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学中的革命 〔美)科恩著 鲁旭东赵培杰宋振山译 商务印 书馆 1998年·北京
SISTEME ASTRONOMIQUE DK LA REVOLUTION FRANCOISE pitde factionctdeparn touele ANANCHIE BRIGANDS Apolosie da Vol par J.PB 人TM0SPH Poiat de Roi P DE t de Ro tio t LA NATION LA LOI Union LE ROI .Toute la 0 格含 、 Le MONARCHIE CaeuDESPOTI8M
谨以此书 献给 我近半个世纪的朋友和同事 亨利·格拉克 献给 我的良师益友 恩斯特·迈尔 献给 我从事科学革命研究的明友和研究生 鲁伯特·霍尔和玛丽·霍尔 以及保罗·罗西
前 言 ix 这部《科学中的革命》,对四个世纪以来的革命这一概念进行 了历史探讨和分析研究。这么复杂的一个课题,由于所涉及的事 件、人物以及思想等等如此之广,因而似乎需要从不同的角度进行 大量的研究。首先要做的就是,分析一下从一种富有革命性的思 想的萌动开始到相当多的科学家们接受并运用一门新科学为止这 一过程中,科学革命发展的各个阶段。对于科学中的某一组特定 的事件是否构成一场革命这类问题的判断,肯定是因人而异的。 而我,则为是否发生了科学革命,提出了一组判断标准 —一组以 历史证据为依据的标准。我所说的那些阶段和标准(本书的第2 章和第3章分别对它们进行了概述),构成了本书的分析框架。 本人运用这一框架,批判地考察了现代科学存在以来的四个 世纪中所发生的一些重大的科学革命。导论部分所论述的是,这 四个世纪各个时期的政治革命或社会革命,以及当时革命留给人 们的普遍印象,因为我发现,在科学语境范围内,“革命”这个词的 出现,总是既反映了一一些有关政治革命和社会革命的流行理论,又× 反映了人们对实际当中业已发生的革命的某些认识。所以,我对 这里所讨论的每一场科学革命的思考,都是以社会革命和政治革 命作为背景知识的。 我们必须把历史上人们对革命的看法与历史学家对革命的看
iv 前 言 法区别开。前一部分所包含的是,人们在革命时期以及随之而来 的各个时期中的观点,这一部分都是一些客观的历史事实和资料; 而后一部分所包含的则是,人们目前的一些主观的看法。当然,对 于本书所讨论的每一场革命,我也作过一番主观的、史学家式的评 价。不过,我在每一个例子中也都强调了历史证据的重要性。几 乎在每一个事例中,这两方面都是融合在一起的;那些通过了历史 证据检验的革命,在今天的历史学家(和科学家们)的眼中,仍会被 看成是革命。不过,通过历史证据与历史学家所作判断的比较,也 揭示出了一些令人迷惑的异常现象。 尤其应当指出的是,对历史证据的研究表明,科学革命这一概 念,像革命这一概念本身一样,并不是、也没有成为固定不变的东 西。例如,本书所提供的文献资料就证明了:在科学进步是以渐进 增长的方式为主还是一系列革命的结果这一问题上,科学家们和 史学家们的观点是不断变化的。除了对科学革命总的看法方面有 变动外,人们在判断某些特定的事件是否具有革命性这方面的观 点,也是不断变化的。哥白尼革命就是一个很恰当的例子。那种 认为随着1543年《天体运行论》的出版天文学出现了一场革命的 看法,只不过是18世纪天文学家们幻想的产物而已;这种看法曾 流行一时,以致于哥白尼革命一度成了科学革命的范式。然而,史 学家们对历史证据的批判性考察证明,那根本不是什么哥白尼革 命,它充其量可以被称之为是一场伽利略和开普勒革命。 时过境迁,甚至对于一些伟大的政治革命的意义及其重要性, 人们的认识也会发生根本性的转变。在《人权论》(1791)中,托马 斯·潘恩解释了美国独立战争和法国大革命怎样把一种新的革命
前言 性思考引入了政治科学之中。潘恩之所以闻名于世,主要是因为 他在美国独立战争期间所写的那些小册子,他最著名的著作有: 《常识》以及《危机》等等,他的《人权论》则是作为对埃德蒙·伯克的 《法国革命感想录》(1790)的答复而写的。从美国和法国的一些事 件中,人们对于革命有了新的认识。播恩对这种新的观点的解释 就是一个典型的例子,它说明,政治概念的产生不仅与理论有关, 而且与现实当中发生的事件有关: 以往号称的革命,只不过是更换几个人,或稍稍改变一下 局部状况。这些革命的起落是理所当然的,其成败存亡对革 命产生地以外的地区并不能发生什么影响。可是,由于美国 和法国的革命,我们看到现在世界上事物的自然秩序焕然一 新,一系列原则就像真理和人类的存在一样普遍,并将道德同 政治上的完美以及国家的繁荣结合在一起。 然而,到了1853年,亦即以上论述过了不足半个世纪,朱塞佩·马 志尼就不再把法国大革命看作是进步的政治活动的楷模了。他写 道(1907,251):“法国的进步是依赖其自身的力量把自己从18世 纪和旧的革命中解放出来的。”他论证说,法国大革命“不应当被看 作是一个行将实施的计划,而应当被看作是一个活动的总结:它不 应当被看作是一个新时代的开端,而应当被看作是一个即将灭亡 的时代必经的垂死阶段。”到了19世纪甚至到了20世纪,革命的 目的就是去完成法国大革命未竟的事业,关于这一点,可以在马克 思、恩格斯以及许许多多20世纪的革命理论家的著作中十分清楚 地看到。 英国政治的历史给人们提供了两个明确的例子,它们说明,某
前言 些事件曾被当成是革命,而随着时间的推移,这种情况又被改变过 来了。换句话说,科学中的革命并非总是一种表现为革命的不断 变革。对于18世纪的历史学家和政治理论家来说,1688年的光荣 革命*是政治革命的典范,然而到了今天,它似乎已经不那么具有 革命性了。美国独立战争,亦即现在通常所谓的革命战争或独立 战争,也是如此。与此相反的是,17世纪中叶的英国革命一般根 本不被看作是一场革命,而且,这种状况一直延续了200年。不 过,在19世纪和20世纪的一些评论家们看来,英国的这场革命不 是一场像光荣革命那样的政治革命,而是一场天折了的社会革命。 从17世纪末以及18世纪有关革命的文献中,从法国大革命到马 克思时代这半个世纪左右的文献中,从马克思时代到列宁时代的 文献中,从1917年俄国革命以后的几十年中以及本世纪50年代、 60年代、70年代到80年代的有关文献中,人们也许可以看到,对 xi于革命由什么构成这一问题的认识,也是因时代不同而相去甚远 的。这些变化,在有关科学革命的讨论中也有所反映,这一点并不 奇怪。 从历史的角度对(无论是科学的还是政治的)“革命”这个词的 起源及其相继而来的词义的讨论,看起来也许是抽象的、且毫无党 派偏见的,然而,一个简单的例子就将表明,情况并非总是如此。 在其《穆斯林的革命概念》(1972,37一38)这篇论文中,伯纳德·刘 易斯讨论了古阿拉伯语中“众多表示造反或起义的词”的来源,其 光荣革命,亦即1688年英国国会推翻复辟的斯图亚特王朝的政变,因未发生 大规模内战而得此名。详见后文。一译注
前 言 vii 中也包括“thawra'”这个词。他写道:“在古阿拉伯语中,h-w-r这个 词根的意思是,站起来(例如一头骆驼那样),或者,受到鼓动或激 励从而…奋起反抗。”随后,刘易斯解释说,这个词“常常被人们 用于建立一个小的、独立的主权国家这类语境之中”,而且这个词 的名词形式,“例如在…‘一直到这股兴奋的劲头消失了为止’这 句短句中,首先意味着兴奋的状况”一刘易斯说,这是“一个非常 恰当的介绍。”爱德华·塞德在回答刘易斯时(1978,315)问道:“除 非显然是为了让现代语名誉扫地,否则,为什么要给现代阿拉伯语 的革命一词在词源上找一个表示骆驼站起来这种情景的词根呢?” 塞德断言,“刘易斯的推论”,其目的显然是要“贬低当代对革命的 评价,把革命贬低成只不过像骆驼自己从地上站起来那样,没有什 么伟大(或美妙)可言。”如果我们想象一个相反的情况,即东方学 者也许会由于西欧或美国的革命概念本身是从某个(如复归或潮 涨潮落等)有关周而复始的观念中发展出来的,因而十分轻蔑地批 评这个概念,那么,我们或许就能理解塞德的批评所具有的说服力 了。实际上,按照塞德的理解,刘易斯的词源学观点带有他称之为 “东方学”的思想风尚的色彩,这种思潮是“一种对东方进行控制、 重组和行使霸权的西方时尚。”塞德认为,刘易斯对词源的讨论,反 映了他的政治立场和社会立场,他的这种立场致使他把“thawra这 个词与骆驼的站起,更普遍地,与兴奋”联系在一起,而不是与“为 生活的理想而斗争”联系在一起。在载有刘易斯此文的那部书的 编者前言中,情况显然也是如此。编者说,“在中东,为独立而进行 的斗争和激进的活动,即coups dtat,起义和造反”,与西方人所理 解的革命一词并不相符(瓦里基沃第斯,1972,11)。编者提出的理
viii 前言 由是,“西方人认为有权反抗腐败政权,而这种观念是与伊斯兰教 的思想相抵触的。” 我最初开始写这本书,是为了对(16世纪和17世纪)科学的 xⅷ革命、对作为科学进步模式的科学革命这两个概念的起源和相继 产生的用法加以探索。我发现,许多历史学家,甚至包括一些科学 史家在内,都以为这两个概念是在我们这个时代产生的,那些使用 这些概念的科学史家们搞错了年代,试图把过去的事件强行纳入 20世纪的模式中。在研究中,我从过去四个世纪的每个世纪中都 发掘出了讨论科学革命的例子,而且它们涉及的至少是19世纪初 以前的科学革命,我在此时的惊讶读者或许不难想象。由于历史 学家对这方面的资料并不完全了解,科学家、哲学家和社会学家亦 是如此,所以,在本书中,按年代顺序对这些概念用法的记载占了 很大的篇幅。 我在《思想史杂志》(1976,37:257一288)上发表的一篇文章中 曾经介绍过我最初的一些发现,我原打算把这篇论文扩展成一部 小型专著。不过,正如托马斯·曼(在为其约瑟夫丛书所写的序言 中)以及其他许多学者所说的那样,“Fata sua habent libelli'”(“书有 书之命”)。堆积如山的证据资料,促使我完成了这部相当庞大的 著作。即使如此,我的发现也并没有全部用上;我可以把这部书写 得更长些,长到现在的三至四倍。仅有关第一次世界大战和俄国 革命以来的革命问题,就足以成为一部专著的主题。不得已,我只 举出了一些精心筛选过的实例,在我看来,它们有些是现行观点的 典型,有些则具有特殊的意义。 本书是一项具有双重目的的庞大的研究计划的一部分。在一
前 言 定程度上,我所关心的是探讨和阐明从事某一学科事业的人运用 另一学科的观念(概念、方法、理论、工具等)进行工作的创造性过 程。我在另一部著作《牛顿革命》(1980)中,曾对这种研究给予了 高度重视。我在那部书中强调指出,“观念转变”的学说是革命过 程的一个关键的组成部分。不过,在本书中,我对转变这个概念的 使用作了限制,以避免使读者首先对有关科学革命的长篇分析和 科学革命的编年史感到兴味索然。至于对科学革命中概念转变的 进一步分析,我把它放在后面的研究中。我的研究的第二个目的, 就是要解释并分析自然科学、精密科学与社会科学和行为科学之 间的相互作用。本书把历史研究与分析研究融为一体。我的目的 并不仅仅在于,用一些特殊的事例去鉴定和研究某-一学科的一种 观念被另一学科采用时所发生的那种一般的转变过程;除此之外,xv 我还打算分析一下社会科学的“科学”基础,并且要考察社会科学 界是怎样运用科学来证实科学发现在公共政策问题中的适用性的。 尽管人们一般以为,思想的流通往往都是从自然科学和精密科学 走向社会科学和行为科学,但是在许多很有意义的事例中,却也存 在着方向相反的流通情况。这本论述革命的书之所以涉及这个论 题,是因为“革命(revolution)”这个概念和名词源于科学(天文学 和几何学)*,转而又进人了论述政治变化和社会变化的领域,从 而经历了一场很有意义的初始变化。正如本书的文献资料所表明 的那样,革命这个变化着的概念,反过来又从社会科学及有关政治 现代英语中的revolution这个词,是从拉丁文中的revolutus一词演化过来的,该 词的本义为“循环”、“绕转”。一一译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