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性何以沦为权力的纯粹工具? 论《启蒙辩证法》对自我保存理性的批判 张双利 摘要《启蒙辩证法》的理论重心在于通过对自我保存理性的批判来揭示理性与权力之 间的内在关联。它一方面对自我保存理性的三重不同内涵进行了精细梳理,另一方面又 明确指出,以支配自然为目的的自我保存理性具有致命的内在缺陷。它在成就人相对于 自然的主体性地位的同时,彻底切断了人与自然、人与他人和人与自身之间的具体联系 此种意义上的自我保存理性必然被实现为两种不同形式的社会统治。在垄断资本主义的 条件下,它之所以会沦为权力的纯粹工具,是因为其在根本上只是一种纯粹的自然力量 通过对自我保存理性的批判,《启蒙辩证法》揭示出了道德理性在现代文明中的彻底缺失, 而这一问题依然是摆在当代批判理论面前的最大难题。 关键词自我保存理性社会统治权力自然 作者张双利,复旦大学哲学学院副教授(上海200433) 中图分类号B5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0439-8041(2014)3-0067-09 霍克海默和阿多诺合著的《启蒙辩证法》写作于1941-1944年间,以反思极权主义统治的内在根源为 唯一目的,试图解释:“人类为什么不仅没有进入一种真正的人性的状态、反而却陷入了一种新的野蛮主义。” 对于我们在现代性条件下所遭遇的这一根本性难题,《启蒙辩证法》提供了一条极其独特的思路,即通过批 判启蒙理性的内在缺陷来揭示极权主义统治的秘密。更具体地说,就是通过批判“自我保存理性”(reason of self-preservation-)来揭示极权主义统治的内在根源。随着第二次世界大战和冷战的结束,极权主义的统 治似乎已经退出了历史的舞台。在此历史背景之下,我们究竟该怎样理解《启蒙辩证法》对于自我保存理 性的批判,它是否已经过时?比如哈贝马斯在《现代性的哲学话语》中就曾经指出,霍克海默和阿多诺在 《启蒙辩证法》中对现代性采取了错误的悲观主义的立场,而他们之所以会采取这种错误的立场,是因为其 思想深受当时特殊历史背景的限制。更进一步地说,它对现代性条件下的社会统治的理解有没有重要缺陷? 比如霍耐特在《权力的批判》中就曾经指出霍克海默和阿多诺从自我保存的理性出发来理解资本主义条 件下的社会统治,这一思路具有内在的缺陷,因为它实际上是从人与自然的支配关系直接地推出了人与人 之间的统治关系。正是由于这一重要理论缺陷,《启蒙辩证法》无法真正把握住现代性条件下的社会统治的 Max Horkheimer and Theodor. Adorno, Dialectic of Enlightenment: Philosophical Fragments, trans. Edmund Jephcot, Stanford: Stanford Jurgen Habermas, The Philosophical Discourse of Modernity, Cambridge, Massachusetts: The MIT Press, 1995, p.118. 67 三校67 స໎ ူবʹ̾෨˝ాҦᄉጥዱࢹХṏ kkৢw୳ਮΰᄃ֥xճᆑแͬӉस໿ԅଛ૱ ߽ᓴঠ ᨬ㽕 w୳ਮΰᄃ֥xԅसৢᄷ໯ၽဟඹڶճᆑแͬӉस໿ԅଛ૱ࠃࣿವस໿ူ௣ॏᄍ ޷ԅઝၽڑ॓d൑ྡྷֺੋճᆑแͬӉस໿ԅసᄷϢලઝۄॴ໻ࠩ࠺೘຅सē খྡྷֺੋရ ੜ௲ᄗѻēྻᄆଅᆑ௶นંԅԅᆑแͬӉस໿࡮ပᄡ੡ԅઝၽ௬ສd൑ၽю࡜ఆອճဟ ᆑ௶ԅᅖ඘໿ԙสԅලನēоԘ஭ծॴఆူᆑ௶cఆူ൐ఆۤఆူᆑಆᄍ޷ԅ࡮॓඘ຂd Үᄵ࿉࿌౨ԅᆑแͬӉस໿Ρ௶΄ಬຣน०ᄵϢල໹಴ԅಀݖහᄭdၽ঩ծᆇ·ᅖ࿌ԅ ඨߑຏē൑ᄍൎྻݖৠน௣ॏԅҢӅٝ࡮ēಾ࿙นୣၽٔ·౨ᄚಾྡྷᄵҢӅԅᆑ௶ॏ२d ඹڶճᆑแͬӉस໿ԅଛ૱ēw ୳ਮΰᄃ֥ xࠃವѻॴԁԃस໿ၽຣӝำੜᄯԅоԘ௬ಞē ֗უྡྷูඕྦྷ௶ಾͅၽӲӝଛ૱सৢੋ஍ԅᆫӖઔඕd ݇䬂䆡ᆑแͬӉस໿ಀݖහᄭ௣ॏᆑ௶ ᆴრ჆ഀॆē؏ӪӖ༰ო༰༰ၝ،߽೑ď౨ںĐd Ё೒ߚ㉏ো B5 ᭛⤂ᷛ䆚ⷕ A ᭛ゴ㓪ো 0439-8041(2014)3-0067-09 䳡ܟ⍋咬੠䰓໮䇎ড়㨫ⱘljਃ㩭䕽䆕⊩NJݭ԰Ѣ  ᑈ䯈ˈҹডᗱᵕᴗЏН㒳⊏ⱘݙ೼ḍ⑤Ў ଃϔⳂⱘˈ䆩೒㾷䞞˖ĀҎ㉏ЎҔМϡҙ≵᳝䖯ܹϔ⾡ⳳℷⱘҎᗻⱘ⢊ᗕǃড㗠ै䱋ܹњϔ⾡ᮄⱘ䞢㳂ЏНDŽāķ ᇍѢ៥Ӏ೼⦄ҷᗻᴵӊϟ᠔䙁䘛ⱘ䖭ϔḍᴀᗻ䲒乬ˈljਃ㩭䕽䆕⊩NJᦤկњϔᴵᵕ݊⣀⡍ⱘᗱ䏃ˈे䗮䖛ᡍ ߸ਃ㩭⧚ᗻⱘݙ೼㔎䱋ᴹᧁ⼎ᵕᴗЏН㒳⊏ⱘ⾬ᆚDŽ᳈݋ഄԧ䇈ˈህᰃ䗮䖛ᡍ߸Ā㞾៥ֱᄬ⧚ᗻā˄reason of self-preservation˅ᴹᧁ⼎ᵕᴗЏН㒳⊏ⱘݙ೼ḍ⑤DŽ䱣ⴔ㄀Ѡ⃵Ϫ⬠໻៬੠ދ៬ⱘ㒧ᴳˈᵕᴗЏНⱘ㒳 ⊏ԐТᏆ㒣䗔ߎњग़৆ⱘ㟲ৄDŽ೼ℸग़৆㚠᱃Пϟˈ៥Ӏおコ䆹ᗢḋ⧚㾷ljਃ㩭䕽䆕⊩NJᇍѢ㞾៥ֱᄬ⧚ ᗻⱘᡍ߸ˈᅗᰃ৺Ꮖ㒣䖛ᯊ˛↨བજ䋱偀ᮃ೼lj⦄ҷᗻⱘ૆ᄺ䆱䇁NJЁህ᳒㒣ᣛߎˈ䳡ܟ⍋咬੠䰓໮䇎೼ ljਃ㩭䕽䆕⊩NJЁᇍ⦄ҷᗻ䞛পњ䫭䇃ⱘᚆ㾖ЏНⱘゟഎˈ㗠ҪӀП᠔ҹӮ䞛প䖭⾡䫭䇃ⱘゟഎˈᰃ಴Ў݊ ᗱᛇ⏅ফᔧᯊ⡍⅞ग़৆㚠᱃ⱘ䰤ࠊDŽĸ ᳈䖯ϔℹഄ䇈ˈᅗᇍ⦄ҷᗻᴵӊϟⱘ⼒Ӯ㒳⊏ⱘ⧚㾷᳝≵᳝䞡㽕㔎䱋˛ ↨བ䳡㗤⡍೼ljᴗ࡯ⱘᡍ߸NJЁህ᳒㒣ᣛߎˈ䳡ܟ⍋咬੠䰓໮䇎Ң㞾៥ֱᄬⱘ⧚ᗻߎথᴹ⧚㾷䌘ᴀЏНᴵ ӊϟⱘ⼒Ӯ㒳⊏ˈ䖭ϔᗱ䏃݋᳝ݙ೼ⱘ㔎䱋ˈ಴Ўᅗᅲ䰙ϞᰃҢҎϢ㞾✊ⱘᬃ䜡݇㋏Ⳉ᥹ഄ᥼ߎњҎϢҎ П䯈ⱘ㒳⊏݇㋏DŽℷᰃ⬅Ѣ䖭ϔ䞡㽕⧚䆎㔎䱋ˈljਃ㩭䕽䆕⊩NJ᮴⊩ⳳℷᡞᦵԣ⦄ҷᗻᴵӊϟⱘ⼒Ӯ㒳⊏ⱘ Max Horkheimer and Theodor W. Adorno, Dialectic of Enlightenment: Philosophical Fragments, trans. Edmund Jephcott, Stanford: Stanford University Press, 2002, p xiv. খ㾕 Jurgen Habermas, The Philosophical Discourse of Modernity, Cambridge, Massachusetts: The MIT Press, 1995, p.118. ķ 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