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审美品味不可计量的价值 批评姿态的疑难点 对于那些工业经济所无法生产的价值和象征符号,可以以商业的方式修改人们接触它们 的入口,把它们变成可交换、可牟利的价值。生活的方方面面的私有化,包括公共空间和私 人领域的私有化,与在法定的市场周界外的财富捕食行为相适应,如同自然人在遗传资质领 域内的私有化垄断了最初公共的、共有的财富。因此,在审美资本主义的核心内,建立起了 一个谋取审美愉悦感的系统,人们付钱获得接触文化、知识和情感体验的权力。在这个体制 内,文化产业积极地为捍卫知识产权而奋斗,知识产权是一种封闭文化领域和保持垄断的手 段。必须人为地建立一些限制(曾经贵族阶层在另一层面上通过出生条件和品味的选择性特 点来设立这些限制),以使愉悦感的入口有利可图。这些限制意味着审美品味的产品没有免 费的入口,只有限额分配的入口,无论这个入口是通向审美产品、被美学性装饰过的产品还 是服务。例如在这个入口通向服务的情况下,一名从合法途径在线购买了一首乐曲的网民, 通过付出金钱补偿,获得了在一定条件下私人使用这首乐曲的权力,然而对服务供应商提供 给他的这首乐曲的进行数码复制几乎毫无成本。相反的,汽车拥有者的愉悦感与购得有形商 品的行动是混合的,然而这件商品的物理生产仍然成本巨大。 批评的姿态一一尤其出现在反全球化潮流中的作品里的批评一一倾向于以回溯的方式 将某些实体进行唯心化:如工人阶级、正统权威、领土、历史等。其内容是反对扩张到生活 方方面面的资本主义殖民势力。资本主义成为社会和政治谴责的对象,这种谴责的观点对个 人和文化被同化为商品的现象表示惋惜。这一全球性的抵抗运动抗议品牌、贸易和广告对私 人生活的入侵,以及对公共空间的商业性入侵。精神分析学的姿态同样也有一些评论的疑难 症状,批评很难修改至能够贴合它需要面对的疑难的新颖性。资本主义表现解禁,因为资本 主义给消费者提供解放心理冲动的机会,且无需考虑为了集体生活而压抑某些冲动,因此精 神分析学的目的一一不仅仅治疗目的,还包括社会目的一一是很复杂的。精神分析继续尝试 社会和个人的解放,反对压抑欲望的父权社会形态,这个解放进程至少到了20世纪60年代 才到达了第二阶段。精神分析学发现人们用限制愉悦感来回应消费者的过度需求,因此该学 科权威著作从此以将人类从资本主义的桎梏中解放出来为目的。冒着将问题标准化的风险, 精神分析将它过去的敌人(即国家、教会、学派、道德、家庭等)的信条削弱后拿来重新使 用,因为这些机构具有能够抑制冲动愉悦感的力量。这些意图若是原封不动是很难被接收的: 对放纵的经济的批评建立在一个公设的基础上一一即一种心理学上的常态从未被审视过,且 精神分析肯定持有通往这种常态的动力和钥匙。此外,所有可能被物化的种类(某些种类涉 及实际物品,某些涉及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其它的涉及人与自我的关系)都以一种可争议的 方式被压到经济领域中,甚至将家庭、父辈、法律和学校都变成了失落的天堂
第七章 审美品味不可计量的价值 批评姿态的疑难点 对于那些工业经济所无法生产的价值和象征符号,可以以商业的方式修改人们接触它们 的入口,把它们变成可交换、可牟利的价值。生活的方方面面的私有化,包括公共空间和私 人领域的私有化,与在法定的市场周界外的财富捕食行为相适应,如同自然人在遗传资质领 域内的私有化垄断了最初公共的、共有的财富。因此,在审美资本主义的核心内,建立起了 一个谋取审美愉悦感的系统,人们付钱获得接触文化、知识和情感体验的权力。在这个体制 内,文化产业积极地为捍卫知识产权而奋斗,知识产权是一种封闭文化领域和保持垄断的手 段。必须人为地建立一些限制(曾经贵族阶层在另一层面上通过出生条件和品味的选择性特 点来设立这些限制),以使愉悦感的入口有利可图。这些限制意味着审美品味的产品没有免 费的入口,只有限额分配的入口,无论这个入口是通向审美产品、被美学性装饰过的产品还 是服务。例如在这个入口通向服务的情况下,一名从合法途径在线购买了一首乐曲的网民, 通过付出金钱补偿,获得了在一定条件下私人使用这首乐曲的权力,然而对服务供应商提供 给他的这首乐曲的进行数码复制几乎毫无成本。相反的,汽车拥有者的愉悦感与购得有形商 品的行动是混合的,然而这件商品的物理生产仍然成本巨大。 批评的姿态——尤其出现在反全球化潮流中的作品里的批评——倾向于以回溯的方式 将某些实体进行唯心化:如工人阶级、正统权威、领土、历史等。其内容是反对扩张到生活 方方面面的资本主义殖民势力。资本主义成为社会和政治谴责的对象,这种谴责的观点对个 人和文化被同化为商品的现象表示惋惜。这一全球性的抵抗运动抗议品牌、贸易和广告对私 人生活的入侵,以及对公共空间的商业性入侵。精神分析学的姿态同样也有一些评论的疑难 症状,批评很难修改至能够贴合它需要面对的疑难的新颖性。资本主义表现解禁,因为资本 主义给消费者提供解放心理冲动的机会,且无需考虑为了集体生活而压抑某些冲动,因此精 神分析学的目的——不仅仅治疗目的,还包括社会目的——是很复杂的。精神分析继续尝试 社会和个人的解放,反对压抑欲望的父权社会形态,这个解放进程至少到了 20 世纪 60 年代 才到达了第二阶段。精神分析学发现人们用限制愉悦感来回应消费者的过度需求,因此该学 科权威著作从此以将人类从资本主义的桎梏中解放出来为目的。冒着将问题标准化的风险, 精神分析将它过去的敌人(即国家、教会、学派、道德、家庭等)的信条削弱后拿来重新使 用,因为这些机构具有能够抑制冲动愉悦感的力量。这些意图若是原封不动是很难被接收的: 对放纵的经济的批评建立在一个公设的基础上——即一种心理学上的常态从未被审视过,且 精神分析肯定持有通往这种常态的动力和钥匙。此外,所有可能被物化的种类(某些种类涉 及实际物品,某些涉及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其它的涉及人与自我的关系)都以一种可争议的 方式被压到经济领域中,甚至将家庭、父辈、法律和学校都变成了失落的天堂
因为有种族主义和妇女歧视,我们看到某些物化被从经济领域中削去。因为这个原因, 将最多样最不协调的现实归入资本主义的大类是不公平的。资本主义并非完全是批评领域的 系统前提,而是首先被批评所解释,甚至被部分排除在批评之外。如果一篇社会批评想要成 为一篇不同于现象综述的分析,那么这篇批评就不能被产品交换与物化的同一性这个公设所 过分引导。只有经济约束才可能导致物化的这种思想是应该排斥的,除此以外,还必须防止 混淆人格解体的过程和物化的过程。在《货币哲学》(La Philosophie de I'argent)一书中, 西美尔试图理解市场互动的增加是如何导致对互动的另一方更加冷漠。别人的特殊财产,一 旦“别人”变成以金钱为媒介的行为的另一方,他的特殊财产就失去了传播意义。然而, 即使在一种人格解体化的社会关系中,为了使与另一方的交换可以安全地进行,“别人”应 该一直是一个具备一般人的特征的财产持有者,然而另一个人的物化将意味着我们否认他作 为自然人的品质。因此,人格解体的前提是对他人的基本认识,这个他人,作为一个自然人, 却是一个无名氏,然而物化却在于反对这一先决条件。 批评还应该避免贵族模式的理想化,这种理想化是过去富裕的象征和审美黄金时代的遗 迹在资本主义中的游移。事实上,审美品味标准化的背后有一段很长的、迂回复杂的历史, 这段历史的开端可以追溯到17世纪的宫廷贵族。在当时,好品味诠释了自由决定权的力量, 贵族规定规则,却让人们以为他们巧妙地绕过了规则。即使表面上是对规则的取消,实际上 也是具有规范作用的。然而,规则(norme)一一这个词来自来拉丁语词noma,即角尺之 意一一是用来矫直、矫平、立正的。规定,就是强制一种闭合的存在模式,给情绪定规则, 给社会多样性规定义务,这种社会多样性表现为彼此不但相异、而且敌对的群众关系。而且 因为一项规则的制定一定与其他规则有关系,因此像思考绝对品味规则那样思考品味规则是 没有结果的。绝对品味规则涉及与语言规则、政治规则、经济规则、和审美规则相应的行动。 在17世纪,雄辩术的规则,是贵族在特定场合的社交中使用的语言工具,用于宫廷贵族间 的竞争和微妙的地位博弈。在某种角度下,审美品味的诞生与18世纪末公制量度系统的建 立没有区别。它们是满足同一种集体要求的工具。人们从礼仪的规则开始,然后推广美的规 则,最后是经济和愉悦的规则,中间贯穿了卫生学和技术的规则。因为这些原因,品味向经 济的偏移严格来说并不是问题的关键,在这种情况下必须承认原始纯粹的的秩序的存在,问 题的关键在于品味作为社会与经济的交合点。品味的重要性在于它有能力生产创造经济价值 所必需的无形价值,市场力图将这些无形价值转换成可交换的计量单位。 在审美资本主义的核心,经济参与者可以付出一定利益从而给予审美品味一定的自由, 这个自由度有待探查。有必要取消传统评论,取而代之的是论证感受性的商业俘获的无效性 的分析,感受性所生产的不过是产生危机的条件。危机的产生在于对文化和品味的商业性开 发,文化和品味若要生产财富,则须远离市场运作的领域。从这个观点看,对资本主义的敌 视反应从根本上看是矛盾的经济发展所造成的必然的、社会的后果。尤其,这不正是承认了 市场因此无力从自己身上生产财富吗?市场必须退而在社会领域中汲取审美潜力。受限于必 须长期管理例如审美感受性这样的不可计量的的价值,工业生产可能达到这样一个阶段:工
因为有种族主义和妇女歧视,我们看到某些物化被从经济领域中削去。因为这个原因, 将最多样最不协调的现实归入资本主义的大类是不公平的。资本主义并非完全是批评领域的 系统前提,而是首先被批评所解释,甚至被部分排除在批评之外。如果一篇社会批评想要成 为一篇不同于现象综述的分析,那么这篇批评就不能被产品交换与物化的同一性这个公设所 过分引导。只有经济约束才可能导致物化的这种思想是应该排斥的,除此以外,还必须防止 混淆人格解体的过程和物化的过程。在《货币哲学》(La Philosophie de l’argent)一书中, 西美尔试图理解市场互动的增加是如何导致对互动的另一方更加冷漠。别人的特殊财产,一 旦 “别人”变成以金钱为媒介的行为的另一方,他的特殊财产就失去了传播意义。然而, 即使在一种人格解体化的社会关系中,为了使与另一方的交换可以安全地进行,“别人”应 该一直是一个具备一般人的特征的财产持有者,然而另一个人的物化将意味着我们否认他作 为自然人的品质。因此,人格解体的前提是对他人的基本认识,这个他人,作为一个自然人, 却是一个无名氏,然而物化却在于反对这一先决条件。 批评还应该避免贵族模式的理想化,这种理想化是过去富裕的象征和审美黄金时代的遗 迹在资本主义中的游移。事实上,审美品味标准化的背后有一段很长的、迂回复杂的历史, 这段历史的开端可以追溯到 17 世纪的宫廷贵族。在当时,好品味诠释了自由决定权的力量, 贵族规定规则,却让人们以为他们巧妙地绕过了规则。即使表面上是对规则的取消,实际上 也是具有规范作用的。然而,规则(norme)——这个词来自来拉丁语词 norma,即角尺之 意——是用来矫直、矫平、立正的。规定,就是强制一种闭合的存在模式,给情绪定规则, 给社会多样性规定义务,这种社会多样性表现为彼此不但相异、而且敌对的群众关系。而且 因为一项规则的制定一定与其他规则有关系,因此像思考绝对品味规则那样思考品味规则是 没有结果的。绝对品味规则涉及与语言规则、政治规则、经济规则、和审美规则相应的行动。 在 17 世纪,雄辩术的规则,是贵族在特定场合的社交中使用的语言工具,用于宫廷贵族间 的竞争和微妙的地位博弈。在某种角度下,审美品味的诞生与 18 世纪末公制量度系统的建 立没有区别。它们是满足同一种集体要求的工具。人们从礼仪的规则开始,然后推广美的规 则,最后是经济和愉悦的规则,中间贯穿了卫生学和技术的规则。因为这些原因,品味向经 济的偏移严格来说并不是问题的关键,在这种情况下必须承认原始纯粹的的秩序的存在,问 题的关键在于品味作为社会与经济的交合点。品味的重要性在于它有能力生产创造经济价值 所必需的无形价值,市场力图将这些无形价值转换成可交换的计量单位。 在审美资本主义的核心,经济参与者可以付出一定利益从而给予审美品味一定的自由, 这个自由度有待探查。有必要取消传统评论,取而代之的是论证感受性的商业俘获的无效性 的分析,感受性所生产的不过是产生危机的条件。危机的产生在于对文化和品味的商业性开 发,文化和品味若要生产财富,则须远离市场运作的领域。从这个观点看,对资本主义的敌 视反应从根本上看是矛盾的经济发展所造成的必然的、社会的后果。尤其,这不正是承认了 市场因此无力从自己身上生产财富吗?市场必须退而在社会领域中汲取审美潜力。受限于必 须长期管理例如审美感受性这样的不可计量的的价值,工业生产可能达到这样一个阶段:工
业生产须适应经济生产交换的公认的经济等值。 在这个假设中,品味表现为一种评价的能力,这种能力的原则和使这种能力成为财富的 要素从根本上不同于交换价值,交换价值是审美资本主义中的表面价值。审美品味是一种在 某种程度上不可生产的财富,是另一种类型的财富,即是有损商业价值的,又是商业价值所 必须的。它可能是在某种程度上不可估量的、无价的财富,并且因此也是有违经济合理性的, 但它也是审美资本主义的发展所必不可少的。几个原因可以证实审美品味反抗商业生产。资 本主义的长盛不衰与价值生产空间的边缘存在有关。没有这些边缘的、甚至是疆界外的地带, 就没有再生财富资源的可能性。这个假设不是来自于资本主义的意识形态批评,而是来自于 价值生产的必要机制。 审美欣赏经济 审美品味的财富取自审美规则,然而,如同宫廷贵族所强调的,这种财富尤其来源于玩 弄限制、藐视墨守成规、摆脱规则、和创造创新的能力。然而,为了了解资本主义者为通过 提供服务刺激愉悦感所作出的努力,对贵族的典型进行了换位思考,结果表明在商业上不可 能独自一人达到审美品味的致富。审美品味必须以非生产的方式产生,然后复制繁殖。事实 上,品味在它本学科的边缘地带、在优雅的自由博弈中、在它无法抑制的冲动中自我产生并 自我丰富,它的发展经过了社会和个人的力量,生产者的能力和公众的能力都在这个过程中 展开。任何仅仅生产这种才能并把这种它转化成一般愉悦感的企图都相当于经济萧条和经济 损失。 创造行为是一种不同于再生产和普及过程的质的差异。可以说,创造的不可估量性构成 了社会和经济的量度。“语言的集体配置、博学者与善感者的社群、以及公众舆论这三者根 据本体论和历史的观点都是脑力集合的行动,而不是企业和市场社会化的行动。”必须认识 到有一种商品是不可分割不可占有的:一个人所获得的知识不会变成他独有的财产,并且知 识具有可分享性的特点也是合理的。创造的价值是经济上的疑难问题,因为创造既不能被劳 动时间所定义,也不能被可以预见的用途所定义。从经济的观点看,艺术产品与知识一样, 特点都是能够被以集体的方式占有,而且都是不可分割的财产。资本主义的审美变革能够凸 显资本主义为何物:资本主义既不是供与需的平衡,也不是生产的规划,而是一种精神科学, 因为在资本主义中价值的再生发生在市场之外。着重这一基本点的差异,就能大致预料资本 主义的前途:生产者能够机敏地促成价值在市场壁垒之外生成且不被腐坏,资本主义就可以 长盛不衰。 产品的价值取决于产品能够激发的欲望和信仰的程度。换一种说法就是,与传统的经济 学解释不同,价值不是在重复劳动中产生的,而是在舆论的制造中产生的。因为这个原因, 舆论称为了社会生活的拱顶石和商品交换价值的重心。如同宫廷中言语的掌握超出了言语修 Maurizio LAZZARATO,《创造的力量》(Puissance de l'invention),页149
业生产须适应经济生产交换的公认的经济等值。 在这个假设中,品味表现为一种评价的能力,这种能力的原则和使这种能力成为财富的 要素从根本上不同于交换价值,交换价值是审美资本主义中的表面价值。审美品味是一种在 某种程度上不可生产的财富,是另一种类型的财富,即是有损商业价值的,又是商业价值所 必须的。它可能是在某种程度上不可估量的、无价的财富,并且因此也是有违经济合理性的, 但它也是审美资本主义的发展所必不可少的。几个原因可以证实审美品味反抗商业生产。资 本主义的长盛不衰与价值生产空间的边缘存在有关。没有这些边缘的、甚至是疆界外的地带, 就没有再生财富资源的可能性。这个假设不是来自于资本主义的意识形态批评,而是来自于 价值生产的必要机制。 审美欣赏经济 审美品味的财富取自审美规则,然而,如同宫廷贵族所强调的,这种财富尤其来源于玩 弄限制、藐视墨守成规、摆脱规则、和创造创新的能力。然而,为了了解资本主义者为通过 提供服务刺激愉悦感所作出的努力,对贵族的典型进行了换位思考,结果表明在商业上不可 能独自一人达到审美品味的致富。审美品味必须以非生产的方式产生,然后复制繁殖。事实 上,品味在它本学科的边缘地带、在优雅的自由博弈中、在它无法抑制的冲动中自我产生并 自我丰富,它的发展经过了社会和个人的力量,生产者的能力和公众的能力都在这个过程中 展开。任何仅仅生产这种才能并把这种它转化成一般愉悦感的企图都相当于经济萧条和经济 损失。 创造行为是一种不同于再生产和普及过程的质的差异。可以说,创造的不可估量性构成 了社会和经济的量度。“语言的集体配置、博学者与善感者的社群、以及公众舆论这三者根 据本体论和历史的观点都是脑力集合的行动,而不是企业和市场社会化的行动。”1必须认识 到有一种商品是不可分割不可占有的:一个人所获得的知识不会变成他独有的财产,并且知 识具有可分享性的特点也是合理的。创造的价值是经济上的疑难问题,因为创造既不能被劳 动时间所定义,也不能被可以预见的用途所定义。从经济的观点看,艺术产品与知识一样, 特点都是能够被以集体的方式占有,而且都是不可分割的财产。资本主义的审美变革能够凸 显资本主义为何物:资本主义既不是供与需的平衡,也不是生产的规划,而是一种精神科学, 因为在资本主义中价值的再生发生在市场之外。着重这一基本点的差异,就能大致预料资本 主义的前途:生产者能够机敏地促成价值在市场壁垒之外生成且不被腐坏,资本主义就可以 长盛不衰。 产品的价值取决于产品能够激发的欲望和信仰的程度。换一种说法就是,与传统的经济 学解释不同,价值不是在重复劳动中产生的,而是在舆论的制造中产生的。因为这个原因, 舆论称为了社会生活的拱顶石和商品交换价值的重心。如同宫廷中言语的掌握超出了言语修 1 Maurizio LAZZARATO,《创造的力量》(Puissance de l’invention),页 149
辞的自由较量、极化为操控通同僚的情感和印象的能力,现代社会中的舆论还是财富生产的 试金石。价值一一包括经济价值一一在对话中形成,信仰、思想的贸易,尤其是审美思想的 贸易在对话中发酵:“人们极少只看看就产生购买新物品的欲望,除非有对话起了暗示作用。 1”这个事实可能看起来无关紧要,甚至被传统经济学的观点所忽略: 我知道,在过往学派的经济学家眼中,有教养的人之间丰富的可开发的话题不过是不具生产力的闲聊。 谈话,在他们看来只是打发时间,而且很肯定的是,如果整个社会生活都应该趋向于过度生产和为了生产 而生产,那么话语只有在作为交换手段时才是可容忍的。然而一个实现了这一理想的社会,一个人们只有 在有业务要处理(如买卖、贷款、联合)的时候才相互说话的社会,它就没有任何真正的社交吗?2 这个要点是双面的:一方面,必须避免社区生活遭遇经济交易,仅仅有经济交易是不足 以构成社会的。另一方面,通过杠杆效应,经济财富是通过经济手段之外的生产方式构成的。 自相矛盾的是,审美物品本身的价值如此之大,以至于脱离了等价交换系统。财富完全 是剩余的。价值中无法估量、无法量化的部分被定义为脱离了经济合理性的事物,然而却赋 予了所有之后可换算成钱的价值一个主体。企业人士试图截获这种难以驯服的财富,这象征 性地阐明了一个事实:艺术家如同创造者,艺术如同财富矢量,两者都是审美财富和经济财 富转换的核心。所以,越来越多的当代艺术参与了普通商品的审美改造、以及通过品牌动员 公众的感性活动。 市场让个体的审美感官运作,尤其是通过市场营销和广告刺激的手段,但这并不源于在 市场出现之前就存在的审美欣赏能力,而是更多地源于文化、历史、风俗和时间的储蓄,这 些因素位于市场活动的领域之外,实际上不但出现得更早而且是非常必要的,因为是这些因 素使审美品味能够具备生产力。不正是书本、绘画、和戏剧的文化培育了公众的欣赏能力吗? 审美资本主义对于其经济因素而言可归结为对共同生产力的运用。既然品味的源泉是原本自 由的知识一一例如贵族所表现出的对于商业的蔑视态度和对于精神活动的尊重态度一一而 不是商业的知识,那么在生产者自己的经济利益中,生产者要有利可图,就要让品味保持自 由,以使品味继续是集体的、不可估量的、多产的财富。 本质上,审美品味的形成取决于审美欣赏的互助、舆论冲突的协调、社会互动、关系倒 转的相互性、交换的循环、语言和寒暄的掌握。品味是一种分享的事物。它在思想和意见的 交换中、在争吵和论战中孕育、丰富、繁盛。它的天职并非生产的工具,也不是针对消费者 提供服务的形式,而是通过协作供社会分享,它塑造了公众、创造了社会化的交替模式。3 一个自然人,通过在与同类人的接触中依次模仿他们的言语、姿态和举止而变得社会化。 这个过程并不需要有意识就能够有效。模仿是无意识的,根据“一个人对另一个人的远距离 I塔尔德,《舆论与人群》,'Opinion et la Foule),页Il5. 2同上,页105. 3“协作活动扩大了活动的生产能力:协作活动创造一个整体活动,其总和超过了每个人的活动,并积极 地反作用于每个人的活动。”Andre GORZ,《非物质》,页79
辞的自由较量、极化为操控通同僚的情感和印象的能力,现代社会中的舆论还是财富生产的 试金石。价值——包括经济价值——在对话中形成,信仰、思想的贸易,尤其是审美思想的 贸易在对话中发酵:“人们极少只看看就产生购买新物品的欲望,除非有对话起了暗示作用。 1”这个事实可能看起来无关紧要,甚至被传统经济学的观点所忽略: 我知道,在过往学派的经济学家眼中,有教养的人之间丰富的可开发的话题不过是不具生产力的闲聊。 谈话,在他们看来只是打发时间,而且很肯定的是,如果整个社会生活都应该趋向于过度生产和为了生产 而生产,那么话语只有在作为交换手段时才是可容忍的。然而一个实现了这一理想的社会,一个人们只有 在有业务要处理(如买卖、贷款、联合)的时候才相互说话的社会,它就没有任何真正的社交吗?2 这个要点是双面的:一方面,必须避免社区生活遭遇经济交易,仅仅有经济交易是不足 以构成社会的。另一方面,通过杠杆效应,经济财富是通过经济手段之外的生产方式构成的。 自相矛盾的是,审美物品本身的价值如此之大,以至于脱离了等价交换系统。财富完全 是剩余的。价值中无法估量、无法量化的部分被定义为脱离了经济合理性的事物,然而却赋 予了所有之后可换算成钱的价值一个主体。企业人士试图截获这种难以驯服的财富,这象征 性地阐明了一个事实:艺术家如同创造者,艺术如同财富矢量,两者都是审美财富和经济财 富转换的核心。所以,越来越多的当代艺术参与了普通商品的审美改造、以及通过品牌动员 公众的感性活动。 市场让个体的审美感官运作,尤其是通过市场营销和广告刺激的手段,但这并不源于在 市场出现之前就存在的审美欣赏能力,而是更多地源于文化、历史、风俗和时间的储蓄,这 些因素位于市场活动的领域之外,实际上不但出现得更早而且是非常必要的,因为是这些因 素使审美品味能够具备生产力。不正是书本、绘画、和戏剧的文化培育了公众的欣赏能力吗? 审美资本主义对于其经济因素而言可归结为对共同生产力的运用。既然品味的源泉是原本自 由的知识——例如贵族所表现出的对于商业的蔑视态度和对于精神活动的尊重态度——而 不是商业的知识,那么在生产者自己的经济利益中,生产者要有利可图,就要让品味保持自 由,以使品味继续是集体的、不可估量的、多产的财富。 本质上,审美品味的形成取决于审美欣赏的互助、舆论冲突的协调、社会互动、关系倒 转的相互性、交换的循环、语言和寒暄的掌握。品味是一种分享的事物。它在思想和意见的 交换中、在争吵和论战中孕育、丰富、繁盛。它的天职并非生产的工具,也不是针对消费者 提供服务的形式,而是通过协作供社会分享,它塑造了公众、创造了社会化的交替模式。3 一个自然人,通过在与同类人的接触中依次模仿他们的言语、姿态和举止而变得社会化。 这个过程并不需要有意识就能够有效。模仿是无意识的,根据“一个人对另一个人的远距离 1 塔尔德,《舆论与人群》,(L’Opinion et la Foule),页 115. 2 同上,页 105. 3 “协作活动扩大了活动的生产能力;协作活动创造一个整体活动,其总和超过了每个人的活动,并积极 地反作用于每个人的活动。”André GORZ,《非物质》,页 79
作用(…),这种作用就像相片复制术一样,是一个大脑的感觉底片在另一个大脑上成相。 1”模仿的构建就像是传播系统的构建,是“一种远距离的再生”2,是欲望、信仰和感觉的 载体。在各种意见汇成摇摆波动的总体舆论之前,不存在社会。舆论在被传播的过程中,从 相同姿态形成了社会和社会的价值。然而,在逐渐抹去了欣赏评价之间的不和谐音的同时, 模仿机制是否最终是众所周知的非生产性因素?模仿的连锁效应是更迂回的。3潮流生出反 潮流,差异则间接生出共同规则。一件产品的新颖性仍然带着它所否定的模仿痕迹。任何创 造都不可能在对模仿的完全否定中产生,因为创造实际上来源于多种模仿的交叉。并且品味 合理化的工业手段无力创造这样一个复杂的审美多元网。品味的财富来自于集体的力量,集 体的力量超出了市场合理化的限制,同样也超出了单一个人有限的一元力量。 审美品味倾向于在审美价值贸易的边缘地带发展,这提出了一个关于免费服务的更大的 问题。一方面,传统上免费服务能够诱导人们进行付费消费。另一方面,免费服务对于社会 协作的发展是重要的,在社会协作中,协作的重要性超过工资制雇员活动的价值化。传播交 互网的全球性飞跃和公众创造力的发展一一现在公众能够部分脱离政府、公会、舆论领袖、 企业、品牌、传统媒体、评论、专家权威的影响一一要求对现有的评价模式进行改革,建立 更多元的审美模式。一个有说服力的例子是公众的网络对话:在网络中混合了不同的意见, 包括审美意见,不一定像专家和专业评论那样权威和专业。这个例子说明从此出现了威胁到 传统媒体(评论、专家、报刊、广播、电视等)的竞争。审美舆论的分裂以这种方式发起对 文化与经济的极权统治。信息与体验重新结合,扩大了欣赏评价的竞争,由此诞生了一种前 所未见的审美品味协作生产系统。 像这样无政府主义的发言并不能证明话语权的解放。自由发言也是自由倾听,通过它所 具备的流动性,使话语角色的固定网络流通、变换、瓦解。巴特写道:如果人们“事先接受 保留从前倾听者的地位:如信徒、弟子、和病人的地位”4,则无法想象自由社会的存在。 必须铭记,那些明确用于增加品味自由的余地的技术工具同时也提供了控制主体的意外机 会。数码模式的好处在于,信息处理过后会留下痕迹,有利于社会和治安的监管。企业掌握 每个网民的浏览历史记录,因此可以定位并分析他们的喜好,并马上对品味和消费行为进行 分类。 消费的改造 如果我们仔细端详就会发现,长期以来用来为商品生产提供论证的“用途”这一概念, 是一个假想。只有业余性意义上的实践能够揭示主观的“财富”。例如,在19世纪后半叶期 间,关于摄影术目的论的论战证明了摄影行为可能用途的多样性一一文献、刑侦或艺术。在 1塔尔德,《模仿的定律》,页8 2同上,页37. 3“任何强烈的肯定,在它导致人类精神的平庸和盲从的同时,也在某些天生逆反(但逆反并不代表有创 造性)的精神中激起了某种程度上的全然反对,且其反对的强烈程度几乎相当。”同上,页8. 4罗兰巴特,《全集》(正uvres completes),页736
作用(……),这种作用就像相片复制术一样,是一个大脑的感觉底片在另一个大脑上成相。 1”模仿的构建就像是传播系统的构建,是“一种远距离的再生”2,是欲望、信仰和感觉的 载体。在各种意见汇成摇摆波动的总体舆论之前,不存在社会。舆论在被传播的过程中,从 相同姿态形成了社会和社会的价值。然而,在逐渐抹去了欣赏评价之间的不和谐音的同时, 模仿机制是否最终是众所周知的非生产性因素?模仿的连锁效应是更迂回的。3潮流生出反 潮流,差异则间接生出共同规则。一件产品的新颖性仍然带着它所否定的模仿痕迹。任何创 造都不可能在对模仿的完全否定中产生,因为创造实际上来源于多种模仿的交叉。并且品味 合理化的工业手段无力创造这样一个复杂的审美多元网。品味的财富来自于集体的力量,集 体的力量超出了市场合理化的限制,同样也超出了单一个人有限的一元力量。 审美品味倾向于在审美价值贸易的边缘地带发展,这提出了一个关于免费服务的更大的 问题。一方面,传统上免费服务能够诱导人们进行付费消费。另一方面,免费服务对于社会 协作的发展是重要的,在社会协作中,协作的重要性超过工资制雇员活动的价值化。传播交 互网的全球性飞跃和公众创造力的发展——现在公众能够部分脱离政府、公会、舆论领袖、 企业、品牌、传统媒体、评论、专家权威的影响——要求对现有的评价模式进行改革,建立 更多元的审美模式。一个有说服力的例子是公众的网络对话:在网络中混合了不同的意见, 包括审美意见,不一定像专家和专业评论那样权威和专业。这个例子说明从此出现了威胁到 传统媒体(评论、专家、报刊、广播、电视等)的竞争。审美舆论的分裂以这种方式发起对 文化与经济的极权统治。信息与体验重新结合,扩大了欣赏评价的竞争,由此诞生了一种前 所未见的审美品味协作生产系统。 像这样无政府主义的发言并不能证明话语权的解放。自由发言也是自由倾听,通过它所 具备的流动性,使话语角色的固定网络流通、变换、瓦解。巴特写道:如果人们“事先接受 保留从前倾听者的地位:如信徒、弟子、和病人的地位”4,则无法想象自由社会的存在。 必须铭记,那些明确用于增加品味自由的余地的技术工具同时也提供了控制主体的意外机 会。数码模式的好处在于,信息处理过后会留下痕迹,有利于社会和治安的监管。企业掌握 每个网民的浏览历史记录,因此可以定位并分析他们的喜好,并马上对品味和消费行为进行 分类。 消费的改造 如果我们仔细端详就会发现,长期以来用来为商品生产提供论证的“用途”这一概念, 是一个假想。只有业余性意义上的实践能够揭示主观的“财富”。例如,在 19 世纪后半叶期 间,关于摄影术目的论的论战证明了摄影行为可能用途的多样性——文献、刑侦或艺术。在 1 塔尔德,《模仿的定律》,页 8. 2 同上,页 37. 3 “任何强烈的肯定,在它导致人类精神的平庸和盲从的同时,也在某些天生逆反(但逆反并不代表有创 造性)的精神中激起了某种程度上的全然反对,且其反对的强烈程度几乎相当。”同上,页 8. 4 罗兰巴特,《全集》(Œuvres complètes),页 736
生产者提供的说明书上,摄影行为不具备审美价值。用途不能归结为使用方法。在技术特性 盘点的基础上,我们不能从用途中得出任何结论。摄影术的例子证明,人们可以运用的艺术 用途与产品的技术潜能之间并不真正存在因果关系。在下方,物品依赖运用它或用它来享乐 的人的能力。人与物品的联系建立在提供可能性的特定物品(在这些可能性中,如果是一件 技术产品,其用途就是生产者为其设计的用途)与个人的审美能力之间的关系之中。重要的 并非引发我们称之为经历的这种普通形式,而是突出产生品味财富的实践活动的存在。摄影 术变得流行,并不是因为相机逐渐变得更轻巧、使用更方便等这些数码器材从此普遍拥有的 特点。而是因为“普通”和“流行”被公众视作审美和艺术的类别。 审美舆论形成于与既定规则的差异之中。审美品味表达的是一种异常。在较为强烈的意 义上,品味的异常意味着区别、差异、不规则、非常态的存在,这让每种品味保持其独特的 特性。“异常”要求将品味的普通规则差异化并产生更多的规则。每一个接收者负责将作品 现实化。例如一个业余爱好者,他可以依次做接收者、鉴别者(即批评、争论的职责),甚 至在某些情况下,通过以批评的方式模仿或重新演绎过去的作品,他也可以是生产者。这强 调了作用与接收之间的区别,作用取决于作品和工业指示,而接收是一个积极自主的过程, 条件是接收者实际上能够运用规则以某种方式修改作品的内容。品味是这种无法量化的财 富,因为它来源于集体主观性,它本身的评价就是疑难的。以工业的方式开发反抗规则控制 纲领的能力是很困难的,判断能力的定义表现了这种困难。或者根据社会学决定论,评估意 见很难合理地在个体之间转换。个体很难通过论据和任何一种合理性来解释他的喜好,这更 是财富的象征,同时也是反对语言模式的标识。 与重复性有关的传统还在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呢?有必要承认,在传统中,重复和差异 相互结合,表现为一种创新。品味不同于单调地重复以接触熟悉的事物,而是表现为欣赏相 同事物的不同之处的重复快感。要证明这一点,塔尔德认为,在工业现代化之前,艺术作品 所回应的并不是认识新事物的需求(用工业手段周期性刺激好奇心),而是不厌其烦地真正 希望重新看到、越来越强烈的感受到某件己经认识、并且喜欢、欣赏、热爱的事物的需求, 例如祖先传下来的宗教圣物、神话传说、圣人和圣人的故事、英雄和民族史诗、生活中遵循 古老风俗的那些习以为常的场景等,总之,对于艺术家和公众而言,可以概括为对于古老过 往的深沉的爱、以及对尘世中的遥远未来和宗教所保证的死后世界的深远希望。人们不要求 建筑和音乐提供多变的印象,从异域或过往文明中汲取灵感是人为地激起多变的印象:人们 要求的是对已经体验过的印象和信仰的表达和强烈的再现。 重复中差异的浮现同样也是业余爱好者所有的,例如,音乐爱好者在时间中逐渐展开他 的注意力,以不同的方式重复听同一首曲子,不仅仅是为了品味同样的曲子,更是为了体验 在实践过程中涌现的差异。愉悦感与熟悉形式相关,熟悉感来自于消费的重复,这种重复并 非完全一致的重复,确切地来说是不断涌现差异的重复。从这个角度看,在以传统为特点的 审美愉悦感和爱好者面对新事物的愉悦感之间,差别是极小的,这两种情况中欣赏评价都是 建立在差异化的重复上。这是开辟生产者所不能定位、甚至不可想象的空间。爱好者的品味
生产者提供的说明书上,摄影行为不具备审美价值。用途不能归结为使用方法。在技术特性 盘点的基础上,我们不能从用途中得出任何结论。摄影术的例子证明,人们可以运用的艺术 用途与产品的技术潜能之间并不真正存在因果关系。在下方,物品依赖运用它或用它来享乐 的人的能力。人与物品的联系建立在提供可能性的特定物品(在这些可能性中,如果是一件 技术产品,其用途就是生产者为其设计的用途)与个人的审美能力之间的关系之中。重要的 并非引发我们称之为经历的这种普通形式,而是突出产生品味财富的实践活动的存在。摄影 术变得流行,并不是因为相机逐渐变得更轻巧、使用更方便等这些数码器材从此普遍拥有的 特点。而是因为“普通”和“流行”被公众视作审美和艺术的类别。 审美舆论形成于与既定规则的差异之中。审美品味表达的是一种异常。在较为强烈的意 义上,品味的异常意味着区别、差异、不规则、非常态的存在,这让每种品味保持其独特的 特性。“异常”要求将品味的普通规则差异化并产生更多的规则。每一个接收者负责将作品 现实化。例如一个业余爱好者,他可以依次做接收者、鉴别者(即批评、争论的职责),甚 至在某些情况下,通过以批评的方式模仿或重新演绎过去的作品,他也可以是生产者。这强 调了作用与接收之间的区别,作用取决于作品和工业指示,而接收是一个积极自主的过程, 条件是接收者实际上能够运用规则以某种方式修改作品的内容。品味是这种无法量化的财 富,因为它来源于集体主观性,它本身的评价就是疑难的。以工业的方式开发反抗规则控制 纲领的能力是很困难的,判断能力的定义表现了这种困难。或者根据社会学决定论,评估意 见很难合理地在个体之间转换。个体很难通过论据和任何一种合理性来解释他的喜好,这更 是财富的象征,同时也是反对语言模式的标识。 与重复性有关的传统还在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呢?有必要承认,在传统中,重复和差异 相互结合,表现为一种创新。品味不同于单调地重复以接触熟悉的事物,而是表现为欣赏相 同事物的不同之处的重复快感。要证明这一点,塔尔德认为,在工业现代化之前,艺术作品 所回应的并不是认识新事物的需求(用工业手段周期性刺激好奇心),而是不厌其烦地真正 希望重新看到、越来越强烈的感受到某件已经认识、并且喜欢、欣赏、热爱的事物的需求, 例如祖先传下来的宗教圣物、神话传说、圣人和圣人的故事、英雄和民族史诗、生活中遵循 古老风俗的那些习以为常的场景等,总之,对于艺术家和公众而言,可以概括为对于古老过 往的深沉的爱、以及对尘世中的遥远未来和宗教所保证的死后世界的深远希望。人们不要求 建筑和音乐提供多变的印象,从异域或过往文明中汲取灵感是人为地激起多变的印象;人们 要求的是对已经体验过的印象和信仰的表达和强烈的再现。 重复中差异的浮现同样也是业余爱好者所有的,例如,音乐爱好者在时间中逐渐展开他 的注意力,以不同的方式重复听同一首曲子,不仅仅是为了品味同样的曲子,更是为了体验 在实践过程中涌现的差异。愉悦感与熟悉形式相关,熟悉感来自于消费的重复,这种重复并 非完全一致的重复,确切地来说是不断涌现差异的重复。从这个角度看,在以传统为特点的 审美愉悦感和爱好者面对新事物的愉悦感之间,差别是极小的,这两种情况中欣赏评价都是 建立在差异化的重复上。这是开辟生产者所不能定位、甚至不可想象的空间。爱好者的品味
揭示了他的创造潜力。 因为品味的形式化相当于反抗品味形成的条件甚至是可能性,因此对品味的掌握既不是 工业服务提供者的法宝,更不是消费者的能力。如果品味是在规则的维度中形成的,那当这 种品味不再只是对规则的纯粹适应时,它就解体了。审美愉悦感也可能取决于偶然和意外、 偶然性和不确定性。品味不适用于那些形式化、系统化的不带个人因素的内容,例如普遍通 用的数学真理。判断的技能是一种非物质的力量,这种技能与像科学这样的知识的运用无关, 而是关系到对个人来说直观的、严格来说无法检验的明显事物,但也需要规则和能力。 审美体验的丰富会导致自我的消失。在严格意义上,审美体验脱离了自制力和注意力的 控制。审美愉悦感意味着自我迷失和沉沦。品味的动力并非取决于根据对手段的掌控力而定 的一个目标,而是以某种方式自我放弃。品味的确可能取决于某些社会标准,即那些能够解 释对当代艺术的喜好、来自于家庭、社会、经济、学校的事先安排的社会标准。但是当主体 脱离自我的时候,品味也被暴露。品味在超出个人的同时也携带了集体的需求。在所有的体 验中,最强烈是那些不属于自己的体验,这种体验有可能造成在彻底剥夺的恐怖中自我的迷 失。在仍有意识的范围内,部分失去知觉的状态实际上是审美体验的纬线。随着无意识这个 概念的诞生和其在19世纪的发展,精神分析证实了最深层的精神状态是不受我们的控制的。 公众在自己的情感中不充分的存在否定了审美品味的即时性和自发性的公设,以此指出了必 要的延迟效应,爱好者公众正是从延迟效应出发建立而成的。 审美资本主义的异常 审美资本主义在兴旺发展的同时也面临着危机,它暴露了它内心的软弱:市场并非品味 生产的地方,而是愉悦感的截获、形式化、和开发的地方。当生产者需要借助消费者的品味, 他们就努力地将品味引入到生产力中,生产力是掌握劳动和消费结构所必须的。欣赏能力的 起源是无功利、不可预见的,是抗衡与协作里的关节,然而这种能力需要生产对抗市场合理 性的能力。无论在流通、模仿、和舆论重建方面,品味的盛放都发生在边缘地带。最初,这 是一种纯粹亏损的付出,一种牺牲。工业生产的目的是开发一种它能够驯化的性能,以危机 为代价,危机在于它可能无能力找到除了私有化审美愉悦感入口之外的其他替代手段。审美 资本主义需要这种外在财富,根据审美资本主义自有的逻辑和方法,这种财富是它无力生产 的,然而为了在这个发展阶段中幸存甚至繁荣,它又迫切需要这种财富。1 任何的品味经济形式化都需要财富,也就是消费者的一定的审美自由,这种自由对于工 业消费的前途和发展都是必不可少的。更让人担忧的是,因为只回应经济预测,品味被标准 化,并且没有为新想法的产生留下任何余地。品味的这种经济异常意味着审美资本主义的危 1“原始财富,即其他所有财富的虚拟根源和条件,是没有任何企业能够生产、没有任何货币能够衡量、 没有任何等价物能够交换的。它揭示了,可见的、形式上的经济不过是相对于总体经济缩减而来的一个部 分。它对于总体经济的统治令原始活动的存在变得不可见,原始活动是非商业的活动、交换、和关系所组 成的,原始活动生产了感官,生产了爱、协作、感觉、与他人联系、与身体和自然和平共处的能力。”Ande GORZ,《非物质》,页80
揭示了他的创造潜力。 因为品味的形式化相当于反抗品味形成的条件甚至是可能性,因此对品味的掌握既不是 工业服务提供者的法宝,更不是消费者的能力。如果品味是在规则的维度中形成的,那当这 种品味不再只是对规则的纯粹适应时,它就解体了。审美愉悦感也可能取决于偶然和意外、 偶然性和不确定性。品味不适用于那些形式化、系统化的不带个人因素的内容,例如普遍通 用的数学真理。判断的技能是一种非物质的力量,这种技能与像科学这样的知识的运用无关, 而是关系到对个人来说直观的、严格来说无法检验的明显事物,但也需要规则和能力。 审美体验的丰富会导致自我的消失。在严格意义上,审美体验脱离了自制力和注意力的 控制。审美愉悦感意味着自我迷失和沉沦。品味的动力并非取决于根据对手段的掌控力而定 的一个目标,而是以某种方式自我放弃。品味的确可能取决于某些社会标准,即那些能够解 释对当代艺术的喜好、来自于家庭、社会、经济、学校的事先安排的社会标准。但是当主体 脱离自我的时候,品味也被暴露。品味在超出个人的同时也携带了集体的需求。在所有的体 验中,最强烈是那些不属于自己的体验,这种体验有可能造成在彻底剥夺的恐怖中自我的迷 失。在仍有意识的范围内,部分失去知觉的状态实际上是审美体验的纬线。随着无意识这个 概念的诞生和其在 19 世纪的发展,精神分析证实了最深层的精神状态是不受我们的控制的。 公众在自己的情感中不充分的存在否定了审美品味的即时性和自发性的公设,以此指出了必 要的延迟效应,爱好者公众正是从延迟效应出发建立而成的。 审美资本主义的异常 审美资本主义在兴旺发展的同时也面临着危机,它暴露了它内心的软弱:市场并非品味 生产的地方,而是愉悦感的截获、形式化、和开发的地方。当生产者需要借助消费者的品味, 他们就努力地将品味引入到生产力中,生产力是掌握劳动和消费结构所必须的。欣赏能力的 起源是无功利、不可预见的,是抗衡与协作里的关节,然而这种能力需要生产对抗市场合理 性的能力。无论在流通、模仿、和舆论重建方面,品味的盛放都发生在边缘地带。最初,这 是一种纯粹亏损的付出,一种牺牲。工业生产的目的是开发一种它能够驯化的性能,以危机 为代价,危机在于它可能无能力找到除了私有化审美愉悦感入口之外的其他替代手段。审美 资本主义需要这种外在财富,根据审美资本主义自有的逻辑和方法,这种财富是它无力生产 的,然而为了在这个发展阶段中幸存甚至繁荣,它又迫切需要这种财富。1 任何的品味经济形式化都需要财富,也就是消费者的一定的审美自由,这种自由对于工 业消费的前途和发展都是必不可少的。更让人担忧的是,因为只回应经济预测,品味被标准 化,并且没有为新想法的产生留下任何余地。品味的这种经济异常意味着审美资本主义的危 1 “原始财富,即其他所有财富的虚拟根源和条件,是没有任何企业能够生产、没有任何货币能够衡量、 没有任何等价物能够交换的。它揭示了,可见的、形式上的经济不过是相对于总体经济缩减而来的一个部 分。它对于总体经济的统治令原始活动的存在变得不可见,原始活动是非商业的活动、交换、和关系所组 成的,原始活动生产了感官,生产了爱、协作、感觉、与他人联系、与身体和自然和平共处的能力。”André GORZ,《非物质》,页 80
机,审美资本主义又反过来对质公众对它的抵抗,更不用说那些培养了大胆的审美能力的爱 好者公众。在不同的领域中一一如电视、绘画、美食、时尚、音乐、信息、文学等一一爱好 者保持警戒,时刻细心探索消费、用途、实践(包括己可用的或需要制定的)的财富。爱好 者勾画了从消费者到生产者的转变。当心,爱好者的品味使他们脱离了社会配置、偏见、真 实生活的约束、以及共通点。这是一种预见尚未实现的可能性的能力。通过激发灵感、创造、 抵抗、要求和新的目标,它放宽了社会行为的限制。 在经历了守旧思想和反对工业化灾难的思想的考验之后,任何审美解放的努力都会引起 关于感受性的起源和力量的人类学问题。作为社会生活与文明进步的特征,审美表现绝不仅 仅是引导人性从原始需求发展到审美欲望的精炼表达的进化过程的逻辑历史结果。审美诱惑 力可能出现在任何社会的起源阶段。尤其它可能是这个社会繁荣昌盛的必要条件。并且一个 社会是一个生产的空间,一个讨论和定义生活和生活需求欲望的规则和潜力的空间。然而, 欣赏评价之间的(意味着审美差异的)细节差异涵盖了社会差异。这些差异从根本上支持个 性化的机制。 如果评价能力需要生产差异而不是破坏差异,强烈意义上的社会异常的缺陷导致品味失 去有效性。在这一断言的背后没有任何的怀旧情绪,没有任何对黄金时代的忧伤感觉,没有 任何道德建议,仅仅有告知品味多产经济的运作条件的义务。审美评价被剥夺了其作用的边 缘所必需的手段,因此可归结为一种调整,而不是满足、决定和个性化的有力手段。 因此,品味积极地置身于权威人群、评估的完全不平等和不公正、判断的优越性和力量、 表达的不均、审美意见的区别、否定和反感之中。所有的审美评价最初都是独特的,然后追 求审美差异的再吸收、争论的不让步规则、以及对所有它认为异常的事物的毁灭。尼采提了 这样一个问题:“普遍品味是如何变化的?因为那些独立的、强大的、有影响力的个体不知 廉耻地表达他们的hoc est ridiculum,hoc est absurdum(这很可笑,这很荒谬),即他们对品 味和反感的判断,并且他们通过这样的声明以一种专横的方式将他们的好恶强加给别人:他 们让好几个人遭受这样的约束,然后渐渐地变成更多人的习惯,甚至所有人的需求。2” 因为这样,品味规则没有太多道理。对它的定义向来与一种逆反的可能性有关,以一种 相反纬度的视角,在一场反抗对感觉特性的控制的斗争中产生。审美正常态的意义、作用和 价值取自这样一个事实:在常态之外存在不回应常态所服务的需求的事物。品味是一种论战 的能力。品味成为了社会和经济常态的战场,品味并未以一种毫无危险的、附带的方式涉足 愉悦消遣的领域,它甚至触及了创造社会的可能性。审美资本主义说明了一种经济的变革, 这种经济本质上不是有用的商品流动和购得的事情,而是一个服从于审美判断的吸引力和排 斥力的审美空间。 【塔尔德同意这个观点:“多余的事物、即奢侈品、美,我指的是每个时期形成的特殊之美,它是任何社会 中极其社会化的事物,而且这是所有其它的事物、必须的事物和有用的事物之所以存在的原因。”另一段话 也谈到了相同观点:“(…)风格和方式(…)这是一个社会最明显也是最深奥的特征。这里是穹顶,那里 是楣梁,其它地方是拱腹,主要形态可以完美地比拟这些主导用途的形态学特征,它主动规定用途,而不 是被迫接受用途,自然人也是通过这样的方式自我认识的。这就是为什么拒绝是被许可的,但仅仅以审美 的方式。”《模仿的定律》,页59. 2尼采,《快乐的知识》,1,39
机,审美资本主义又反过来对质公众对它的抵抗,更不用说那些培养了大胆的审美能力的爱 好者公众。在不同的领域中——如电视、绘画、美食、时尚、音乐、信息、文学等——爱好 者保持警戒,时刻细心探索消费、用途、实践(包括已可用的或需要制定的)的财富。爱好 者勾画了从消费者到生产者的转变。当心,爱好者的品味使他们脱离了社会配置、偏见、真 实生活的约束、以及共通点。这是一种预见尚未实现的可能性的能力。通过激发灵感、创造、 抵抗、要求和新的目标,它放宽了社会行为的限制。 在经历了守旧思想和反对工业化灾难的思想的考验之后,任何审美解放的努力都会引起 关于感受性的起源和力量的人类学问题。作为社会生活与文明进步的特征,审美表现绝不仅 仅是引导人性从原始需求发展到审美欲望的精炼表达的进化过程的逻辑历史结果。审美诱惑 力可能出现在任何社会的起源阶段。尤其它可能是这个社会繁荣昌盛的必要条件。并且一个 社会是一个生产的空间,一个讨论和定义生活和生活需求欲望的规则和潜力的空间。1然而, 欣赏评价之间的(意味着审美差异的)细节差异涵盖了社会差异。这些差异从根本上支持个 性化的机制。 如果评价能力需要生产差异而不是破坏差异,强烈意义上的社会异常的缺陷导致品味失 去有效性。在这一断言的背后没有任何的怀旧情绪,没有任何对黄金时代的忧伤感觉,没有 任何道德建议,仅仅有告知品味多产经济的运作条件的义务。审美评价被剥夺了其作用的边 缘所必需的手段,因此可归结为一种调整,而不是满足、决定和个性化的有力手段。 因此,品味积极地置身于权威人群、评估的完全不平等和不公正、判断的优越性和力量、 表达的不均、审美意见的区别、否定和反感之中。所有的审美评价最初都是独特的,然后追 求审美差异的再吸收、争论的不让步规则、以及对所有它认为异常的事物的毁灭。尼采提了 这样一个问题:“普遍品味是如何变化的?因为那些独立的、强大的、有影响力的个体不知 廉耻地表达他们的 hoc est ridiculum, hoc est absurdum(这很可笑,这很荒谬),即他们对品 味和反感的判断,并且他们通过这样的声明以一种专横的方式将他们的好恶强加给别人:他 们让好几个人遭受这样的约束,然后渐渐地变成更多人的习惯,甚至所有人的需求。2” 因为这样,品味规则没有太多道理。对它的定义向来与一种逆反的可能性有关,以一种 相反纬度的视角,在一场反抗对感觉特性的控制的斗争中产生。审美正常态的意义、作用和 价值取自这样一个事实:在常态之外存在不回应常态所服务的需求的事物。品味是一种论战 的能力。品味成为了社会和经济常态的战场,品味并未以一种毫无危险的、附带的方式涉足 愉悦消遣的领域,它甚至触及了创造社会的可能性。审美资本主义说明了一种经济的变革, 这种经济本质上不是有用的商品流动和购得的事情,而是一个服从于审美判断的吸引力和排 斥力的审美空间。 1 塔尔德同意这个观点:“多余的事物、即奢侈品、美,我指的是每个时期形成的特殊之美,它是任何社会 中极其社会化的事物,而且这是所有其它的事物、必须的事物和有用的事物之所以存在的原因。”另一段话 也谈到了相同观点:“(…)风格和方式(…)这是一个社会最明显也是最深奥的特征。这里是穹顶,那里 是楣梁,其它地方是拱腹,主要形态可以完美地比拟这些主导用途的形态学特征,它主动规定用途,而不 是被迫接受用途,自然人也是通过这样的方式自我认识的。这就是为什么拒绝是被许可的,但仅仅以审美 的方式。”《模仿的定律》,页 59. 2 尼采,《快乐的知识》,I,3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