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谨求实”是先师黄老最为突出的治学精神之一,当年我们受业于先师、听先师 宏论经史百家、诗词歌赋之时即有此明显的感受,并因此而对先师产生深深的敬意,而 今,当我再次重读先师早年的读易提要汇编时,又再次感受到先师这一极为珍贵的治学 精神。 先师黄老的严谨求实的治学精神在《平议》一书中,首先表现为对“立论须征引有 据”的特别强调,以及对悖妄怪诞学风的深恶痛绝。张惠言是清代著名学者,“于学无所 不究,而尤邃于易”,他一生共著有《周易虞氏易》等十二部易学著作,《虞氏易言》便 是其中一部。此书以推衍虞氏的易学思想及微言大义为主旨,惜书未写毕而张氏谢世。 此书虽是未竟之作,但黄老对此书的评价却颇高:“要其说理朴实,遣辞典雅,无穿凿傅 会、支离輕轉之习,较其他书特为平正。苟能合刘氏所补(按,指刘逢禄所作《虞氏易 言补》)而行之,虽未足以薄王、程、越传注,要亦为言义理者所必当取资焉尔。“(71 页)黄老之所以以“特为平正”、“言义理者所必当取资”评此书,是因为此书具有“说 理朴实”、“无穿凿傅会、支离輕轄之习”的“严谨求实”的风格。清代李荣陛的《易续 考》也是一部“未定之稿”,“故往往胪列旧说,论而未断”,但黄老对此书的评价,同样 也很高,说它“征引有据,提撮得要,不为门户之见,不为苛刻之谈,学不分汉宋,人 不论今古,惟其是者而从之,可谓信心自主之伦。”(51页)显而易见,这些评说,同样 是黄老特重严谨求实治学精神的体现。黄老肯定严谨求实的治学精神,因而对那些悖妄 怪诞、胡乱比附的易学著作自然会甚为不满。如他说明代郑旒的《郑氏易谱》“立意肤浅, 铸词鄙俚”、“立怪诞名目”,说“盖易书之悖妄乖谬,至此而极矣”,认为“其书虽以易 名,似宜退而列之于术数中焉”;(32页)又如说清范尔梅《易卦考》“恣意牵合,谬已”, 说他“用力愈勤,亦愈见其愚诬而已”,并断曰,“岂但目迷?是真所谓谬妄无识之尤已 (45页);又如针对清代何诒沛《易酌》中释“先甲后甲”,谓“甲者,胎象”,释“不事 王侯,高尚其事”,谓“妇人怀妊独宿,不复交乾”,释“盥而不荐”,谓“但同巾栉,不 荐枕席”等语,斥责道:“斯又皆猥亵不堪,汉、宋儒先皆未有若是之妄诞者”;(83页) 又如针对清代张瓒昭《易义原则》中“凡八股与八韵试帖,皆取诸八卦”等言论,评道 其所言所为,诞妄不经,皆类是”,说此书“駮裸而无当”。(89页)从上述“悖妄乖谬”、 谬妄无识”、“猥亵不堪”、“诞妄不经”等评语中,不难看出黄老对违背严谨求实之学 风的反感。此外,黄老对某些引史论经的易著中,所引史实与卦爻义风马牛不相及之现 象的也作明确的否定。如对“六十四卦三百八十四爻,几无一不引史事以实之”的清代 胡翔瀛的《易经征实解》,黄老首先从此书的总体方向上予以否定,说:“夫易之为书, 天道人事,古往今来一切万事万物之理,无所不赅,无所不包,故能成其大。若徒以史 事证之,则易辞与史例无异,而易小矣。”接着黄老又进而指出,“况乎翔瀛之比附,尽 有不切者”,黄老还举了该书以史事说坤上六、小畜上九、泰九二、蛊之“先甲后甲”、 賁六二、大畜上九、坎六四、睽六五、鼎九三等例子,最后总评道:“凡此诸条,经文之 义,与所引史事,均渺不相涉,而胡氏必欲强合之,故终不免于傅会矣。”(43页)引史 论经的极端发展,则演为将卦爻义视作谶语预言,这种严重背离严谨求实学风的现象, 必然会引起黄老的愤怒,这可以从他对清末萧德骅《易说》的评说,明白无误地看出来。 该书“通体皆藉经义以讥切时事”,但该书“既舍象数不言,亦于义理不合,徒摭拾易之 二字以诽议时事、发挥政论,已极不当”,但这些“不当”尚未引起黄老的愤怒,最让 黄老无法容忍的,是该书“乃更有荒谬怪诞者”,即将易经视为谶语预言,黄老还举了该 书的一些例子,如该书释泰,云“垢次央,象言施命,卦词女壮,娠字女后,隐寓武后 制字临朝事。泰次履,大象言后,明系泰字,乃今日议礼开泰之证”:释“城复于隍”,3 “严谨求实”是先师黄老最为突出的治学精神之一,当年我们受业于先师、听先师 宏论经史百家、诗词歌赋之时即有此明显的感受,并因此而对先师产生深深的敬意,而 今,当我再次重读先师早年的读易提要汇编时,又再次感受到先师这一极为珍贵的治学 精神。 先师黄老的严谨求实的治学精神在《平议》一书中,首先表现为对“立论须征引有 据”的特别强调,以及对悖妄怪诞学风的深恶痛绝。张惠言是清代著名学者,“于学无所 不究,而尤邃于易”,他一生共著有《周易虞氏易》等十二部易学著作,《虞氏易言》便 是其中一部。此书以推衍虞氏的易学思想及微言大义为主旨,惜书未写毕而张氏谢世。 此书虽是未竟之作,但黄老对此书的评价却颇高:“要其说理朴实,遣辞典雅,无穿凿傅 会、支离轇轕之习,较其他书特为平正。苟能合刘氏所补(按,指刘逢禄所作《虞氏易 言补》)而行之,虽未足以薄王、程、越传注,要亦为言义理者所必当取资焉尔。“(71 页)黄老之所以以“特为平正”、“言义理者所必当取资”评此书,是因为此书具有“说 理朴实”、“无穿凿傅会、支离轇轕之习”的“严谨求实”的风格。清代李荣陛的《易续 考》也是一部“未定之稿”,“故往往胪列旧说,论而未断”,但黄老对此书的评价,同样 也很高,说它“征引有据,提撮得要,不为门户之见,不为苛刻之谈,学不分汉宋,人 不论今古,惟其是者而从之,可谓信心自主之伦。”(51 页)显而易见,这些评说,同样 是黄老特重严谨求实治学精神的体现。黄老肯定严谨求实的治学精神,因而对那些悖妄 怪诞、胡乱比附的易学著作自然会甚为不满。如他说明代郑旒的《郑氏易谱》“立意肤浅, 铸词鄙俚”、“立怪诞名目”,说“盖易书之悖妄乖谬,至此而极矣”,认为“其书虽以易 名,似宜退而列之于术数中焉”;(32 页)又如说清范尔梅《易卦考》“恣意牵合,谬已”, 说他“用力愈勤,亦愈见其愚诬而已”,并断曰,“岂但目迷?是真所谓谬妄无识之尤已” (45 页);又如针对清代何诒沛《易酌》中释“先甲后甲”,谓“甲者,胎象”,释“不事 王侯,高尚其事”,谓“妇人怀妊独宿,不复交乾”,释“盥而不荐”,谓“但同巾栉,不 荐枕席”等语,斥责道:“斯又皆猥亵不堪,汉、宋儒先皆未有若是之妄诞者”;(83 页) 又如针对清代张瓒昭《易义原则》中“凡八股与八韵试帖,皆取诸八卦”等言论,评道 “其所言所为,诞妄不经,皆类是”,说此书“駮襍而无当”。(89 页)从上述“悖妄乖谬”、 “谬妄无识”、“猥亵不堪”、“诞妄不经”等评语中,不难看出黄老对违背严谨求实之学 风的反感。此外,黄老对某些引史论经的易著中,所引史实与卦爻义风马牛不相及之现 象的也作明确的否定。如对“六十四卦三百八十四爻,几无一不引史事以实之”的清代 胡翔瀛的《易经征实解》,黄老首先从此书的总体方向上予以否定,说:“夫易之为书, 天道人事,古往今来一切万事万物之理,无所不赅,无所不包,故能成其大。若徒以史 事证之,则易辞与史例无异,而易小矣。”接着黄老又进而指出,“况乎翔瀛之比附,尽 有不切者”,黄老还举了该书以史事说坤上六、小畜上九、泰九二、蛊之“先甲后甲”、 賁六二、大畜上九、坎六四、睽六五、鼎九三等例子,最后总评道:“凡此诸条,经文之 义,与所引史事,均渺不相涉,而胡氏必欲强合之,故终不免于傅会矣。”(43 页)引史 论经的极端发展,则演为将卦爻义视作谶语预言,这种严重背离严谨求实学风的现象, 必然会引起黄老的愤怒,这可以从他对清末萧德骅《易说》的评说,明白无误地看出来。 该书“通体皆藉经义以讥切时事”,但该书“既舍象数不言,亦于义理不合,徒摭拾易之 一二字以诽议时事、发挥政论,已极不当”,但这些“不当”尚未引起黄老的愤怒,最让 黄老无法容忍的,是该书“乃更有荒谬怪诞者”,即将易经视为谶语预言,黄老还举了该 书的一些例子,如该书释泰,云“姤次夬,象言施命,卦词女壮,姤字女后,隐寓武后 制字临朝事。泰次履,大象言后,明系泰字,乃今日议礼开泰之证”;释“城复于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