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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自杀者并不是没有很高的德性和节操,但是他们德不厚,人不 祥。这样一种评价,和西方的自杀者相当不同。在基督教文明里,自杀 要么是罪,要么是美德,或者两方面冲突地纠结在一起,从而形成一种 “德性之罪”,从中可以看到善恶之间的巨大张力。中国的自杀同样也有 一种深刻的悖谬,但却是德性追求与人生境界之间的悖谬,即,并不是 毫无保留地追求美德就能达到最高的人生境界。 这种悖谬在管仲和屈原那里并没有表现为尖锐的张力:因为,在古典 时代,问题只是人生境界是否还可以更上一层楼,因为人生不是一种 being,中庸之道也不是一个至善的存在,所以这里面并没有激烈的冲 突。但是,如果我们不看这些面临大节大义的古人,而面对当前中国的 普通农民,尤其是那些农村妇女,冲突就凸现出 如果按照纪晓岚笔下那个老僧的分类,当代中国的自杀者恐怕很少 是为了什么尽节完贞,即使有哪个妇女是为了保护贞操而自杀,恐怕也 会被目为怪人。绝大部分的自杀者是他所说的那种“或小忿不忍,或借 以累人,逞其戾气,率尔投缳”的人。不过,这些人没有像老僧说的那 样来寻替代,而是淹没在嘈杂的人群之中,默默地消失了 我们若观察这些被老僧否定掉的自杀者,就会发现,他们也不是 么简单的(不要忘了,讲述这个道理的老僧本人,就是一个寻替代的缢 鬼)。导致他们自杀的虽然不是君臣大义或贞节操守,但也是一种气,虽 然被称为戾气”。也许他们所诉诸的理由完全不值得拼上一条命,但是, 其中毕竟包含着自己的尊严和人格。他们也是为了争一口气,而忘记了 过日子的大局,与屈原的模式并没有什么两样,只是发生在更狭窄的生 活世界里而已。早在前现代的中国,《金瓶梅》里宋蕙莲的自杀和《红楼 梦》里金钏与尤二姐的自杀,都是这种类型。她们诚然没有过上最幸福 的生活,但毕竟为自己保存了最后一点骨气。 而到了现代,尤二姐的生活世界似乎也并不比屈原小多少了。个体 的生命和幸福,被提升到与民族大义几乎相当的地位,一个普通女子的9 1 这些自杀者并不是没有很高的德性和节操,但是他们德不厚,人不 祥。这样一种评价,和西方的自杀者相当不同。在基督教文明里,自杀 要么是罪,要么是美德,或者两方面冲突地纠结在一起,从而形成一种 “德性之罪”,从中可以看到善恶之间的巨大张力。中国的自杀同样也有 一种深刻的悖谬,但却是德性追求与人生境界之间的悖谬,即,并不是 毫无保留地追求美德就能达到最高的人生境界。 这种悖谬在管仲和屈原那里并没有表现为尖锐的张力;因为,在古典 时代,问题只是人生境界是否还可以更上一层楼,因为人生不是一种 being,中庸之道也不是一个至善的存在,所以这里面并没有激烈的冲 突。但是,如果我们不看这些面临大节大义的古人,而面对当前中国的 普通农民,尤其是那些农村妇女,冲突就凸现出来了。 如果按照纪晓岚笔下那个老僧的分类,当代中国的自杀者恐怕很少 是为了什么尽节完贞,即使有哪个妇女是为了保护贞操而自杀,恐怕也 会被目为怪人。绝大部分的自杀者是他所说的那种“或小忿不忍,或借 以累人,逞其戾气,率尔投缳”的人。不过,这些人没有像老僧说的那 样来寻替代,而是淹没在嘈杂的人群之中,默默地消失了。 我们若观察这些被老僧否定掉的自杀者,就会发现,他们也不是那 么简单的(不要忘了,讲述这个道理的老僧本人,就是一个寻替代的缢 鬼)。导致他们自杀的虽然不是君臣大义或贞节操守,但也是一种气,虽 然被称为“戾气”。也许他们所诉诸的理由完全不值得拼上一条命,但是, 其中毕竟包含着自己的尊严和人格。他们也是为了争一口气,而忘记了 过日子的大局,与屈原的模式并没有什么两样,只是发生在更狭窄的生 活世界里而已。早在前现代的中国,《金瓶梅》里宋蕙莲的自杀和《红楼 梦》里金钏与尤二姐的自杀,都是这种类型。她们诚然没有过上最幸福 的生活,但毕竟为自己保存了最后一点骨气。 而到了现代,尤二姐的生活世界似乎也并不比屈原小多少了。个体 的生命和幸福,被提升到与民族大义几乎相当的地位,一个普通女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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