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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海交通大学:《美学》课程教学阅读资源(审美资本主义)第一章 审美品味的贵族制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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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审美品味的贵族制度 诱惑的艺术 在文艺复兴时期,审美品味正如大多数作家所描述的那样,是一种能力。这种能力至少 有两个方面的特征:一方面,它让人们以评判和审视的方式去欣赏事物、举止、言语、作品 甚至是人:另一方面,它又意味着人们要使自己被他人所欣赏,要去取悦他人、懂得通过某 种方式迎合他人的口味。品味表现为“欣赏”的能力。欣赏具有双重意义,一方面意味着审 视、衡量、判断、评价和分析,另一方面则是喜欢、爱慕、享受、和从中汲取乐趣。 同样的,“品味”的概念产生过程的特征可通过这个词的词义变化过程来表现。“品味” 原本是一个联系到味觉器官与食物的味道的普通名词,逐渐演变成一个表述广义的欣赏的能 力的名词。历史上的字典释义重新描绘了该词的语义变化的漫长进程。这个词来自于拉丁语 中gustus一词,其意义是“品尝、品味的动作”,然后联系到“一种东西的味道”的本意 以及喻意。自18世纪起,它表示“味道好,使人欢喜、满意”的意思:随后产生了“喜好、 爱好”的引申义。与此同时,自1564年,通过类比味觉的感知能力,这个词也有了“一种 辨别美丽与缺陷的能力”的意义,这种表述尤其使用于审美和文化领域。到了1643年,人 们会说“好品味”,或者“品味好(差)的(1690年)、符合某种品味的、有品味的(人)、 有品味的、没品味的”。1“品味”作动词,当表述放到嘴里的菜肴时使用的是本意。但在 15世纪时也使用喻意,当人们说到“品味某人”的时候,指的是“欣赏,觉得合自己口味” 的意思,这个词义后来不再使用了。字典中“品味”这个词的审美语义越来越频繁的出现逐 渐变得更有说服力。16O6年尼科(Nicot)所著的《法语词典》(Le thresor de la langue frangoise) 中,“品味”这一词条的22行中只有两行涉及与食物无关的喻意。然而到了1704年,《特 雷乌词典》(Le Dictionnaire de Trevoux)中该词条的98行中则有81行关于喻意,仅仅有l7 行关于本意。 作为诱惑的武器,好品味对于所有的宫廷朝臣而言是最重要的。他们力图通过品味来使 自己在宫廷中引人注目,获取某些同僚的认可,并从那些人身上获得利益,以达到占据优越 社会地位的目的。然而,培养品味的艺术是贵族阶级所特有的。贵族身份是天生的,他就是 真正的宫廷人士,不管他是真的有品味的还是只能自称有品味,都不可能跟平民和卑贱的商 人平起平坐。 在文艺复兴时期,诞生了一种新的文学形式,它通过审美品味特有的素材和指定的作家 为审美品味设立了一片领域、一些属性、规则、用法和限制。这种文学形式的诞生说明了对 制定审美品味规则的需求正不断增长。好品味会引发议论、争执、批评和建议,但只针对少 数文人和宫廷朝臣。这些文字作品是为那些希望完善自己社交举止的贵族阶级成员所准备的 Alain REY,《法语历史词典》Dictionnaire historique de la langue francaise,Paris,1992)

第一章 审美品味的贵族制度 诱惑的艺术 在文艺复兴时期,审美品味正如大多数作家所描述的那样,是一种能力。这种能力至少 有两个方面的特征:一方面,它让人们以评判和审视的方式去欣赏事物、举止、言语、作品 甚至是人;另一方面,它又意味着人们要使自己被他人所欣赏,要去取悦他人、懂得通过某 种方式迎合他人的口味。品味表现为“欣赏”的能力。欣赏具有双重意义,一方面意味着审 视、衡量、判断、评价和分析,另一方面则是喜欢、爱慕、享受、和从中汲取乐趣。 同样的,“品味”的概念产生过程的特征可通过这个词的词义变化过程来表现。“品味” 原本是一个联系到味觉器官与食物的味道的普通名词,逐渐演变成一个表述广义的欣赏的能 力的名词。历史上的字典释义重新描绘了该词的语义变化的漫长进程。这个词来自于拉丁语 中 gustus 一词,其意义是“品尝、品味的动作”,然后联系到“一种东西的味道”的本意 以及喻意。自 18 世纪起,它表示“味道好,使人欢喜、满意”的意思;随后产生了“喜好、 爱好”的引申义。与此同时,自 1564 年,通过类比味觉的感知能力,这个词也有了“一种 辨别美丽与缺陷的能力”的意义,这种表述尤其使用于审美和文化领域。到了 1643 年,人 们会说“好品味”,或者“品味好(差)的(1690 年)、符合某种品味的、有品味的(人)、 有品味的、没品味的”。1“品味”作动词,当表述放到嘴里的菜肴时使用的是本意。但在 15 世纪时也使用喻意,当人们说到“品味某人”的时候,指的是“欣赏,觉得合自己口味” 的意思,这个词义后来不再使用了。字典中“品味”这个词的审美语义越来越频繁的出现逐 渐变得更有说服力。1606 年尼科(Nicot)所著的《法语词典》(Le thrésor de la langue françoise) 中,“品味”这一词条的 22 行中只有两行涉及与食物无关的喻意。然而到了 1704 年,《特 雷乌词典》(Le Dictionnaire de Trévoux)中该词条的 98 行中则有 81 行关于喻意,仅仅有 17 行关于本意。 作为诱惑的武器,好品味对于所有的宫廷朝臣而言是最重要的。他们力图通过品味来使 自己在宫廷中引人注目,获取某些同僚的认可,并从那些人身上获得利益,以达到占据优越 社会地位的目的。然而,培养品味的艺术是贵族阶级所特有的。贵族身份是天生的,他就是 真正的宫廷人士,不管他是真的有品味的还是只能自称有品味,都不可能跟平民和卑贱的商 人平起平坐。 在文艺复兴时期,诞生了一种新的文学形式,它通过审美品味特有的素材和指定的作家 为审美品味设立了一片领域、一些属性、规则、用法和限制。这种文学形式的诞生说明了对 制定审美品味规则的需求正不断增长。好品味会引发议论、争执、批评和建议,但只针对少 数文人和宫廷朝臣。这些文字作品是为那些希望完善自己社交举止的贵族阶级成员所准备的 1 Alain REY,《法语历史词典》(Dictionnaire historique de la langue française, Paris, 1992)

真正的备忘录。宫廷生活需要一种自由的状态,这种生活的本质就是休闲(otium),只有休 闲才是值得称赞的。而“无暇”(neg-otium)是“卑贱”的商业的特点,是被宫廷生活所鄙 视的。上流社会生活要求人们必须有闲培养和雕琢自己的审美品味,突显自己的价值,并创 建一种优越的生活方式。宫廷使品味成为一种独有的特殊的系统,这个系统比礼仪系统更重 要,它己成为了社会关系的支柱。贵族阶层对于自身社交表现一一例如自我地位提升一一的 关注,在I7世纪促成了一些文集的诞生,例如卡提尼奥涅(Baldasar Castiglione)的《廷臣 书》(Le Livre du courtisan),这本论著编撰的历史可以追溯到l6世纪。在这本书里“好品 味”的主题还不是明确的,而是隐约贯穿整本著作,却并未上升到文章的表面,没有具体到 语言与字句里。到了接下来的l7世纪,另一名朝臣格拉西昂(Balthasar Gracian)一一他是 一个西班牙人,而非意大利人一一则大胆地、决定性地第一次引入了“品味”这个词的抽象 喻意。 格拉西昂的这本书《审慎之艺术》(L'art de la prudence)区分了好品味与差品味,说明 如何妥当地说话或回答,如何唱歌和绘画、行走和站立。'然而真正重要的并不是像这样的 如何说话如何行动的内容,并非这些如何在社交场合中展示物品的所谓真理。在这里,“品 味”并非在于自己喜欢什么东西,而在于用怎样的方式表达怎样的意见,以使自己与众不同。 贵族阶层注重对品味的尊重,并把这种尊重作为社交与政治生活的重要部分。因此宫廷贵族 会给某些人以机会:只要他们品味出众,就有理由相信他们是有吸引力的、成功的。为什么 判断以及迎合同阶级者的品味这种看起来如此肤浅且多余的学问可以在权力机构中扮演决 定性地作用呢? 好的品味给人以好的判断力以及根据不同场合做出正确回应的能力。这意味着要能够用 语言阐述自己的观点,则必须了解相关的术语、话语和表达方法。人们是在表达观点的过程 中学习沟通的。因此,必须强调这些复杂的甚至是技术性的话语的重要性,只有能够理解和 运用这些话语,才能够进入到这场提高身价的游戏中。人们可以简单地说某样东西很美丽, 但重要的是有能力参与到这场承载着审美意见的个体间的话语游戏中。审美品味的游戏规则 取决于对语言的掌控。审美品味机制建立的前提是拥有专门的词汇、内部独有的礼节、若干 专家群体、特有的庆祝方式、以及与普通语言之间的强烈对比、甚至往往是冲突。对物体的 感知会引起某种情绪,或是愉悦或是不快,这种情绪能够用词汇来表述。贵族把语言能力和 话语艺术作为其主要武器。在宫廷内部,朝臣的语言使得风格高于功能、休闲高于劳动、奢 侈品高于必需品、愉悦高于需求。 宫廷贵族的举止应该符合普遍被理解被接纳的准则,他们依此行事,并让别人观看、欣 赏和评价他们的作风。如果说展示品味是为了达到获得新的社会地位的自私目的,那么展示 1在他的作品《英雄》(Le heros)的介绍中,格拉西昂说道他旨在优化社交技巧的效率:“你在这里看到不是 一本政治或经济的论著,而是属于你自己的道理、指明成功的方向的罗盘、成为卓越人士的艺术,里面只 有几条审慎的规则.”参见《全集》译本(Oeuvres Completes,.Paris,2005),页67. 2在历史上的这个时期,由于审美品味领域的局限性,审美观念主要局限在社交礼仪的领域里。事实上, 在文艺复兴时期,品味规则的产生已经预先假设了存在与表现的方法有别于艺术品的制造与消费这一前提。 启蒙运动则开创了品味与艺术之间更加紧密的相互依赖关系,艺术因为能带来审美享受而受到更大的关注

真正的备忘录。宫廷生活需要一种自由的状态,这种生活的本质就是休闲(otium),只有休 闲才是值得称赞的。而“无暇”(neg-otium)是“卑贱”的商业的特点,是被宫廷生活所鄙 视的。上流社会生活要求人们必须有闲培养和雕琢自己的审美品味,突显自己的价值,并创 建一种优越的生活方式。宫廷使品味成为一种独有的特殊的系统,这个系统比礼仪系统更重 要,它已成为了社会关系的支柱。贵族阶层对于自身社交表现——例如自我地位提升——的 关注,在 17 世纪促成了一些文集的诞生,例如卡提尼奥涅(Baldasar Castiglione)的《廷臣 书》(Le Livre du courtisan),这本论著编撰的历史可以追溯到 16 世纪。在这本书里“好品 味”的主题还不是明确的,而是隐约贯穿整本著作,却并未上升到文章的表面,没有具体到 语言与字句里。到了接下来的 17 世纪,另一名朝臣格拉西昂(Balthasar Gracian)——他是 一个西班牙人,而非意大利人——则大胆地、决定性地第一次引入了“品味”这个词的抽象 喻意。 格拉西昂的这本书《审慎之艺术》(L’art de la prudence)区分了好品味与差品味,说明 如何妥当地说话或回答,如何唱歌和绘画、行走和站立。1然而真正重要的并不是像这样的 如何说话如何行动的内容,并非这些如何在社交场合中展示物品的所谓真理。2在这里,“品 味”并非在于自己喜欢什么东西,而在于用怎样的方式表达怎样的意见,以使自己与众不同。 贵族阶层注重对品味的尊重,并把这种尊重作为社交与政治生活的重要部分。因此宫廷贵族 会给某些人以机会:只要他们品味出众,就有理由相信他们是有吸引力的、成功的。为什么 判断以及迎合同阶级者的品味这种看起来如此肤浅且多余的学问可以在权力机构中扮演决 定性地作用呢? 好的品味给人以好的判断力以及根据不同场合做出正确回应的能力。这意味着要能够用 语言阐述自己的观点,则必须了解相关的术语、话语和表达方法。人们是在表达观点的过程 中学习沟通的。因此,必须强调这些复杂的甚至是技术性的话语的重要性,只有能够理解和 运用这些话语,才能够进入到这场提高身价的游戏中。人们可以简单地说某样东西很美丽, 但重要的是有能力参与到这场承载着审美意见的个体间的话语游戏中。审美品味的游戏规则 取决于对语言的掌控。审美品味机制建立的前提是拥有专门的词汇、内部独有的礼节、若干 专家群体、特有的庆祝方式、以及与普通语言之间的强烈对比、甚至往往是冲突。对物体的 感知会引起某种情绪,或是愉悦或是不快,这种情绪能够用词汇来表述。贵族把语言能力和 话语艺术作为其主要武器。在宫廷内部,朝臣的语言使得风格高于功能、休闲高于劳动、奢 侈品高于必需品、愉悦高于需求。 宫廷贵族的举止应该符合普遍被理解被接纳的准则,他们依此行事,并让别人观看、欣 赏和评价他们的作风。如果说展示品味是为了达到获得新的社会地位的自私目的,那么展示 1 在他的作品《英雄》(Le héros)的介绍中,格拉西昂说道他旨在优化社交技巧的效率:“你在这里看到不是 一本政治或经济的论著,而是属于你自己的道理、指明成功的方向的罗盘、成为卓越人士的艺术,里面只 有几条审慎的规则。”参见《全集》译本(Oeuvres Complètes, Paris, 2005),页 67. 2 在历史上的这个时期,由于审美品味领域的局限性,审美观念主要局限在社交礼仪的领域里。事实上, 在文艺复兴时期,品味规则的产生已经预先假设了存在与表现的方法有别于艺术品的制造与消费这一前提。 启蒙运动则开创了品味与艺术之间更加紧密的相互依赖关系,艺术因为能带来审美享受而受到更大的关注

自己的个性和内在、以及获得偷快感就不是那么重要了,更重要的是向同阶级者提供可观赏 的素材并令他们满意。因此,努力去迎合他人的品味,是为了赢得他人的好感、对他人的思 想产生影响,以期其改变自己的态度和行为。例如,好品味可能体现在懂得恰如其分地假装 同意地位相当或地位更高者的意见。宫廷贵族要影响他人,则要影响他的品味。 “骗取”(/a captation)这个名词除了有“非法侵吞他人财产”的意思,还有些更古 老的词义,例如拉丁语captatio benevolentique这种修辞用法,意思是“谋求恩宠”。这 种“骗取”即通过施展同情和宽容来博取对方的好感。“骗取”的目的在于微妙地掌控提出 反对意见的人。如何通过给予一个人完全的自由来使其顺从呢?这个悖论可以通过一种方法 解决:无论这个人想去什么地方,他只能通过一条道路前往。给予他人赏心悦目的满足感, 得到的回报是感激、尊重和认可。宫廷贵族滥用他们的诱惑力,以至于他们施展的魅力己经 克制了诱惑对象的欣赏和享受的自由。为了使自己与众不同,朝臣们努力使自己成为别人所 不能成为的焦点。取悦他人变成了为权力意志服务的手段。例如,一个人为自己打扮的同时, 不得不为了他人穿上奇装异服,以使别人的注意集中到自己身上。 社交场合中的行为就像演戏,要装出某种态度、姿势、动作、话语、微笑、赞赏和欲望 等,这些都不是真实的,却能干扰他人的视线,以达到引诱和征服他人的目的。无论是谁, 若是想要占据社交舞台上的前列地位,就必须分裂出双重人格:一种是公共场合中的社交人 格,另一种则是必须隐藏的私密人格。 这就要求对自我的克制,即努力协调自己复杂的多重人格和多种情绪。要取悦他人,就 必须自我监督,必要时,则要强制性地防止自己的过度和放纵的举止、直接冲动的非条件反 射行为、以及本能的或过激的行为和反应。注重对语言和态度的控制是“好品味”的保障。 尽管仍然不太明显,但这难道不是昭示了不久之后为个人经济利益而禁欲的模式将取代基督 教规提出的道德禁欲吗?宫廷贵族以他们的方式限定了工业资本主义的领域,这个领域将对 人的情感和情欲、毅力、节制简朴的生活方式进行控制。这确实是经济和社会成功的原动力。 对行为举止的掌控包括了对情感和爱欲生活的谨慎控制。17、18世纪的学者热衷于探 讨情欲,当时的伦理学著作过分细腻繁琐地描述爱、恨、嫉妒、野心、勇气、忠贞等情感。 这些著作并不具备多少科学性,更多的是一些如何运用情欲、如何体现高雅的技术。当时的 小说和戏剧向世间男女传授情感,教导人们如何表达、认识、运用情感,以及如何感受情感。 规则的僭越 虽然好品味的基础是对感官和爱欲的控制,但是仅仅靠思考并不能拥有好品味,因为如 果是这样的话,好品味就成了理智的催化剂和纯理性的概念。界定品味的属性是很重要的, 它既脱离欲望的自发性,也脱离智力的理性。品味是直接的、不拐弯抹角的:具备良好审美 1“事物之所以发展,不是因为它是什么,而是因为它看起来怎么样。要会做,也要会展示,这是双重能力。” 参见B.GRACIAN,《审慎之艺术》,Paris,1994,页112

自己的个性和内在、以及获得愉快感就不是那么重要了,更重要的是向同阶级者提供可观赏 的素材并令他们满意。因此,努力去迎合他人的品味,是为了赢得他人的好感、对他人的思 想产生影响,以期其改变自己的态度和行为。例如,好品味可能体现在懂得恰如其分地假装 同意地位相当或地位更高者的意见。宫廷贵族要影响他人,则要影响他的品味。 “骗取”(la captation)这个名词除了有“非法侵吞他人财产”的意思,还有些更古 老的词义,例如拉丁语 captatio benevolentique 这种修辞用法,意思是“谋求恩宠”。这 种“骗取”即通过施展同情和宽容来博取对方的好感。“骗取”的目的在于微妙地掌控提出 反对意见的人。如何通过给予一个人完全的自由来使其顺从呢?这个悖论可以通过一种方法 解决:无论这个人想去什么地方,他只能通过一条道路前往。给予他人赏心悦目的满足感, 得到的回报是感激、尊重和认可。宫廷贵族滥用他们的诱惑力,以至于他们施展的魅力已经 克制了诱惑对象的欣赏和享受的自由。为了使自己与众不同,朝臣们努力使自己成为别人所 不能成为的焦点。取悦他人变成了为权力意志服务的手段。例如,一个人为自己打扮的同时, 不得不为了他人穿上奇装异服,以使别人的注意集中到自己身上。 社交场合中的行为就像演戏,要装出某种态度、姿势、动作、话语、微笑、赞赏和欲望 等,这些都不是真实的,却能干扰他人的视线,以达到引诱和征服他人的目的。1无论是谁, 若是想要占据社交舞台上的前列地位,就必须分裂出双重人格:一种是公共场合中的社交人 格,另一种则是必须隐藏的私密人格。 这就要求对自我的克制,即努力协调自己复杂的多重人格和多种情绪。要取悦他人,就 必须自我监督,必要时,则要强制性地防止自己的过度和放纵的举止、直接冲动的非条件反 射行为、以及本能的或过激的行为和反应。注重对语言和态度的控制是“好品味”的保障。 尽管仍然不太明显,但这难道不是昭示了不久之后为个人经济利益而禁欲的模式将取代基督 教规提出的道德禁欲吗?宫廷贵族以他们的方式限定了工业资本主义的领域,这个领域将对 人的情感和情欲、毅力、节制简朴的生活方式进行控制。这确实是经济和社会成功的原动力。 对行为举止的掌控包括了对情感和爱欲生活的谨慎控制。17、18 世纪的学者热衷于探 讨情欲,当时的伦理学著作过分细腻繁琐地描述爱、恨、嫉妒、野心、勇气、忠贞等情感。 这些著作并不具备多少科学性,更多的是一些如何运用情欲、如何体现高雅的技术。当时的 小说和戏剧向世间男女传授情感,教导人们如何表达、认识、运用情感,以及如何感受情感。 规则的僭越 虽然好品味的基础是对感官和爱欲的控制,但是仅仅靠思考并不能拥有好品味,因为如 果是这样的话,好品味就成了理智的催化剂和纯理性的概念。界定品味的属性是很重要的, 它既脱离欲望的自发性,也脱离智力的理性。品味是直接的、不拐弯抹角的:具备良好审美 1“事物之所以发展,不是因为它是什么,而是因为它看起来怎么样。要会做,也要会展示,这是双重能力。” 参见 B. GRACIAN,《审慎之艺术》, Paris, 1994, 页 112

品味的人进行审美判断的过程是迅速的。正因如此,引用味觉品味来定义审美品味是有一定 道理并始终流行的。味觉品味与审美品味的类比运用并非像人们所以为的那样出于教学的目 的,而是在“品味”这个词的本意与喻意之间的确存在实质性的关联。一个人在品尝一道菜 的时候,能够立刻、直接判断菜品是否美味:同样的,有品味的人不需要无谓的推理就能够 欣赏物品和作风。 然而,宫廷致力于为好品味制定一些规则,个人品味的鉴别和评估能力却会限制这些规 则的影响力。个人品味与宫廷规则之间的矛盾至少会造成两种后果:一方面,对于贵族阶级 而言,他们将必须完美地履行一个新的义务一一在顺从整个精英阶层都必须遵守的共同规则 的同时,使自己的审美品味与众不同。这要求贵族们必须创造新的规则,而不仅仅满足于复 制己经存在的规则。因为对于宫廷朝臣们而言,在群体内部凸显自我比面对群体外部更为重 要。另一方面,既然好品味并非模仿一个小群体所特有的行为作风,那它自然就是所有人都 可以拥有的。尽管仍然有待实现,但好品味并不是宫廷贵族阶层所专有的。从这层意义上看, 品味的“个体性”特征从根源上包含了品味将从宫廷贵族扩展到其他社会阶层的定律。1 与此同时,宫廷贵族们该如何做才能使自己的审美品味不受品味规则的僵硬限制呢?品 味本该是一种自由的判断的能力,它与严重限制个人表现的既定审美规则是否不能共存?如 果好品味在于积累然后分享努力学会的准则,那么宫廷贵族在品味重构上就没有任何的功绩 和才干,他们不过是灵巧的工匠而己。意识到了这个矛盾,宫廷贵族们拒绝将好品味变成纯 教条的学科。品味是使贵族之间互不相同的因素,但贵族之间的竞争不能以对品味的勤勉运 用为原则。使有品味的人不同于普通凡人的,并不是劳动,而是蔑视普遍被接受的观念和审 美成规的能力。 好品味的诞生属于文艺复兴以来解放思潮的一部分,这一思潮是以神学价值的衰落和人 文价值的崛起为特征的。主体对世界越来越强的掌控力在这一趋势中得以显现。宫廷贵族和 作家们对于代表着评判自由的品味所投入的关注得益于这些知识革新所带来的影响。17世 纪前半叶,笛卡尔对这一主题的探讨是一个决定性的转折点,这也以一种非直接的方式对品 味加以巩固。在笛卡尔的《方法论》一书里,旧学究在经院思想中根深蒂固的权威被剥夺了, 原因很简单:知识的渊博使人难于体验事实的直接经验。在中世纪,作家们尤其注重通过证 明自己的想法与著名的先人一致来捍卫自己的思想。古典文化继承了经院学者的遗产,尤其 是在科学、辩术、数学领域,它的权威来自于与先人话语的一致性。然而,知识的渊博是洞 察力的障碍。2理智在它是自由的、不依书本行事的、脱离了那些限制其作用力的人造法则 1到了18世纪,《百科全书》中伏尔泰所撰写的“品味”词条从某种意义上承认了这一趋势。在解释“品 味”一词从味觉品味的本意发展到审美品味的喻意的历程时,伏尔泰肯定了“品味”是任何人都具备的先 验:“品味,这种感官,这种辨别事物的天赋,在所有已知语言中的这个词都产生了同一个喻意,即对所有 艺术中美和丑的感觉:这种辨别力就像舌头和味觉的辨别力一样,是即时的、先于思想的:审美品味与味 觉品味一样,对于好的事物会产生感觉和欲望,对于坏得事物则会厌恶地拒绝(…)。正如生理上的坏品味 指的是对于过分刺激或过分讲究的口味的偏好,艺术领域的坏品味也是指偏好过分雕琢的装饰、无法感受 自然之美。” 2蒙恬在他的著作中经常探讨这一主题:“我通常认为,正如过多的液体会使植物室息、过多的油会使油灯 熄灭一样,过度的研究和过于丰富的素材会限制思想的活力。思想会被过分多样的事物控制和阻碍,从而 无法摆脱困境:我也认为这种思想的负担使思想迂回不前。(见《梦田随笔》,卷一,第二十五章,页20。)

品味的人进行审美判断的过程是迅速的。正因如此,引用味觉品味来定义审美品味是有一定 道理并始终流行的。味觉品味与审美品味的类比运用并非像人们所以为的那样出于教学的目 的,而是在“品味”这个词的本意与喻意之间的确存在实质性的关联。一个人在品尝一道菜 的时候,能够立刻、直接判断菜品是否美味;同样的,有品味的人不需要无谓的推理就能够 欣赏物品和作风。 然而,宫廷致力于为好品味制定一些规则,个人品味的鉴别和评估能力却会限制这些规 则的影响力。个人品味与宫廷规则之间的矛盾至少会造成两种后果:一方面,对于贵族阶级 而言,他们将必须完美地履行一个新的义务——在顺从整个精英阶层都必须遵守的共同规则 的同时,使自己的审美品味与众不同。这要求贵族们必须创造新的规则,而不仅仅满足于复 制已经存在的规则。因为对于宫廷朝臣们而言,在群体内部凸显自我比面对群体外部更为重 要。另一方面,既然好品味并非模仿一个小群体所特有的行为作风,那它自然就是所有人都 可以拥有的。尽管仍然有待实现,但好品味并不是宫廷贵族阶层所专有的。从这层意义上看, 品味的“个体性”特征从根源上包含了品味将从宫廷贵族扩展到其他社会阶层的定律。1 与此同时,宫廷贵族们该如何做才能使自己的审美品味不受品味规则的僵硬限制呢?品 味本该是一种自由的判断的能力,它与严重限制个人表现的既定审美规则是否不能共存?如 果好品味在于积累然后分享努力学会的准则,那么宫廷贵族在品味重构上就没有任何的功绩 和才干,他们不过是灵巧的工匠而已。意识到了这个矛盾,宫廷贵族们拒绝将好品味变成纯 教条的学科。品味是使贵族之间互不相同的因素,但贵族之间的竞争不能以对品味的勤勉运 用为原则。使有品味的人不同于普通凡人的,并不是劳动,而是蔑视普遍被接受的观念和审 美成规的能力。 好品味的诞生属于文艺复兴以来解放思潮的一部分,这一思潮是以神学价值的衰落和人 文价值的崛起为特征的。主体对世界越来越强的掌控力在这一趋势中得以显现。宫廷贵族和 作家们对于代表着评判自由的品味所投入的关注得益于这些知识革新所带来的影响。17 世 纪前半叶,笛卡尔对这一主题的探讨是一个决定性的转折点,这也以一种非直接的方式对品 味加以巩固。在笛卡尔的《方法论》一书里,旧学究在经院思想中根深蒂固的权威被剥夺了, 原因很简单:知识的渊博使人难于体验事实的直接经验。在中世纪,作家们尤其注重通过证 明自己的想法与著名的先人一致来捍卫自己的思想。古典文化继承了经院学者的遗产,尤其 是在科学、辩术、数学领域,它的权威来自于与先人话语的一致性。然而,知识的渊博是洞 察力的障碍。2理智在它是自由的、不依书本行事的、脱离了那些限制其作用力的人造法则 1 到了 18 世纪,《百科全书》中伏尔泰所撰写的“品味”词条从某种意义上承认了这一趋势。在解释“品 味”一词从味觉品味的本意发展到审美品味的喻意的历程时,伏尔泰肯定了“品味”是任何人都具备的先 验:“品味,这种感官,这种辨别事物的天赋,在所有已知语言中的这个词都产生了同一个喻意,即对所有 艺术中美和丑的感觉:这种辨别力就像舌头和味觉的辨别力一样,是即时的、先于思想的;审美品味与味 觉品味一样,对于好的事物会产生感觉和欲望,对于坏得事物则会厌恶地拒绝(…)。正如生理上的坏品味 指的是对于过分刺激或过分讲究的口味的偏好,艺术领域的坏品味也是指偏好过分雕琢的装饰、无法感受 自然之美。” 2 蒙恬在他的著作中经常探讨这一主题:“我通常认为,正如过多的液体会使植物窒息、过多的油会使油灯 熄灭一样,过度的研究和过于丰富的素材会限制思想的活力。思想会被过分多样的事物控制和阻碍,从而 无法摆脱困境;我也认为这种思想的负担使思想迂回不前。(见《梦田随笔》,卷一,第二十五章,页 20。)

的情况下,能够被更有效地运用。改革者们需要做出的抉择在于从先人的声音中解放出来, 投入到一项通过选择和慎思来安排的事业中。事实既不属于书本也不属于历史。 时效性是这场变革的核心思想:无需再参照过往的知识来寻找存在于现时体验中的真 理,体验是任何知识都无法取代的。然而,在审美领域里,正是品味给我们提供了这种直接 体验,把我们从传统中解放出来。 严格来说,有关好品味的论文并不能传授品味,而只能为想要培养品味的人提供一些指 示和必不可少的基础。好品味是一门特别的艺术,只能在与最美好的事物的接触中养成。这 不是一门技术,它不是通过学习来获得的,技术学习是有违于贵族身份的。好品味必须是不 经学习过程就能掌握的。好品味排斥任何被贵族阶级所厌恶的专业化,因为专业化会把他们 划入卑贱的生产者和手工业者的行列。 宫廷中所有的人类艺术都要接受偶然性的状况、从偶然中汲取精华并将这些精华回馈给 艺术。然而,任何关于礼节的论文都不能够为具体情况下的特有的复杂情况提供完整答案。 并不存在能够规定最适用于社交情境的最佳姿态的品味标准。因为,要预测同阶层者所有的 回应、异义、态度、行为和反应是不可能的。宫廷朝臣们需要应付一系列的困难,作为回报, 这些困难也确立了他们的权威。所有无法完全预见的事物正是选拔优秀朝臣的理想办法。 在宫廷文学和宫廷思想中,“优雅”(/a grace)指的是劳动和实践永远都不可能触及的 事物,它不是通过为了一个目的而采取的一系列方法来获得的。要配得上尊贵的地位并在宫 廷中闪耀,朝臣们需要“让自己所有的动作、姿势、风度都伴随着优雅”。2“优雅”的概 念反射了基督教的价值观。在梅莱(Meilet)和埃尔穆(Ermout)编撰的《拉丁语词源词典》 (Dictionnaire etymologique de la langue latine)中,拉丁语中gratia这个词,跟希腊语中 charis这个词一样,表示抽象意义的“感激”和具体意义的“以此博得感激的行为”。“grace” 这个词的原始词义包含了“恩惠”、“信誉”、“影响力”、“吸引力”等意义。一个人或一件事 物所具备的“优雅”能够取悦他人,而他人则会出于感激回馈他的恩惠。由此可见,优雅是 为了被认可而存在的。 “优雅”的近义词“sprezzatura”3是与“矫揉造作”(affectation).相反的,它在意 大利语中表示贬低和轻蔑,即贵族典型的特点。贵族蔑视由不足或过度所造成的错误。根据 卡提尼奥涅的理论,sprezzatura使得“真正的艺术是那些貌似不像艺术的事物,人们应该 尽力将其掩盖。因为,艺术一旦被察觉,就褪去了所有的信誉,使人不受尊敬。我记得曾经 见过某些最卓越的演说家,他们不使用其他技能,而是尽力使每个人相信他们不具备任何文 字知识。并且,在掩盖他们的知识的同时,他们使人相信他们的演讲是轻而易举的,是受到 自然和真理的启发而形成的,而不是依靠知识的广博和说话的艺术。因为艺术一旦被看透, 1“我们可以直接支配我们的思想,无须考虑任何掌权者、无须参考我们的书。书本的过量是多么的恼人!” (《梦田随笔》,前揭,第二十六章,页225)。 2 Castiglione,.《廷臣书》(Le Livre du courtisan),卷I,章24。 3【译注】sprezzatura是卡提尼奥涅在《廷臣书》中使用的一个意大利语词,表示“一种漫不经心的态度, 隐藏所有人为技术的痕迹,让所有说出的话语或做出的事情都像是无须思考、毫不费力、发自自然的

的情况下,能够被更有效地运用。1改革者们需要做出的抉择在于从先人的声音中解放出来, 投入到一项通过选择和慎思来安排的事业中。事实既不属于书本也不属于历史。 时效性是这场变革的核心思想:无需再参照过往的知识来寻找存在于现时体验中的真 理,体验是任何知识都无法取代的。然而,在审美领域里,正是品味给我们提供了这种直接 体验,把我们从传统中解放出来。 严格来说,有关好品味的论文并不能传授品味,而只能为想要培养品味的人提供一些指 示和必不可少的基础。好品味是一门特别的艺术,只能在与最美好的事物的接触中养成。这 不是一门技术,它不是通过学习来获得的,技术学习是有违于贵族身份的。好品味必须是不 经学习过程就能掌握的。好品味排斥任何被贵族阶级所厌恶的专业化,因为专业化会把他们 划入卑贱的生产者和手工业者的行列。 宫廷中所有的人类艺术都要接受偶然性的状况、从偶然中汲取精华并将这些精华回馈给 艺术。然而,任何关于礼节的论文都不能够为具体情况下的特有的复杂情况提供完整答案。 并不存在能够规定最适用于社交情境的最佳姿态的品味标准。因为,要预测同阶层者所有的 回应、异义、态度、行为和反应是不可能的。宫廷朝臣们需要应付一系列的困难,作为回报, 这些困难也确立了他们的权威。所有无法完全预见的事物正是选拔优秀朝臣的理想办法。 在宫廷文学和宫廷思想中,“优雅”(la grâce)指的是劳动和实践永远都不可能触及的 事物,它不是通过为了一个目的而采取的一系列方法来获得的。要配得上尊贵的地位并在宫 廷中闪耀,朝臣们需要“让自己所有的动作、姿势、风度都伴随着优雅”。2 “优雅”的概 念反射了基督教的价值观。在梅莱(Meilet)和埃尔穆(Ermout)编撰的《拉丁语词源词典》 (Dictionnaire étymologique de la langue latine)中,拉丁语中 gratia 这个词,跟希腊语中 charis 这个词一样,表示抽象意义的“感激”和具体意义的“以此博得感激的行为”。“grâce” 这个词的原始词义包含了“恩惠”、“信誉”、“影响力”、“吸引力”等意义。一个人或一件事 物所具备的“优雅”能够取悦他人,而他人则会出于感激回馈他的恩惠。由此可见,优雅是 为了被认可而存在的。 “优雅”的近义词“sprezzatura”3是与“矫揉造作”(affectation)相反的,它在意 大利语中表示贬低和轻蔑,即贵族典型的特点。贵族蔑视由不足或过度所造成的错误。根据 卡提尼奥涅的理论,sprezzatura 使得“真正的艺术是那些貌似不像艺术的事物,人们应该 尽力将其掩盖。因为,艺术一旦被察觉,就褪去了所有的信誉,使人不受尊敬。我记得曾经 见过某些最卓越的演说家,他们不使用其他技能,而是尽力使每个人相信他们不具备任何文 字知识。并且,在掩盖他们的知识的同时,他们使人相信他们的演讲是轻而易举的,是受到 自然和真理的启发而形成的,而不是依靠知识的广博和说话的艺术。因为艺术一旦被看透, 1 “我们可以直接支配我们的思想,无须考虑任何掌权者、无须参考我们的书。书本的过量是多么的恼人!” (《梦田随笔》,前揭,第二十六章,页 225)。 2 Castiglione, 《廷臣书》(Le Livre du courtisan),卷 I,章 24。 3 【译注】sprezzatura 是卡提尼奥涅在《廷臣书》中使用的一个意大利语词,表示“一种漫不经心的态度, 隐藏所有人为技术的痕迹,让所有说出的话语或做出的事情都像是无须思考、毫不费力、发自自然的

则会使观众的思想中产生怀疑,观众会担心被演说家所欺骗。”'sprezzatura,或者说“优 雅”,应该给予公众好品味具备自然属性的印象。好品味是一种天赋,而不是习得的,它表 现了使一个人与众不同的天资。因此,个人的创造能力并非体现在对规则的大肆反对,因为 个人品味的表达也间接属于礼仪的公约。如果没有建立起一套秩序,优雅就缺少了可对比的 参照点,而要衡量一个人的天赋,对比是必不可少的。所以,好品味是建立在对规则的认可 和反对的双重机制的基础上的。 此外,品味迫使目标对象一一即宫廷朝臣试图取悦的个人或群体一一去理解并破译对方 针对其所做出的行为和所运用的规则。由此可见,在宫廷里,好品味只有在对品味人士和对 他的公众都有价值的情况下才是有意义的。品味的基础是话语和行为,也就是被整个群体所 理解并拥护的规则与价值。宫廷贵族既要依靠他的同僚们领会那些脱离了品味常规监控的话 语与行为的能力,也要无视他们的这种能力。对于一个有品味的人而言,需要将成就其好品 味的元素保持在一个不能完全被理解的状态,这样他才能防止自己的才华被某些程序和规则 所削弱。在以非常规非理性的方式理解事物的同时,观众也获得了领会复杂迂回的事物的能 力和洞察力,从而形成好的品味。宫廷贵族的一切技艺都是为了预测目标对象的期望、向他 的期望靠拢、却又从不完全服从他的期望,以达到诱惑他的目的。宫廷贵族明白完全满足欲 望也会让欲望干涸,必须采取策略以使欲望保持在觉醒状态。所以需要创造一部分的不满 足感,甚至是挫败感,以重新激发欲望。这于现代享乐观念一一即对需求、期望和欲望的完 全满足的追求一一是相违背的。 正因如此,品味人士不直接展示任何事物,他们暗示、装作无意提到想要表达的东西, 然后让他们的同僚们自己去猜想和破译他们的意图。这种神秘感迫使他们的目标对象必须破 译他们最细微的行动和姿态,由此提高了贵族身份的光环效应。这属于宫廷人士惯用的计 谋之一,他们必须估算、却又永远不可能精确衡量别人对他们的意图的理解程度。一个人对 其他个体的了解是有限的,因此秘密的存在必然是人类交往的要点。贵族之间的关系,在秘 密的保守和揭露间、在该说与不该说间、在话语和对话语的理解间、以及在压抑与展示的机 制之间得以平衡。好的品味懂得展现却又不暴露,授意却又不解释,发出指令却又不说明理 由。 在宫廷区域之外,对规则的争议也延伸到了其它的社会领域,尤其是在文学领域频繁出 现。事实上,宫廷贵族与文学作品创作之间有着直接的联系:上流社会在文学领域所捍卫的 价值与他们的社会地位息息相关。文学作品是对社会风俗和社交精英的反映,它不过是这个 特有的现实社会在文学中的寄托。它的作家和读者们都属于这同一个世界,都对上流社会价 值深信不疑。因此,写出作品的人在写作时也只能够联想到上流社会的正派人物。 人们如何才能真正从审美陈规中解放出来呢?在文学领域里,如同在宫廷中一样,改革 ICastiglione,《廷臣书》,前揭,卷I,章26。 2“要让别人的唇边留有余香。欲望可以度量尊重的程度。好品味的奥妙在于,它能够激起并满足人的欲 求乃至身体的饥渴,却也懂得永远不完全地满足。”Gracian,《审慎之艺术》,前揭,页299。 3“因为害怕他们的反驳或谄媚会令你产生反感,他们绝不会懂得你的品味。”同上,页98

则会使观众的思想中产生怀疑,观众会担心被演说家所欺骗。”1sprezzatura,或者说“优 雅”,应该给予公众好品味具备自然属性的印象。好品味是一种天赋,而不是习得的,它表 现了使一个人与众不同的天资。因此,个人的创造能力并非体现在对规则的大肆反对,因为 个人品味的表达也间接属于礼仪的公约。如果没有建立起一套秩序,优雅就缺少了可对比的 参照点,而要衡量一个人的天赋,对比是必不可少的。所以,好品味是建立在对规则的认可 和反对的双重机制的基础上的。 此外,品味迫使目标对象——即宫廷朝臣试图取悦的个人或群体——去理解并破译对方 针对其所做出的行为和所运用的规则。由此可见,在宫廷里,好品味只有在对品味人士和对 他的公众都有价值的情况下才是有意义的。品味的基础是话语和行为,也就是被整个群体所 理解并拥护的规则与价值。宫廷贵族既要依靠他的同僚们领会那些脱离了品味常规监控的话 语与行为的能力,也要无视他们的这种能力。对于一个有品味的人而言,需要将成就其好品 味的元素保持在一个不能完全被理解的状态,这样他才能防止自己的才华被某些程序和规则 所削弱。在以非常规非理性的方式理解事物的同时,观众也获得了领会复杂迂回的事物的能 力和洞察力,从而形成好的品味。宫廷贵族的一切技艺都是为了预测目标对象的期望、向他 的期望靠拢、却又从不完全服从他的期望,以达到诱惑他的目的。宫廷贵族明白完全满足欲 望也会让欲望干涸,必须采取策略以使欲望保持在觉醒状态。2所以需要创造一部分的不满 足感,甚至是挫败感,以重新激发欲望。这于现代享乐观念——即对需求、期望和欲望的完 全满足的追求——是相违背的。 正因如此,品味人士不直接展示任何事物,他们暗示、装作无意提到想要表达的东西, 然后让他们的同僚们自己去猜想和破译他们的意图。这种神秘感迫使他们的目标对象必须破 译他们最细微的行动和姿态,由此提高了贵族身份的光环效应。3这属于宫廷人士惯用的计 谋之一,他们必须估算、却又永远不可能精确衡量别人对他们的意图的理解程度。一个人对 其他个体的了解是有限的,因此秘密的存在必然是人类交往的要点。贵族之间的关系,在秘 密的保守和揭露间、在该说与不该说间、在话语和对话语的理解间、以及在压抑与展示的机 制之间得以平衡。好的品味懂得展现却又不暴露,授意却又不解释,发出指令却又不说明理 由。 在宫廷区域之外,对规则的争议也延伸到了其它的社会领域,尤其是在文学领域频繁出 现。事实上,宫廷贵族与文学作品创作之间有着直接的联系:上流社会在文学领域所捍卫的 价值与他们的社会地位息息相关。文学作品是对社会风俗和社交精英的反映,它不过是这个 特有的现实社会在文学中的寄托。它的作家和读者们都属于这同一个世界,都对上流社会价 值深信不疑。因此,写出作品的人在写作时也只能够联想到上流社会的正派人物。 人们如何才能真正从审美陈规中解放出来呢?在文学领域里,如同在宫廷中一样,改革 1 Castiglione, 《廷臣书》,前揭,卷 I,章 26。 2 “要让别人的唇边留有余香。欲望可以度量尊重的程度。好品味的奥妙在于,它能够激起并满足人的欲 求乃至身体的饥渴,却也懂得永远不完全地满足。”Gracian, 《审慎之艺术》,前揭,页 299。 3 “因为害怕他们的反驳或谄媚会令你产生反感,他们绝不会懂得你的品味。”同上,页 98

者会用公众的品味来反对墨守陈规。读者对作家的态度己不再是一味恭敬机械的赞赏。公众 为自己树立了品味仲裁者的地位,他们用品味“识别事物真正的价值,并从中精选出最卓越 者。”1作家应注重满足公众的品味,他们才是真正的见证者,正如作家拉辛(Racine)所阐 释的:“我们的工作是为了取悦公众,我们不再只需问那些老学究们我们的工作方式是否符 合规矩。”这是审美领域新的腾跃,审美从此不再是建立在作品创作的准则上,而是建立在 公众对作品的接纳上,这一改变重新构建了创作者与观众之间的关系。有意地引入公众的评 价,将人们从传统的控制中解放出来,从此观众们是从风格体裁创新的角度来欣赏作品,而 不再崇尚先人惯有的光环。 与此同时,新的问题被提了出来:品味的修炼要求对社交、政治和审美规则的掌控,尽 管这可能是通向品味自由的第一步,却又绝不意味着不受限制的审美评判自由。人们是否应 该因此保留贵族的遗产?而它在审美资本主义的历史中又有什么贡献? 审美品味的经济推动力 根据时代、社会和环境的不同,被机械地采纳的规则与自由评判的余地之间的平衡也会 有所变化。当规则是由个体主动创新而成时,审美自由的空间会被打开:反之,如果规则是 机械的,自由运用审美判断能力的余地则会缩减。审美品味的贵族制度是双向敞开的:一方 面,它允许个体逐渐从家族和世袭的监控中解放出来,在此情况下品味就如同自我解放和提 升的工具。它以它的方式为政治、社会、尤其是最重要的经济的变革孕育了一块土地。另一 方面,它迫使宫廷贵族一一他们从此不能再仅满足于对己有规则的重复使用一一努力证明自 己具备必要的能力以摆脱规则的束缚。然而,审美品味的变化会催生新的规则,对规则抗议 的声音也会层出不穷。 本质上,品味是一种“反常”。“反常”(Anoma/ie)一词来源于希腊文中的anoma/ia, 意即“不平等”、“不规则”;希腊文中的om阳/os一词指的是平整、均匀、光滑的事物。因此, “Anoma/ie”在词源上来源于与omalos相反的an-oma/os:当谈到土地时,它指的是凹凸、 粗糙、不规则的事物。从其必要的、理想的、具备生产力的价值的意义上来说,品味的标准 状态就是一种反常。因为,既然标准的创立是为了使事物大众化,那么品味就不能在无限倚 仗规则的同时仍然保持不被平庸化。为了避免平庸化,反常需要多变,以使两种品味永远都 不可能代替对方。强大的审美能力表现为一种规范的权力。有品味的人能够仰仗这种权利, 树立其权威形象,并不容争议地建立新的规则。新的规则既是与大多数人的意见相反的,又 要求大多数人对它的赞许。具备卓越品味的人士以他特有的方式,创造了两种不同的社会革 I源自Mere,《全集》((Euvres completes),卷Ⅱ,页I27。由Jean-Pierre DENS在《上流人士与品味评论: 17世纪的审美与社会》(L'Honnete Homme et la Critique du gout..Esthetique et societe au XVlle siecle)中引援。 页108。 2 Racine,《题献予安德洛玛克的信》(Epitre dedicatoire a Andromaque)

者会用公众的品味来反对墨守陈规。读者对作家的态度已不再是一味恭敬机械的赞赏。公众 为自己树立了品味仲裁者的地位,他们用品味“识别事物真正的价值,并从中精选出最卓越 者。”1作家应注重满足公众的品味,他们才是真正的见证者,正如作家拉辛(Racine)所阐 释的:“我们的工作是为了取悦公众,我们不再只需问那些老学究们我们的工作方式是否符 合规矩。”2这是审美领域新的腾跃,审美从此不再是建立在作品创作的准则上,而是建立在 公众对作品的接纳上,这一改变重新构建了创作者与观众之间的关系。有意地引入公众的评 价,将人们从传统的控制中解放出来,从此观众们是从风格体裁创新的角度来欣赏作品,而 不再崇尚先人惯有的光环。 与此同时,新的问题被提了出来:品味的修炼要求对社交、政治和审美规则的掌控,尽 管这可能是通向品味自由的第一步,却又绝不意味着不受限制的审美评判自由。人们是否应 该因此保留贵族的遗产?而它在审美资本主义的历史中又有什么贡献? 审美品味的经济推动力 根据时代、社会和环境的不同,被机械地采纳的规则与自由评判的余地之间的平衡也会 有所变化。当规则是由个体主动创新而成时,审美自由的空间会被打开;反之,如果规则是 机械的,自由运用审美判断能力的余地则会缩减。审美品味的贵族制度是双向敞开的:一方 面,它允许个体逐渐从家族和世袭的监控中解放出来,在此情况下品味就如同自我解放和提 升的工具。它以它的方式为政治、社会、尤其是最重要的经济的变革孕育了一块土地。另一 方面,它迫使宫廷贵族——他们从此不能再仅满足于对已有规则的重复使用——努力证明自 己具备必要的能力以摆脱规则的束缚。然而,审美品味的变化会催生新的规则,对规则抗议 的声音也会层出不穷。 本质上,品味是一种“反常”。“反常”(Anomalie)一词来源于希腊文中的 anomalia, 意即“不平等”、“不规则”;希腊文中的 omalos 一词指的是平整、均匀、光滑的事物。因此, “Anomalie”在词源上来源于与 omalos 相反的 an-omalos:当谈到土地时,它指的是凹凸、 粗糙、不规则的事物。从其必要的、理想的、具备生产力的价值的意义上来说,品味的标准 状态就是一种反常。因为,既然标准的创立是为了使事物大众化,那么品味就不能在无限倚 仗规则的同时仍然保持不被平庸化。为了避免平庸化,反常需要多变,以使两种品味永远都 不可能代替对方。强大的审美能力表现为一种规范的权力。有品味的人能够仰仗这种权利, 树立其权威形象,并不容争议地建立新的规则。新的规则既是与大多数人的意见相反的,又 要求大多数人对它的赞许。具备卓越品味的人士以他特有的方式,创造了两种不同的社会革 1 源自 Méré,《全集》(Œuvres complètes),卷 II,页 127。由 Jean-Pierre DENS 在《上流人士与品味评论: 17 世纪的审美与社会》(L’Honnête Homme et la Critique du goût. Esthétique et société au XVIIe siècle)中引援。 页 108。 2 Racine,《题献予安德洛玛克的信》(Épître dédicatoire à Andromaque)

新。 以优雅的方式对品味规则的逾越的最初尝试反应了个人特有的能力,它来源于宫廷贵族 的社交表现,从根源上包含了人类另一种个人提升的机制。在宫廷中,好品味通常是通过对 集体规则的遵守和逾越的博弈来展现的,这种博弈依靠的是个人欣赏的能力。宫廷贵族以他 特有的方式,在提高个人才能的同时,对极度限制了社会变革和个人发展的固有社会发起进 攻。在17世纪社会里,出身预先决定了人在社会等级版图中的地位,审美品味的决定性作 用是被忽视的,人的行为和话语只能与习俗和礼仪的传统保持一致,审美判断因而受到限制。 因此,模范贵族必须通过个人卓越的思想来自我提升,即使有可能毁坏个人声誉,也要将个 人的社会处境和命运掌握在自己手里。由此可见,在一定条件下,品味这种能力既限制了、 也增强了个人相对于规则和传统的自主权。 这种变革绝不是毫无意义的,它象征着由宗教伦理价值统治的传统社会的没落。品味人 士出现在政治与宗教传统价值遭遇危机的历史舞台上,他们的出现又加速了传统社会的垮 台。事实上,贵族们要为自己的个人生涯和自我提升创造机会,这些机会在他们眼中是最具 吸引力的,因此从限制了他们施展手腕的空间的道德与神学桎梏中解放出来对他们是极有益 的。礼仪有一种实践价值,是一种务实的、上流社会的美学,它掩盖了形而上的道德缺失。 上流社会为了形式放弃了使命,为了人性放弃了上帝,为了固有牺牲了超然,为了表象放弃 了本质,为了计谋牺牲了真相。他们热衷于影响现实、修正有影响的人的观点、将别人的行 为过程引导向符合自己意图的方向,并在这种嗜好中发现了自己的能力。愉悦包含着直接对 自己的命运负责的意味。逐渐地,上流阶层的存在不再依赖出身条件,他们必须掌握开展自 己生活的技能,因此他们的意图与之后的资产阶级的意图是一致的。 在努力发展个人的个性的同时,审美品味仍然是一种欣赏的能力,这种能力在个体之间 相互交错的关系网中的影响仍然明显。在这个阶段,吸引别人注意的审美与批判的能力仍然 是宫廷贵族特有的,其他的社会阶层被拒之门外。而贵族们可能配得上这个地位,也可能会 失去这个地位,他们如果不努力、不与他们的同僚斗争,是绝不可能保持这个地位的。尽管 被高雅的面纱和中规中矩的举止所掩盖,在温和的礼仪规矩中仍然透露了上流社会人士之间 无硝烟的斗争,对于他们而言,失去荣誉是所有损失之中最糟糕的。由此意义而言,好品味 既孕育并捍卫了个人社会地位的提升,也助长了社会地位的没落。 部分贵族确实有所担忧,他们的担忧己经反映了18世纪自由主义的先兆,自由主义为 社会地位间存在的不平等提出理由,并为各种经济竞争关系作出仲裁。宫廷贵族提出了以下 问题:在一个以竞争为本的社会群体中,如何赢得并保持一个尊贵的地位?如果这个群体内 部的人员没有流动性,以及没有适当的斗争武器(例如好品味),那就不存在输赢。在贵族 的世界里,在宫廷中,自从某些人致力于用审美品味重新分配势力并平衡觊觎者之间的地位, 人们相互之间的地位越来越不稳定,越来越容易动摇。品味成为了释放改变世界的力量的工 具。好品味成为了重塑社会群体中地位形势的一种新颖的有意识的手段,这是自由主义以及 其政治胜利的先兆。事实上,规划职业生涯建设、成功从同僚之中脱颖而出、并扩大自己的

新。 以优雅的方式对品味规则的逾越的最初尝试反应了个人特有的能力,它来源于宫廷贵族 的社交表现,从根源上包含了人类另一种个人提升的机制。在宫廷中,好品味通常是通过对 集体规则的遵守和逾越的博弈来展现的,这种博弈依靠的是个人欣赏的能力。宫廷贵族以他 特有的方式,在提高个人才能的同时,对极度限制了社会变革和个人发展的固有社会发起进 攻。在 17 世纪社会里,出身预先决定了人在社会等级版图中的地位,审美品味的决定性作 用是被忽视的,人的行为和话语只能与习俗和礼仪的传统保持一致,审美判断因而受到限制。 因此,模范贵族必须通过个人卓越的思想来自我提升,即使有可能毁坏个人声誉,也要将个 人的社会处境和命运掌握在自己手里。由此可见,在一定条件下,品味这种能力既限制了、 也增强了个人相对于规则和传统的自主权。 这种变革绝不是毫无意义的,它象征着由宗教伦理价值统治的传统社会的没落。品味人 士出现在政治与宗教传统价值遭遇危机的历史舞台上,他们的出现又加速了传统社会的垮 台。事实上,贵族们要为自己的个人生涯和自我提升创造机会,这些机会在他们眼中是最具 吸引力的,因此从限制了他们施展手腕的空间的道德与神学桎梏中解放出来对他们是极有益 的。礼仪有一种实践价值,是一种务实的、上流社会的美学,它掩盖了形而上的道德缺失。 上流社会为了形式放弃了使命,为了人性放弃了上帝,为了固有牺牲了超然,为了表象放弃 了本质,为了计谋牺牲了真相。他们热衷于影响现实、修正有影响的人的观点、将别人的行 为过程引导向符合自己意图的方向,并在这种嗜好中发现了自己的能力。愉悦包含着直接对 自己的命运负责的意味。逐渐地,上流阶层的存在不再依赖出身条件,他们必须掌握开展自 己生活的技能,因此他们的意图与之后的资产阶级的意图是一致的。 在努力发展个人的个性的同时,审美品味仍然是一种欣赏的能力,这种能力在个体之间 相互交错的关系网中的影响仍然明显。在这个阶段,吸引别人注意的审美与批判的能力仍然 是宫廷贵族特有的,其他的社会阶层被拒之门外。而贵族们可能配得上这个地位,也可能会 失去这个地位,他们如果不努力、不与他们的同僚斗争,是绝不可能保持这个地位的。尽管 被高雅的面纱和中规中矩的举止所掩盖,在温和的礼仪规矩中仍然透露了上流社会人士之间 无硝烟的斗争,对于他们而言,失去荣誉是所有损失之中最糟糕的。由此意义而言,好品味 既孕育并捍卫了个人社会地位的提升,也助长了社会地位的没落。 部分贵族确实有所担忧,他们的担忧已经反映了 18 世纪自由主义的先兆,自由主义为 社会地位间存在的不平等提出理由,并为各种经济竞争关系作出仲裁。宫廷贵族提出了以下 问题:在一个以竞争为本的社会群体中,如何赢得并保持一个尊贵的地位?如果这个群体内 部的人员没有流动性,以及没有适当的斗争武器(例如好品味),那就不存在输赢。在贵族 的世界里,在宫廷中,自从某些人致力于用审美品味重新分配势力并平衡觊觎者之间的地位, 人们相互之间的地位越来越不稳定,越来越容易动摇。品味成为了释放改变世界的力量的工 具。好品味成为了重塑社会群体中地位形势的一种新颖的有意识的手段,这是自由主义以及 其政治胜利的先兆。事实上,规划职业生涯建设、成功从同僚之中脱颖而出、并扩大自己的

影响力,即意味着与以社会地位的机械世袭为基础的人际关系拉开距离。 在这个时期,平民仍然是无论如何无法进入上流社会的,因此还不存在平民赢得更高地 位的问题,所以是贵族需要保存或提高自己的地位。宫廷人士需要让自己出众,因此必须拒 绝一切庸俗、平凡的品味,并排斥一切常规事物,例如会让观众产生厌倦和排斥情绪的事物。 贵族出身是有权力在同阶级者面前运用品味的必要条件。但单有出身,不足以惊艳这个上流 社会。贵族们让他们的命运偏离他们的出身,远离闭合的生活模式并创造了改变生活的可能 性,改变社交生活的程序并结束世袭的宿命,这些变化都是开创于17世纪的审美品味的现 代化的基础。与其眼看着自己的命运如同过去祖辈们的生活完全一样,按照既定的计划往下 发展,贵族们选择使用手段不完全随心所欲地谱写自己的未来。 这种解放一方面要求与品味规则保持距离,另一方面它又要求对传统发起更大的进攻。 例如在文学领域,要求抛弃传统习俗的体系,并引进新的规则。拒绝遵守要求忠于前人的文 学陈规,就是将审美创造从先人的模式中解放出来。这也授予了文学生产者们额外的创造的 权力。在此意义上,对审美陈规的拒绝导致了创作者社会地位的改变、以致作品社会作用的 改变。选择当下放弃过去、成为自己命运的主宰,设想可以自己创造的未来、而不是复制先 人的生活,这些都是宫廷贵族们所追求的,也是作家们以他们自己的方式所追求的。 这些转变是下一个世纪启蒙运动所追求的自由思想的前提,从此构建自己社会生涯的可 能性属于所有人,而不再是贵族成员独有的。好品味激发了自我提升的意识和进步的思想。 此外,一旦审美欣赏的能力成为享乐的源泉,而不再仅仅是衡量计算宫廷中自己和对手的社 会地位的工具,它便能够促进物质享受和消费商品的欲望,从而对销售关系产生有利影响。 对自己的利益负责,这要求将成功的机会合理化。这也就需要加强对自我的控制,自我 控制是使自己能有效作用于他人的条件。在宫廷中,具备好品味的名望是能够影响同僚的条 件,这要求表现出节制的能力。这使人们有可能算计情感生活,对情感因素的算计投射了后 来资产阶级更理性的做法。后来的资产阶级的行动也是受到利益的支配,但不是出于获得声 望的目的,而是出于商业和致富的目的。 有关宫廷中上流社会审美品味体系的第二个创新在于贵族阶级对规则的形式主义的否 定。事实上,强制性的规矩与自由审美能力的需求之间、以及消费者和旨在提高审美能力的 爱好者之间出现了压力,由此形成了这些压力之间的第一片战场,而这片战场注定将在工业 化时期扩大规模。贵族的能力建立的基础在于:初学的潜在礼仪、与其他竞争者之间的较量、 以及谈话和措词。在这方面,宫廷催生了一个富有经验的群体,这个群体中的成员我们可以 称之为品味实践家。同样的,因为规则的力量不足以赋予人真正的才华,无法让人顺利使用 审美欣赏的能力。而将宫廷贵族分成截然不同、偶然相遇的两组一一展现自己品味的一组和 负责评判的另一组一一也是极为荒谬的,因为他们之间是相互依靠、不可分离的。这个系统 是开放的、自由的,因为它所需要的正是一种相关性、一种近乎对称的关系:审美欣赏的判 断既意味着对他人进行评判,也意味着让自己符合他人的品味。然而到了后来一一尽管到达 那个阶段还有很长的路要走一一在20世纪工业生产中,生产者与消费者之间的关系变得更

影响力,即意味着与以社会地位的机械世袭为基础的人际关系拉开距离。 在这个时期,平民仍然是无论如何无法进入上流社会的,因此还不存在平民赢得更高地 位的问题,所以是贵族需要保存或提高自己的地位。宫廷人士需要让自己出众,因此必须拒 绝一切庸俗、平凡的品味,并排斥一切常规事物,例如会让观众产生厌倦和排斥情绪的事物。 贵族出身是有权力在同阶级者面前运用品味的必要条件。但单有出身,不足以惊艳这个上流 社会。贵族们让他们的命运偏离他们的出身,远离闭合的生活模式并创造了改变生活的可能 性,改变社交生活的程序并结束世袭的宿命,这些变化都是开创于 17 世纪的审美品味的现 代化的基础。与其眼看着自己的命运如同过去祖辈们的生活完全一样,按照既定的计划往下 发展,贵族们选择使用手段不完全随心所欲地谱写自己的未来。 这种解放一方面要求与品味规则保持距离,另一方面它又要求对传统发起更大的进攻。 例如在文学领域,要求抛弃传统习俗的体系,并引进新的规则。拒绝遵守要求忠于前人的文 学陈规,就是将审美创造从先人的模式中解放出来。这也授予了文学生产者们额外的创造的 权力。在此意义上,对审美陈规的拒绝导致了创作者社会地位的改变、以致作品社会作用的 改变。选择当下放弃过去、成为自己命运的主宰,设想可以自己创造的未来、而不是复制先 人的生活,这些都是宫廷贵族们所追求的,也是作家们以他们自己的方式所追求的。 这些转变是下一个世纪启蒙运动所追求的自由思想的前提,从此构建自己社会生涯的可 能性属于所有人,而不再是贵族成员独有的。好品味激发了自我提升的意识和进步的思想。 此外,一旦审美欣赏的能力成为享乐的源泉,而不再仅仅是衡量计算宫廷中自己和对手的社 会地位的工具,它便能够促进物质享受和消费商品的欲望,从而对销售关系产生有利影响。 对自己的利益负责,这要求将成功的机会合理化。这也就需要加强对自我的控制,自我 控制是使自己能有效作用于他人的条件。在宫廷中,具备好品味的名望是能够影响同僚的条 件,这要求表现出节制的能力。这使人们有可能算计情感生活,对情感因素的算计投射了后 来资产阶级更理性的做法。后来的资产阶级的行动也是受到利益的支配,但不是出于获得声 望的目的,而是出于商业和致富的目的。 有关宫廷中上流社会审美品味体系的第二个创新在于贵族阶级对规则的形式主义的否 定。事实上,强制性的规矩与自由审美能力的需求之间、以及消费者和旨在提高审美能力的 爱好者之间出现了压力,由此形成了这些压力之间的第一片战场,而这片战场注定将在工业 化时期扩大规模。贵族的能力建立的基础在于:初学的潜在礼仪、与其他竞争者之间的较量、 以及谈话和措词。在这方面,宫廷催生了一个富有经验的群体,这个群体中的成员我们可以 称之为品味实践家。同样的,因为规则的力量不足以赋予人真正的才华,无法让人顺利使用 审美欣赏的能力。而将宫廷贵族分成截然不同、偶然相遇的两组——展现自己品味的一组和 负责评判的另一组——也是极为荒谬的,因为他们之间是相互依靠、不可分离的。这个系统 是开放的、自由的,因为它所需要的正是一种相关性、一种近乎对称的关系:审美欣赏的判 断既意味着对他人进行评判,也意味着让自己符合他人的品味。然而到了后来——尽管到达 那个阶段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在 20 世纪工业生产中,生产者与消费者之间的关系变得更

单向了,因为前者似乎需要提交一种配方以吸引后者来消费。这是工业社会与贵族社会最大 的区别之一。这个社会出于经济的原因一一而不再是以名望为动因一一将开创一个新的审美 品味体系,这个体系中生产者是与消费者分离的,生产者必须尽力吸引和转移顾客的注意力。 为了不至于使人们以为贵族模式是理想的、根本上不可逾越的,必须重申:审美品味的 解放,因为其诞生于宫廷并使行动自由有理可依,它必将引发对其他个体施加控制的政治意 志。贵族模式在解放了审美品味的同时,也给享乐限定了一个框架,规定了它的场合、参与 者、义务、限制、禁忌、规则。好品味是一个分寸的问题:它排斥情感的溢出、过度和泛滥。 任何无法进入这个有限区域的个体都是被排斥的,并且他的名利欲缩减至无。他于是被贬为 庶民,一个只能顺从、没有任何希望支配和向同僚施加影响的个体。好品味与统治权的重新 分割和分配相符。品味的调控就是政治等级的调控,人们使用卓越品味的权威,通过引诱, 以一种和平的方式巩固自己的权利。 从宫廷到工业社会,仍然隔着若干阶段的发展,尤其是品味要自成体系并延伸至更广范 围,仍需经历许多转变。然而,尽管贵族系统只适应特定时期社会组织的最顶端,社会地位 与处境具备动荡性这种观点越来越得人心。在这个阶段,至少有一个因素是缺乏的,即评判 的权力向社会其他人群的扩大,尽管如此这个因素在贵族品味的定义中己经萌芽了。因此必 须承认一个假设:审美品味正在所有人身上强大。这一社会扩张运动的基础是审美欣赏模式 的改变:决定什么能够令人愉悦比取悦他人更重要。到了18世纪末,好品味以某种形式与 资产阶级势力的上升相吻合,好品味不仅满足社会认可的需求,也满足了物质享受的愿望。 那么好品味能够在多大范围内刺激消费商品的生产呢?

单向了,因为前者似乎需要提交一种配方以吸引后者来消费。这是工业社会与贵族社会最大 的区别之一。这个社会出于经济的原因——而不再是以名望为动因——将开创一个新的审美 品味体系,这个体系中生产者是与消费者分离的,生产者必须尽力吸引和转移顾客的注意力。 为了不至于使人们以为贵族模式是理想的、根本上不可逾越的,必须重申:审美品味的 解放,因为其诞生于宫廷并使行动自由有理可依,它必将引发对其他个体施加控制的政治意 志。贵族模式在解放了审美品味的同时,也给享乐限定了一个框架,规定了它的场合、参与 者、义务、限制、禁忌、规则。好品味是一个分寸的问题:它排斥情感的溢出、过度和泛滥。 任何无法进入这个有限区域的个体都是被排斥的,并且他的名利欲缩减至无。他于是被贬为 庶民,一个只能顺从、没有任何希望支配和向同僚施加影响的个体。好品味与统治权的重新 分割和分配相符。品味的调控就是政治等级的调控,人们使用卓越品味的权威,通过引诱, 以一种和平的方式巩固自己的权利。 从宫廷到工业社会,仍然隔着若干阶段的发展,尤其是品味要自成体系并延伸至更广范 围,仍需经历许多转变。然而,尽管贵族系统只适应特定时期社会组织的最顶端,社会地位 与处境具备动荡性这种观点越来越得人心。在这个阶段,至少有一个因素是缺乏的,即评判 的权力向社会其他人群的扩大,尽管如此这个因素在贵族品味的定义中已经萌芽了。因此必 须承认一个假设:审美品味正在所有人身上强大。这一社会扩张运动的基础是审美欣赏模式 的改变:决定什么能够令人愉悦比取悦他人更重要。到了 18 世纪末,好品味以某种形式与 资产阶级势力的上升相吻合,好品味不仅满足社会认可的需求,也满足了物质享受的愿望。 那么好品味能够在多大范围内刺激消费商品的生产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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