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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作治病 从今以后,我会碰到一些事情。当这些事情照常突如其来的时候,生活将一种极度的烦 闷强加给我的情感,对这一种如此剧烈的烦闷,任何疗救都于事无补。自杀看来是过于不当 和过时了,即便有人假定这种办法可以确保遗忘,但也没有什么意义。这种烦闷渴求的并不 是简单的停止生命一一这也许是可能或者不可能的一一而是比这更可怕、更深重的东西,是 想要从来彻底的不曾存在,而这一点当然无法做到。 …我相信自己是把这种不可药救的感受及其凶险荒诞形诸文字的第一人。 我用写作来除掉这凶险荒诞力量,不仅仅来自纯粹的情感,也来自智识。没有一种真正 深藏着的苦恼,不可以在调和性的相应书写之下得到救治。在少有的情况下,这也许就是文 学的用处之一,而且可以假定,这种写作也不会有其他用途。不幸的是,受害于智识比受害 于情感要少一些痛苦,而同样不幸的是,受害于情感比身体的受害要更少一些痛苦。我说“不 幸”,是因为人类的尊严自然而然地要求对立物。有关生命神秘性的苦恼之感,不会像爱情 或者嫉妒或者向往那样的伤人,不会以剧烈生理恐惧的方式来室息你,或者像愤怒或者野心 那样使你变态。但是,没有任何一种痛苦可以使人心痛欲裂像真正的一种牙痛、痴痛或者(我 想象的)生孩子的阵痛…我写作就像别人在睡觉,我的整个生活就像一张等待签字的收据。 在鸡棚里,公鸡注定了将要被宰杀。它居然啼唱着赞美自由的诗歌,是因为主人提供的 两条栖木暂时让它占了个全。我是书中的人物我一直不知不觉地见证自己生命的逐渐耗竭, 还有一切我向往之物的缓缓破灭。我可以说,真实不需要花环来提醒自己已经死亡,据此而 言,这世界上没有一件东西是我愿意得到的,我也无法在任何一件事情中,把我的瞬时梦想 安顿片刻一一这种梦想还没有坠落和破碎在我的窗下,还没有像一块成团的泥土从街上高高 的阳台上的一个花钵里倾落,然后散落成地上的残土。… 尽管这样,如同是自己的一个冷嘲的旁观者,我从来没有失去观察生活的兴趣。眼下, 即便事先知道每一个尝试的希望都会破灭,我还是领受着特别的愉悦,同时享乐于幻灭和痛 苦,还有一种苦涩的甜蜜,而其中的甜蜜更为突出。我是一个忧郁的战略家,每战皆失,在 眼下一次次新的交战前夕,勾画出命运退却的诸多细节,欣赏着他自己做出的计划。 我的期望将会落空,我不能够在对此无知的情况下来伸展期望。这种命运像邪恶的造物 纠缠着我。无论什么时候,我在街上看见一个少女的身影,在惊异然而无聊的瞬间,会觉得 她是多么像是我的人儿。然而,每一次,她都使我的白日梦破灭,让我活活地看见她遇见另 一个男人,明显是她的丈夫或者情侣。 …然而,我身兼两职,因为对于自己来说,我既是一个罗曼蒂克情种又是一个局外人, 只是把书页往下翻,享乐于一个又一个冷嘲热讽的故事。 有些人说,生活中不能没有希望:另一些说,正是希望使生活丧失了意义。而对于我来 说,希望和失望都不存在,生活仅仅是一张把我自己包含在内的画,但是在我的观看之下, 更像是一出没有情节的戏剧,纯粹是为了悦目而演出一一生活是一场支离破碎的芭蕾舞,是 一棵树上狂乱翻飞的树叶,是随着阳光而颜色变幻的云彩,是城市奇特地段那混乱无序的网 状老街。 在很大的程度上,我是自己写下的散文。我用词藻和段落使自己成形,给自己加上标点, 而且用一连串意象使自己成为一个国王:就像孩子们做的那样,给自己戴上一顶报纸叠成的 王冠。用一连串词语寻找韵律以便让自己华丽夺目:就像疯子们做的那样,把梦中依然盛开 的干枯花朵披戴在自己身上。 更进一步地说,我成为意识本身,像一个注满锯屑的玩偶那样沉静,无论什么时候推它 一下,它那顶缝在突出帽子顶端的铃销就会摇响:生活丁丁当当响在一个死者的头上,对命 运构成小小的警告。写作治病 从今以后,我会碰到一些事情。当这些事情照常突如其来的时候,生活将一种极度的烦 闷强加给我的情感,对这一种如此剧烈的烦闷,任何疗救都于事无补。自杀看来是过于不当 和过时了,即便有人假定这种办法可以确保遗忘,但也没有什么意义。这种烦闷渴求的并不 是简单的停止生命——这也许是可能或者不可能的——而是比这更可怕、更深重的东西,是 想要从来彻底的不曾存在,而这一点当然无法做到。 ……我相信自己是把这种不可药救的感受及其凶险荒诞形诸文字的第一人。 我用写作来除掉这凶险荒诞力量,不仅仅来自纯粹的情感,也来自智识。没有一种真正 深藏着的苦恼,不可以在调和性的相应书写之下得到救治。在少有的情况下,这也许就是文 学的用处之一,而且可以假定,这种写作也不会有其他用途。不幸的是,受害于智识比受害 于情感要少一些痛苦,而同样不幸的是,受害于情感比身体的受害要更少一些痛苦。我说“不 幸”,是因为人类的尊严自然而然地要求对立物。有关生命神秘性的苦恼之感,不会像爱情 或者嫉妒或者向往那样的伤人,不会以剧烈生理恐惧的方式来窒息你,或者像愤怒或者野心 那样使你变态。但是,没有任何一种痛苦可以使人心痛欲裂像真正的一种牙痛、痴痛或者(我 想象的)生孩子的阵痛……我写作就像别人在睡觉,我的整个生活就像一张等待签字的收据。 在鸡棚里,公鸡注定了将要被宰杀。它居然啼唱着赞美自由的诗歌,是因为主人提供的 两条栖木暂时让它占了个全。我是书中的人物我一直不知不觉地见证自己生命的逐渐耗竭, 还有一切我向往之物的缓缓破灭。我可以说,真实不需要花环来提醒自己已经死亡,据此而 言,这世界上没有一件东西是我愿意得到的,我也无法在任何一件事情中,把我的瞬时梦想 安顿片刻——这种梦想还没有坠落和破碎在我的窗下,还没有像一块成团的泥土从街上高高 的阳台上的一个花钵里倾落,然后散落成地上的残土。…… 尽管这样,如同是自己的一个冷嘲的旁观者,我从来没有失去观察生活的兴趣。眼下, 即便事先知道每一个尝试的希望都会破灭,我还是领受着特别的愉悦,同时享乐于幻灭和痛 苦,还有一种苦涩的甜蜜,而其中的甜蜜更为突出。我是一个忧郁的战略家,每战皆失,在 眼下一次次新的交战前夕,勾画出命运退却的诸多细节,欣赏着他自己做出的计划。 我的期望将会落空,我不能够在对此无知的情况下来伸展期望。这种命运像邪恶的造物 纠缠着我。无论什么时候,我在街上看见一个少女的身影,在惊异然而无聊的瞬间,会觉得 她是多么像是我的人儿。然而,每一次,她都使我的白日梦破灭,让我活活地看见她遇见另 一个男人,明显是她的丈夫或者情侣。 ……然而,我身兼两职,因为对于自己来说,我既是一个罗曼蒂克情种又是一个局外人, 只是把书页往下翻,享乐于一个又一个冷嘲热讽的故事。 有些人说,生活中不能没有希望;另一些说,正是希望使生活丧失了意义。而对于我来 说,希望和失望都不存在,生活仅仅是一张把我自己包含在内的画,但是在我的观看之下, 更像是一出没有情节的戏剧,纯粹是为了悦目而演出——生活是一场支离破碎的芭蕾舞,是 一棵树上狂乱翻飞的树叶,是随着阳光而颜色变幻的云彩,是城市奇特地段那混乱无序的网 状老街。 在很大的程度上,我是自己写下的散文。我用词藻和段落使自己成形,给自己加上标点, 而且用一连串意象使自己成为一个国王;就像孩子们做的那样,给自己戴上一顶报纸叠成的 王冠。用一连串词语寻找韵律以便让自己华丽夺目;就像疯子们做的那样,把梦中依然盛开 的干枯花朵披戴在自己身上。 更进一步地说,我成为意识本身,像一个注满锯屑的玩偶那样沉静,无论什么时候推它 一下,它那顶缝在突出帽子顶端的铃销就会摇响:生活丁丁当当响在一个死者的头上,对命 运构成小小的警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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