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在工作中几乎天天都要面临的一个问题是,我们能够接触到的关于阅读、写作、性的性质、意识形态、或其它文化生产的理 论大都是基于社会性别的阳性叙事(无论是恋母还是反恋母情结的),而且是由异性性契约联结起来的。这些叙事一直有在女 权理论中再生自身的倾向。既有再生倾向,就会再生自身,除非人们经常地警惕并抵制它们的漂流。这就是为什么对一切涉及 社会性别的话语的批判,包括那些以女权的名义而生产和推进的,仍然是女权主义的一个重要部分,其重要性不亚于目前正在 进行的对新的话语空间的创造、对文化叙事的重写,以及对另一种视角一从“别处”而来的观点一的定义。 如果现在这种观点到处还看不到,没有在单一某个文本中给定,不能以一种再表现的方式被认出,这井不是因为我们—女权 主义者,妇女们—还没有生产出这种观点;而是因为我们所生产的恰恰还不能够作为再表现而被认识。因为那个“别处”并不 是某中神秘的遥远的过去或是某中乌托邦式的未来历史,而是此地此时话语中的一个地方,是话语再表现中的盲点或偏僻空间 ( the space-om.我所想的是处于霸权话语边缘的空间,从体制缝隙中以及权力知识的裂纹与缺口中刻出的社会空间·只有 在这样的空间内方能提出对社会性别进行另外一种建构的条件:这些条件将确实作用于主体意识和自我再表现的层面上,作用 于日常生活和日常抵制的微政治实(即能动性以及权力或赋权行为的源泉)中,作用于妇女或女权的文化生产中;而这种生产 题写那来往于意识形态内外的运动,那种对性别差异的界限-和局限的一来来回回的跨越。 关于这种来来回回的跨越我想再说得更清楚些。我的意思不是从一个空间移到它之外的另一个空间或外面。不是从一种再表现 的空间,从话语和视觉领域里的再表现所产生的形象空间,移到这种再表现之外的空间,移到话语之外的空间,然后再把这 空间视为是“真实的”;或者,如阿尔修塞所说,从意识形态的空间移到科学和真正知识的空间;再或者,从性别社会性别体系 所建构的象征空间移到象征之外的某中“现实”·显然,就一既定社会而言,在其特定的性别-社会性别体系(那种既单一又详尽 的男女类别)之外不存在其它的社会现实。相反,我所指的是从一种再表现内或由这种再表现所表示的、一种话语内或有这种 话语所表示的、一种性别社会性别体系内或由这种体系所表示的空间移到此种再表现、话语和体系尚未表示出来但已有所暗示 的(未被注意到的)空间 不久前,我用了从电影理论里借来的“偏僻空间γ这种说法。所谓"偏僻空间”指的就是在一个画面里看不到但是可以由画面里看 得到的东西而推断出来的空间。在古典和商业影院中,偏僻空间其实是被摸去的,或者更准确地说,是按照电影叙事规则(其 首要的一条就是拍摄懰排制度)而被包容和封含在形象里的。但是先锋影院却证明偏僻空间和电影画面是同时而且一道存在 的,并通过在一个或连续几个画面中解说偏僻空间的缺席而使其存在显现。先锋影院表明这种偏僻空间不仅包括摄影机(影象 建构的出发点和视角),而且也包括电影观众(影象在主体意识里被接受、重建和再生产[为主体意识的地方) 我认为,在社会性别一意识形态的再表现-一之内和之外的运动是女权主义主体的特征。这是一种往返于社会性别(在以男性 为中心的参照系内)的再表现和被此种再表现所忽略的,或者更尖锐地说,被搞得无法表现的内容之间的运动。这是来往于两 种空间的运动:一种是霸权话语所承认之观点的(表现出来的)话语空间;另一种是这些霸权话语的偏僻空间或别处,也就是 那些因女权的重建活动而存在于霸权话语的边缘(或字里行间,或背面)的空间,存在于体制缝隙间、逆实践中和新形式社区 内的其它话语和社会空间。这两种空间既不是相互对立的,也不是由一个示意链而绞捆在一起的。然而,它们同时存在且相互 矛盾。因此,往返于它们之间的运动不是辨证的、统一的、融合的、或差延的,而是矛盾、多样性和非自律之间的张力 如果在一些宏叙事一影院与否--中,这两种空间是妥协与融合的,就像男人将女人包容在(男)人类[ man)kine里,包容在 男性同性(性)关系hom(m) asexuality]中那样,那么女权主义的文化生产和微政治实践则证明它们是分离的、受不同规律支配 的空间。因此,同时居于两种空间也就是体验矛盾。而矛盾,如前所述,是现世现时女权主义存在的条件:朝着两个相反的方 向牵引的张力—女权理论批评的负面性和女权政治肯定的正面性-既是女权主义存在的历史条件,也是女权主义进行理论建 设的基础。女权主义的主体就产生在那里。也就是说,在别处。 我要感谢“女权理论话题:社会性别机制”(意识史系列)研讨班的学生们和我的同事黑顿霍特,感谢前者的评论和建议,感谢 后者对本文的仔细阅读。这些都有助于我对本文的一些问题有更清楚的认识。 此处的英语原文是 differences as differance. Differance是德立达后结构主义理论中的一个重要概念,既有“差异”或“不同之义 又有推延或推迟”的意思。德立达造这个词是为了说明差异( difference)和推延( deferral两种原则在语言符号系统中的作用。差 异指的是,一个符号的意义是由符号间的差异而引起的,譬如,A是A是因为它不是B。推延指的是由于能指( (signifier)和所 指( signified)之间的差距而造成的意义延缓现象,如,对man”这-语言符号的定义,从理论上讲,会引出无限多的其它能 指而不是一个固定的所指。本文作者在这里运用该词是想说明此处的差异不是普通意义上的,而是具有 differance所表达的双 重含义的。因为中文里没有一个固定的词可以表达 differance的双重意义,本人造“差延”一词作为 differance的中文对应-译者 [对这些木语的进一步探讨,请参考 Teresa de lauretis主编的 Feminist Studies/Critical Studies( Bloomington: Indiana University Press,1980),尤其请看 Sondra O"Neale和 Mary Russo的文章。 12 Michel Foucault著 The History of Sexual第一卷引言,译者: Robert Hurley( New York: vintage,1980)第127页。 1我不需要再举英语中其它较为人知的特例,譬如轮船、汽车和囯家都是阴性的。参阅 Dale Spender著 Man Made language 敦: Routledge& Kegan Paul,1980,该书对英美女权主义者的社会语言研究作了一个很有用的综述。关于语言中社会性别的哲学 问题,尤其是通过在文章中策略运用代词来颠覆社会性别的问题,请看 Monique Wittig的文章 The Mark of gender”载于 4参看 Sherry B. Ortner和 Harriet whitehead著 Sexual meanings: The Cultural Construction of Gender and Sexuality(剑桥大学出版 社,1981年),性别/社会性别体系 ex/gender system)这一术语最早是由 Gayle Rubin在她的文章“ The Traffic in Women Notes toward a Political Economy of Sex"中开始运用的。该文载于 Rayna Raiter主编的7 oward an Anthropology of Women(纽约 每月评论出版社,1975年),第157-120页 1S参看 Jane f. collier和 Michelle Z. Rosaldo的文章“ Politics of Gender in Simple Societies,”载于 Ortner和 Whitehead主编的The Sexual meanings,第275页。也请参看本书中 Sherry B. Ortner的文章" iender and Sexuality in Hierarchical Societies,"第359-409师在工作中几乎天天都要面临的一个问题是,我们能够接触到的关于阅读、写作、性的性质、意识形态、或其它文化生产的理 论大都是基于社会性别的阳性叙事(无论是恋母还是反恋母情结的),而且是由异性性契约联结起来的。这些叙事一直有在女 权理论中再生自身的倾向。既有再生倾向,就会再生自身,除非人们经常地警惕并抵制它们的漂流。这就是为什么对一切涉及 社会性别的话语的批判,包括那些以女权的名义而生产和推进的,仍然是女权主义的一个重要部分,其重要性不亚于目前正在 进行的对新的话语空间的创造、对文化叙事的重写,以及对另一种视角----从“别处”而来的观点----的定义。 如果现在这种观点到处还看不到,没有在单一某个文本中给定,不能以一种再表现的方式被认出,这并不是因为我们——女权 主义者,妇女们——还没有生产出这种观点;而是因为我们所生产的恰恰还不能够作为再表现而被认识。因为那个“别处”并不 是某中神秘的遥远的过去或是某中乌托邦式的未来历史,而是此地此时话语中的一个地方,是话语再表现中的盲点或偏僻空间 (the space-off)。我所想的是处于霸权话语边缘的空间,从体制缝隙中以及权力-知识的裂纹与缺口中刻出的社会空间。 只有 在这样的空间内方能提出对社会性别进行另外一种建构的条件:这些条件将确实作用于主体意识和自我再表现的层面上,作用 于日常生活和日常抵制的微政治实(即能动性以及权力或赋权行为的源泉)中,作用于妇女或女权的文化生产中;而这种生产 题写那来往于意识形态内外的运动,那种对性别差异的界限----和局限的----来来回回的跨越。 关于这种来来回回的跨越我想再说得更清楚些。我的意思不是从一个空间移到它之外的另一个空间或外面。 不是从一种再表现 的空间,从话语和视觉领域里的再表现所产生的形象空间,移到这种再表现之外的空间,移到话语之外的空间,然后再把这一 空间视为是“真实的”;或者,如阿尔修塞所说,从意识形态的空间移到科学和真正知识的空间;再或者,从性别-社会性别体系 所建构的象征空间移到象征之外的某中“现实”。显然,就一既定社会而言,在其特定的性别-社会性别体系(那种既单一又详尽 的男女类别)之外不存在其它的社会现实。相反,我所指的是从一种再表现内或由这种再表现所表示的、一种话语内或有这种 话语所表示的、一种性别-社会性别体系内或由这种体系所表示的空间移到此种再表现、话语和体系尚未表示出来但已有所暗示 的(未被注意到的)空间。 不久前,我用了从电影理论里借来的“偏僻空间”这种说法。 所谓“偏僻空间” 指的就是在一个画面里看不到但是可以由画面里看 得到的东西而推断出来的空间。在古典和商业影院中,偏僻空间其实是被摸去的,或者更准确地说,是按照电影叙事规则(其 首要的一条就是拍摄/倒排制度)而被包容和封含在形象里的。但是先锋影院却证明偏僻空间和电影画面是同时而且一道存在 的,并通过在一个或连续几个画面中解说偏僻空间的缺席而使其存在显现。 先锋影院表明这种偏僻空间不仅包括摄影机(影象 建构的出发点和视角),而且也包括电影观众(影象在主体意识里被接受、重建和再生产[为主体意识]的地方)。 我认为,在社会性别----意识形态的再表现----之内和之外的运动是女权主义主体的特征。 这是一种往返于社会性别(在以男性 为中心的参照系内)的再表现和被此种再表现所忽略的,或者更尖锐地说,被搞得无法表现的内容之间的运动。这是来往于两 种空间的运动: 一种是霸权话语所承认之观点的(表现出来的)话语空间;另一种是这些霸权话语的偏僻空间或别处,也就是 那些因女权的重建活动而存在于霸权话语的边缘(或字里行间,或背面)的空间,存在于体制缝隙间、逆实践中和新形式社区 内的其它话语和社会空间。这两种空间既不是相互对立的,也不是由一个示意链而绞捆在一起的。然而,它们同时存在且相互 矛盾。因此,往返于它们之间的运动不是辨证的、统一的、融合的、或差延的,而是矛盾、多样性和非自律之间的张力。 如果在一些宏叙事----影院与否----中,这两种空间是妥协与融合的,就像男人将女人包容在(男)人类 [(man)kind] 里,包容在 男性同性(性)关系[hom(m)osexuality]中那样,那么女权主义的文化生产和微政治实践则证明它们是分离的、受不同规律支配 的空间。 因此,同时居于两种空间也就是体验矛盾。而矛盾,如前所述,是现世现时女权主义存在的条件:朝着两个相反的方 向牵引的张力----女权理论批评的负面性和女权政治肯定的正面性----既是女权主义存在的历史条件,也是女权主义进行理论建 设的基础。女权主义的主体就产生在那里。也就是说,在别处。 注释 我要感谢 “女权理论话题:社会性别机制”(意识史系列)研讨班的学生们和我的同事黑顿•霍特,感谢前者的评论和建议,感谢 后者对本文的仔细阅读。这些都有助于我对本文的一些问题有更清楚的认识。 * 此处的英语原文是differences as différance. Différance是德立达后结构主义理论中的一个重要概念,既有“差异”或“不同”之义, 又有“推延”或“推迟”的意思。德立达造这个词是为了说明差异(difference)和推延(deferral)两种原则在语言符号系统中的作用。差 异指的是,一个符号的意义是由符号间的差异而引起的,譬如,A是 A 是因为它不是B。推延指的是由于能指(signifier)和所 指(signified)之间的差距而造成的意义延缓现象,譬如,对“man” 这一语言符号的定义,从理论上讲,会引出无限多的其它能 指而不是一个固定的所指。 本文作者在这里运用该词是想说明此处的“差异”不是普通意义上的,而是具有différance 所表达的双 重含义的。因为中文里没有一个固定的词可以表达différance的双重意义,本人造“差延”一词作为différance的中文对应------译者 注。 [1] 对这些术语的进一步探讨,请参考Teresa de Lauretis 主编的Feminist Studies/Critical Studies ( Bloomington: Indiana University Press,1980),尤其请看Sondra O’Neale 和Mary Russo的文章。 [2] Michel Foucault 著The History of Sexuality第一卷引言, 译者:Robert Hurley (New York: Vintage, 1980), 第127页。 [3]我不需要再举英语中其它较为人知的特例,譬如轮船、汽车和国家都是阴性的。参阅Dale Spender 著Man Made Language (伦 敦:Routledge & Kegan Paul, 1980), 该书对英美女权主义者的社会语言研究作了一个很有用的综述。关于语言中社会性别的哲学 问题,尤其是通过在文章中策略运用代词来颠覆社会性别的问题,请看Monique Wittig 的文章“The Mark of Gender,” 载于 Feminist Issues第5期第2册(1985年秋):第3-12页。 [4] 参看Sherry B. Ortner 和Harriet Whitehead 著Sexual Meanings: The Cultural Construction of Gender and Sexuality (剑桥大学出版 社,1981年)。 性别/社会性别体系(sex/gender system) 这一术语最早是由Gayle Rubin 在她的文章“The Traffic in Women: Notes toward a Political Economy of Sex”中开始运用的。该文载于Rayna Raiter主编的Toward an Anthropology of Women (纽约: 每月评论出版社,1975年),第157-120页。 [5] 参看Jane F. Collier和Michelle Z. Rosaldo 的文章 “Politics of Gender in Simple Societies,” 载于Ortner 和Whitehead 主编的 The Sexual Meanings,第275页。也请参看本书中 Sherry B. Ortner 的文章“Gender and Sexuality in Hierarchical Societies,” 第359-409 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