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体主义环境哲学对现代性的挑战 这种把共同体的善置于个体权利之上的伦理思想自然会遭受最严厉的反驳和抵 制。囿于现代性视域的人指责大地伦理会导致“环境法西斯主义”。①但这种指责并 没有充分的理论根据,克里考特说,大地伦理只是补充了而不是取代了自古至今的 社会伦理(包括现代保护人权的伦理);个体与共同体之间的张力始终存在;应确立 大地伦理的二阶原则( second- order principle)以协调保护人权和保护大地共同体的 冲突。所谓二阶原则即:(1)较古老、亲密的共同体内的义务优先于较晚、非人类 共同体的义务。②(2)由较强利益决定的责任优先于较弱利益决定的责任。 根据(1),当野生动物保护区的野猪伤害儿童时,应该优先保护儿童。根据 (2),当你邻居的孩子正遭受饥寒之苦而你自己的孩子却要买昂贵玩具时,你救助邻 居孩子的责任就重于你满足自己孩子的愿望的责任;当开发一片湿地会灭绝一些或 某个物种,而开发的理由仅是某地原本富裕的人们想过更加富裕的生活时,保护湿 地的责任就重于满足人们想过更富裕生活的愿望的责任。克里考特认为,通过对具 体情境的分析判断,大地伦理的二阶原则能明确指示人们如何作出正确选择,而又 不陷入“环境法西斯主义”。③ 克里考特的辩护预设了文化与自然的相对区分,他要求我们在人类共同体内部 遵守人权原则,在协调人与自然物的关系时遵守大地伦理的原则。当保护人权与保 护生物个体发生冲突时,优先保护人权,但当保护生态系统与满足人们的奢侈欲望 发生冲突时,优先保护生态系统。值得注意的是,人权原则是产生于现代文化的道 德原则,而非先验的道德原则。④ 但克里考特的整体主义似乎不承认个体具有相对的独立性。我们不能因为个体 离不开整体就完全抹杀个体的相对独立性。个人当然不能脱离社会和文化,每个人 都只能在特定语言、文化共同体中生存,同时每个人又都有其独特的性格、心理倾 向和思想倾向。我们不能把一个社会理解为严格意义上的超级有机体,似乎某些人 只是超级有机体的手,另一些人只是超级有机体的脚,如此等等。个体与整体始终 处于互动之中,整体塑造个体,个体也反作用于整体 O Tom Regan,"How to Worry about Endangered Species, "in David Schmidtz and Elizabeth Willott, eds, Environmental Ethics: What Really Matters, What Really Works, Oxford: Oxford University Press, 2002, p 107 ②利奥波德和克里考特都把道德共同体看作是在进化或进步过程中不断扩展的,这个扩 展过程大体上展现为:家庭—一氏族——部落—一民族国家—公民社会—大地共 同体。在这个排序中,可以判断不同层级共同体出现的先后顺序 3 J. Baird Callicott, Beyond the Land Ethic: More Essays in Environmental Philosophy pp.73-76 ④根据历史唯物主义的观点,人权原则既非古已有之,也非一经确立就永远有效。它只 是人类文明一个阶段的道德原则 51 21994-2014ChinaAcademicJOurnalElectronicpUblishingHouse.Allrightsreservedhttp:/www.cnki.net这种把共同体的善置于个体权利之上的伦理思想自然会遭受最严厉的反驳和抵 制。囿于现代性视域的人指责大地伦理会导致 “环境法西斯主义”。① 但这种指责并 没有充分的理论根据，克里考特说，大地伦理只是补充了而不是取代了自古至今的 社会伦理 （包括现代保护人权的伦理）；个体与共同体之间的张力始终存在；应确立 大地伦理的二阶原则 （ｓｅｃｏｎｄ－ｏｒｄｅｒｐｒｉｎｃｉｐｌｅ）以协调保护人权和保护大地共同体的 冲突。所谓二阶原则即：（１）较古老、亲密的共同体内的义务优先于较晚、非人类 共同体的义务。② （２）由较强利益决定的责任优先于较弱利益决定的责任。 根据 （１），当野生动物保护区的野猪伤害儿童时，应 该 优 先 保 护 儿 童。根 据 （２），当你邻居的孩子正遭受饥寒之苦而你自己的孩子却要买昂贵玩具时，你救助邻 居孩子的责任就重于你满足自己孩子的愿望的责任；当开发一片湿地会灭绝一些或 某个物种，而开发的理由仅是某地原本富裕的人们想过更加富裕的生活时，保护湿 地的责任就重于满足人们想过更富裕生活的愿望的责任。克里考特认为，通过对具 体情境的分析判断，大地伦理的二阶原则能明确指示人们如何作出正确选择，而又 不陷入 “环境法西斯主义”。③ 克里考特的辩护预设了文化与自然的相对区分，他要求我们在人类共同体内部 遵守人权原则，在协调人与自然物的关系时遵守大地伦理的原则。当保护人权与保 护生物个体发生冲突时，优先保护人权，但当保护生态系统与满足人们的奢侈欲望 发生冲突时，优先保护生态系统。值得注意的是，人权原则是产生于现代文化的道 德原则，而非先验的道德原则。④ 但克里考特的整体主义似乎不承认个体具有相对的独立性。我们不能因为个体 离不开整体就完全抹杀个体的相对独立性。个人当然不能脱离社会和文化，每个人 都只能在特定语言、文化共同体中生存，同时每个人又都有其独特的性格、心理倾 向和思想倾向。我们不能把一个社会理解为严格意义上的超级有机体，似乎某些人 只是超级有机体的手，另一些人只是超级有机体的脚，如此等等。个体与整体始终 处于互动之中，整体塑造个体，个体也反作用于整体。 · １５ · 整体主义环境哲学对现代性的挑战 ① ② ③ ④ Ｔｏｍ Ｒｅｇａｎ，Ｈｏｗ ｔｏ Ｗｏｒｒｙａｂｏｕｔ Ｅｎｄａｎｇｅｒｅｄ Ｓｐｅｃｉｅｓ，＂ｉｎ Ｄａｖｉｄ Ｓｃｈｍｉｄｔｚａｎｄ Ｅｌｉｚａｂｅｔｈ Ｗｉｌｌｏｔｔ，ｅｄｓ．，ＥｎｖｉｒｏｎｍｅｎｔａｌＥｔｈｉｃｓ：ＷｈａｔＲｅａｌｌｙ Ｍａｔｔｅｒｓ，ＷｈａｔＲｅａｌｌｙ Ｗｏｒｋｓ，Ｏｘｆｏｒｄ：ＯｘｆｏｒｄＵｎｉｖｅｒｓｉｔｙＰｒｅｓｓ，２００２，ｐ．１０７． 利奥波德和克里考特都把道德共同体看作是在进化或进步过程中不断扩展的，这个扩 展过程大体上展 现 为：家 庭———氏 族———部 落———民 族 国 家———公 民 社 会———大 地 共 同体。在这个排序中，可以判断不同层级共同体出现的先后顺序。 Ｊ．ＢａｉｒｄＣａｌｌｉｃｏｔｔ，ＢｅｙｏｎｄｔｈｅＬａｎｄＥｔｈｉｃ：ＭｏｒｅＥｓｓａｙｓｉｎＥｎｖｉｒｏｎｍｅｎｔａｌＰｈｉｌｏｓｏｐｈｙ， ｐｐ．７３－７６． 根据历史唯物主义的观点，人权原则既非古已有之，也非一经确立就永远有效。它只 是人类文明一个阶段的道德原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