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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阅读了的生活。与我的意愿完全相反,我的所感是为了自己能将其记录下来 的感受,我的所思是后来出现在词语中的思想,而且混杂着只会彻底毁坏这些思想的意象, 并且在意味着外物介入的韵律中展开。在这所有的重写中,我毁灭了自己。在这所有的思想 中,我现在的思想不仅仅属于我,不是我自己。我探测自己的深度,但弄丢了自己的准绳: 我毕其一生想知道自己深还是浅,但只能用自己的肉眼来目测,而展示于眼前的一切,在一 口巨井的幽黑水面上清清楚楚,不过是这个人看见了在对视自己的一张脸。 我像一张扑克,属于古代未知的某一套牌,是失落了的某一盒牌中仅存的残余。我没有 意义,不知道自己的价值,没有什么东西可以用来比较自己从而对自己加以寻找,在生活中 也没有可以赖以辨认自己的目标。于是,在我用来描述自己的一连串意象里一一既不真实亦 非不真实一一我更像意象而不是我。我在实在之外谈论自己,把自己的心灵用如墨水,其意 图仅仅是写作。但是,反应渐渐微弱,我重新屈从于自己,返回到原样的我,即便这个我什 么也不是。 一种类似枯泪的东西在我大睁的眼睛里燃烧,一种从来没有感受过的焦虑扼住了我干涩 的喉头。然而,如果大哭一场的话,我并不知道自己是为什么而哭,也不知道为什么我还没 有哭出来。幻境像影子一样紧紧粘着我。我所向往的一切就是人眼。 (1931,9,2) 嫉妒 我嫉妒每一个人,因为他们不是我。与之有关的一切不可能性,使这件事看起来总是至 关重要。这一点造成了我每天忧郁的主体部分,让沮丧填满了每一个黯淡的时刻。离别我把 时间当作一种可怕的疼痛来体验。当我不得不离开什么东西的时候,总是可笑地黯然神伤: 在那间可怜的租来的小小房间里,我度过了几个月的时光:在那张乡间旅店的桌子旁,我每 周六都在那里用过餐:还有那间火车站的候车室,我在那里耗费了两个小时等候火车。但是, 生活中的这些美好事情形而上地伤害着我一一当我不得不离开它们的时候,以我神经能够控 制的全部敏感,我想,我再也见不着它们了,至少再也见不着在严格意义下此时此刻之中的 它们了。一个地狱在我的心灵里洞开,一阵来自时间上帝的狂风,猛烈地吹打着我苍白的面 孔。 时间!消逝!叫我过去和未来的所为都从不可追!我过去和未来的所有都永不可驻! 死者!那些在我孩提时代曾经爱过我的死者。当我回忆他们的时候,我的整个心己经冷漠, 我感到自己的心己经从每一颗心灵里放逐,孤零零游荡在自己的暗夜里,像一个乞丐在沿街 每一张紧闭和寂静的大门前哭泣。永远的孩子上帝把我造就成一个孩子,把我留下来以便永 远像一个孩子。但是,他为什么让生活打击我,为什么拿走我的玩具从而让我在游戏时间里 孤独一人,为什么让我用稚嫩的小手把胸前泪痕斑斑的蓝色围裙抓紧? 既然我的生活中不能没有慈爱,为什么要把慈爱从我身边夺走? 当我在街上看见一个小孩哭着,一个小孩不被他人理睬,这件事在我紧缩内心的无疑恐 怖中,比我看见一个小孩的悲慘,更能伤害我。我在自己生活的分分秒秒都深感刺伤。揉着 围裙一角的小手,还有被真正哭泣扭曲了的嘴脸,还有柔弱和孤单,那全都是我的故事。而 成人们擦肩而过时的笑声,像火柴在我心灵敏感的引火纸上擦出火花。写作是对自己的正式 访问,一天又一天,我在不为人知的灵魂深处,记录着诸多印象,它们形成我自己意识的外 在本质。我用漂泊的词语说出它们,一旦它们被写下来,它们随即就弃我而去,独立地远游, 越过意象的高山和草地,跨入奇幻的大街和混沌的小巷。它们对于我来说没有用,没有任何 用。但它们能让我静静地写作,这就是一个病残者的方式,即便他的疾病在身,却仍然能够 很轻松地呼吸。…… 被阅读了的生活。与我的意愿完全相反,我的所感是为了自己能将其记录下来 的感受,我的所思是后来出现在词语中的思想,而且混杂着只会彻底毁坏这些思想的意象, 并且在意味着外物介入的韵律中展开。在这所有的重写中,我毁灭了自己。在这所有的思想 中,我现在的思想不仅仅属于我,不是我自己。我探测自己的深度,但弄丢了自己的准绳; 我毕其一生想知道自己深还是浅,但只能用自己的肉眼来目测,而展示于眼前的一切,在一 口巨井的幽黑水面上清清楚楚,不过是这个人看见了在对视自己的一张脸。 我像一张扑克,属于古代未知的某一套牌,是失落了的某一盒牌中仅存的残余。我没有 意义,不知道自己的价值,没有什么东西可以用来比较自己从而对自己加以寻找,在生活中 也没有可以赖以辨认自己的目标。于是,在我用来描述自己的一连串意象里——既不真实亦 非不真实——我更像意象而不是我。我在实在之外谈论自己,把自己的心灵用如墨水,其意 图仅仅是写作。但是,反应渐渐微弱,我重新屈从于自己,返回到原样的我,即便这个我什 么也不是。 一种类似枯泪的东西在我大睁的眼睛里燃烧,一种从来没有感受过的焦虑扼住了我干涩 的喉头。然而,如果大哭一场的话,我并不知道自己是为什么而哭,也不知道为什么我还没 有哭出来。幻境像影子一样紧紧粘着我。我所向往的一切就是人眼。 (1931,9,2) 嫉妒 我嫉妒每一个人,因为他们不是我。与之有关的一切不可能性,使这件事看起来总是至 关重要。这一点造成了我每天忧郁的主体部分,让沮丧填满了每一个黯淡的时刻。离别我把 时间当作一种可怕的疼痛来体验。当我不得不离开什么东西的时候,总是可笑地黯然神伤: 在那间可怜的租来的小小房间里,我度过了几个月的时光;在那张乡间旅店的桌子旁,我每 周六都在那里用过餐;还有那间火车站的候车室,我在那里耗费了两个小时等候火车。但是, 生活中的这些美好事情形而上地伤害着我——当我不得不离开它们的时候,以我神经能够控 制的全部敏感,我想,我再也见不着它们了,至少再也见不着在严格意义下此时此刻之中的 它们了。一个地狱在我的心灵里洞开,一阵来自时间上帝的狂风,猛烈地吹打着我苍白的面 孔。 时间!消逝!…叫我过去和未来的所为都从不可追!我过去和未来的所有都永不可驻! 死者!那些在我孩提时代曾经爱过我的死者。当我回忆他们的时候,我的整个心已经冷漠, 我感到自己的心已经从每一颗心灵里放逐,孤零零游荡在自己的暗夜里,像一个乞丐在沿街 每一张紧闭和寂静的大门前哭泣。永远的孩子上帝把我造就成一个孩子,把我留下来以便永 远像一个孩子。但是,他为什么让生活打击我,为什么拿走我的玩具从而让我在游戏时间里 孤独一人,为什么让我用稚嫩的小手把胸前泪痕斑斑的蓝色围裙抓紧? 既然我的生活中不能没有慈爱,为什么要把慈爱从我身边夺走? 当我在街上看见一个小孩哭着,一个小孩不被他人理睬,这件事在我紧缩内心的无疑恐 怖中,比我看见一个小孩的悲惨,更能伤害我。我在自己生活的分分秒秒都深感刺伤。揉着 围裙一角的小手,还有被真正哭泣扭曲了的嘴脸,还有柔弱和孤单,那全都是我的故事。而 成人们擦肩而过时的笑声,像火柴在我心灵敏感的引火纸上擦出火花。写作是对自己的正式 访问,一天又一天,我在不为人知的灵魂深处,记录着诸多印象,它们形成我自己意识的外 在本质。我用漂泊的词语说出它们,一旦它们被写下来,它们随即就弃我而去,独立地远游, 越过意象的高山和草地,跨入奇幻的大街和混沌的小巷。它们对于我来说没有用,没有任何 用。但它们能让我静静地写作,这就是一个病残者的方式,即便他的疾病在身,却仍然能够 很轻松地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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