下了,楞楞地乾坐着。 收到书面通知,接到传呼电话,许明辉就这般地坐卧不宁。他不是胆小怕事的人。从大 学时代起,许明辉就以敢於独立思考、富有创见,博得老师的青睐。当然,五七年反右的时 候,他因此栽了大筋斗。二十年在艰难中过去,改正以後,他回到外国文学研究岗位。所谓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他然怒是锋芒毕君露,口若悬河,从不隐瞒自己的观点。 所不同的是,二十年的磨难,摘去了他一头的黑发,留给他一个秃秃的光头。他家庭经 济情况不佳,妻子治家无方,他自己又有李太白之癖,机关里的人从未见他穿过一条好裤子, 毛衣的袖口常有断线如蛛丝般挂挂牵牵,上衣的扣子不是颜色各异就是缺一少二,尼抹袜之 普及在他身上是个例外,他从来不去皮鞋店,懒汉布鞋开了口也不送去缝两针。同事们称他 是﹁名士风度﹂、﹁不修边幅﹂。溢美之词,当之有愧。不过,他倒真是钻在自己的外国文
<<向上翻页向下翻页>>
©2008-现在 cucdc.com 高等教育资讯网 版权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