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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明代文学批评(下)( 发布时间:2008-0521浏览次数:16677 第十一章明代文学批评(下)(第11周) 【教学重点】:唐宋派;李贽;公安派;竟陵派。 答茅鹿门知县二 明〕唐顺之 熟观鹿门之文,及鹿门与人论文之书,门庭路径,与鄙意殊有契合;虽中间小小异同,异日当自融释,不待喋喋 至如鹿门所疑于我本是欲工文字之人,而不语人以求工文字者,此则有说。鹿门所见于吾者,殆故吾也,而未尝见 夫槁形灰心之吾乎?吾岂欺鹿门者哉!其不语人以求工文字者,非谓一切抹杀,以文字绝不足为也,盖谓学者先 务,有源委本末之别耳。文莫犹人,躬行未得,此一段公案,姑不敢论,只就文章家论之。虽其绳墨布置,奇正转 折,自有专门师法,至于中一段精神命脉骨髓,则非洗涤心源,独立物表,具今古只眼者,不足以与此。今有两 人,其一人心地超然,所谓具千古只眼人也,即使未尝操纸笔呻吟,学为文章,但直据胸臆,信手写出,如写家 书,虽或疏卤,然绝无烟火酸馅习气,便是宇宙间一样绝好文字;其一人犹然尘中人也,虽其专专学为文章,其于 所谓绳墨布置,则尽是矣,然番来覆去,不过是这几句婆子舌头语,索其所谓真精神与千古不可磨灭之见,绝无有 也,则文虽工而不免为下格。此文章本色也。即如以诗为谕,陶彭泽未尝较声律,雕句文,但信手写出,便是宇宙 间第一等好诗。何则?其本色高也。自有诗以来,其较声律,雕句文,用心最苦而立说最严者,无如沈约,苦却- 生精力,使人读其诗,袛见其捆缚龌龊,满卷累牍,竟不曾道出一两句好话。何则?其本色卑也。本色卑,文不能 工也,而况非其本色者哉? 且夫两汉而下,文之不如古者,岂其所谓绳墨转折之精之不尽如哉?秦、汉以前,儒家者有儒家本色,至如老、庄 家有老、庄本色,纵横家有纵横本色,名家、墨家、阴阳家皆有本色,虽其为术也驳,而莫不皆有一段千古不可磨 灭之见。是以老家必不肯剿儒家之说,纵横必不肯借墨家之谈,各自其本色而鸣之为言。其所言者,其本色也。是 以精光注焉,而其言遂不泯于世。唐、宋而下,文人莫不语性命,谈治道,满纸炫然,一切自托于儒家,然非其涵 养畜聚之素,非真有一段干古不可磨灭之见,而影响剿说,盖头窃尾,如贫人借富人之衣,庄农作大贾之饰,极力 装做,丑态尽露。是以精光枵焉,而其言遂不久湮废。然则秦、汉而上,虽其老、墨、名、法、杂家之说而犹传 今诸子之书是也。唐、宋而下,虽其一切语性命谈治道之说而亦不传,欧阳永叔所见唐四库书目百不存一焉者是 也。后之文人,欲以立言为不朽计者,可以知所用心矣。 然则吾之不语人以求工文字者,乃其语人以求工文字者也,鹿门其可以信我矣。虽然,吾稿形而灰心焉久矣,而又 敢与知文乎?今复纵言至此,吾过矣,吾过矣。此后鹿门更见我之文,其谓我之求工于文者耶,非求工于文者耶? 鹿门当自知我矣。一笑。鹿门东归后,正欲待使节西上时得一面晤,倾倒十年衷曲,乃乘夜过此,不已急乎?仆三 年积下二十余篇文字债,许诺在前,不可负约,欲待秋冬间病体稍苏,一切涂抹,更不敢计较工拙,只是了债。此 后便得烧却毛颖,碎却端溪,兀然作一不识字人矣。而鹿门之文方将日进,而与古人为徒未艾也。异日吾倘得而观 之,老耄能识其用意处否耶?并附一笑。 唐顺之与茅坤曾数次互通书信,讨论散文的评价问题,而讨论的结果,则是茅坤接受唐顺之的看法,两人达成基本 致的认识。茅坤先前有《复唐荆川同谏书》,信中不同意唐顺之“唐之韩愈即汉之马迁,宋之欧、曾即唐之韩 愈"之说,而将司马迁比作秦中,韩愈比作剑阍阁,欧、曾比作金陵、吴会,对汉、唐、宋人的评价有渐趋渐降的看 法,不满意唐宋派因欧、曾以为眼界",“不复思履殺函以窥秦中。唐顺之于是写了《答茅令鹿门书》,婉讽茅 坤尚以眉毛相山川,而未以精神相山川",即以为他上述是皮相之见。三年后,茅坤作《与蔡白石太守论文书》 说涵咏古人之作后,因悟曩之所谓司马子长者眉也发也”,承认了唐顺之的意见为确论 正是在这样的前提之下,唐顺之写了这封《答茅鹿门知县二》,将讨论的问题进一步深化,由对汉、唐、宋文章作 般的特点比较,深入到对文章本质的概括、总结。此信又名《答茅鹿门主事书》,因在此之前,唐顺之已有《答 茅令鹿门书》,所以称此为第二书。第十一章 明代文学批评(下)( 发布时间: 2008-05-21 浏览次数: 16677 第十一章 明代文学批评(下)(第11周) 【教学重点】:唐宋派;李 贽;公安派;竟陵派。 答茅鹿门知县二 〔明〕 唐顺之 熟观鹿门之文,及鹿门与人论文之书,门庭路径,与鄙意殊有契合;虽中间小小异同,异日当自融释,不待喋喋 也。 至如鹿门所疑于我本是欲工文字之人,而不语人以求工文字者,此则有说。鹿门所见于吾者,殆故吾也,而未尝见 夫槁形灰心之吾乎?吾岂欺鹿门者哉!其不语人以求工文字者,非谓一切抹杀,以文字绝不足为也,盖谓学者先 务,有源委本末之别耳。文莫犹人,躬行未得,此一段公案,姑不敢论,只就文章家论之。虽其绳墨布置,奇正转 折,自有专门师法,至于中一段精神命脉骨髓,则非洗涤心源,独立物表,具今古只眼者,不足以与此。今有两 人,其一人心地超然,所谓具千古只眼人也,即使未尝操纸笔呻吟,学为文章,但直据胸臆,信手写出,如写家 书,虽或疏卤,然绝无烟火酸馅习气,便是宇宙间一样绝好文字;其一人犹然尘中人也,虽其专专学为文章,其于 所谓绳墨布置,则尽是矣,然番来覆去,不过是这几句婆子舌头语,索其所谓真精神与千古不可磨灭之见,绝无有 也,则文虽工而不免为下格。此文章本色也。即如以诗为谕,陶彭泽未尝较声律,雕句文,但信手写出,便是宇宙 间第一等好诗。何则?其本色高也。自有诗以来,其较声律,雕句文,用心最苦而立说最严者,无如沈约,苦却一 生精力,使人读其诗,秪见其捆缚龌龊,满卷累牍,竟不曾道出一两句好话。何则?其本色卑也。本色卑,文不能 工也,而况非其本色者哉? 且夫两汉而下,文之不如古者,岂其所谓绳墨转折之精之不尽如哉?秦、汉以前,儒家者有儒家本色,至如老、庄 家有老、庄本色,纵横家有纵横本色,名家、墨家、阴阳家皆有本色,虽其为术也驳,而莫不皆有一段千古不可磨 灭之见。是以老家必不肯剿儒家之说,纵横必不肯借墨家之谈,各自其本色而鸣之为言。其所言者,其本色也。是 以精光注焉,而其言遂不泯于世。唐、宋而下,文人莫不语性命,谈治道,满纸炫然,一切自托于儒家,然非其涵 养畜聚之素,非真有一段千古不可磨灭之见,而影响剿说,盖头窃尾,如贫人借富人之衣,庄农作大贾之饰,极力 装做,丑态尽露。是以精光枵焉,而其言遂不久湮废。然则秦、汉而上,虽其老、墨、名、法、杂家之说而犹传, 今诸子之书是也。唐、宋而下,虽其一切语性命谈治道之说而亦不传,欧阳永叔所见唐四库书目百不存一焉者是 也。后之文人,欲以立言为不朽计者,可以知所用心矣。 然则吾之不语人以求工文字者,乃其语人以求工文字者也,鹿门其可以信我矣。虽然,吾稿形而灰心焉久矣,而又 敢与知文乎?今复纵言至此,吾过矣,吾过矣。此后鹿门更见我之文,其谓我之求工于文者耶,非求工于文者耶? 鹿门当自知我矣。一笑。鹿门东归后,正欲待使节西上时得一面晤,倾倒十年衷曲,乃乘夜过此,不已急乎?仆三 年积下二十余篇文字债,许诺在前,不可负约,欲待秋冬间病体稍苏,一切涂抹,更不敢计较工拙,只是了债。此 后便得烧却毛颖,碎却端溪,兀然作一不识字人矣。而鹿门之文方将日进,而与古人为徒未艾也。异日吾倘得而观 之,老耄能识其用意处否耶?并附一笑。 说明 唐顺之与茅坤曾数次互通书信,讨论散文的评价问题,而讨论的结果,则是茅坤接受唐顺之的看法,两人达成基本 一致的认识。茅坤先前有《复唐荆川司谏书》,信中不同意唐顺之“唐之韩愈即汉之马迁,宋之欧、曾即唐之韩 愈”之说,而将司马迁比作秦中,韩愈比作剑阁,欧、曾比作金陵、吴会,对汉、唐、宋人的评价有渐趋渐降的看 法,不满意唐宋派“因欧、曾以为眼界”,“不复思履殽函以窥秦中”。唐顺之于是写了《答茅令鹿门书》,婉讽茅 坤“尚以眉毛相山川,而未以精神相山川”,即以为他上述是皮相之见。三年后,茅坤作《与蔡白石太守论文书》, 说涵咏古人之作后,“因悟曩之所谓司马子长者眉也发也”,承认了唐顺之的意见为确论。 正是在这样的前提之下,唐顺之写了这封《答茅鹿门知县二》,将讨论的问题进一步深化,由对汉、唐、宋文章作 一般的特点比较,深入到对文章本质的概括、总结。此信又名《答茅鹿门主事书》,因在此之前,唐顺之已有《答 茅令鹿门书》,所以称此为第二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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