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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洛学院学报:为良知、常理、温情所交织的人间——《群山绝响》的非史诗性叙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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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卷第3期 商洛学院学报 Vol33 No. 3 2019年6月 Journal of Shangluo University Jun.2019 di:10.13440/j.kxy.16740033.2019.03006 为良知、常理、温情所交织的人间 《群山绝响》的非史诗性叙写 李荣博 商洛学院人文学院,陕西商洛726000 摘要:《群山绝响》虽以“文革”为背景,其叙写却是非史诗性的。并不将批判或讴歌的目标 指向时代,并不控诉或讴歌历史,并不描写重大历史事件,也回避了杰出而高大的人物、深广的 社会人生蕴含,回避了深沉的命题、崇高的风格。故事主线极为简略,用语用笔、绘人绘事极为 简淡,意在开显一个少年成长寓于其中的,为良知、常理、温情所交织的小世界。但在小说题目 与文本内容构成的语境张力之中,在空白处,隐藏着对当下社会的批判和深深的道德隐忧。 关键词:方英文;《群山绝响》;非史诗性;良知;常理 中图分类号:1207425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1674-0033(2019)03-0028-06 The Intertwined World by Conscience C n Sense. Warmth Non-epic narration of Mountains Are silent LI Rong-be (School of Humanities, Shangluo University, Shangluo 726000, Shaan Abstract: Although Mountains Are Silent is set in"the Cultural Revolution", its narration is non-epic. It does not criticize or eulogize the target of the time, does not accuse or eulogize the history, does not vents. a d avoids outstanding and great figures, and avoids profound social life implications, as well as deep proposition and lofty style. The story line is very brief, the language and the description is very simple, intended to show a growth of young man and intertwined small world by conscience, common sense, warmth. However, in the tension space between the title of the novel and the content of the text, and in the blanks, there are hidden criticisms of the current society and deep moral Key words: Fang Yingwen; Mountains Are Silent; non-epic; conscience; common sense 《群山绝响》从一个平凡的山村少年元尚婴实的生活世界。其叙述却不是典型的、不蔓不枝 的初中毕业最后一课开始叙写,到最后被高中劝的线形叙事,而是一座小径不停分岔的花园,在 退完结,故事时间跨度不到一年。以“获得上高中不同的节点上岔开去、荡开去,从而将各色人物、 入学资格—高中生活—被劝退”为叙事主各色人物的各色故事,风土人情、山川景物掌故、 线,围绕少年的生活历程,敞开了一方平凡而真人文地理、时代生活场景等万般世事,都纳入到 收稿日期:2019-05-23 基金项目:陕西省教育厅专项科研计划项目(18JK0232):商洛文化暨贾平凹研究中心项目(16 SLWHO3) 作者简介:李荣博,男,山东荷泽人,硕士,副教授 (c)1994-2019ChinaAcademicJournalElectronicPublishingHouse.Allrightsreservedhttp://www.cnki.net

doi:10.13440/j.slxy.1674-0033.2019.03.006 第 33 卷 第 3 期 2019 年 6 月 商洛学院学报 Journal of Shangluo University Vol.33 No.3 Jun. 2019 收稿日期:2019-05-23 基金项目:陕西省教育厅专项科研计划项目(18JK0232);商洛文化暨贾平凹研究中心项目(16SLWH03) 作者简介:李荣博,男,山东荷泽人,硕士,副教授 The Intertwined World by Conscience, Common Sense, Warmth ——Non-epic narration of Mountains Are Silent LI Rong-bo (School of Humanities, Shangluo University, Shangluo 726000, Shaanxi) Abstrac t: Although Mountains Are Silent is set in "the Cultural Revolution", its narration is non-epic.It does not criticize or eulogize the target of the time, does not accuse or eulogize the history, does not describe major historical events, and avoids outstanding and great figures, and avoids profound social life implications, as well as deep proposition and lofty style. The story line is very brief, the language and the description is very simple, intended to show a growth of young man and intertwined small world by conscience, common sense, warmth. However, in the tension space between the title of the novel and the content of the text, and in the blanks, there are hidden criticisms of the current society and deep moral worries. Key words:Fang Yingwen; Mountains Are Silent; non-epic; conscience; common sense (商洛学院 人文学院,陕西商洛 726000) 摘 要:《群山绝响》虽以“文革”为背景,其叙写却是非史诗性的。 并不将批判或讴歌的目标 指向时代,并不控诉或讴歌历史,并不描写重大历史事件,也回避了杰出而高大的人物、深广的 社会人生蕴含,回避了深沉的命题、崇高的风格。 故事主线极为简略,用语用笔、绘人绘事极为 简淡,意在开显一个少年成长寓于其中的,为良知、常理、温情所交织的小世界。 但在小说题目 与文本内容构成的语境张力之中,在空白处,隐藏着对当下社会的批判和深深的道德隐忧。 关键词:方英文;《群山绝响》;非史诗性;良知;常理 中图分类号:I207.425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674-0033(2019)03-0028-06 为良知、常理、温情所交织的人间 ——《群山绝响》的非史诗性叙写 李荣博 《群山绝响》从一个平凡的山村少年元尚婴 的初中毕业最后一课开始叙写,到最后被高中劝 退完结,故事时间跨度不到一年。以“获得上高中 入学资格——高中生活——被劝退”为叙事主 线,围绕少年的生活历程,敞开了一方平凡而真 实的生活世界。其叙述却不是典型的、不蔓不枝 的线形叙事,而是一座小径不停分岔的花园,在 不同的节点上岔开去、荡开去,从而将各色人物、 各色人物的各色故事,风土人情、山川景物掌故、 人文地理、时代生活场景等万般世事,都纳入到

第3期 李荣博:为良知、常理、温情所交织的人间 文本叙写中。从而弱化了文本的情节性,使其呈消化、吸纳:又受中国史传文学和历史演义小说 现出日常化、生活化的闲谈特色叫。此时,小说就“究天人之际、通古今之变”式的历史感的浸染, 是说话,就是闲谈,就是街谈巷议,回归到了小说在20世纪30年代的小说中(如李劼人的三部 的原初本意。通篇叙述中没有重大的历史事件和曲)已隐见史诗性的追求。其后,文学界对“现实主 重大的历史场景,没有激烈的冲突,反而为日常义”的标举,一批伟大的现实主义作家如列夫·托 化的、世俗生活的细节充斥,意趣盈然,高度保尔斯泰、巴尔扎克等,以及其史诗性巨著,又为小 真,但却切近生存,深入人心而叙述节点上的说界提供了创作效仿的典范。从解放区文学到 荡开与回笼,过渡极为自然,有时甚至使用了意“十七年”文学,一方面,“史诗性”已成为越来越 识流手法,使叙述高度符合“说话”与“闲谈”的特普遍化的追求,甚至形成了一种情结;另一方面, 质。《群山绝响》讲叙小地方、小人物、小场景、小“史诗性”又和现实主义创作方法捆绑在了一起 事件、小细节、小丑小怪、小奸小恶、小利小想、小在新时期文学直至21世纪文学创作中,伴随文 悲小喜。小说敞开的世界,简淡如尺幅水墨,简淡学理念、流派追求的多样化,“史诗性”追求已被 如连环画。 淡化,但仍是游荡在长篇小说创作中、挥之不去 其语言风格也是简淡的,通篇不作愤激语,的幽灵。史诗性小说,可以说是史、思、诗的高度 不作批判语,不作绚丽语,不作惊人语。描人、状融合。“史”的维度,追求以宏大的时空跨度再现 物、绘事,聊聊数语,用笔极简,却入木三分,世事一个时代、一个民族的历史社会演进和精神演化 洞明。虽然是全知叙述,但讲叙者的声音平和、冷的路径,追求摹写可作为时代风标的人物,追求 静、舒缓、淡然,不悲天悯人,也不故作高深,通篇对历史实相、个体与整体的人之生存及命运的揭 无重言,无寓言,无急言,无矫饰语,多口语,既不示。“思”的维度,追求对人之欲求与困顿,良知 卖弄学问,也不卖弄思想。 道德,奋进与堕落等人之复杂性的探求,追求对 其人物塑造,也是简淡的。从不浓墨重彩地、人的处境性行为、社会化型塑、历史性吊诡状况 全方位地塑造人物,很少肖像描写与心理描写,的呈现,追求天人之际的复杂因缘,追求终极关 也不刻意使用行动描写与语言描写。总是抓住人怀。“诗”的维度,是“史”与“思”的落脚点,强调的 物的几个主要特征,几个细节,以漫画和白描的是艺术技巧和艺术手法的高妙圆融,意境风格上 手法,寥寥数笔,便使一个人物跃然纸上。却不深的阔大、幽深,崇高与悲壮。在80年代以前,较长 度开挖人物,无意于人物的复杂和丰满。小说虽的历史跨度,宏阔深远的历史背景,重大的历史 人物众多,却个个人淡如菊。《群山绝响》如一杯事件,深沉的命题,杰出而高大的、甚或英雄式的 春茶,虽简淡,却并不寡味。 人物,崇高的美学风格,形成了宏大叙事,几成史 、非史诗性叙写 诗性小说的标配。但随着80年代以来的思想启 《群山绝响》虽也将故事和人物,安置在“文蒙及思想解放的推进,哲学观念上的转换,文学 革”这样一个可被看作极端处境的大时代,与同理念、文学流派和文学风格的多样化、差异化,从 类作品相较,最显见的特点,是其跳出了弥漫于更深层次来说,源于文学对人类生活及生存真实 当代文学书写中的“史诗性追求”的窠臼。 性深度呈现的追寻,容易导致假、大、空和概念化 萦绕在中国现当代作家心头的史诗情结,虽的宏大叙事、英雄摹写和崇高风格,遭到厌弃。比 其来有自,成因却极为复杂。概1902年梁启超提如新历史主义小说解构历史的意识形态性、宏大 倡“小说革命”始,已为其埋下了根芽。“欲新一国性,向民间的、草根化历史,向口述的历史回归 之民,不可不先新一国之小说。故欲新道德,必新新写实小说向日常性的事件、琐碎生活、平庸人 小说;欲新宗教,必新小说;欲新政治,必新小说;物的平凡生存状态的真实性还原。宏大叙事在很 欲新风俗,必新小说:欲新学艺,必新小说:乃至大的程度上被从“史诗性”追求中剥离了出去,从 欲新人心,欲新人格,必新小说。梁启超赋予新而使“史诗性”小说呈现出新的特点。首先,不再 小说以沉重的历史使命,注定了新小说要直面大摹写高大杰出的人物,而是以小人物、平凡的人 时代,要直面重大、复杂而深沉的命题,要直面可物甚至比平凡人心智更不成熟的幼童、白痴、癫 作为时代风标的人物。再加上对本就有漫长史诗狂者作为刻画的对象,例如贾平凹的《秦腔》、莫 传统的西方文学(最直接如“长河小说”)的接受、言的《生死疲劳》等。其次,不再描写或极大消减 (c)1994-2019ChinaAcademicJournalElectronicPublishingHouse.Allrightsreservedhttp://www.cnki.net

文本叙写中。从而弱化了文本的情节性,使其呈 现出日常化、生活化的闲谈特色[1]。此时,小说就 是说话,就是闲谈,就是街谈巷议,回归到了小说 的原初本意。通篇叙述中没有重大的历史事件和 重大的历史场景,没有激烈的冲突,反而为日常 化的、世俗生活的细节充斥,意趣盈然,高度保 真,但却切近生存,深入人心[2-3]。而叙述节点上的 荡开与回笼,过渡极为自然,有时甚至使用了意 识流手法,使叙述高度符合“说话”与“闲谈”的特 质。《群山绝响》讲叙小地方、小人物、小场景、小 事件、小细节、小丑小怪、小奸小恶、小利小想、小 悲小喜。小说敞开的世界,简淡如尺幅水墨,简淡 如连环画。 其语言风格也是简淡的,通篇不作愤激语, 不作批判语,不作绚丽语,不作惊人语。描人、状 物、绘事,聊聊数语,用笔极简,却入木三分,世事 洞明。虽然是全知叙述,但讲叙者的声音平和、冷 静、舒缓、淡然,不悲天悯人,也不故作高深,通篇 无重言,无寓言,无急言,无矫饰语,多口语,既不 卖弄学问,也不卖弄思想。 其人物塑造,也是简淡的。从不浓墨重彩地、 全方位地塑造人物,很少肖像描写与心理描写, 也不刻意使用行动描写与语言描写。总是抓住人 物的几个主要特征,几个细节,以漫画和白描的 手法,寥寥数笔,便使一个人物跃然纸上。却不深 度开挖人物,无意于人物的复杂和丰满。小说虽 人物众多,却个个人淡如菊。《群山绝响》如一杯 春茶,虽简淡,却并不寡味。 一、非史诗性叙写 《群山绝响》虽也将故事和人物,安置在“文 革”这样一个可被看作极端处境的大时代,与同 类作品相较,最显见的特点,是其跳出了弥漫于 当代文学书写中的“史诗性追求”的窠臼。 萦绕在中国现当代作家心头的史诗情结,虽 其来有自,成因却极为复杂。概 1902 年梁启超提 倡“小说革命”始,已为其埋下了根芽。“欲新一国 之民,不可不先新一国之小说。故欲新道德,必新 小说;欲新宗教,必新小说;欲新政治,必新小说; 欲新风俗,必新小说;欲新学艺,必新小说;乃至 欲新人心,欲新人格,必新小说。”[4]梁启超赋予新 小说以沉重的历史使命,注定了新小说要直面大 时代,要直面重大、复杂而深沉的命题,要直面可 作为时代风标的人物。再加上对本就有漫长史诗 传统的西方文学(最直接如“长河小说”)的接受、 消化、吸纳;又受中国史传文学和历史演义小说 “究天人之际、通古今之变”式的历史感的浸染, 在 20 世纪 30 年代的小说中 (如李劼人的三部 曲)已隐见史诗性的追求。其后,文学界对“现实主 义”的标举,一批伟大的现实主义作家如列夫·托 尔斯泰、巴尔扎克等,以及其史诗性巨著,又为小 说界提供了创作效仿的典范。从解放区文学到 “十七年”文学,一方面,“史诗性”已成为越来越 普遍化的追求,甚至形成了一种情结;另一方面, “史诗性”又和现实主义创作方法捆绑在了一起。 在新时期文学直至 21 世纪文学创作中,伴随文 学理念、流派追求的多样化,“史诗性”追求已被 淡化,但仍是游荡在长篇小说创作中、挥之不去 的幽灵。史诗性小说,可以说是史、思、诗的高度 融合。“史”的维度,追求以宏大的时空跨度再现 一个时代、一个民族的历史社会演进和精神演化 的路径,追求摹写可作为时代风标的人物,追求 对历史实相、个体与整体的人之生存及命运的揭 示。“思”的维度,追求对人之欲求与困顿,良知、 道德,奋进与堕落等人之复杂性的探求,追求对 人的处境性行为、社会化型塑、历史性吊诡状况 的呈现,追求天人之际的复杂因缘,追求终极关 怀。“诗”的维度,是“史”与“思”的落脚点,强调的 是艺术技巧和艺术手法的高妙圆融,意境风格上 的阔大、幽深,崇高与悲壮。在 80 年代以前,较长 的历史跨度,宏阔深远的历史背景,重大的历史 事件,深沉的命题,杰出而高大的、甚或英雄式的 人物,崇高的美学风格,形成了宏大叙事,几成史 诗性小说的标配。但随着 80 年代以来的思想启 蒙及思想解放的推进,哲学观念上的转换,文学 理念、文学流派和文学风格的多样化、差异化,从 更深层次来说,源于文学对人类生活及生存真实 性深度呈现的追寻,容易导致假、大、空和概念化 的宏大叙事、英雄摹写和崇高风格,遭到厌弃。比 如新历史主义小说解构历史的意识形态性、宏大 性,向民间的、草根化历史,向口述的历史回归; 新写实小说向日常性的事件、琐碎生活、平庸人 物的平凡生存状态的真实性还原。宏大叙事在很 大的程度上被从“史诗性”追求中剥离了出去,从 而使“史诗性”小说呈现出新的特点。首先,不再 摹写高大杰出的人物,而是以小人物、平凡的人 物甚至比平凡人心智更不成熟的幼童、白痴、癫 狂者作为刻画的对象,例如贾平凹的《秦腔》、莫 言的《生死疲劳》等。其次,不再描写或极大消减 第 3 期 李荣博:为良知、常理、温情所交织的人间 29

商洛学院学报 2019年6月 重大的历史事件和场景,不再展示或者极大消减品充满人间烟火气息,真实而切近,动人心魄而 剧烈的冲突和悲剧性的争斗,同时弱化情节,或又意趣盎然,真力弥漫而又虚灵不昧。例如,元尚 者描写日常化的情节,或者直接进行生活流式的婴的爱恋,与马广玲、与苏景兰,都是用微小的事 非情节叙写,如贾平凹的《山本》《老生》。再次,不件和细节,写尽了少男少女微妙的心事。马广玲 再以时代或民族作为叙述的视野和思考的疆域,要元尚婴给她挠痒痒,苏景兰在合唱表演时偷偷 而是将其还原为个人化的、平民化的、日常生存给元尚婴炒黄豆,巴山茶山上,苏景兰与元尚婴 的叙述视野,如《平凡的世界》。虽有诸般新变,但共同分吃一根麻花。都是微小的事件和细节,却 是,较大的时空跨度、深广的社会人生蕴含、幽深都极富包孕性,尽显内心波澜。元尚婴从邮所赶 的思致与人类关切,作为史诗性追求的核心内涵回学校,在河边送别顾老师,所有人都知道他己 仍然保留着。并且,史诗性追求在当代文学创作受到劝退处分,只是他自己不知而已。“苏景兰突 中的热度至今仍未褪却。 然走到元尚婴身边,一拽他的袖子,动作幅度很夸 《群山绝响》是非史诗的,但以史诗性叙写为张,导致对方的身子一个趔趄,果然吸引了大家的 参照,却更能彰显其艺术追求上的独特性。首先,目光。她手伸向元尚婴,掌一翻,露出掌心的三个 史诗性叙写着眼于民族和时代。即便以个人或家橡皮筋:‘这个送你’。未及受赠者反应,她紧跟着 族作为叙述的重心,最后仍要归附到民族与时代又说:‘你的口琴盒子破了,拿这包扎去!”sp8 上,这是由其背后的历史性追求所决定的,唯有在元尚婴接受了退学处分之后,与同学们分别 如此,方可摹写出民族的社会演进历史和精神演时,“她发现别人要取伞,便抢先取下自己的红 化的路径。所以,史诗性的小说要有很大的时间伞,递到元尚婴手里,说:这伞不是我一个人 与空间跨度,只有通过时间的跨度才能容纳和呈送你的,是全班同学送你的。’大家鼓起掌来。 现历史性因素:只有空间跨度,才能容纳众多人‘你已经送了我橡皮筋啊。’‘那你再送回来 物的生活场域、命运轨迹。《群山绝响》虽然也有哦——”‘哦’得几分撒娇,几分柔媚,吃惊了大 时代背景,却并不将批判或讴歌的目标指向时家—只有电影里的女特务才这么哦’。元尚婴 代,并不控诉或讴歌历史,因为《群山绝响》的主摸出三根橡皮筋,对方早已将大辫子翘到他面 旨并不是历史性的和时代性的,而是超历史或者前:你给我套上—”这些极简的动作和言语 超时代性的。相反,将故事安置在“文革”这样的里,不着一个“情”字,不着一个“爱”字,却满满地 时代中,恰好可以营造一个极端处境,极端处境都是爱恋:无一句心理描写,却尽显幽微心思。画 中更能彰显文本的主旨,使所标举和所讴歌的东面极简,极淡,极美。《群山绝响》通篇都是这样的 西在这样严酷的时代更显珍贵。时代在此只是衬小事件、小细节,不够恢弘,不够深沉,却浅白明 托,不是主角。所以,《群山绝响》不仅淡化了其时快,和雅清新。 代,也压缩了其时间跨度与空间跨度。故事空间, 再次,《群山绝响》也回避了杰出而高大的人 仅限于“村一公社一镇”;故事时间,也只是从七物。这类能体现历史趋向与时代纠结的人物,对 年级毕业到八年级约一年的时间。一个镇子,一《群山绝响》是没有意义的。其中的小人物,既不 年时间,一段生命历程,却开显了一方世界,一个背负历史使命,也不背负庞大的民族、国家重任。 温暖的人间,这就够了 他们既不会改变历史,也不会推进社会进程;不 其次,史诗性叙写所追求的重大历史事件,会做出巨大的社会贡献,不会成为时代的标高 在《群山绝响》中也是基本上回避的。既然所标举也不会成为时代的精神榜样。他们太平凡,平凡 和所讴歌的是超历史和超时代的东西,那么就不到他们的歌哭、穷愁、生死,不会被别人注意,如 需要直接正面描写最能展现历史性的重大的历山中藤萝,花开花落,无人欣赏赞叹,也无人萦怀 史事件。生活化的、日常性的小事件才是描写的感伤。他们只是被时代风潮携裹着的芸芸众生 重心。文中虽也提到唐山大地震、毛主席逝世这他们在意的只是自己的生活,只活在自己的一方 样的大事件,但也只是作为模糊的背景而存在。小天地,距离大场景、大事件、大人物,千里万里。 方面是因为情节发展的需要和人物生活轨迹这些人物,并非典型环境中的典型人物,却是在 的逆转需要,二是为了保证生活真实而无法回世上生活着的、实实在在的、有血有肉的、真真切 避。生活化的、日常性的小事件,小细节,才使作切的人物。 (c)1994-2019ChinaAcademicJournalElectronicPublishingHouse.Allrightsreservedhttp://www.cnki.net

重大的历史事件和场景,不再展示或者极大消减 剧烈的冲突和悲剧性的争斗,同时弱化情节,或 者描写日常化的情节,或者直接进行生活流式的 非情节叙写,如贾平凹的《山本》《老生》。再次,不 再以时代或民族作为叙述的视野和思考的疆域, 而是将其还原为个人化的、平民化的、日常生存 的叙述视野,如《平凡的世界》。虽有诸般新变,但 是,较大的时空跨度、深广的社会人生蕴含、幽深 的思致与人类关切,作为史诗性追求的核心内涵 仍然保留着。并且,史诗性追求在当代文学创作 中的热度至今仍未褪却。 《群山绝响》是非史诗的,但以史诗性叙写为 参照,却更能彰显其艺术追求上的独特性。首先, 史诗性叙写着眼于民族和时代。即便以个人或家 族作为叙述的重心,最后仍要归附到民族与时代 上,这是由其背后的历史性追求所决定的,唯有 如此,方可摹写出民族的社会演进历史和精神演 化的路径。所以,史诗性的小说要有很大的时间 与空间跨度,只有通过时间的跨度才能容纳和呈 现历史性因素;只有空间跨度,才能容纳众多人 物的生活场域、命运轨迹。《群山绝响》虽然也有 时代背景,却并不将批判或讴歌的目标指向时 代,并不控诉或讴歌历史,因为《群山绝响》的主 旨并不是历史性的和时代性的,而是超历史或者 超时代性的。相反,将故事安置在“文革”这样的 时代中,恰好可以营造一个极端处境,极端处境 中更能彰显文本的主旨,使所标举和所讴歌的东 西在这样严酷的时代更显珍贵。时代在此只是衬 托,不是主角。所以,《群山绝响》不仅淡化了其时 代,也压缩了其时间跨度与空间跨度。故事空间, 仅限于“村—公社—镇”;故事时间,也只是从七 年级毕业到八年级约一年的时间。一个镇子,一 年时间,一段生命历程,却开显了一方世界,一个 温暖的人间,这就够了。 其次,史诗性叙写所追求的重大历史事件, 在《群山绝响》中也是基本上回避的。既然所标举 和所讴歌的是超历史和超时代的东西,那么就不 需要直接正面描写最能展现历史性的重大的历 史事件。生活化的、日常性的小事件才是描写的 重心。文中虽也提到唐山大地震、毛主席逝世这 样的大事件,但也只是作为模糊的背景而存在。 一方面是因为情节发展的需要和人物生活轨迹 的逆转需要,二是为了保证生活真实而无法回 避。生活化的、日常性的小事件,小细节,才使作 品充满人间烟火气息,真实而切近,动人心魄而 又意趣盎然,真力弥漫而又虚灵不昧。例如,元尚 婴的爱恋,与马广玲、与苏景兰,都是用微小的事 件和细节,写尽了少男少女微妙的心事。马广玲 要元尚婴给她挠痒痒,苏景兰在合唱表演时偷偷 给元尚婴炒黄豆,巴山茶山上,苏景兰与元尚婴 共同分吃一根麻花。都是微小的事件和细节,却 都极富包孕性,尽显内心波澜。元尚婴从邮所赶 回学校,在河边送别顾老师,所有人都知道他已 受到劝退处分,只是他自己不知而已。“苏景兰突 然走到元尚婴身边,一拽他的袖子,动作幅度很夸 张,导致对方的身子一个趔趄,果然吸引了大家的 目光。她手伸向元尚婴,掌一翻,露出掌心的三个 橡皮筋:‘这个送你’。未及受赠者反应,她紧跟着 又说:‘你的口琴盒子破了,拿这包扎去!’”[5]298 在元尚婴接受了退学处分之后,与同学们分别 时,“她发现别人要取伞,便抢先取下自己的红 伞,递到元尚婴手里,说:‘这伞不是我一个人 送你的,是全班同学送你的。’大家鼓起掌来。 ‘你已经送了我橡皮筋啊。’‘那你再送回来 哦——’‘哦’得几分撒娇,几分柔媚,吃惊了大 家——只有电影里的女特务才这么‘哦’。元尚婴 摸出三根橡皮筋,对方早已将大辫子翘到他面 前:‘你给我套上——’”这些极简的动作和言语 里,不着一个“情”字,不着一个“爱”字,却满满地 都是爱恋;无一句心理描写,却尽显幽微心思。画 面极简,极淡,极美。《群山绝响》通篇都是这样的 小事件、小细节,不够恢弘,不够深沉,却浅白明 快,和雅清新。 再次,《群山绝响》也回避了杰出而高大的人 物。这类能体现历史趋向与时代纠结的人物,对 《群山绝响》是没有意义的。其中的小人物,既不 背负历史使命,也不背负庞大的民族、国家重任。 他们既不会改变历史,也不会推进社会进程;不 会做出巨大的社会贡献,不会成为时代的标高, 也不会成为时代的精神榜样。他们太平凡,平凡 到他们的歌哭、穷愁、生死,不会被别人注意,如 山中藤萝,花开花落,无人欣赏赞叹,也无人萦怀 感伤。他们只是被时代风潮携裹着的芸芸众生, 他们在意的只是自己的生活,只活在自己的一方 小天地,距离大场景、大事件、大人物,千里万里。 这些人物,并非典型环境中的典型人物,却是在 世上生活着的、实实在在的、有血有肉的、真真切 切的人物。 30 商洛学院学报 2019 年 6 月

第3期 李荣博:为良知、常理、温情所交织的人间 最后,《群山绝响》也回避了深沉的命题、崇莫忘之后,乡邻内心深处掩藏着的深深地感激, 髙的风格。对于绝大多数人而言,都是靠习惯和自发形成的道德评价。这说明,在人们内心深处, 朴素的观念,处事、待人、接物,他们没有高深的对人的判定标准,首要的还是道德而不是阶级。 理念和思想,他们活着也不需要高深的理念和思在“文革”这样的极端社会处境中,轰轰烈烈地运 想,他们的行为也谈不上多么崇高。从他们身上,动、批判、赞歌、颂歌,虽看似以阶级斗争的意识 挖掘深沉命题的尝试,都不是平视他们,而是在形态笼罩了一切,却无法洗涤人们内心深藏着的 俯视他们:不是活在他们中间,而是高居他们之良知。这种良知决定着人的思维方式和行为逻 上。他们也不需被教育、被启蒙、被批判、被歌颂,辑,决定着人们想象世界、社会和人生的方式。无 他们有他们自己的情感逻辑和生活逻辑,有他们论社会处境和个人处境如何,这种良知并未泯 自己的世界观和人生观,有他们自己的命运历灭,思维、行为、想象世界、社会和人生的方式并 程,并不为政治语境、精英思想所阻,如大河绕未发生实质性的变化。这种不变的思维、行为、想 山,毕竟东流去 象方式,就是常理。常理是一种习惯,但不是个人 二、为良知、常理、温情所交织的人间性的、可随时改变的、表面性的习惯;而是长期由 以“文革”为背景的小说,往往要直面阶级斗深藏的良知决定的,人们的想象方式、思维方式、 争问题。“阶级,作为马克思从经济一政治视角所行为方式层面的习惯,是从意识思维层面向行为 做的划分,用来从宏观角度研究社会变革的原层面的透发。《群山绝响》中的人群,虽无法摆脱 因,研究历史的发展动力是可以的。但是,阶级能严酷的社会处境,无法超越时代的局限,却没有 否用来对人进行一种道德和伦理规定?阶级作为真正意义上的大恶,没有酿成令人发指的人间惨 经济概念、经济视角,甚至都不能与政治立场直剧。他们虽也有自私、狭隘、狡黠或无知,有怪诞 接相连,它的确有对应的意识形态,但在具体的有荒唐,有可笑可怜可叹之处,他们不是完人。但 人身上,属于地主阶级或资产阶级的人,并非不他们出于良知和常理,却也有义举、善念善行。上 可能有先进的共产主义的意识形态:同样,无产至区委书记、中学校长,下至农民、普通老师和学 阶级(如贫农)很可能不仅没有先进的意识形态,生,莫不如此。例如,写区委简书记,“他敬重识文 甚至可能为落后的意识形态所充斥。但在中国相断字的人,却无法理解报纸上说的‘知识越多越 当长的历史时期,阶级不仅和政治立场相等同,反动’。报纸上咋说,咱就咋念,实际上就按良心 而且取代了道德,成为对人品行的划分标准。和常理去做就好了。就说汉叔中学的老师们吧, 阶级划分取代了道德甄别,取代了法律审判,尤他们是有那么点假装斯文,处事待人也显得吝啬 其是在“文革”这样的极端处境中,这个荒诞的逻小气。小资产阶级嘛,也还是团结改造的对象,人 辑,造成了种种的人间惨剧,在莫言的《生死疲民内部矛盾嘛。何况他们大老远地来这深山里教 劳》贾平凹的《老生》余华的《活着》那里,遭到书,多数人一年四季只能回家两次见老婆,也实 了质疑、批判和嘲弄。 在不容易。总之,对于他们,政治上要敲打,生活 在《群山绝响》中,以阶级进行的政治划分,上要照顾。”22在“文革”这样以阶级斗争为 并不是笼罩一切的,而是浮于社会表面,并没有纲的社会语境中,作为汉叔区党的最高领导人, 真正深入人心的角角落落。民间的道德认同却以不是以意识形态贯彻一切,而是“按良心和常理” 种强大的惯性而留存,与严酷的阶级划分这种去办事:优待“臭老九”们:低调而又人性化地处 自上而下的社会政治判定,形成了一种对抗性的理白校长被诬告“破坏军婚”事件;摒弃政治成分 互补。元尚婴的爷爷,一个虔心向佛的明智通达偏见选拔元尚婴当乡邮员。他的身上,没有时代 之人,视钱财为身外之物,视土地、房屋为累赘,赋予的冷硬、严酷和虚假,而是满溢着理解之同 本无意于聚敛土地,却因自身多才多艺、为获妻情,满溢人情化的光辉。不仅居高位者如此,最普 子的肯定而致富。乡邻为度过难关,为换几个大通、最卑微、甚至满身缺点的人身上,也都闪现着 洋而向其抵押土地。日积月累,无意间成为了地良知之光。比如,并不能算好学生和好孩子的田 主。但从道德上说,他又是一个闻名乡里、为众人信康,懊恼于,自己不是读书种子却被推荐上了 内心所感念的大善人。“善人”不是靠伪善的行为高中,应该去继续读书的元尚婴却只能当农民, 博得的社会声誉,而是在长期的施恩勿念、受惠所以,在他父母亲支持下,他想将高中的入学指 (c)1994-2019ChinaAcademicJournalElectronicPublishingHouse.Allrightsreservedhttp://www.cnki.net

最后,《群山绝响》也回避了深沉的命题、崇 高的风格。对于绝大多数人而言,都是靠习惯和 朴素的观念,处事、待人、接物,他们没有高深的 理念和思想,他们活着也不需要高深的理念和思 想,他们的行为也谈不上多么崇高。从他们身上, 挖掘深沉命题的尝试,都不是平视他们,而是在 俯视他们;不是活在他们中间,而是高居他们之 上。他们也不需被教育、被启蒙、被批判、被歌颂, 他们有他们自己的情感逻辑和生活逻辑,有他们 自己的世界观和人生观,有他们自己的命运历 程,并不为政治语境、精英思想所阻,如大河绕 山,毕竟东流去。 二、为良知、常理、温情所交织的人间 以“文革”为背景的小说,往往要直面阶级斗 争问题。“阶级,作为马克思从经济—政治视角所 做的划分,用来从宏观角度研究社会变革的原 因,研究历史的发展动力是可以的。但是,阶级能 否用来对人进行一种道德和伦理规定?阶级作为 经济概念、经济视角,甚至都不能与政治立场直 接相连,它的确有对应的意识形态,但在具体的 人身上,属于地主阶级或资产阶级的人,并非不 可能有先进的共产主义的意识形态;同样,无产 阶级(如贫农)很可能不仅没有先进的意识形态, 甚至可能为落后的意识形态所充斥。但在中国相 当长的历史时期,阶级不仅和政治立场相等同, 而且取代了道德,成为对人品行的划分标准”[6]。 阶级划分取代了道德甄别,取代了法律审判,尤 其是在“文革”这样的极端处境中,这个荒诞的逻 辑,造成了种种的人间惨剧,在莫言的《生死疲 劳》、贾平凹的《老生》、余华的《活着》那里,遭到 了质疑、批判和嘲弄。 在《群山绝响》中,以阶级进行的政治划分, 并不是笼罩一切的,而是浮于社会表面,并没有 真正深入人心的角角落落。民间的道德认同却以 一种强大的惯性而留存,与严酷的阶级划分这种 自上而下的社会政治判定,形成了一种对抗性的 互补。元尚婴的爷爷,一个虔心向佛的明智通达 之人,视钱财为身外之物,视土地、房屋为累赘, 本无意于聚敛土地,却因自身多才多艺、为获妻 子的肯定而致富。乡邻为度过难关,为换几个大 洋而向其抵押土地。日积月累,无意间成为了地 主。但从道德上说,他又是一个闻名乡里、为众人 内心所感念的大善人。“善人”不是靠伪善的行为 博得的社会声誉,而是在长期的施恩勿念、受惠 莫忘之后,乡邻内心深处掩藏着的深深地感激, 自发形成的道德评价。这说明,在人们内心深处, 对人的判定标准,首要的还是道德而不是阶级。 在“文革”这样的极端社会处境中,轰轰烈烈地运 动、批判、赞歌、颂歌,虽看似以阶级斗争的意识 形态笼罩了一切,却无法洗涤人们内心深藏着的 良知。这种良知决定着人的思维方式和行为逻 辑,决定着人们想象世界、社会和人生的方式。无 论社会处境和个人处境如何,这种良知并未泯 灭,思维、行为、想象世界、社会和人生的方式并 未发生实质性的变化。这种不变的思维、行为、想 象方式,就是常理。常理是一种习惯,但不是个人 性的、可随时改变的、表面性的习惯;而是长期由 深藏的良知决定的,人们的想象方式、思维方式、 行为方式层面的习惯,是从意识思维层面向行为 层面的透发。《群山绝响》中的人群,虽无法摆脱 严酷的社会处境,无法超越时代的局限,却没有 真正意义上的大恶,没有酿成令人发指的人间惨 剧。他们虽也有自私、狭隘、狡黠或无知,有怪诞 有荒唐,有可笑可怜可叹之处,他们不是完人。但 他们出于良知和常理,却也有义举、善念善行。上 至区委书记、中学校长,下至农民、普通老师和学 生,莫不如此。例如,写区委简书记,“他敬重识文 断字的人,却无法理解报纸上说的‘知识越多越 反动’。报纸上咋说,咱就咋念,实际上就按良心 和常理去做就好了。就说汉叔中学的老师们吧, 他们是有那么点假装斯文,处事待人也显得吝啬 小气。小资产阶级嘛,也还是团结改造的对象,人 民内部矛盾嘛。何况他们大老远地来这深山里教 书,多数人一年四季只能回家两次见老婆,也实 在不容易。总之,对于他们,政治上要敲打,生活 上要照顾。”[5] 219-220 在“文革”这样以阶级斗争为 纲的社会语境中,作为汉叔区党的最高领导人, 不是以意识形态贯彻一切,而是“按良心和常理” 去办事:优待“臭老九”们;低调而又人性化地处 理白校长被诬告“破坏军婚”事件;摒弃政治成分 偏见选拔元尚婴当乡邮员。他的身上,没有时代 赋予的冷硬、严酷和虚假,而是满溢着理解之同 情,满溢人情化的光辉。不仅居高位者如此,最普 通、最卑微、甚至满身缺点的人身上,也都闪现着 良知之光。比如,并不能算好学生和好孩子的田 信康,懊恼于,自己不是读书种子却被推荐上了 高中,应该去继续读书的元尚婴却只能当农民, 所以,在他父母亲支持下,他想将高中的入学指 第 3 期 李荣博:为良知、常理、温情所交织的人间 31

商洛学院学报 2019年6月 标让给元尚婴;元家父母没接受,还感谢他、送给贫穷的年代,是相当奢侈的食品。但元尚婴觉得, 他住校带饭菜的漆桶。事件虽小,善念却大,光辉“能同学一场,明天又将被他们带进巴山,都因机 动人,满溢温情 缘与情分,值得珍惜与珍重。人生可能就这一次 《群山绝响》所塑造的这一方小世界,是为良同路,能不能重复那就难说了。”对待偶然的 知、常理、温情所交织的人间。这个小世界被置于 次同行者尚且如此,对待身边的亲人、友邻、同 “文革”这样的极端社会处境中,置于一个允诺学、老师,就更是如此。情义从来都是交互的,投 了,人与人之间,以阶级的名义、以革命的名义,之以木桃,报之以琼瑶。这使少年眼之所见、心之 可以相互批判、相互揭发,互相斗争、你死我活的所想、身之所历,都是人间温暖,而非世态炎凉。 时代。被置于物质上极为贫困、缺衣少食的时代。元尚婴虽活在一个政治上高度严酷、物质上极为 这个时代的困厄、穷愁、心酸、无奈并非没有落实贫困的时代,但幸运的是,他的周围世界,是为良 在成长中的少年身上,但是,真正带给这个少年,知、常理、温情所交织的人间 影响这个少年成长和心性的,是他周围世界中 有良知、有情义、循常理的人,既不是英雄 人们的良知、常理和温情,这是一个有善有爱、有也不是完人。他们并不高尚、崇高,但却质朴、良 情有义的温暖的人间。政治环境限制了成分不好善。《群山绝响》写人物,从来不是贴标签式的,而 的少年,使他丧失了公平的机会,但包括元家长是从生活真实出发的,描写有血有肉有利益有妄 辈在内的人们,以自己的善心,对抗着这个“不想有缺陷的平凡人。如写区委简书记,录用元尚 公”的环境,通过送礼的方式,想获得上高中的资婴做乡邮员之后的心理活动,写他也动过自己的 格,但还是败给了政治大环境。同样地主家庭成两个女儿配不配得上这个少年的念头。写苏景兰 分的万水贵,以揭发父亲偷玉米从而与自己的反这样美好的人物形象,也写她的私心和狡黠。“苏 动家庭决裂、政治上投机取巧的方式,而获得了景兰离开队伍,提前回家让父母预备饭菜。她走 上学资格。万水贵的入学之路,虽也艰难而来之的很慢,果然,没走几步,被老师喊回来,说她忘 不易,但以作践、丑化父亲作为进身之阶,是违背了带钱。她双手背在身后,欲接不接的样子。顾老 人伦,违背良知、违背常理的:元尚婴的“送礼”之师把她的手从背后拽到前面来,又将她的手张 路,虽不合政治程序,却建立在人们的理解、善意开,硬是将七块五毛钱放她掌心。她重复说,这 和常理之上。最后,入学不到半年,万水贵淹死不像话、这不像话’,勉强捏拢钱,转身走了。没走 了,这是否是佛家的因果报应?元尚婴却因此有几步就小跑起来,那条粗黑的辫子愉快地飞摆飞 了上学的指标,但在元家人心中,是有深深地愧扬了,如劲风里的女藤萝草。”将她细微的、心 疚和不安的,所以,在后来,跑邮的吴小根死了,理活动的“虚”,通过动作和言语的“实”非常精准 元尚婴意外当上乡邮员的时候,母亲却哭了:“儿地刻画出来。但这私心和狡黠却是人之常情,丝 子,你念高中是因为万水贵……殁了;如今要参毫不影响她的可爱,反而使人物更丰满、更真实。 加工作,又是因为邮递员……唉,唉!为什么你的这种塑造人物的方式,不是解剖他们,俯视他们: 好运总是要别人先去…呢?你想没想过,这样而是平视他们,观赏他们:这是真正褪却精英知 的好运你该不该要!”px这种由佛家因果形成识份子视角的民间立场。以这样的人物和人物的 的良知也深深地植入少年的心中。他要去上坟祭行动构成的小说世界,是日常性的、真实的生活 拜万水贵。在成为乡邮员后被人嫉妒遭人检举世界。 “说毛主席死了”,他遭邮所遣退,又被学校“劝 人都活在自己的小世界之中,即便小世界深 退”,他主动退学了,毫无怨言,因为终获心安。毛植于大时代。在少年的成长历程中,无论时代洪 主席却果真去世了,时代的大幕拉下,时代的荒流留下了多少难以磨灭的痕迹,都没有这个日常 诞给予他最后的一击,而少年心智已初步形成:性的、真实的生活世界留下的烙印更深。最切近 “那‘幸福'二字忽然醒悟了他。幸福,就是不损害之事物,总是最关乎心性、人格、情感,最能形塑 任何人”s。虔心事佛的家庭、充满良知和温情人的世界观和价值观;而时代,只是云烟。所以 的小世界,不仅使少年向善弃恶,也使他充满善带有追忆特色的《群山绝响》,舍弃了民族、历史 念、爱心和情义。他进巴山去祭拜万水贵、赠麻花英雄、重大事件等宏大的元素,书写小地方小人 给每一个同行者的情节,尤为动人。麻花在那个物小事件构成的小世界,一个为良知、常理、温情 (c)1994-2019ChinaAcademicJournalElectronicPublishingHouse.Allrightsreservedhttp://www.cnki.net

标让给元尚婴;元家父母没接受,还感谢他、送给 他住校带饭菜的漆桶。事件虽小,善念却大,光辉 动人,满溢温情。 《群山绝响》所塑造的这一方小世界,是为良 知、常理、温情所交织的人间。这个小世界被置于 “文革”这样的极端社会处境中,置于一个允诺 了,人与人之间,以阶级的名义、以革命的名义, 可以相互批判、相互揭发,互相斗争、你死我活的 时代。被置于物质上极为贫困、缺衣少食的时代。 这个时代的困厄、穷愁、心酸、无奈并非没有落实 在成长中的少年身上,但是,真正带给这个少年, 影响这个少年成长和心性的,是他周围世界中, 人们的良知、常理和温情,这是一个有善有爱、有 情有义的温暖的人间。政治环境限制了成分不好 的少年,使他丧失了公平的机会,但包括元家长 辈在内的人们,以自己的善心,对抗着这个“不 公”的环境,通过送礼的方式,想获得上高中的资 格,但还是败给了政治大环境。同样地主家庭成 分的万水贵,以揭发父亲偷玉米从而与自己的反 动家庭决裂、政治上投机取巧的方式,而获得了 上学资格。万水贵的入学之路,虽也艰难而来之 不易,但以作践、丑化父亲作为进身之阶,是违背 人伦,违背良知、违背常理的;元尚婴的“送礼”之 路,虽不合政治程序,却建立在人们的理解、善意 和常理之上。最后,入学不到半年,万水贵淹死 了,这是否是佛家的因果报应?元尚婴却因此有 了上学的指标,但在元家人心中,是有深深地愧 疚和不安的,所以,在后来,跑邮的吴小根死了, 元尚婴意外当上乡邮员的时候,母亲却哭了;“儿 子,你念高中是因为万水贵……殁了;如今要参 加工作,又是因为邮递员……唉,唉!为什么你的 好运总是要别人先去……呢?你想没想过,这样 的好运你该不该要!”[5]286-287 这种由佛家因果形成 的良知也深深地植入少年的心中。他要去上坟祭 拜万水贵。在成为乡邮员后被人嫉妒遭人检举 “说毛主席死了”,他遭邮所遣退,又被学校“劝 退”,他主动退学了,毫无怨言,因为终获心安。毛 主席却果真去世了,时代的大幕拉下,时代的荒 诞给予他最后的一击,而少年心智已初步形成: “那‘幸福’二字忽然醒悟了他。幸福,就是不损害 任何人”[5]305。虔心事佛的家庭、充满良知和温情 的小世界,不仅使少年向善弃恶,也使他充满善 念、爱心和情义。他进巴山去祭拜万水贵、赠麻花 给每一个同行者的情节,尤为动人。麻花在那个 贫穷的年代,是相当奢侈的食品。但元尚婴觉得, “能同学一场,明天又将被他们带进巴山,都因机 缘与情分,值得珍惜与珍重。人生可能就这一次 同路,能不能重复那就难说了。”[5] 229 对待偶然的 一次同行者尚且如此,对待身边的亲人、友邻、同 学、老师,就更是如此。情义从来都是交互的,投 之以木桃,报之以琼瑶。这使少年眼之所见、心之 所想、身之所历,都是人间温暖,而非世态炎凉。 元尚婴虽活在一个政治上高度严酷、物质上极为 贫困的时代,但幸运的是,他的周围世界,是为良 知、常理、温情所交织的人间。 有良知、有情义、循常理的人,既不是英雄, 也不是完人。他们并不高尚、崇高,但却质朴、良 善。《群山绝响》写人物,从来不是贴标签式的,而 是从生活真实出发的,描写有血有肉有利益有妄 想有缺陷的平凡人。如写区委简书记,录用元尚 婴做乡邮员之后的心理活动,写他也动过自己的 两个女儿配不配得上这个少年的念头。写苏景兰 这样美好的人物形象,也写她的私心和狡黠。“苏 景兰离开队伍,提前回家让父母预备饭菜。她走 的很慢,果然,没走几步,被老师喊回来,说她忘 了带钱。她双手背在身后,欲接不接的样子。顾老 师把她的手从背后拽到前面来,又将她的手张 开,硬是将七块五毛钱放她掌心。她重复说,‘这 不像话、这不像话’,勉强捏拢钱,转身走了。没走 几步就小跑起来,那条粗黑的辫子愉快地飞摆飞 扬了,如劲风里的女藤萝草。”[5]261 将她细微的、心 理活动的“虚”,通过动作和言语的“实”非常精准 地刻画出来。但这私心和狡黠却是人之常情,丝 毫不影响她的可爱,反而使人物更丰满、更真实。 这种塑造人物的方式,不是解剖他们,俯视他们; 而是平视他们,观赏他们:这是真正褪却精英知 识份子视角的民间立场。以这样的人物和人物的 行动构成的小说世界,是日常性的、真实的生活 世界。 人都活在自己的小世界之中,即便小世界深 植于大时代。在少年的成长历程中,无论时代洪 流留下了多少难以磨灭的痕迹,都没有这个日常 性的、真实的生活世界留下的烙印更深。最切近 之事物,总是最关乎心性、人格、情感,最能形塑 人的世界观和价值观;而时代,只是云烟。所以, 带有追忆特色的《群山绝响》,舍弃了民族、历史、 英雄、重大事件等宏大的元素,书写小地方小人 物小事件构成的小世界,一个为良知、常理、温情 32 商洛学院学报 2019 年 6 月

第3期 李荣博:为良知、常理、温情所交织的人间 所交织的人间世界,是别开生面独树一帜的。 面当今的大时代,做一种宏大而深沉的描绘、剖 三、隐秀之间,其旨也远 析、思考、批判,而是以追忆的姿态,简淡的笔调, 《群山绝响》的非史诗性书写,弃绝了较大的书写小地方小人物小事件构成的满溢良知与温 时空跨度、深广的社会人生蕴含、幽深的思致与情的小世界。以过往的“小世界”来烛照、来批判 人类关切。故事时间跨度不到一年,空间跨度不当下的“大时代”,隐指当下堪忧的道德境况和社 过一镇,故事主线极为简略,用语用笔、绘人绘事会实景。这算得上是“隐微术”了,或许,这也是非 极为简淡,意在开显一个少年成长寓于其中的,史诗性写作的高妙策略,即,以小见大,无言批 为良知、常理、温情所交织的小世界。和雅的文判,于无声处听惊雷。 风、简淡的意境、温情的小世界,仅是小说文本 四、结语 “状溢目前”的部分、“秀”的部分,并不是其“味 《群山绝响》以简淡、明快、又不失谐趣的笔 的尽头。没有直言,没有说出,在文本之外的部调,讲叙小地方,小人物,小场景,小事件,小细 分,即“隐”的部分,才是其“至味”。作为小说名节,以少年的一段复杂曲折的求学经历,写少年 字的“群山绝响”一词,气势恢宏、悲慨苍凉,与文的成长,开显了一个为良知、常理、温情所交织 本中由小地方小人物小事件构成的,为良知、常的小世界。虽以“文革”为背景,却非史诗性的宏 理、温情所交织的小世界之间,形成了巨大的风大叙事,舍弃了民族、历史、英雄、重大事件等宏 格反差,构成了一个绝大的语境张力场。是什么大的元素,不涉及深广的社会蕴含。但在小说题 东西已成“群山绝响”?时代在小说里不是被着意目与文本内容构成的语境张力之中,在空白处, 突出的东西;小说里也根本没有能与这个词相匹隐藏着对当下社会的批判和深深的道德隐忧 配的大人物。只能是,这个为良知、常理、温情所与以“文革”为背景的文学书写不同,它并不正 交织的人间世界,已成绝响。这隐指当下的世界。视时代与历史,不用与惨淡和黑暗交锋,显得云 与小说中那个处于“文革”中的1976年、处于“以淡风轻、闲雅从容:;与诸多成长小说也不同,它 阶级斗争为纲”的极端政治语境中,物质上极为没有主人公与社会的激烈的对抗、妥协、心灵激 贫困,却为良知、常理、温情所交织的人间世界相荡,没有迷惘、彷徨、绝望:只有善意的晕染、温 较,当下的世界,社会政治环境上已越发民主和情的传递、潜移默化中的明悟。这的确是文本的 自由,物质上越发富裕充足,但是,不得不承认,特异之处,轻灵、而不重浊,如春茶一盏,明透淡 道德意识在颓堕,良知、常理、温情的世界已崩薄,却回味绵长。 塌。“在我们的社会中,我们就易于发现两种人 是在这些残存的道德的范围之内说话的人, 参考文献: 是那些站在所有这些道德之外的人。7一些人的贾平凹说《群山绝响》商洛学院学报,2018,32(3)20. 身上,还有残存的道德:另一些人那里,则彻底无2韩鲁华.一代人的情感精神绝响一一方英文《群山绝 任何道德。政治的民主自由、物质的富足、科学的 响》阅读札记商洛学院学报,2018,32(3)21-26 昌盛并不能增进道德秩序,并不能强化民众内心阴冯阳“个人化写作”下的“文革”书写—一论方英文长 的良知。而《群山绝响》中,人们虽贫穷,虽迷信 篇小说《群山绝响》商洛学院学报2018,32(5):30-33 敬鬼、礼佛,却有更为深沉的良知,更为自觉的道4夏晓红梁启超文选(上M北京:中国广播电视出版社 德,却能缔造一个温情的人间世界。这似乎是 5]方英文群山绝响[M]西安陕西师范大学出版总社, 个悖论,但却是当下不得不正视的隐忧 由此可见,《群山绝响》是蕴含着批判性的,间6李荣博聚焦于集体无意识流变的生命书写M商洛学 只是这种批判落在小说题目与文本内容构成的院学报2016,05:1-10 语境张力之中,落在空白处,落在不言中。不是直[7麦金泰尔伦理学简史M北京商务印书馆,2010:343 (责任编辑:李继高) (c)1994-2019ChinaAcademicJournalElectronicPublishingHouse.Allrightsreservedhttp://www.cnki.net

所交织的人间世界,是别开生面独树一帜的。 三、隐秀之间,其旨也远 《群山绝响》的非史诗性书写,弃绝了较大的 时空跨度、深广的社会人生蕴含、幽深的思致与 人类关切。故事时间跨度不到一年,空间跨度不 过一镇,故事主线极为简略,用语用笔、绘人绘事 极为简淡,意在开显一个少年成长寓于其中的, 为良知、常理、温情所交织的小世界。和雅的文 风、简淡的意境、温情的小世界,仅是小说文本 “状溢目前”的部分、“秀”的部分,并不是其“味” 的尽头。没有直言,没有说出,在文本之外的部 分,即“隐”的部分,才是其“至味”。 作为小说名 字的“群山绝响”一词,气势恢宏、悲慨苍凉,与文 本中由小地方小人物小事件构成的,为良知、常 理、温情所交织的小世界之间,形成了巨大的风 格反差,构成了一个绝大的语境张力场。是什么 东西已成“群山绝响”?时代在小说里不是被着意 突出的东西;小说里也根本没有能与这个词相匹 配的大人物。只能是,这个为良知、常理、温情所 交织的人间世界,已成绝响。这隐指当下的世界。 与小说中那个处于“文革”中的 1976 年、处于“以 阶级斗争为纲”的极端政治语境中,物质上极为 贫困,却为良知、常理、温情所交织的人间世界相 较,当下的世界,社会政治环境上已越发民主和 自由,物质上越发富裕充足,但是,不得不承认, 道德意识在颓堕,良知、常理、温情的世界已崩 塌。“在我们的社会中,我们就易于发现两种人: 一是在这些残存的道德的范围之内说话的人,二 是那些站在所有这些道德之外的人。”[7]一些人的 身上,还有残存的道德;另一些人那里,则彻底无 任何道德。政治的民主自由、物质的富足、科学的 昌盛并不能增进道德秩序,并不能强化民众内心 的良知。而《群山绝响》中,人们虽贫穷,虽迷信, 敬鬼、礼佛,却有更为深沉的良知,更为自觉的道 德,却能缔造一个温情的人间世界。这似乎是一 个悖论,但却是当下不得不正视的隐忧。 由此可见,《群山绝响》是蕴含着批判性的, 只是这种批判落在小说题目与文本内容构成的 语境张力之中,落在空白处,落在不言中。不是直 面当今的大时代,做一种宏大而深沉的描绘、剖 析、思考、批判,而是以追忆的姿态,简淡的笔调, 书写小地方小人物小事件构成的满溢良知与温 情的小世界。以过往的“小世界”来烛照、来批判 当下的“大时代”,隐指当下堪忧的道德境况和社 会实景。这算得上是“隐微术”了,或许,这也是非 史诗性写作的高妙策略,即,以小见大,无言批 判,于无声处听惊雷。 四、结语 《群山绝响》以简淡、明快、又不失谐趣的笔 调,讲叙小地方,小人物,小场景,小事件,小细 节,以少年的一段复杂曲折的求学经历,写少年 的成长,开显了一个为良知、常理、温情所交织 的小世界。虽以“文革”为背景,却非史诗性的宏 大叙事,舍弃了民族、历史、英雄、重大事件等宏 大的元素,不涉及深广的社会蕴含。但在小说题 目与文本内容构成的语境张力之中,在空白处, 隐藏着对当下社会的批判和深深的道德隐忧。 与以“文革”为背景的文学书写不同,它并不正 视时代与历史,不用与惨淡和黑暗交锋,显得云 淡风轻、闲雅从容;与诸多成长小说也不同,它 没有主人公与社会的激烈的对抗、妥协、心灵激 荡,没有迷惘、彷徨、绝望;只有善意的晕染、温 情的传递、潜移默化中的明悟。这的确是文本的 特异之处,轻灵、而不重浊,如春茶一盏,明透淡 薄,却回味绵长。 参考文献: [1] 贾平凹.说《群山绝响》[J].商洛学院学报,2018,32(3):20. [2] 韩鲁华.一代人的情感精神绝响——方英文《群山绝 响》阅读札记[J].商洛学院学报,2018,32(3):21-26. [3] 冯阳“. 个人化写作”下的“文革”书写——论方英文长 篇小说《群山绝响》[J].商洛学院学报,2018,32(5):30-33. [4] 夏晓红.梁启超文选(上)[M].北京:中国广播电视出版社, 1992:3. [5] 方英文.群山绝响[M].西安:陕西师范大学出版总社, 2018. [6] 李荣博.聚焦于集体无意识流变的生命书写[M].商洛学 院学报,2016,30(5):1-10. [7] 麦金泰尔.伦理学简史[M].北京:商务印书馆,2010:343. (责任编辑:李继高) 第 3 期 李荣博:为良知、常理、温情所交织的人间 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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