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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欣赏,但不必当真。这么一来,名满天下的辜鸿铭,其实没有多少及真正的 听众。辜氏晩年自称京城一景,想来不无凄清落寞的感觉。满城争说辜鸿铭,这 与西山看红叶或动物园里欣赏“国宝”大熊猫,差别不是太大。对于观赏者来说, 有几人关心“观赏对象”的喜怒哀乐? 造成这种尴尬的局面,一半缘于辜氏立意“惊世骇俗”的论述策略:另一半 则只能归因于国人对于文人轶事持久不衰的强烈兴趣。另外,辜氏著述大都用英 文写作,这也妨碍国人的真正了解。十年前,岳麓书社出版《辜鸿铭文集》,薄 薄一册,收入其用中文写作的《读易草堂文集》和《张文襄幕府纪闻》,虽也有 精彩之处,比如介绍西洋礼教习俗、批评国人之前倨后恭,以及品鉴人物分辨理 势等,但远不及同时同社出版的轶事集《文坛怪杰辜鸿铭》行时。沉寂了半个世 纪的“辜鸿铭”,终于重新引起大众的关注,历来被作为落伍者描述的形象,开 始呈现某种亮色。但是,直到近两年,作为思想家的辜氏,方才逐渐浮出海面。 这种公众阅读兴趣的转移,很大程度应归功于辜氏著述中译本的陆续问世。连载 于《学术集林》的《中国札记》,香港牛津大学出版社的《中国牛津运动轶事》 海南出版社的《中国人的精神》,再加上黄兴涛所著《文化怪杰辜鸿铭》(中华 书局),国人对于辜氏的关注,开始超越“轶事”,转向“精神”。 用英文、法文向欧美介绍中国文化,辜氏前有陈季同,后有林语堂。有趣的 是,被我扭到一起的“三剑客”,都是福建人一一尽管辜氏只是祖籍福建。在《中 国人的精神》中,辜氏也曾提及陈季同,但没有涉及其名满欧洲的《中国人自画 像》等法文著述;至于林语堂30年代之喜欢谈论辜氏轶事,以及《吾国吾民》、 《生活的艺术》之追摹《中国人的精神》,足证辜、林之间的文化因缘。 辜鸿铭的学术生涯,以严厉批评西方汉学家起步,并非偶然。首先是充满民 族歧视与文化偏见,其次则是缺乏对于中国人“文学和哲学原则”的整体把握能 力。前者衍化出一系列“抗议型”著述,最著名的莫过于1901年结集的《尊王 篇》。谴责列强的对华政策,尤其是八国联军的残暴与野蛮;与此同时,为中国 政府以及中华文明辩护。作为受害者,辜氏的抗议确实“理直气壮”;可闭口不 谈庚子事变中满清朝廷的责任,实在说不上公允。为了批驳列强作为侵略依据的 “黄祸说”,辜氏重新分辨“文明与野蛮”:生活水平只是构成文明的条件,而 不是文明本身;文明的真正含义,在于培养彬彬有礼悠然自在的有教养者。在这 个意义上,黄种文明并不构成对于白种文明的潜在威胁;而且,有其同样值得骄 傲的存在价值。随着危机的缓解,辜氏对于中华文明的评价日髙;第一次世界大 战爆发以后,辜氏的立论更是由“争平等”转为“救世界”。借用《中国人的精 神·导论》中一句话:“实际上,我的确相信,欧洲人民于这场大战之后,将在 中国这儿,找到解决战后文明难题的钥匙。” 由辩护者转为传道者,辜鸿铭后期的著述,主要是赞美、推销儒家文化。不 同于汉学家之注重枝节问题,辜氏以能“识大体”自傲。文章虽不长,却可以牵 涉中西政体、法律、宗教、语言、文学等大题目。早期的中西文明比较,学识外 更需要悟性、直觉以及整体把握能力。辜氏在这方面,确有所长。比如,关于儒 家不是宗教却又扮演宗教职能、关于汉语简洁且适合于传情、以及“真正的中国 人”拥有童心与智慧,故“永远有一种带诗意的宁静而具幸福感的精神状态 等,都并非无稽之谈。只是将这种对于理想中国的赞美,转化成为现实生存处境 (包括小脚、辫子、太监、八股、纳妾等)辩护,则难避“自大”、“昏庸”之可以欣赏,但不必当真。这么一来,名满天下的辜鸿铭,其实没有多少及真正的 听众。辜氏晚年自称京城一景,想来不无凄清落寞的感觉。满城争说辜鸿铭,这 与西山看红叶或动物园里欣赏“国宝”大熊猫,差别不是太大。对于观赏者来说, 有几人关心“观赏对象”的喜怒哀乐? 造成这种尴尬的局面,一半缘于辜氏立意“惊世骇俗”的论述策略;另一半 则只能归因于国人对于文人轶事持久不衰的强烈兴趣。另外,辜氏著述大都用英 文写作,这也妨碍国人的真正了解。十年前,岳麓书社出版《辜鸿铭文集》,薄 薄一册,收入其用中文写作的《读易草堂文集》和《张文襄幕府纪闻》,虽也有 精彩之处,比如介绍西洋礼教习俗、批评国人之前倨后恭,以及品鉴人物分辨理 势等,但远不及同时同社出版的轶事集《文坛怪杰辜鸿铭》行时。沉寂了半个世 纪的“辜鸿铭”,终于重新引起大众的关注,历来被作为落伍者描述的形象,开 始呈现某种亮色。但是,直到近两年,作为思想家的辜氏,方才逐渐浮出海面。 这种公众阅读兴趣的转移,很大程度应归功于辜氏著述中译本的陆续问世。连载 于《学术集林》的《中国札记》,香港牛津大学出版社的《中国牛津运动轶事》, 海南出版社的《中国人的精神》,再加上黄兴涛所著《文化怪杰辜鸿铭》(中华 书局),国人对于辜氏的关注,开始超越“轶事”,转向“精神”。 用英文、法文向欧美介绍中国文化,辜氏前有陈季同,后有林语堂。有趣的 是,被我扭到一起的“三剑客”,都是福建人——尽管辜氏只是祖籍福建。在《中 国人的精神》中,辜氏也曾提及陈季同,但没有涉及其名满欧洲的《中国人自画 像》等法文著述;至于林语堂 30 年代之喜欢谈论辜氏轶事,以及《吾国吾民》、 《生活的艺术》之追摹《中国人的精神》,足证辜、林之间的文化因缘。 辜鸿铭的学术生涯,以严厉批评西方汉学家起步,并非偶然。首先是充满民 族歧视与文化偏见,其次则是缺乏对于中国人“文学和哲学原则”的整体把握能 力。前者衍化出一系列“抗议型”著述,最著名的莫过于 1901 年结集的《尊王 篇》。谴责列强的对华政策,尤其是八国联军的残暴与野蛮;与此同时,为中国 政府以及中华文明辩护。作为受害者,辜氏的抗议确实“理直气壮”;可闭口不 谈庚子事变中满清朝廷的责任,实在说不上公允。为了批驳列强作为侵略依据的 “黄祸说”,辜氏重新分辨“文明与野蛮”:生活水平只是构成文明的条件,而 不是文明本身;文明的真正含义,在于培养彬彬有礼悠然自在的有教养者。在这 个意义上,黄种文明并不构成对于白种文明的潜在威胁;而且,有其同样值得骄 傲的存在价值。随着危机的缓解,辜氏对于中华文明的评价日高;第一次世界大 战爆发以后,辜氏的立论更是由“争平等”转为“救世界”。借用《中国人的精 神·导论》中一句话:“实际上,我的确相信,欧洲人民于这场大战之后,将在 中国这儿,找到解决战后文明难题的钥匙。” 由辩护者转为传道者,辜鸿铭后期的著述,主要是赞美、推销儒家文化。不 同于汉学家之注重枝节问题,辜氏以能“识大体”自傲。文章虽不长,却可以牵 涉中西政体、法律、宗教、语言、文学等大题目。早期的中西文明比较,学识外, 更需要悟性、直觉以及整体把握能力。辜氏在这方面,确有所长。比如,关于儒 家不是宗教却又扮演宗教职能、关于汉语简洁且适合于传情、以及“真正的中国 人”拥有童心与智慧,故“永远有一种带诗意的宁静而具幸福感的精神状态” 等,都并非无稽之谈。只是将这种对于理想中国的赞美,转化成为现实生存处境 (包括小脚、辫子、太监、八股、纳妾等)辩护,则难避“自大”、“昏庸”之 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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