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童语言发育的关键时期 摘自《系统功能语言学中的个体发生学》朱永 生杭州师范大学复旦大学
摘自《系统功能语言学中的个体发生学》朱永 生 杭州师范大学 复旦大学
30多年来，以Halliday为代表的系统功能语言学派高度重视语言发生学，坚持从种系发生学、个体发生学和 语篇发生学三个不同的角度对语言系统和话语形式的演变展开研究，在上述三个方面，尤其是个体发生学方 面，取得了丰硕的成果。 第一阶段即原型语言阶段(protolanguage period) 第二阶段即过渡阶段(transition period) 幼儿阶段 第三阶段即母语阶段(mother tongue 小学阶段 period)或成人语 言阶段(adult language period) 中学阶段
第一阶段即原型语言阶段（protolanguage period） 第二阶段即过渡阶段（transition period） 第三阶段即母语阶段（mother tongue period）或成人语 言阶段（adult language period） 幼儿阶段 小学阶段 中学阶段 30多年来，以Halliday为代表的系统功能语言学派高度重视语言发生学，坚持从种系发生学、个体发生学和 语篇发生学三个不同的角度对语言系统和话语形式的演变展开研究，在上述三个方面，尤其是个体发生学方 面，取得了丰硕的成果
第一阶段 大约在1至18个月期间，婴儿起先只能躺着，后来能坐直，再后来能爬， 最后能蹒跚学步。他们接触的人越来越多，认识世界的视角随之扩大。他们通过 表情、手势、姿势的变化和语言表达各种不同的意义。他们所使用的语言只有声 音和意义两个层次，没有词汇语法这个中间层次，声音和意义之间呈现一对一的 对应关系。他们从一开始便把自己的原型语言当作交流工具，通过发出不同的声 音表示不同的意义，实现不同的交际功能。他们在成长过程中，按照下列顺序， 逐步掌握以下7种微观功能(microfunction):（1)工具功能(instrumental function),表示“我要得到某个东西”；(2)调节功能(regulatoryf u n cti o n),表示“你要按我说的去做”；(3)交流功能(interactional function),表 示“你和我互相交流吧”；(4)个人功能(personal function),表示“我来 了”；(5)探索功能(heuristic function),表示“告诉我为什么”； (6)想象 功能(imaginative function),表示“让我们假装”；(7)告知功能 (informative function),表示“我有事情要告诉你
第一阶段 大约在1至18个月期间，婴儿起先只能躺着，后来能坐直，再后来能爬， 最后能蹒跚学步。他们接触的人越来越多，认识世界的视角随之扩大。他们通过 表情、手势、姿势的变化和语言表达各种不同的意义。他们所使用的语言只有声 音和意义两个层次，没有词汇语法这个中间层次，声音和意义之间呈现一对一的 对应关系。他们从一开始便把自己的原型语言当作交流工具，通过发出不同的声 音表示不同的意义，实现不同的交际功能。他们在成长过程中，按照下列顺序， 逐步掌握以下7种微观功能（microfunction）：（1）工具功能（instrumental function），表示“我要得到某个东西”；（2）调节功能（regulatoryf u n c t i o n），表示“你要按我说的去做”；（3）交流功能（interactional function），表 示“你和我互相交流吧”；（4）个人功能（personal function），表示“我来 了”；（5）探索功能（heuristic function），表示“告诉我为什么”；（6）想象 功能（i m a g i n a t i v e f u n c t i on），表示“让我们假装”；（7）告知功能 （informative function），表示“我有事情要告诉你
第二个阶段 即18个月至2岁期间，随着智力的发育，婴幼儿认识世界的能力逐步提高，和 他人交往的欲望逐步增强。他们开始放弃原型语言，接受成人语言的词汇和语 法，并开始脱离直接的情景语境实现语言的照应功能。这个发现后来得到了T orr（1997)的印证。Torr所做的个案调查显示，她的女儿Anna到了19个月大 的时候，不仅能用duck这个词来指代正在河里游水的鸭子，而且能用它来指 代她的玩具鸭子和连环画中的鸭子。这就是说，这个阶段的孩子已经初步具备 了通过使用语言对事物和现象进行归纳的能力。此外，原型语言阶段的微观功 能出现了数量减少但功能却变得复杂的现象。具体地说，互不交叉的7种微观 功能开始合并为两个“宏观功能”(macrofunction).,其中个人功能和启发功 能演变为“理性功能”(mathetic function),即通过语言了解和反映外部世 界的功能；其他功能演变为“语用功能”(pragmatic function),即通过语言 交换信息或交换物品和服务的功能。这两种宏观功能分别是第三阶段中概念功 能(ideational function).和人际功能(interpersonal function)的雏形。这表 明，儿童到了这个阶段，已经开始向成人语言阶段快速接近，声音与意义之间 一对一的对应关系开始消失。值得注意的是，这个阶段的婴儿会用不同的语调 或嗓音来表达理性功能和语用功能
第二个阶段 即18个月至2岁期间，随着智力的发育，婴幼儿认识世界的能力逐步提高，和 他人交往的欲望逐步增强。他们开始放弃原型语言，接受成人语言的词汇和语 法，并开始脱离直接的情景语境实现语言的照应功能。这个发现后来得到了T o r r（1997）的印证。Torr所做的个案调查显示，她的女儿Anna到了19个月大 的时候，不仅能用d u c k这个词来指代正在河里游水的鸭子，而且能用它来指 代她的玩具鸭子和连环画中的鸭子。这就是说，这个阶段的孩子已经初步具备 了通过使用语言对事物和现象进行归纳的能力。此外，原型语言阶段的微观功 能出现了数量减少但功能却变得复杂的现象。具体地说，互不交叉的7种微观 功能开始合并为两个“宏观功能”（macrofunction），其中个人功能和启发功 能演变为“理性功能”（mathetic function），即通过语言了解和反映外部世 界的功能；其他功能演变为“语用功能”（pragmatic function），即通过语言 交换信息或交换物品和服务的功能。这两种宏观功能分别是第三阶段中概念功 能（ideational function）和人际功能（interpersonal function）的雏形。这表 明，儿童到了这个阶段，已经开始向成人语言阶段快速接近，声音与意义之间 一对一的对应关系开始消失。值得注意的是，这个阶段的婴儿会用不同的语调 或嗓音来表达理性功能和语用功能
第三阶段 在2至3岁左右，只要没有特殊的生理原因（如大脑缺损)和社会原因（如长 时间与世隔绝)，儿童一般都能顺利掌握成人语言。这个阶段的语言有两个 特点：（1)已经由原型语言“声音+意义”两个层次演变为“声音+词汇语法 +意义”的多层次符号系统；(2)不同层次之间的对应关系从原来的“一对 一”演变为“一对多”；具体地说，同一句话，可以同时表达概念功能、人 际功能和语篇功能。人类通过使用语言，同时扮演“观察者”、“参与者” 和“信息组织者”等多个社会角色
第三阶段 在2至3岁左右，只要没有特殊的生理原因（如大脑缺损）和社会原因（如长 时间与世隔绝），儿童一般都能顺利掌握成人语言。这个阶段的语言有两个 特点：（1）已经由原型语言“声音+意义”两个层次演变为“声音+词汇语法 +意义”的多层次符号系统；（2）不同层次之间的对应关系从原来的“一对 一”演变为“一对多”，具体地说，同一句话，可以同时表达概念功能、人 际功能和语篇功能。人类通过使用语言，同时扮演“观察者”、“参与者” 和“信息组织者”等多个社会角色
在3至5岁期间，儿童所接触的语言都是成人日常所使用的自然的口语，过渡阶段那种 “从专门到一般”的“归纳”行为还在继续。但到了5至6岁这个上幼儿园的年龄，情 况就会发生剧烈的变化。儿童开始接受学校的正规教育，通过阅读书面形式的语言学 习知识，由此进入“教育语言”阶段，其特点是“从具体到抽象”。这是人类学会通 过语言对世界上具体而纷繁的事物和现象进行抽象的过程。例如，从“苹果”、“梨” 和“香蕉”等具体的物品中抽象出“水果”这个概念，从“衬衫”，、“裤子”和“短 裤”，等物品中抽象出“衣服”这个类别。从小学升入中学，则是个体语言发展史上另 一个极其重要的转折点。儿童由此开始接触数理化等不同学科的知识，进入“科技语 言”阶段，其特点是“从一致式到隐喻式”。这是人类学会通过语言对各种事物和现 象进行隐喻化的过程。关于“归纳”、“抽象”和“语法隐喻”三者的 作用，Halliday(1993)做过这样的总结：_“归纳”是进入语言学习阶段的关键， “抽象”是进入读写阶段的关键，“语法隐喻”是进入学习科技知识阶段的关键
在3至5岁期间，儿童所接触的语言都是成人日常所使用的自然的口语，过渡阶段那种 “从专门到一般”的“归纳”行为还在继续。但到了5至6岁这个上幼儿园的年龄，情 况就会发生剧烈的变化。儿童开始接受学校的正规教育，通过阅读书面形式的语言学 习知识，由此进入“教育语言”阶段，其特点是“从具体到抽象”。这是人类学会通 过语言对世界上具体而纷繁的事物和现象进行抽象的过程。例如，从“苹果”、“梨” 和“香蕉”等具体的物品中抽象出“水果”这个概念，从“衬衫”、“裤子”和“短 裤”等物品中抽象出“衣服”这个类别。从小学升入中学，则是个体语言发展史上另 一个极其重要的转折点。儿童由此开始接触数理化等不同学科的知识，进入“科技语 言”阶段，其特点是“从一致式到隐喻式”。这是人类学会通过语言对各种事物和现 象进行隐喻化的过程。关于“归纳”、“抽象”和“语法隐喻”三者的 作用，Halliday（1993）做过这样的总结：“归纳”是进入语言学习阶段的关键， “抽象”是进入读写阶段的关键，“语法隐喻”是进入学习科技知识阶段的关键
从上个世纪80年代中期起，Painter在个体发生学方面做了长期而深入的研究。 她分别以自己的两个儿子Hal（从9个月观察到2岁半)和Stephen(从2岁半观察 到5岁)为研究对象，做了两项个案调查分析，取得了令人瞩目的成绩。在以下 几个方面，Painter所做的研究印证了Hal liday（1975,1980/2004)的观点： (1)原型语言是一个由声音和意义构成的二层次符号系统； (2)儿童语言发展需经历原型语言、过渡语言和成人语言三个阶段； (3)儿童语言发展既是学习语言(learning language),又是学习语言相关 知识(learning about language)和通过语言学习其他知识(learning through language)的过程
从上个世纪80年代中期起，Painter在个体发生学方面做了长期而深入的研究。 她分别以自己的两个儿子Hal（从9个月观察到2岁半）和Stephen（从2岁半观察 到5岁）为研究对象，做了两项个案调查分析，取得了令人瞩目的成绩。在以下 几个方面，Painter所做的研究印证了Halliday（1975，1980/2004）的观点： （1）原型语言是一个由声音和意义构成的二层次符号系统； （2）儿童语言发展需经历原型语言、过渡语言和成人语言三个阶段； （3）儿童语言发展既是学习语言（learning language），又是学习语言相关 知识（learning about language）和通过语言学习其他知识（learning through language）的过程
Painter]取得了与Hal l iday不同的发现： (1)在原型语言和过渡阶段，语言的微观功能和宏观功能出现的时间和顺序没有统一的规律，有 些功能出现得早些，有些功能出现得晚些。如al的原型语言只有三种功能：工具功能、个体功能 和交流功能，调节功能和想象功能是后来才出现的，而告知功能却比Nⅰg出现得早些，但只用于 有限的情景中。 (2)儿童学习语言的速度超出了原先的想象，如在过渡阶段的中期即婴儿接近2岁时，已经初步学 会使用及物性表达理性功能，使用语气表达语用功能；接近2岁时，学会用隐喻表达人际意义，如 Hal用That'smy或That's minei这样的陈述句来表示“Don't touch”这样的祈使功能；在2.5至 4岁期间，学会使用情态意义（这一点也得到了Torr、(1997)的印证）；4岁时学会使用态度资源 (Painter,2003);5岁时学会表达小句和小句内部的因果关系和条件意义(Painter,1984, 1999b)。 (3)虽然在上述三个阶段语言都是多功能的，但每个阶段都是从人际功能开始的，也就是说贯彻 了“人际功能领先”的原则，其中既有儿童自身情感的表达，也有交际双方协调行为的需要，这意 味着人类当初很可能首先是为了满足彼此之间情感交际的需要而创造和使用语言的
Painter取得了与Halliday不同的发现： （1）在原型语言和过渡阶段，语言的微观功能和宏观功能出现的时间和顺序没有统一的规律，有 些功能出现得早些，有些功能出现得晚些。如Hal的原型语言只有三种功能：工具功能、个体功能 和交流功能，调节功能和想象功能是后来才出现的，而告知功能却比Nigel出现得早些，但只用于 有限的情景中。 （2）儿童学习语言的速度超出了原先的想象，如在过渡阶段的中期即婴儿接近2岁时，已经初步学 会使用及物性表达理性功能，使用语气表达语用功能；接近2岁时，学会用隐喻表达人际意义，如 Hal用That's my 或That’s mine这样的陈述句来表示“Don’t touch”这样的祈使功能；在2.5至 4岁期间，学会使用情态意义（这一点也得到了Torr（1997）的印证）；4岁时学会使用态度资源 （Painter，2003）；5岁时学会表达小句和小句内部的因果关系和条件意义（Painter，1984， 1999b）。 （3）虽然在上述三个阶段语言都是多功能的，但每个阶段都是从人际功能开始的，也就是说贯彻 了“人际功能领先”的原则，其中既有儿童自身情感的表达，也有交际双方协调行为的需要，这意 味着人类当初很可能首先是为了满足彼此之间情感交际的需要而创造和使用语言的
2011年11月中国外语第8卷第6期（总第44期）以从语义评价的角度出发，把原型 语言看作是一个“符号化了的情感表达系统”，(a system of-semioticised affect)。由此可见，Painter(1984;2004b)所做的研究不是时隔10年后对 Hal liday所做的语言个体发生学研究的简单重复，而且一种富有价值的延续与扩展。 她的发现，尤其是“人际功能领先”原则的发现，改变了Hal liday原先有关概念功 能和人际功能同时发展的假说，同时也推翻了Derek Bickerton（1990,1995)有关 语言最初是为了体现外部世界特征而不是用作人际交往工具的观点。她的这个发现， 与其他一些系统功能语言学家的研究成果（如Rogoff1990;Trevarthen1980, 1987,1998),和一些心理学家的研究成果（如Bruner,1978;Field&Fox,1985; Kaye,1982;Nadel&Camaioni,1993;Newson,1978;Tomasello,1988) 成了相互印证
2011年11月中国外语 第8卷 第6期 （总第44期）以从语义评价的角度出发，把原型 语言看作是一个“符号化了的情感表达系统”（a system of semioticised affect）。由此可见，Painter（1984；2004b）所做的研究不是时隔10年后对 Halliday所做的语言个体发生学研究的简单重复，而且一种富有价值的延续与扩展。 她的发现，尤其是“人际功能领先”原则的发现，改变了Halliday原先有关概念功 能和人际功能同时发展的假说，同时也推翻了Derek Bickerton（1990，1995）有关 语言最初是为了体现外部世界特征而不是用作人际交往工具的观点。她的这个发现， 与其他一些系统功能语言学家的研究成果（如Rogoff 1990；Trevarthen 1980， 1987，1998）和一些心理学家的研究成果（如Bruner，1978；Field & Fox，1985； Kaye，1982；Nadel & Camaioni，1993；Newson，1978；Tomasello，1988）之间形 成了相互印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