拒绝平庸 哲学家萨特的一位朋友出车祸之后却高兴异常:“我终于出事了!”一句话 弄得哲学家愕然。日子平淡无奇是“让人难以忍受”的,连车祸都当成了拒绝 平庸的一种文化。 当然,这种想法太过极端,在日常生活中,“拒绝平庸”最常体现在穿着中 红衣服,绿裤子,黄头发……每当在街上看到“奇装异服”以标榜自己不平 庸时,我总会不禁想到霍尔顿。 当塞林格《麦田里的守望者》风靡美国之后,街上总能看见模仿主人公霍尔 顿红色鸭舌帽装扮的男孩子。他们想用这种方式来表达个性,彰显与众不同之 处。可转念一想,这种“拒绝平庸”的方式到底还是塞林格预设好的,扎堆的 红色鸭舌帽不也是新的平庸了吗? 拒绝平庸的方式不是模仿他人,更不是举止“雷人”,行为出位。后一点我 们从诸位网络红人的身上已经领教得够多了。 你敢说博尔赫斯①平庸吗?你敢说熊十力②平庸吗? 不敢! 他们精神的独特性和独创性是其能够拒绝平庯的根源所在。我们徘徊在博尔 赫斯的“迷宫”之外,我们默念“十力要语”… 拒绝平庸还在于在独立精神的指引下,勇于追求新的道路。哈佛大学教授乔 治·桑塔亚在讲授最后一课时,窗边突然飞来一只知更鸟。乔治凝视着美丽的 鸟,过了好一会儿,面向听众说:“对不起!我与春天有个约定。”说罢,疾 步而去。这是真性情的流露!当我们的眼力能够窥见大美之所在时,我们当勇 于突破陈规陈说,迎着我们内心某个遥远的呼唤,走向独一无二的道路。 拒绝平庸,实质还是建立自己独特的精神内核并勇敢地沿着自己选择的道路 走下去。 卢梭在《爱弥儿》中写道:上帝创造了我,然后将模子打破。我们切不可辜 负造物主的一番美意啊! ①博尔赫斯(西班牙文! Jorges Luis Borges1899年8月24日-1986年6月14日), 阿根廷作家。作品涵盖多个文学范畴,包括:短文、随笔小品、诗、文学评论、翻译文学。 其中以拉丁文隽永的文字和深刻的哲理见长。父亲豪尔赫吉列尔莫愽尔赫斯(1874-1938 是位律师,兼任现代语言师范学校心理学教师,精通英语,拥有各种文本的大量藏书;母亲
拒绝平庸 哲学家萨特的一位朋友出车祸之后却高兴异常:“我终于出事了!”一句话 弄得哲学家愕然。日子平淡无奇是“让人难以忍受”的,连车祸都当成了拒绝 平庸的一种文化。 当然,这种想法太过极端,在日常生活中,“拒绝平庸”最常体现在穿着中。 红衣服,绿裤子,黄头发……每当在街上看到“奇装异服”以标榜自己不平 庸时,我总会不禁想到霍尔顿。 当塞林格《麦田里的守望者》风靡美国之后,街上总能看见模仿主人公霍尔 顿红色鸭舌帽装扮的男孩子。他们想用这种方式来表达个性,彰显与众不同之 处。可转念一想,这种“拒绝平庸”的方式到底还是塞林格预设好的,扎堆的 红色鸭舌帽不也是新的平庸了吗? 拒绝平庸的方式不是模仿他人,更不是举止“雷人”,行为出位。后一点我 们从诸位网络红人的身上已经领教得够多了。 你敢说博尔赫斯①平庸吗?你敢说熊十力②平庸吗? 不敢! 他们精神的独特性和独创性是其能够拒绝平庸的根源所在。我们徘徊在博尔 赫斯的“迷宫”之外,我们默念“十力要语”…… 拒绝平庸还在于在独立精神的指引下,勇于追求新的道路。哈佛大学教授乔 治·桑塔亚在讲授最后一课时,窗边突然飞来一只知更鸟。乔治凝视着美丽的 鸟,过了好一会儿,面向听众说:“对不起!我与春天有个约定。”说罢,疾 步而去。这是真性情的流露!当我们的眼力能够窥见大美之所在时,我们当勇 于突破陈规陈说,迎着我们内心某个遥远的呼唤,走向独一无二的道路。 拒绝平庸,实质还是建立自己独特的精神内核并勇敢地沿着自己选择的道路 走下去。 卢梭在《爱弥儿》中写道:上帝创造了我,然后将模子打破。我们切不可辜 负造物主的一番美意啊! ①博尔赫斯(西班牙文:Jorges Luis Borges,1899 年 8 月 24 日-1986 年 6 月 14 日), 阿根廷作家。 作品涵盖多个文学范畴,包括:短文、随笔小品、诗、文学评论、翻译文学。 其中以拉丁文隽永的文字和深刻的哲理见长。 父亲豪尔赫·吉列尔莫·博尔赫斯(1874-1938) 是位律师,兼任现代语言师范学校心理学教师,精通英语,拥有各种文本的大量藏书;母亲
莱昂诺尔阿塞维多(1876-1975)出身望族,婚后操持家务,但也博览群书,通晓英语;祖母 弗朗西斯沌范妮)哈斯拉姆(1845-1935)是英国人,英语是她的母语。 7岁时,他用英文缩写了一篇希腊神话。8岁,根据《堂吉诃德》,用西班牙文写了 篇叫做《致命的护眼罩》的故事。10岁时就在《民族报》上发表了英国作家王尔德 的童话《快乐王子》的译文,署名豪尔赫愽博尔赫斯,其译笔成熟,竟被认为出自其父 的手笔。 ②熊十力(1885—1968)著名哲学家,新儒家开山祖师,国学大师。原名继智、升恒、 定中,号子真、逸翁,晚年号漆园老人,汉族。清光绪十一年农历正月初四日(1885年2 月18日)出生,湖北省黄冈(今团风)县上巴河张家湾人。 熊十力自幼即与众不同,独具才思而又非常自尊、自信。他曾口出“狂言”道 举头天外望,无我这般人。“令其父兄诧异不已。十六七岁时,他即四处游学,当 他最先读到陈白沙的“禽兽说”时,忽起神解,“顿悟血气之躯非我也,只此心此理, 方是真我。”并从中领悟到人生之意义与价值。绝非是趋利避害、去苦就乐等外在满 足,而在领悟人生之意义与价值,体识至大至刚之“真我”,以合于天地万物之理。 这一觉悟基本上奠定了他以后的治学方向 辛亥革命时期,熊十力痛感清王朝政治腐朽,民族危机深重,常以范仲淹“先天 下之忧而忧”一语置诸座右而自警。在博览群书的过程中,他深迷于“格致启蒙”之 类著作,而视六经诸子为圭臬。且深受明清之际王船山、黄梨洲、顾亭林等大哲之著 作以及清末严几道、梁启超、谭嗣同等维新志土之论著的影响,而“慨然有革命之志”, 决心为反清而奔走呼号
莱昂诺尔·阿塞维多(1876-1975)出身望族,婚后操持家务,但也博览群书,通晓英语;祖母 弗朗西斯(范妮)·哈斯拉姆(1845-1935)是英国人,英语是她的母语。 7 岁时,他用英文缩写了一篇希腊神话。8 岁,根据《堂吉诃德》,用西班牙文写了 一篇叫做《致命的护眼罩》的故事。10 岁时就在《民族报》上发表了英国作家王尔德 的童话《快乐王子》的译文,署名豪尔赫·博尔赫斯,其译笔成熟,竟被认为出自其父 的手笔。 ②熊十力(1885—1968)著名哲学家,新儒家开山祖师,国学大师。 原名继智、升恒、 定中,号子真、逸翁,晚年号漆园老人,汉族。清光绪十一年农历正月初四日(1885 年 2 月 18 日)出生,湖北省黄冈(今团风)县上巴河张家湾人。 熊十力自幼即与众不同,独具才思而又非常自尊、自信。他曾口出“狂言”道: “举头天外望,无我这般人。”令其父兄诧异不已。十六七岁时,他即四处游学,当 他最先读到陈白沙的“禽兽说”时,忽起神解,“顿悟血气之躯非我也,只此心此理, 方是真我。”并从中领悟到人生之意义与价值。绝非是趋利避害、去苦就乐等外在满 足,而在领悟人生之意义与价值,体识至大至刚之“真我”,以合于天地万物之理。 这一觉悟基本上奠定了他以后的治学方向。 辛亥革命时期,熊十力痛感清王朝政治腐朽,民族危机深重,常以范仲淹“先天 下之忧而忧”一语置诸座右而自警。在博览群书的过程中,他深迷于“格致启蒙”之 类著作,而视六经诸子为圭臬。且深受明清之际王船山、黄梨洲、顾亭林等大哲之著 作以及清末严几道、梁启超、谭嗣同等维新志士之论著的影响,而“慨然有革命之志”, 决心为反清而奔走呼号
1902年,熊氏为策动军队而投湖北新军第三十一标当兵,白天操练,夜间读书, 并向报馆投稿,倡导革新现实,救亡图存。此间,他逐渐认识了宋教仁、吕大森、刘 静庵、张难先等革命志士,并在1904年共同创建第一个革命团体一一科学补习所, 秘密宣讲革命思想,倡导反帝反清,救国救民。1906年,熊十力加入日知会,并组 织黄冈军学界讲习社,联络各方志士,为发动起义作准备,后因事泄而遭清廷通缉, 他只好潜归乡里教书。1911年,他参加了震惊中外的武昌起义,并任湖北督军府参 谋。辛亥革命失败后,他又追随孙中山参加护法运动。但由于军阀政客的排挤,孙中 山后来被迫离开军政府,护法运动亦宣告失败,这给熊十力以很大打击。他目睹“党 人竟权争利,革命终无善果”,内心非常痛苦,常常“独自登高,苍茫望天,泪盈盈 雨下”。他根据自己的所历所见,总结出:祸乱之起因皆在于军阀官僚之贪淫侈糜。 卑屈苟且,以及国民之昏然无知。于是,他下决心走出政治,“专力于学术,导人群 之正见”。他认为救国之根本似乎并不在于革命,而在于学术兴盛,“于是始悟我生 来一大事,实有政治革命之外者,痛悔以往随俗浮沉无真志,誓绝世缘,而为求己之 学”(《十力语要》)。从此以后,熊十力遂决然脱离政界,专心于“求己之学 以增进国民的道德为己任。这是他一生中最重大的转折。 1920年,熊十力进入南京支那内学院从欧阳竟无大师研习佛学。其间首尾三年, 潜心苦修,独具慧心,颇有创获,而生活却艰苦异常,唯一的一条中装长裤,常是洗 了之后要等晾干才能外出。1922年,受梁漱溟等人的揄扬与举荐,熊十力被蔡元培 聘为北大主讲佛家法相唯识的特约讲师。一到北大,他即打破“师生蚁聚一堂”之学 院式教学方式,而采取古代师生朝夕相处,自由随和的书院式教学,力主道德与学问 并重,生活与学习一致。在主讲《唯识学概论》的过程中,他对唯识论逐渐由怀疑而 至展开批判,并开始构造他独出心裁的“新唯识论”哲学体系
1902 年,熊氏为策动军队而投湖北新军第三十一标当兵,白天操练,夜间读书, 并向报馆投稿,倡导革新现实,救亡图存。此间,他逐渐认识了宋教仁、吕大森、刘 静庵、张难先等革命志士,并在 1904 年共同创建第一个革命团体——科学补习所, 秘密宣讲革命思想,倡导反帝反清,救国救民。1906 年,熊十力加入日知会,并组 织黄冈军学界讲习社,联络各方志士,为发动起义作准备,后因事泄而遭清廷通缉, 他只好潜归乡里教书。1911 年,他参加了震惊中外的武昌起义,并任湖北督军府参 谋。辛亥革命失败后,他又追随孙中山参加护法运动。但由于军阀政客的排挤,孙中 山后来被迫离开军政府,护法运动亦宣告失败,这给熊十力以很大打击。他目睹“党 人竟权争利,革命终无善果”,内心非常痛苦,常常“独自登高,苍茫望天,泪盈盈 雨下”。他根据自己的所历所见,总结出:祸乱之起因皆在于军阀官僚之贪淫侈糜。 卑屈苟且,以及国民之昏然无知。于是,他下决心走出政治,“专力于学术,导人群 之正见”。他认为救国之根本似乎并不在于革命,而在于学术兴盛,“于是始悟我生 来一大事,实有政治革命之外者,痛悔以往随俗浮沉无真志,誓绝世缘,而为求己之 学”(《十力语要》)。从此以后,熊十力遂决然脱离政界,专心于“求己之学”, 以增进国民的道德为己任。这是他一生中最重大的转折。 1920 年,熊十力进入南京支那内学院从欧阳竟无大师研习佛学。其间首尾三年, 潜心苦修,独具慧心,颇有创获,而生活却艰苦异常,唯一的一条中装长裤,常是洗 了之后要等晾干才能外出。1922 年,受梁漱溟等人的揄扬与举荐,熊十力被蔡元培 聘为北大主讲佛家法相唯识的特约讲师。一到北大,他即打破“师生蚁聚一堂”之学 院式教学方式,而采取古代师生朝夕相处,自由随和的书院式教学,力主道德与学问 并重,生活与学习一致。在主讲《唯识学概论》的过程中,他对唯识论逐渐由怀疑而 至展开批判,并开始构造他独出心裁的“新唯识论”哲学体系
1932年,竭熊氏十年之力的煌煌巨作《新唯识论》(文言文本)出版,这标志 着蜚声中外的“新唯识论”哲学体系的诞生。但此书一出,即刻遭到佛学界人士尤其 是内学院师友之群起攻击。其师欧阳阅后痛言:“灭弃圣言,唯子真为尤”,措辞严 厉。欧阳弟子刘衡如更著《破新唯识论》对熊氏其书进行系统破斥,指责他“于唯识 学几乎全无知晓”,并指斥其书乃“杂取中土儒道两家之义,又旁采印度外道之谈, 悬揣佛法,臆当亦尔″。熊十力自不甘沉默,立即应战,并著成《破(破新唯识论)》 一书,对刘氏之斥逐一破解。他为自己辩护说,《新》著“义既远离唯识,旨亦上符 般若”,认为自己非但没有离经叛道,反而是对佛学的维护和发展,与欧阳等人相反 的是,蔡元培、马一浮等人却对此书推崇备至,评价甚高。 蔡元培称熊氏乃二干年来以哲学家之立场阐扬佛学最精深之第一人。马一浮先生 更在序言中将熊十力与王弼、龙树并提,称其学识创见乃超越于道生、玄奘、窥基等 古代佛学大师之上,真可谓推崇至极! 熊十力在为学之余,喜善交学界朋友,与时贤如黄季刚、马叙伦、梁漱溟、胡适、 张东崧、张申府、钱穆、汤用彤、蒙文通、张君劢、冯友兰、金岳霖、朱光潜、贺麟 等人,时相过从,切磋学问。尤其是与林宰平、梁漱溟二人曾在一段时间里交往甚密, 无有睽违三日不相晤者。每晤,宰平辄诘难横生,余亦纵横酬对,时或啸声出户外 漱溟则默然寡言,间解纷难,片言扼要。余尝衡论古今述作得失之判,确乎其严,宰 平戏谓日:老熊眼在天上。余亦戏日:我有法限,一切如量。 这种诘难攻讦的论学方式,使熊氏受益匪浅,他的许多论点就是在这种辩难中产 生和完善的。更有趣的是熊十力与同乡人废名(冯文炳,文学家)的交往,据他回忆 说,两人一当相遇,必是口舌相加,每当争论起学术问题来,经常是各不相让,始则 面红耳赤,大叫大嚷,继则扭成一团、拳脚相加,最后是不欢而散,然过一二日再聚
1932 年,竭熊氏十年之力的煌煌巨作《新唯识论》(文言文本)出版,这标志 着蜚声中外的“新唯识论”哲学体系的诞生。但此书一出,即刻遭到佛学界人士尤其 是内学院师友之群起攻击。其师欧阳阅后痛言:“灭弃圣言,唯子真为尤”,措辞严 厉。欧阳弟子刘衡如更著《破新唯识论》对熊氏其书进行系统破斥,指责他“于唯识 学几乎全无知晓”,并指斥其书乃“杂取中土儒道两家之义,又旁采印度外道之谈, 悬揣佛法,臆当亦尔”。熊十力自不甘沉默,立即应战,并著成《破(破新唯识论)》 一书,对刘氏之斥逐一破解。他为自己辩护说,《新》著“义既远离唯识,旨亦上符 般若”,认为自己非但没有离经叛道,反而是对佛学的维护和发展,与欧阳等人相反 的是,蔡元培、马一浮等人却对此书推崇备至,评价甚高。 蔡元培称熊氏乃二千年来以哲学家之立场阐扬佛学最精深之第一人。马一浮先生 更在序言中将熊十力与王弼、龙树并提,称其学识创见乃超越于道生、玄奘、窥基等 古代佛学大师之上,真可谓推崇至极! 熊十力在为学之余,喜善交学界朋友,与时贤如黄季刚、马叙伦、梁漱溟、胡适、 张东崧、张申府、钱穆、汤用彤、蒙文通、张君劢、冯友兰、金岳霖、朱光潜、贺麟 等人,时相过从,切磋学问。尤其是与林宰平、梁漱溟二人曾在一段时间里交往甚密, “无有睽违三日不相晤者。每晤,宰平辄诘难横生,余亦纵横酬对,时或啸声出户外。 漱溟则默然寡言,间解纷难,片言扼要。余尝衡论古今述作得失之判,确乎其严,宰 平戏谓曰:老熊眼在天上。余亦戏曰:我有法限,一切如量。” 这种诘难攻讦的论学方式,使熊氏受益匪浅,他的许多论点就是在这种辩难中产 生和完善的。更有趣的是熊十力与同乡人废名(冯文炳,文学家)的交往,据他回忆 说,两人一当相遇,必是口舌相加,每当争论起学术问题来,经常是各不相让,始则 面红耳赤,大叫大嚷,继则扭成一团、拳脚相加,最后是不欢而散,然过一二日再聚
时,则又谈笑风生,和好如初,如此狂怪而又豁达大度之人,真可谓古之罕有,今亦 绝无! 抗日战争爆发后,熊十力并没有随北大南迁昆明,而是先回原籍黄冈,继则避难 四川,任教于马一浮主持的乐山复性书院,讲授宋明理学。此时的熊十力,虽身处后 方,却痛感外侮日迫,族类益危,常因想起沦陷区同胞之苦辱而禁不住失声痛哭。为 此,他撰写了《中国历史讲话》一书,大讲汉、满、蒙、回、藏五族同源,意在为各 民族团结一心、共同抗日提供理论与历史依据。 1943年,他接到北大校长蒋梦麟聘他为文学院教授的聘书,并被特准可暂时不 到校上课。此间因与马一浮先生学术见解不合而移居梁漱溟在重庆北碚的勉仁书院, 值此民族危亡之秋,熊十力将其满腔真情都倾注在中华文化的存亡绝续之上。 他认为,一个民族要生存下去,必须要有自己的哲学,自己的文化。为此,他开 始投入更多的精力研究儒家学说,并写成《读经示要》等关于儒学的著作。他对胡适 等人“全盘西化”的主张多有批判,但又不沉迷于圣贤经典之中,而是对传统儒学作 较彻底的反思,并吞吐百家,融铸儒佛,独创一思辨缜密的中国化的哲学,1944年 熊氏《新唯识论》语体文本杀青付梓,由重庆商务印书馆作为中国哲学会中国哲学丛 书甲集之第一部著作出版。此书是熊氏最主要的哲学著作,它标志着熊十力哲学思想 体系的完全成熟。如果依据文言文本尚可把熊氏看成“新佛家”学者的话,那么,以 语体文本为界,则应当视其为“新儒家”学者。此书与稍后出版的《十力语要》、《十 力语要初续》等书一起,构成了熊十力新儒家哲学思想的主要内容。 1948年,国共战事日激,国民党节节败退。是年秋天,熊十力移住广州郊外化 龙乡黄民庸家。全国解放前夕,熊氏曾彷徨不安,他本意很想回北大或老家湖北的武
时,则又谈笑风生,和好如初,如此狂怪而又豁达大度之人,真可谓古之罕有,今亦 绝无! 抗日战争爆发后,熊十力并没有随北大南迁昆明,而是先回原籍黄冈,继则避难 四川,任教于马一浮主持的乐山复性书院,讲授宋明理学。此时的熊十力,虽身处后 方,却痛感外侮日迫,族类益危,常因想起沦陷区同胞之苦辱而禁不住失声痛哭。为 此,他撰写了《中国历史讲话》一书,大讲汉、满、蒙、回、藏五族同源,意在为各 民族团结一心、共同抗日提供理论与历史依据。 1943 年,他接到北大校长蒋梦麟聘他为文学院教授的聘书,并被特准可暂时不 到校上课。此间,因与马一浮先生学术见解不合而移居梁漱溟在重庆北碚的勉仁书院。 值此民族危亡之秋,熊十力将其满腔真情都倾注在中华文化的存亡绝续之上。 他认为,一个民族要生存下去,必须要有自己的哲学,自己的文化。为此,他开 始投入更多的精力研究儒家学说,并写成《读经示要》等关于儒学的著作。他对胡适 等人“全盘西化”的主张多有批判,但又不沉迷于圣贤经典之中,而是对传统儒学作 较彻底的反思,并吞吐百家,融铸儒佛,独创一思辨缜密的中国化的哲学,1944 年, 熊氏《新唯识论》语体文本杀青付梓,由重庆商务印书馆作为中国哲学会中国哲学丛 书甲集之第一部著作出版。此书是熊氏最主要的哲学著作,它标志着熊十力哲学思想 体系的完全成熟。如果依据文言文本尚可把熊氏看成“新佛家”学者的话,那么,以 语体文本为界,则应当视其为“新儒家”学者。此书与稍后出版的《十力语要》、《十 力语要初续》等书一起,构成了熊十力新儒家哲学思想的主要内容。 1948 年,国共战事日激,国民党节节败退。是年秋天,熊十力移住广州郊外化 龙乡黄民庸家。全国解放前夕,熊氏曾彷徨不安,他本意很想回北大或老家湖北的武
汉大学,专心治学,但又心存疑虑,曾动念去印度或港台。但令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 共产党并没有忘记他这位时贤大哲 1949年10月在广州解放之后第十天,他的老朋友董必武、郭沫若即联名电邀熊 先生北上,共商国是,并同时关照沿途各级政府,热情接待,妥善安排。次年3月, 熊十力抵京,政务院秘书长齐燕铭到车站迎接。追往思昔,想起1937年“七七”事 变后扒煤车逃窝北平而路遇暴雨,浑身湿透的凄景,熊十力真是百感交集,思绪翻滚。 他由此确信:中国人民真的站起来了!祖国任人宰割的历史从此将一去不复返 熊十力抵京后,由政府安排住在什刹海后海大金丝套的一所小四合院,直到1954 年离京为止,此处风景宜人,且毗邻多为旧日好友如梁漱溟、林宰平、张申府、贺麟 等,而旧时弟子亦时常登门拜谒;同时,党内外许多高级人士如董必武、郭沫若、林 伯渠、徐特立、李济深、陈铭枢、艾思奇等新朋旧友也常来探望,这使熊先生心情甚 为舒畅。在这难得的安定环境中,不但继续著书立说,先后写就《与友人论张江陵》 《与友人论六经》、《新唯识论》删定本和《原儒》上卷等,而且他还非常关心新中 国的文化建设,多次致函毛泽东、周恩来、董必武等中央领导人,为新中国的文化建 设出谋划策。1954年,因各种原因,熊十力渐感孤独,同时亦难耐北方冬天寒冷干 燥的气候,遂于是年底移居上海。熊十力定居上海后,仍笔耕不辍,1956年完成了 《原儒》一书的下卷,并将上下卷同时印刷出版。全书共33万余字,重点发掘了儒 学中有价值的部分,并按照自己的理解,以“六经注我”的精神,重新阐释了儒学经 典和儒学史。这一巨著是熊十力作为新儒家学者的又一重要成果,继此书之后,熊十 力又以超凡的毅力和速度完成了《体用论》、《明心篇》、《乾坤衍》等著作的撰写, 前后共8种,凡130万言,真可谓老骥伏枥、壮心不已!
汉大学,专心治学,但又心存疑虑,曾动念去印度或港台。但令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 共产党并没有忘记他这位时贤大哲。 1949 年 10 月在广州解放之后第十天,他的老朋友董必武、郭沫若即联名电邀熊 先生北上,共商国是,并同时关照沿途各级政府,热情接待,妥善安排。次年 3 月, 熊十力抵京,政务院秘书长齐燕铭到车站迎接。追往思昔,想起 1937 年“七 ·七”事 变后扒煤车逃离北平而路遇暴雨,浑身湿透的凄景,熊十力真是百感交集,思绪翻滚。 他由此确信:中国人民真的站起来了!祖国任人宰割的历史从此将一去不复返! 熊十力抵京后,由政府安排住在什刹海后海大金丝套的一所小四合院,直到 1954 年离京为止,此处风景宜人,且毗邻多为旧日好友如梁漱溟、林宰平、张申府、贺麟 等,而旧时弟子亦时常登门拜谒;同时,党内外许多高级人士如董必武、郭沫若、林 伯渠、徐特立、李济深、陈铭枢、艾思奇等新朋旧友也常来探望,这使熊先生心情甚 为舒畅。在这难得的安定环境中,不但继续著书立说,先后写就《与友人论张江陵》、 《与友人论六经》、《新唯识论》删定本和《原儒》上卷等,而且他还非常关心新中 国的文化建设,多次致函毛泽东、周恩来、董必武等中央领导人,为新中国的文化建 设出谋划策。1954 年,因各种原因,熊十力渐感孤独,同时亦难耐北方冬天寒冷干 燥的气候,遂于是年底移居上海。熊十力定居上海后,仍笔耕不辍,1956 年完成了 《原儒》一书的下卷,并将上下卷同时印刷出版。全书共 33 万余字,重点发掘了儒 学中有价值的部分,并按照自己的理解,以“六经注我”的精神,重新阐释了儒学经 典和儒学史。这一巨著是熊十力作为新儒家学者的又一重要成果,继此书之后,熊十 力又以超凡的毅力和速度完成了《体用论》、《明心篇》、《乾坤衍》等著作的撰写, 前后共 8 种,凡 130 万言,真可谓老骥伏枥、壮心不已!
然而,在狂飚数起的中国当代社会中,和绝大多数中国知识分子一样,熊十力亦 不可能完全置身世外,埋头书斋。他的著作被当作“反动复古主义”而遭到批评,先 前的老友和学生也多数被打倒、批判,其余的也岌岌自危。在左倾之风愈刮愈烈的日 子里,熊十力愈来愈感到孤独和迷茫。他明显地衰老了,目光不再如以前那般炯炯有 神,谈吐不再像以前那般潇洒自如,情绪也不再像以前那么热烈激昂了,他常独自· 人端坐桌边,面前放上一叠白纸,手中握枝秃笔,神情专注,似有万干心事诉诸笔端 却又无从下笔,只是呆坐良久。唯与古圣先贤如孔子、王阳明、王船山等心会神交, 稍可慰藉。他对“左”的一套极为反感,却又无可奈何。在万般悲苦中,他曾作一联 寄友人:“衰年心事如雪窖,姜斋干载是同参。”足可表达其晚年心境之凄凉! 左倾之风愈演愈烈,批斗运动亦步步升级,随之而来的就是那场文化浩劫。1966 年夏,当熊十力在《人民日报》上看到《横扫一切牛鬼蛇神》一文时,伤感至极,他 痛彻地感到:不但他的书无法再写下去,更悲惨的是,连同他所承继的国学亦将濒于 绝灭,国家民族将陷入苦难的深渊。家被抄了,人被批斗,人妖颠倒,是非不分,天 昏地暗,万物萧杀。处此艰厄之境,他的精神再也无法承受而渐至错乱。他不断地给 中央领导人写信,硬让家人寄出去,还经常写很多小纸条,甚至在裤子上,袜子上都 写着对“文革″的抗议。他常常穿着一件褪了色的灰布长衫,扣子全无,腰间胡乱地 扎—根麻绳,独自一人到街上或公园去,跌跌撞撞,双泪长流,口中念念有词“中国 文化亡了!”“中国文化亡了!”然而,街市熙攘,人皆自危,没有人来理会他,也 许人们根本没有听见。于是,这位旷世奇哲和千千万万的文化人一样,被淹没在一个 践踏文化的所谓“文化大革命”的浊流之中。 1968年5月23日,熊十力因患肺炎而心力衰竭,在上海虹口医院病逝,享年 84岁
然而,在狂飚数起的中国当代社会中,和绝大多数中国知识分子一样,熊十力亦 不可能完全置身世外,埋头书斋。他的著作被当作“反动复古主义”而遭到批评,先 前的老友和学生也多数被打倒、批判,其余的也岌岌自危。在左倾之风愈刮愈烈的日 子里,熊十力愈来愈感到孤独和迷茫。他明显地衰老了,目光不再如以前那般炯炯有 神,谈吐不再像以前那般潇洒自如,情绪也不再像以前那么热烈激昂了,他常独自一 人端坐桌边,面前放上一叠白纸,手中握枝秃笔,神情专注,似有万千心事诉诸笔端, 却又无从下笔,只是呆坐良久。唯与古圣先贤如孔子、王阳明、王船山等心会神交, 稍可慰藉。他对“左”的一套极为反感,却又无可奈何。在万般悲苦中,他曾作一联 寄友人:“衰年心事如雪窖,姜斋千载是同参。”足可表达其晚年心境之凄凉! 左倾之风愈演愈烈,批斗运动亦步步升级,随之而来的就是那场文化浩劫。1966 年夏,当熊十力在《人民日报》上看到《横扫一切牛鬼蛇神》一文时,伤感至极,他 痛彻地感到:不但他的书无法再写下去,更悲惨的是,连同他所承继的国学亦将濒于 绝灭,国家民族将陷入苦难的深渊。家被抄了,人被批斗,人妖颠倒,是非不分,天 昏地暗,万物萧杀。处此艰厄之境,他的精神再也无法承受而渐至错乱。他不断地给 中央领导人写信,硬让家人寄出去,还经常写很多小纸条,甚至在裤子上,袜子上都 写着对“文革”的抗议。他常常穿着一件褪了色的灰布长衫,扣子全无,腰间胡乱地 扎一根麻绳,独自一人到街上或公园去,跌跌撞撞,双泪长流,口中念念有词“中国 文化亡了!”“中国文化亡了!”然而,街市熙攘,人皆自危,没有人来理会他,也 许人们根本没有听见。于是,这位旷世奇哲和千千万万的文化人一样,被淹没在一个 践踏文化的所谓“文化大革命”的浊流之中。 1968 年 5 月 23 日,熊十力因患肺炎而心力衰竭,在上海虹口医院病逝,享年 84 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