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语言解释是否行得通,就必须诉诸于对于翻译实践的效果的把握,而无法予以先 天的判定;另一方面,语言与实在之间的对应关系在上述意义把握的过程中所起 到的作用则被贬低到了极点,因为依据新实用主义的立场,在翻译实践中我们所 关注的乃是语词在主体际间的“流通价值”,而非语词所孤立地代表的东西是什 么。这当然并不是说我们不能够谈论“实在”(只要这种谈论被严格限制在日常 语用的范围内,它就是合法的),而是说:我们得彻底摆脱那种关于“实在”的 那种根深蒂固的形而上学用法,即认为“实在”的对应物就是旨在“再现”实在 的“镜式本质”。用罗蒂自己的话说,即:“……我们既不需要区分实在与表象, 也不需要区分被发现之物与被制作之物。我们希望用较为有用的事物与较为无用 的事物之间的区分来取代实在与表象之间的区分”。12很显然,罗蒂在此所说的 “较为有用的”与“比较无用”之间的区别,实际上就已经牵涉到了语言工具 与外部环境的相互关系,因为“有用”与否本来就是针对工具在环境中所起到的 作用而言的。从这一评论中自然也就不难引申出他对于语言之工具本性的如下断 言了:“……无论工具是一个锤子、一把枪、一个信念还是一个命题,使用工具 都是有机体与其环境打交道的组成部分。把运用语词看作对付环境的工具,而不 是再现实在内在本质的尝试,也就是抛弃了人类的心灵是不是触及到了实在的问 题,抛弃了由认识论的怀疑论者提出的这个问题”。13 罗蒂为自己找到的另一个围剿“镜式本质”的同盟者则是伽达默尔。他特别 看重伽达默尔对于“教化”( Bildung)的强调。不难想见,按照传统的“镜式哲 学”的观点,人类知识的积累过程就是不断获取关于外部实在的真实资讯的过程。 但在伽达默尔那里,“知识构成”的地位却被“教化”的地位所取代了,换言之, 依据伽氏解释学对于所谓“效果历史意识”的说明,我们去了解原子论与欧洲历 史的目的其实并不在于我们之外,而就是为了使得我们自己变得更有教养,并拥 有更为丰富的谈论事物的方式。在援引伽达默尔上述思想的基础上,罗蒂进一步 地将他自己的“无镜的哲学”与传统的“镜式哲学”之间的差别描述为“教化哲 学”与“系统哲学”之间的差异。所谓“系统哲学”,其基本信念就在于认定认 知范型乃是教育的基本范型,故而此类哲学家的任务就是不断追求最完美的认知 范型,并将人类文化体系中的其它范形还原为这一范型,以期求得主体际间最具 普遍性的公度性。本着该信念,系统哲学家总是以为自己是在为人类的千秋万代 而著书立说一—比如,当圣托马斯在利用亚里士多德来调和教父哲学之时,当笛 卡儿与霍布斯在批判经院哲学之时,当黑格尔在以一种君临天下的王者气概回顾 西方哲学史之时,或当卡尔那普试图利用新逻辑的技术工具一劳永逸地终结历史 上的种种形而上学“胡说”之时,他们总是自负地认为自己已经达到了人类在“哲 学”这个名目下所能做的极致一一尽管更为自负的“系统哲学”的徒子徒孙们往 往会在他们身后毫不客气地用自己的新思想系统取而代之。与之相对应,教化哲 学家的态度则要谦逊得多:他们只想为现有的时代一一而不是万世万代一一提供 些讽语或警句,却并不在意时间的流逝总会使得这些讽语、警句失去效用这 事实。从这个意义上说,“教化哲学”所做的颠覆工作,与我们通常所说的“哲 学革命”并非完全是一回事:因为“哲学革命”虽然必然包含着对旧有思想体系 的摧毁,但完全也可能同时是以建立一个新的思想体系为目的的一一可“教化哲 学”却自始至终都拒斥了这种野心。14在罗蒂心目中,那些堪称教化哲学家典 12罗蒂著:《后形而上学希望》,黄勇编,张国清译,上海译文出版社,2003年7月第一版,页101。 13《后形而上学希望》,页1 14请参看《哲学与自然之镜》,页345~346语言解释是否行得通,就必须诉诸于对于翻译实践的效果的把握,而无法予以先 天的判定;另一方面,语言与实在之间的对应关系在上述意义把握的过程中所起 到的作用则被贬低到了极点,因为依据新实用主义的立场,在翻译实践中我们所 关注的乃是语词在主体际间的“流通价值”,而非语词所孤立地代表的东西是什 么。这当然并不是说我们不能够谈论“实在”(只要这种谈论被严格限制在日常 语用的范围内,它就是合法的),而是说:我们得彻底摆脱那种关于“实在”的 那种根深蒂固的形而上学用法,即认为“实在”的对应物就是旨在“再现”实在 的“镜式本质”。用罗蒂自己的话说,即:“……我们既不需要区分实在与表象, 也不需要区分被发现之物与被制作之物。我们希望用较为有用的事物与较为无用 的事物之间的区分来取代实在与表象之间的区分”。12 很显然,罗蒂在此所说的 “较为有用的”与“比较无用” 之间的区别,实际上就已经牵涉到了语言工具 与外部环境的相互关系,因为“有用”与否本来就是针对工具在环境中所起到的 作用而言的。从这一评论中自然也就不难引申出他对于语言之工具本性的如下断 言了:“……无论工具是一个锤子、一把枪、一个信念还是一个命题,使用工具 都是有机体与其环境打交道的组成部分。把运用语词看作对付环境的工具,而不 是再现实在内在本质的尝试,也就是抛弃了人类的心灵是不是触及到了实在的问 题,抛弃了由认识论的怀疑论者提出的这个问题”。13 罗蒂为自己找到的另一个围剿“镜式本质”的同盟者则是伽达默尔。他特别 看重伽达默尔对于“教化”(Bildung)的强调。不难想见,按照传统的“镜式哲 学”的观点,人类知识的积累过程就是不断获取关于外部实在的真实资讯的过程。 但在伽达默尔那里,“知识构成”的地位却被“教化”的地位所取代了,换言之, 依据伽氏解释学对于所谓“效果历史意识”的说明,我们去了解原子论与欧洲历 史的目的其实并不在于我们之外,而就是为了使得我们自己变得更有教养,并拥 有更为丰富的谈论事物的方式。在援引伽达默尔上述思想的基础上,罗蒂进一步 地将他自己的“无镜的哲学”与传统的“镜式哲学”之间的差别描述为“教化哲 学”与“系统哲学”之间的差异。所谓“系统哲学”,其基本信念就在于认定认 知范型乃是教育的基本范型,故而此类哲学家的任务就是不断追求最完美的认知 范型,并将人类文化体系中的其它范形还原为这一范型,以期求得主体际间最具 普遍性的公度性。本着该信念,系统哲学家总是以为自己是在为人类的千秋万代 而著书立说——比如,当圣托马斯在利用亚里士多德来调和教父哲学之时,当笛 卡儿与霍布斯在批判经院哲学之时,当黑格尔在以一种君临天下的王者气概回顾 西方哲学史之时,或当卡尔那普试图利用新逻辑的技术工具一劳永逸地终结历史 上的种种形而上学“胡说”之时,他们总是自负地认为自己已经达到了人类在“哲 学”这个名目下所能做的极致——尽管更为自负的“系统哲学”的徒子徒孙们往 往会在他们身后毫不客气地用自己的新思想系统取而代之。与之相对应,教化哲 学家的态度则要谦逊得多:他们只想为现有的时代——而不是万世万代——提供 一些讽语或警句,却并不在意时间的流逝总会使得这些讽语、警句失去效用这一 事实。从这个意义上说,“教化哲学”所做的颠覆工作,与我们通常所说的“哲 学革命”并非完全是一回事:因为“哲学革命”虽然必然包含着对旧有思想体系 的摧毁,但完全也可能同时是以建立一个新的思想体系为目的的——可“教化哲 学”却自始至终都拒斥了这种野心。14 在罗蒂心目中,那些堪称教化哲学家典 12 罗蒂著:《后形而上学希望》,黄勇编,张国清译,上海译文出版社,2003 年 7 月第一版,页 101。 13 《后形而上学希望》,页 102。 14 请参看《哲学与自然之镜》,页 345~3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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