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加载图片...
我刚走近藤架,那座白色的小别墅就投入了我的眼帘。别墅位于一个漂亮的小花园中,几个圆形花坛之间逶迤着一条条铺者灰 色砾石的小径。这些花坛和公园里的一样,围者一圈漆成绿色的铸铁矮护栏,中间栽者一棵黑色的小树,不是橘树,便是柠檬 树 万籁俱寂,地上铺满了凉类的树荫,一丝风也没有。我产生了疑惑,正要离开时,蓦地警见一个脑袋从修剪得平平整整的篱墙 后面冒出,上面藏着一项皱巴巴的白帆布海滨遮阳帽,波浪形的帽沿压得低低的。帽沿下面是一副钢架眼镜和一个塌鼻子,再 下面是一张微笑着的嘴和一排锃亮的钢制假牙。这是一个干瘪精瘦的男人,穿若毛衣和灯笼裤,脚踝很发达,跟常骑自行车的 人相似。他穿若一双凉鞋,走到一棵橘树前,用怀疑的目光默默觑若树干,嘴角一直挂着那个僵硬的笑容。我走到篱墙前,踮 起脚尖向他打招呼:“您好,上尉。“ 那人猛地抬起头,脸上的笑容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道冰冷的目光。 “对不起,您是勃劳尼上尉吗?"我问。 那人点点头。 “您知道吗,我是您的新邻居,租住劳莱利别墅想打扰您一会,因为我听说您有一个灭蚁装置.” 上尉举起一只手,勾了勾食指,让我到他跟前去。我纵身一跳,越过篱墙,来到他身边。上尉的这只手一直举着,另一只手向 前平伸,指若他正在观察的那棵橘树。我看见树上缠若一小根铁丝,与树干成直角。铁丝的末端缚着一样东西,像是鱼肠:中 间折成锐角状,角尖朝下,成V形:下方吊着一个小罐,像是肉汁罐头盒。树干和铁丝上蚂蚁来来往往,络绎不绝。 “蚂蚁闻见鱼腥味后,"上尉说明道,“顺若铁丝往前爬。您看,它们来来去去,秩序井然,从未发生冲突。不过,这个V形角很 危险。来自相反方向的两只蚂蚁在这里遇上后,就得停下来互相让路。下方的小罐里盛若煤油,强烈的油味把它们熏得晕晕乎 乎的:因此,它们刚伸出腿往前爬,便会撞在一起,滴、:滴两声,掉进煤油中送命。"他刚说了两声滴、滴”,两只蚂蚁便应 声掉进罐里。“滴,滴,滴,滴,滴,滴。"上尉一遍又一遍地说道,他的唇边一直浮现者那个僵硬的微笑。他每说一声“滴”",便 有一只蚂蚁往下掉。煤油有两指深,上面浮若厚厚一层黑蚂蚁。 “每分钟平均消灭四十只,"勃劳尼上尉说,“每小时两千四百只。当然,煤油应该勤换,否则油里全是死蚂蚁,以后掉下去的就 能活命了。” 这个罕见的小装置不断地消灭者蚂蚁。我目不转睛地注视着。许多蚂蚁衔若鱼肠,从这个危险点上安然通过:但总有一些蚂蚁 到此停下,动动触角,掉进煤油罐。勃劳尼上尉戴若眼镜,凝视若蚂蚁的每一个微小动作:每掉下一只蚂蚁,他就情不自禁地 颤栗一下,嘴角也会微微抖动起来。他常常忍不住伸出手去,调整一下铁丝的角度,晃晃罐里的煤油,把死蚂蚁捞出来扔在地 上,或是碰碰铁丝,让更多的蚂蚁往下掉。不过,他大概认为最后这个举动是犯规行为,因此立即缩回手,并用一种准备为自 己辩解的目光驃者我。 “那种装置更完善。"他边说边领我走到另一棵树前。树干上也缠者一根中间折成V形的铁丝,但末端缚着的是一报猪鬃。蚂蚁 以为能沿若猪梨找到出路,但煤油的气味和猪鬃的晃动使它们头重脚轻,纷纷往下掉。上尉还给我看了许多别的用猪鬃或马鬃 制成的灭蚁装置。譬如,树上绑根粗铁丝,末端系根细马鬃,蚂蚁在这个突然变化面前惊慌失措,失去平衡,掉进煤油罐。他 甚至还设计了一个“陷阱”:一边是树干,一边是诱饵,当中是一根中间剪断的马鬃:蚂蚁爬到断处,自身的重量把鬃毛压弯,它 就掉了下去这个静寂、美丽的花园中,每棵树、每根铁管和每条栏杆上都仔仔细细地拴上铁丝,下方再挂一小罐煤油。令人心 悦神爽的玫瑰花和藤萝架只是这些灭蚁装置的遮掩物而己。 阿格劳拉”上尉走到别墅的一个小门口,朝屋里喊了一声。然后对我说:“现在我让您看看最近几天的灭蚁成果。” 一个又高又瘦、面色苍白的女人从小门中走了出来,她的眼神机警而略带恐惧,表在头上的那条头巾在前额上打了个结。“把那 几个口袋拿出来,给我们的邻居看看。"勃劳尼说。从他的口气中可以听出,她不是用人,而是上尉太太。我朝她点点头,支吾 了一句,算是问候。她没有回答我,而是立即回到屋内,拽出一个沉甸甸的口袋,来到我面前。她胳调上的静脉根根绷起,这 表明她费了很大劲:她要比外表看上去有力气得多。透过半开半闭的门房,可以看到屋里有一雄这样的口袋。上尉太太一声不 吭,又回到屋内。 上尉解开口袋,里面像是装若泥土或化肥。他伸进一条胳臂,抓出,把咖啡粉似的东西,然后摊开手掌,让它慢慢漏到另一只 手中。全是死蚂蚁,像细沙子一样的黑红色的死蚂蚁。这些蚂蚁缩成一团,头足难分,发出一股股刺鼻的酸味。装满了死蚂蚁 的口袋在屋里垒得像金字塔一样,大约有几百公斤重。 “真惊人."我指出,“照这样下去,准能使蚂蚁绝种.." “不行,"上尉四平八稳地说,“这些是工蚁,光消灭它们不管用。蚁巢遍地皆是,每个蚊巢里都有一只蚁王,它能繁殖出几百万我刚走近藤架,那座白色的小别墅就投入了我的眼帘。别墅位于一个漂亮的小花园中,几个圆形花坛之间逶迤着一条条铺着灰 色砾石的小径。这些花坛和公园里的一样,围着一圈漆成绿色的铸铁矮护栏,中间栽着一棵黑色的小树,不是橘树,便是柠檬 树 万籁俱寂,地上铺满了凉爽的树荫,一丝风也没有。我产生了疑惑,正要离开时,蓦地瞥见一个脑袋从修剪得平平整整的篱墙 后面冒出,上面戴着一顶皱巴巴的白帆布海滨遮阳帽,波浪形的帽沿压得低低的。帽沿下面是一副钢架眼镜和一个塌鼻子,再 下面是一张微笑着的嘴和一排锃亮的钢制假牙。这是一个干瘪精瘦的男人,穿着毛衣和灯笼裤,脚踝很发达,跟常骑自行车的 人相似。他穿着一双凉鞋,走到一棵橘树前,用怀疑的目光默默觑着树干,嘴角一直挂着那个僵硬的笑容。我走到篱墙前,踮 起脚尖向他打招呼:“您好,上尉。” 那人猛地抬起头,脸上的笑容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道冰冷的目光。 “对不起,您是勃劳尼上尉吗?”我问。 那人点点头。 “您知道吗,我是您的新邻居,租住劳莱利别墅……想打扰您一会,因为我听说您有一个灭蚁装置……” 上尉举起一只手,勾了勾食指,让我到他跟前去。我纵身一跳,越过篱墙,来到他身边。上尉的这只手一直举着,另一只手向 前平伸,指着他正在观察的那棵橘树。我看见树上缠着一小根铁丝,与树干成直角。铁丝的末端缚着一样东西,像是鱼肠;中 间折成锐角状,角尖朝下,成 V 形;下方吊着一个小罐,像是肉汁罐头盒。树干和铁丝上蚂蚁来来往往,络绎不绝。 “蚂蚁闻见鱼腥味后,”上尉说明道,“顺着铁丝往前爬。您看,它们来来去去,秩序井然,从未发生冲突。不过,这个 v 形角很 危险。来自相反方向的两只蚂蚁在这里遇上后,就得停下来互相让路。下方的小罐里盛着煤油,强烈的油味把它们熏得晕晕乎 乎的;因此,它们刚伸出腿往前爬,便会撞在一起,‘滴’、:滴’两声,掉进煤油中送命。”他刚说了两声“滴、滴”,两只蚂蚁便应 声掉进罐里。“滴,滴,滴,滴,滴,滴。”上尉一遍又一遍地说道,他的唇边一直浮现着那个僵硬的微笑。他每说一声“滴”,便 有一只蚂蚁往下掉。煤油有两指深,上面浮着厚厚一层黑蚂蚁。 “每分钟平均消灭四十只,”勃劳尼上尉说,“每小时两千四百只。当然,煤油应该勤换,否则油里全是死蚂蚁,以后掉下去的就 能活命了。” 这个罕见的小装置不断地消灭着蚂蚁。我目不转睛地注视着。许多蚂蚁衔着鱼肠,从这个危险点上安然通过;但总有一些蚂蚁 到此停下,动动触角,掉进煤油罐。勃劳尼上尉戴着眼镜,凝视着蚂蚁的每一个微小动作;每掉下一只蚂蚁,他就情不自禁地 颤栗一下,嘴角也会微微抖动起来。他常常忍不住伸出手去,调整一下铁丝的角度,晃晃罐里的煤油,把死蚂蚁捞出来扔在地 上,或是碰碰铁丝,让更多的蚂蚁往下掉。不过,他大概认为最后这个举动是犯规行为,因此立即缩回手,并用一种准备为自 己辩解的目光瞟着我。 “那种装置更完善。”他边说边领我走到另一棵树前。树干上也缠着一根中间折成 v 形的铁丝,但末端缚着的是一报猪鬃。蚂蚁 以为能沿着猪鬃找到出路,但煤油的气味和猪鬃的晃动使它们头重脚轻,纷纷往下掉。上尉还给我看了许多别的用猪鬃或马鬃 制成的灭蚁装置。譬如,树上绑根粗铁丝,末端系根细马鬃,蚂蚁在这个突然变化面前惊慌失措,失去平衡,掉进煤油罐。他 甚至还设计了一个“陷阱”:一边是树干,一边是诱饵,当中是一根中间剪断的马鬃;蚂蚁爬到断处,自身的重量把鬃毛压弯,它 就掉了下去这个静寂、美丽的花园中,每棵树、每根铁管和每条栏杆上都仔仔细细地拴上铁丝,下方再挂一小罐煤油。令人心 悦神爽的玫瑰花和藤萝架只是这些灭蚁装置的遮掩物而已。 “阿格劳拉!”上尉走到别墅的一个小门口,朝屋里喊了一声。然后对我说:“现在我让您看看最近几天的灭蚁成果。” 一个又高又瘦、面色苍白的女人从小门中走了出来,她的眼神机警而略带恐惧,裹在头上的那条头巾在前额上打了个结。“把那 几个口袋拿出来,给我们的邻居看看。”勃劳尼说。从他的口气中可以听出,她不是用人,而是上尉太太。我朝她点点头,支吾 了—句,算是问候。她没有回答我,而是立即回到屋内,拽出一个沉甸甸的口袋,来到我面前。她胳膊上的静脉根根绷起,这 表明她费了很大劲;她要比外表看上去有力气得多。透过半开半闭的门扉,可以看到屋里有一堆这样的口袋。上尉太太一声不 吭,又回到屋内。 上尉解开口袋,里面像是装着泥土或化肥。他伸进一条胳臂,抓出,把咖啡粉似的东西,然后摊开手掌,让它慢慢漏到另一只 手中。全是死蚂蚁,像细沙子一样的黑红色的死蚂蚁。这些蚂蚁缩成一团,头足难分,发出一股股刺鼻的酸味。装满了死蚂蚁 的口袋在屋里垒得像金字塔一样,大约有几百公斤重。 “真惊人……”我指出,“照这样下去,准能使蚂蚁绝种……” “不行,”上尉四平八稳地说,“这些是工蚁,光消灭它们不管用。蚁巢遍地皆是,每个蚁巢里都有一只蚁王,它能繁殖出几百万
<<向上翻页向下翻页>>
©2008-现在 cucdc.com 高等教育资讯网 版权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