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献之花,满满地拉了两卡车,还没有运完 ②戴红领巾的时候,我因读到《大堰河》,而晓得了艾青。岂料这位可敬的诗人命途多 舛。他的诗集一度被图书馆“禁借”,为此,我曾备感困惑和惆怅,但不管有人怎么往他身 上泼污水,那些美丽的诗行仍令我的心头发烫。值得庆幸的是,波诡云谲里,虽经七灾八难, 他终于挺了过来,如同涅槃的凤凰。然而,直到1988年的初秋,我才得以见到心仪多年的 诗人。 ③那是一个下午,北影有个剧组开机,约我去写点什么。并告诉我说,拍摄地点在东城 丰收胡同21号四合院。到了那里才知道,那是艾青的家。处于京华一隅的这个小院,像是 远离尘嚣,别有一番天地,它静谧、安适,特别是那斑红灿烂的花木和葡萄架上缀满的果实, 更平添了几分温馨。拍戏,是个扰人的活儿,把原本整洁的院子弄得很凌乱。艾老的夫人高 瑛大姐古道热肠,对此毫不介意,还替剧组找东拿西,不停地张罗着……小憩时,她从葡萄 架上,剪下葡萄,请大家尝鲜。就在这时,我望见艾老透过书房的窗子,正笑吟吟地望着我 们。我急忙去向他问好 ④那天,艾老身着中山装,笑容可掬,热诚得如同相识多年的朋友。我们聊起了电影, 他告诉我,他很喜欢电影,在延安的时候,放的是几部苏联的原版影片,一边放,一边由萧 三翻译,人们看得津津有味。如今,我们国家的电影进步很大,可惜,他眼力不济了。他说: “银幕,是神奇的王国,可以充分展示才情。艺术家描画人物,表现命运,可以呈现一种诗 境和画境,让人羡慕。”我说:“艾老的许多诗,不仅富有哲理,而且有画境,就像一幅幅 电影的定格镜头,让人遐想,充满魅力。”他笑了 ⑤艾老夫妇对电影的喜爱与支持,让人心里暖暖的。1990年春天,我编罢《中国影人 诗选》,想到这是历史上首部电影人的诗选,序请阳翰笙阳老写就,封面题字非艾青艾老莫 属。我便把想法告诉了高瑛大姐,大姐爽快地说:“我去说,艾青肯定会答应的!”艾老果 然满足了我的心愿。谁能料想,就在艾老为《中国影人诗选》题签后的第三天,1990年 月21日,他去中纪委招待所参加中国解放区文学书系编委扩大会时,跌倒在洗手间里,右 臂不幸骨折。最后,时年八秩高龄的艾老,不得不切除了右肱骨头,装上了人造的假体。此 后,再也无法自由运笔,挥毫题字了。《中国影人诗选》竟成为他留在这个世界上的最后题 签! ⑥当我再去拜望艾老时,艾老满面春风,没有因为装了金属假肢而沮丧,尽管有说不出 的痛苦,但坚强、坦然、幽默依然。高瑛大姐告诉我,艾老曾与探望他的诗人邹荻帆有过一 番苦涩的趣谈,说道:“我这个人真奇怪,1957年打成右派之后,老是在右边出毛病。1959 年在新疆生产建设兵团农场割麦子时,镰刀把右腿膝盖割了个大口子,一个多月不能治,也 不能走,更不能打弯,受了很多罪。“文革’期间,在连队阴暗的地窝子里住了五年多,里 面没有电灯,在煤油灯下读‘圣书’,还要写这个写那个,又缺少营养,瞎了右眼。1988 年在自己家小院里跌了一跤,右眼眶起了个大包,引起脑血肿。这一次又摔断了右胳膊,真 77 所献之花,满满地拉了两卡车,还没有运完。 ②戴红领巾的时候,我因读到《大堰河》,而晓得了艾青。岂料这位可敬的诗人命途多 舛。他的诗集一度被图书馆“禁借”,为此,我曾备感困惑和惆怅,但不管有人怎么往他身 上泼污水,那些美丽的诗行仍令我的心头发烫。值得庆幸的是,波诡云谲里,虽经七灾八难, 他终于挺了过来,如同涅槃的凤凰。然而,直到 1988 年的初秋,我才得以见到心仪多年的 诗人。 ③那是一个下午,北影有个剧组开机,约我去写点什么。并告诉我说,拍摄地点在东城 丰收胡同 21 号四合院。到了那里才知道,那是艾青的家。处于京华一隅的这个小院,像是 远离尘嚣,别有一番天地,它静谧、安适,特别是那斑红灿烂的花木和葡萄架上缀满的果实, 更平添了几分温馨。拍戏,是个扰人的活儿,把原本整洁的院子弄得很凌乱。艾老的夫人高 瑛大姐古道热肠,对此毫不介意,还替剧组找东拿西,不停地张罗着……小憩时,她从葡萄 架上,剪下葡萄,请大家尝鲜。就在这时,我望见艾老透过书房的窗子,正笑吟吟地望着我 们。我急忙去向他问好。 ④那天,艾老身着中山装,笑容可掬,热诚得如同相识多年的朋友。我们聊起了电影, 他告诉我,他很喜欢电影,在延安的时候,放的是几部苏联的原版影片,一边放,一边由萧 三翻译,人们看得津津有味。如今,我们国家的电影进步很大,可惜,他眼力不济了。他说: “银幕,是神奇的王国,可以充分展示才情。艺术家描画人物,表现命运,可以呈现一种诗 境和画境,让人羡慕。”我说:“艾老的许多诗,不仅富有哲理,而且有画境,就像一幅幅 电影的定格镜头,让人遐想,充满魅力。”他笑了。 ⑤艾老夫妇对电影的喜爱与支持,让人心里暖暖的。1990 年春天,我编罢《中国影人 诗选》,想到这是历史上首部电影人的诗选,序请阳翰笙阳老写就,封面题字非艾青艾老莫 属。我便把想法告诉了高瑛大姐,大姐爽快地说:“我去说,艾青肯定会答应的!”艾老果 然满足了我的心愿。谁能料想,就在艾老为《中国影人诗选》题签后的第三天,1990 年 3 月 21 日,他去中纪委招待所参加中国解放区文学书系编委扩大会时,跌倒在洗手间里,右 臂不幸骨折。最后,时年八秩高龄的艾老,不得不切除了右肱骨头,装上了人造的假体。此 后,再也无法自由运笔,挥毫题字了。《中国影人诗选》竟成为他留在这个世界上的最后题 签! ⑥当我再去拜望艾老时,艾老满面春风,没有因为装了金属假肢而沮丧,尽管有说不出 的痛苦,但坚强、坦然、幽默依然。高瑛大姐告诉我,艾老曾与探望他的诗人邹荻帆有过一 番苦涩的趣谈,说道:“我这个人真奇怪,1957 年打成右派之后,老是在右边出毛病。1959 年在新疆生产建设兵团农场割麦子时,镰刀把右腿膝盖割了个大口子,一个多月不能治,也 不能走,更不能打弯,受了很多罪。‘文革’期间,在连队阴暗的地窝子里住了五年多,里 面没有电灯,在煤油灯下读‘圣书’,还要写这个写那个,又缺少营养,瞎了右眼。1988 年在自己家小院里跌了一跤,右眼眶起了个大包,引起脑血肿。这一次又摔断了右胳膊,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