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2对比理论视角 对于社会生活,微观社会学和宏观社会学采取了相互对立的理论视角,并因此以不同的 术语来解释之。其分析单位是不同的,一一前者是个人,后者是人群——它们的概念和变量 也是不同的一一在微观社会学里是人的属性( attributes of human beings),在宏观社会学里 是人群结构的突生特性( emergent properties of population structures)。①个人可以富裕或贫穷 但只有集体才能表现出或多或少的经济上的不平等。我认为行动者这一概念对个人和集体而 言都是具有误导性的,因为连用来分析这二者的最相关的(行动者的)特征( the most relevant characteristics)也大相径庭 因此,微观社会学和宏观社会学运用不同的概念来构造理论以解释社会关系以及更复杂 的奠基于社会关系之上的社会模式和现象。微观社会学分析使人际关系得以形成的潜在的社 会过程。其关注点在于社会互动和交往,重要的概念是交互性、有意义的符号、义务、交 和依赖。宏观社会学分析一个人群中不同位置的结构以及这些位置对社会关系的限制。其关 注点在于社会环境对人们关系的外部制约,重要的概念是分化、制度、不平等、异质性和交 叉社会圈( crosscutting circles)。简言之,微观社会学解剖社会关系的内部的动力过程 ( dynamics),而宏观社会学则分析外部的社会限制和机会一—即涂尔干所说的社会事实 对社会关系所施加的影响 有很多种微观社会学和宏观社会学的理论架构( schemes),但我将各择其一加以讨论。 在对我自认为读者比较熟悉的交换理论作一些评论之后,我将更简略地谈一谈我在近些年里 所发展的宏观结构理论。 对交换理论的反思 我希望读者不会反对我从自己的经历出发对交换理论作一些反思。三十多年前,我为了 完成博士论文,在大量进行直接观察的基础之上,针对公务员进行了一项个案研究。那时我 萌生了将社会互动概念化为一个交换过程的想法。这个想法还受到了怀特( Whyte)(1943: 56-258)的“相互义务”原理的影响。但在那时,我并不了解(或许是记不起了)从亚里 士多德到莫斯等许多人早已使用社会交换这个概念了。在研究的早期,我在观察公务员时注 意到同僚们常常在一起讨论公事,尽管他们各司其职。在办公室里几乎总是可以看到两个或 更多的人在深入地谈论他们的工作。午饭时间则充满了有关趣事或疑难事务的谈话 这种咨询活动立刻引起了我的兴趣。当公务员的上司告诉我,这些人在遇到问题时,实 际上被禁止向同僚作咨询,而只能与他商讨时,我的好奇心就更加强烈了。我将这些交易解 释为社会交换。在社会交换中,一位公务员可以在工作中得到帮助,而不必将困难暴露在上 司面前。作为回报,他会通过讨教别人的方式来承认对其意见的需要,从而隐晦地表达对咨 询者的敬意。经常被同僚咨询的公务员在这种重复发生的交换活动中提高了自己的非正式地 位。而这是对他们帮助别人做出困难决定的最高酬报。 我对社会交换感兴趣的主要原因在于,我将其视为一个严格意义上的社会现象因此特别 适合社会学家研究。这并不属于调查中的大部分研究主题之列。例如人们的态度、选举中的 投票、教育、工作成就和工作满意度,都肯定地受到社会的调控和影响,并且很多还以他人 为取向,但这些因素本身涉及的乃是个人的行动和思考,而非社会过程。相比之下,社会交 换直接关注人际关系中的给予和索取的社会过程,并分析自我的行为如何不依赖于自我的现 行调控、经验和特质,而是依赖于他人的行为。他人的行为反过来又视自我的行为而定。当 然,每个人行为都有其心理动机,但交换理论并不试图用这些动机来解释每个人为什么要参 与交换。它解剖这种交易过程,以解释相互依赖的机缘凑合( interdependent contingencies), 本文原名 Contrasting Theoretical Perspectives”,选自 Jeffery C. Alexander& Bernhard giesen编的The Miro- Macro link( University of California Press,1987,pp71-85;本文是为 Richard emerson纪念文集所贡献 的论文的一个改写版,收入 Karen Cook编辑的 Social Exchange Theory( Beverly hills,caif;:Sage) mergent properties”一词译为“突生特性”也是勉为其难,布劳用它意指人在不同集合如性别、职业 族裔等群体中的分布的特性和在占有如收入、权力等不同资源方面的差异的特性,及在这些差异的不同关 系中生成的和涌出的( emergent)特性。较详细的讨论请参阅本文选中布劳的另一篇文章“宏观结构概念1 24.2 对比理论视角* 对于社会生活,微观社会学和宏观社会学采取了相互对立的理论视角,并因此以不同的 术语来解释之。其分析单位是不同的,——前者是个人,后者是人群——它们的概念和变量 也是不同的——在微观社会学里是人的属性(attributes of human beings),在宏观社会学里 是人群结构的突生特性(emergent properties of population structures)。①个人可以富裕或贫穷, 但只有集体才能表现出或多或少的经济上的不平等。我认为行动者这一概念对个人和集体而 言都是具有误导性的,因为连用来分析这二者的最相关的(行动者的)特征(the most relevant characteristics)也大相径庭。 因此,微观社会学和宏观社会学运用不同的概念来构造理论以解释社会关系以及更复杂 的奠基于社会关系之上的社会模式和现象。微观社会学分析使人际关系得以形成的潜在的社 会过程。其关注点在于社会互动和交往,重要的概念是交互性、有意义的符号、义务、交换 和依赖。宏观社会学分析一个人群中不同位置的结构以及这些位置对社会关系的限制。其关 注点在于社会环境对人们关系的外部制约,重要的概念是分化、制度、不平等、异质性和交 叉社会圈(crosscutting circles)。简言之,微观社会学解剖社会关系的内部的动力过程 (dynamics),而宏观社会学则分析外部的社会限制和机会——即涂尔干所说的社会事实— —对社会关系所施加的影响。 有很多种微观社会学和宏观社会学的理论架构(schemes),但我将各择其一加以讨论。 在对我自认为读者比较熟悉的交换理论作一些评论之后,我将更简略地谈一谈我在近些年里 所发展的宏观结构理论。 对交换理论的反思 我希望读者不会反对我从自己的经历出发对交换理论作一些反思。三十多年前,我为了 完成博士论文,在大量进行直接观察的基础之上,针对公务员进行了一项个案研究。那时我 萌生了将社会互动概念化为一个交换过程的想法。这个想法还受到了怀特(Whyte)(1943: 256-258)的“相互义务”原理的影响。但在那时,我并不了解(或许是记不起了)从亚里 士多德到莫斯等许多人早已使用社会交换这个概念了。在研究的早期,我在观察公务员时注 意到同僚们常常在一起讨论公事,尽管他们各司其职。在办公室里几乎总是可以看到两个或 更多的人在深入地谈论他们的工作。午饭时间则充满了有关趣事或疑难事务的谈话。 这种咨询活动立刻引起了我的兴趣。当公务员的上司告诉我,这些人在遇到问题时,实 际上被禁止向同僚作咨询,而只能与他商讨时,我的好奇心就更加强烈了。我将这些交易解 释为社会交换。在社会交换中,一位公务员可以在工作中得到帮助,而不必将困难暴露在上 司面前。作为回报,他会通过讨教别人的方式来承认对其意见的需要,从而隐晦地表达对咨 询者的敬意。经常被同僚咨询的公务员在这种重复发生的交换活动中提高了自己的非正式地 位。而这是对他们帮助别人做出困难决定的最高酬报。 我对社会交换感兴趣的主要原因在于,我将其视为一个严格意义上的社会现象因此特别 适合社会学家研究。这并不属于调查中的大部分研究主题之列。例如人们的态度、选举中的 投票、教育、工作成就和工作满意度,都肯定地受到社会的调控和影响,并且很多还以他人 为取向,但这些因素本身涉及的乃是个人的行动和思考,而非社会过程。相比之下,社会交 换直接关注人际关系中的给予和索取的社会过程,并分析自我的行为如何不依赖于自我的现 行调控、经验和特质,而是依赖于他人的行为。他人的行为反过来又视自我的行为而定。当 然,每个人行为都有其心理动机,但交换理论并不试图用这些动机来解释每个人为什么要参 与交换。它解剖这种交易过程,以解释相互依赖的机缘凑合(interdependent contingencies), * 本文原名”Contrasting Theoretical Perspectives”, 选自 Jeffrery C. Alexander & Bernhard Giesen 编的 The Micro-Macro Link (University of California Press, 1987), pp71-85; 本文是为 Richard Emerson 纪念文集所贡献 的论文的一个改写版,收入 Karen Cook 编辑的 Social Exchange Theory (Beverly Hills, Calif.: Sage)。 ① “emergent properties”一词译为“突生特性”也是勉为其难,布劳用它意指人在不同集合如性别、职业、 族裔等群体中的分布的特性和在占有如收入、权力等不同资源方面的差异的特性,及在这些差异的不同关 系中生成的和涌出的(emergent)特性。较详细的讨论请参阅本文选中布劳的另一篇文章“宏观结构概念”。 ——译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