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向,除了上文提到的梅洛水,还有《蔡东的狩猎》入湖水时,她们都骑上了麦秸,飞向的正是人的“无限 (2009中的小梅。小梅是权力阶层的“花瓶”,我们不难性” 想见此类人物必定忍气吞声、每日里赔着笑脸。但是在 小说的末尾,小梅却以“很轻,但是十分坚硬”的声音告 文学的“减法 诉蔡东:“我的体面都是你给的,今天都还给你。”这一刻 莱昂内尔·特里林在讨论华兹华斯的时候曾参 的“拔地而起”也有千钧之力。叶弥要“纵容”手中的笔来引艾略特剧作《鸡尾酒会》中一段对平凡生活的人们 谱写这一刻重获自我的爆发:她将小梅设计为曾经的的描述 “游泳馆救生员”,所以当说完上面这番话后,小梅“站起 学会避免过多的希冀 来,一把扯掉了潮湿的衬衫,在众人还没有反应过来的 对自己和他人更加宽容 时候”,“箭一样插进了湖水里,在众人的惊叫声里奋力 付出与索取已成习惯 向湖对岸游去”,叶弥还竟然用了“健壮”这样的形容词, 一切都很自然。他们没有抱怨; 这天夜里,健壮的小梅,在下弦清亮的光芒里游到了湖 满足于清晨的离散 对岸,花了两个小时。走出湖水,浑身滴着水珠,就像一 和夜晚的团聚 株被大雨淋过的花树”,到家后,“她做的第一件事”就是 壁炉前的随意交谈 给心爱的人打了一个电话,说:“成了。我自由了! 但交谈者却深知彼此无法理解 这一句的收束也真是干脆,绝无半点拖泥带水,就仿佛 亦无法理解自己诞下的子女 小梅此刻的心境。但这收束之前,叶弥做足了功夫:小梅 子女同样也不知晓自己的父母。 用两个小时游到对岸,这一次水中的跋涉,如洗尽铅华 特里林赞同这样的说法:“现代人思想中的弱点” 的仪式,此后滴着水珠凌然而起,仿佛“一株被大雨淋过之一是“感觉过敏状态:它觉得,除了极端的思想,其他 的花树”(又是“花”!),你能想见这株花树的挺拔……小任何思想都不允许存在:所有的思想都必须直接体现下 说读到这里,我就想起唐人的名句“曲终人不见,江上数列概念——集中营、疏离、疯狂、地狱、历史,以及上帝; 峰青”,早就有学者探究过句中“完美的意象”,“河流象每一个词语也都必须具有怒气和爆发力,表现出我们因 征着变化,俯瞰着流水的山峰庄严地静卧着,用不变的为身处窘境而产生的神奇力量”。在“感觉过敏状态”居 眼俯视着万物。”小梅这段奔向“新我”的情节中,“湖于文学表现的主导地位之后,“现代文学就普遍会忽视 水”安排了洗礼的仪式,也象征着人生的千变万化,偶然普通例行的生活的现实性”。a在上引剧作选段中,“普 与必然诡谲地交织,酝酿出无尽机运;而那株凌然而起通例行的生活”中人们因为“彼此无法理解”而呈现的 的“花树”,有如抽刀断水的千钧之力,其间的果决、快意“空白”触目惊心(连“子女同样也不知晓自己的父母”, 与不屈不挠,让人动容……湖水”的流转不已与“花树”怪不得“我们当中很少有人会对普通例行的生活表示多 的壁立千仞,也正是叶弥叙事中“轻”“重”辩证法的又一少好感”,然而特里林却赋予这一“空白时刻”以“谦卑 次显现。 的心灵”“真实的存在感”及“幸福的可能性”等庄严意 黑格尔曾经讨论过人的意义正在于“有限”和“无义。我想由此引申的问题是:“空白”何以是由“谦卑”的 限”的辩证统一:“人格的要义在于,我作为这个人,在一态度所导源?它表达了何种“存在感”? 切方面(在内部任性、冲动和情欲方面,以及在直接外部 自然,文学来源于对“空白”的涂抹,这背后是对于 的定在方面都完全是被规定了的和有限的”;但是,人世界的好奇心与探访兴趣。正如美国作家凯瑟琳·安·波 的意义并不只在上述“人格”的向度上被穷尽,“人实质特说,“各种文明教育的唯一后果”是引发“我们对客观 上不同于主体,因为主体只是人格的可能性,所有的生现实,对存在的本质以及对我们周围的那些既与我们极 物一般说来都是主体。…人既是高贵的东西同时又是其相似又那样玄妙叵测地有别于我们的人,抱着越来越 完全低微的东西。它包含着无限的东西和完全有限的东敏感的高度警觉”,“用那样的注意力,那样的好奇心,那 定界限和完全无界限的统一。人的高贵处样的思索癖好来观察其他人。”2人们往往要求小说去 就在于能保持这种矛盾,而这种矛盾是任何自然东西在揭秘喧嚣遮蔽下现实的皮肉筋骨、去勘测真相的方方面 自身中所没有的也不是它所能忍受的。”人之为人,在面、去穿透、把握人物的心灵角落……这个时候,需要文 于其拥有一种能够从一切肉身性、社会现实规定性中抽学做“加法”,而叶弥却说:“小说之道在于用减法而不是 象出来和超越出来的可能,这是人的“无限性”,人的高加法。这句话是老生常谈,但说的人多,听的人多,惜乎 贵处¨。当梅洛水感悟着玫瑰化的芬芳时,当小梅纵身跃做的人少。大家都在热热闹闹地做加法……”“加法 0∠20134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