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卡尔·波普尔的谈话 Conversation with Karl Popper 马吉「Bryan Magee」:卡尔·波普尔1902年出生于维也纳,在 那里生活到三十余岁。他从不是维也纳学派(Vienna Cir-cle]的会 员,因为他尽管也具有他们的大部分兴趣,却不同意他们的学说。几 乎可以说,他的第一本书, Logikder Forschung字面的意思 是"探究的逻辑”——就是反对维也纳学派的。遗憾的是,尽管它于 1934年秋季出版,然而直至四分之一世纪后才有了英译本(书名为 《科学发现的逻辑》[The Logic of Scientific Dinscovery] 我不禁感到,如果此书早些在这里问世,英国整个一代人的哲学也许 就是另一番样子了。 波普尔于1937年离开维也纳,在新西兰度过战争岁月。正是在那 里他用英语写成了最先使他在讲英语的世界真正驰名的两卷本著作 《开放社会及其敌人》[The Open Society and its Enemies]这 是对赞成民主、反对极权主义—也反对民主的主要哲学对手,尤其 是柏拉图—的主张的给人深刻印象的雄辩有力的陈述。小一些的著 作,《历史决定论的贫困》[The Poverty of Historicism,论述 的是理论社会科学的方法,它最初作为一系列文章与《开放社会》同 时发表,可看作该书的姊妹篇。同样,波普尔最近出版的著作,《猜 想与反驳》[Conjectures and Refutations),可看作他最初的和 基本的著作《科学发现的逻辑》的姊妹篇。波普尔自从1945年以来一 直是英国国民,在伦敦经济学院[LondonSchool of Economics]任 教,最近作为逻辑与科学方法教授退休。 马吉:卡尔先生,我从上一次谈话中了解到,您认为当哲学家是 需要为之辩护的事情。为什么? 波普尔:是的,我不能说我为被称作哲学家而感到骄傲。 马吉:这样说很怪。您为什么这样说? 波普尔:在漫长的哲学史中,我为之感到羞愧的哲学辩论比我为
与卡尔·波普尔的谈话 Conversation with Karl Popper 马吉「Bryan Magee」:卡尔·波普尔1902年出生于维也纳,在 那里生活到三十余岁。他从不是维也纳学派〔Vienna Cir-cle]的会 员,因为他尽管也具有他们的大部分兴趣,却不同意他们的学说。几 乎可以说,他的第一本书,Logikder Forschung——字面的意思 是"探究的逻辑"——就是反对维也纳学派的。遗憾的是,尽管它于 1934年秋季出版,然而直至四分之一世纪后才有了英译本(书名为 《科学发现的逻辑》[The Logic of Scientific Dinscovery])。 我不禁感到,如果此书早些在这里问世,英国整个一代人的哲学也许 就是另一番样子了。 波普尔于1937年离开维也纳,在新西兰度过战争岁月。正是在那 里他用英语写成了最先使他在讲英语的世界真正驰名的两卷本著作 《开放社会及其敌人》[The Open Society and its Enemies]。这 是对赞成民主、反对极权主义——也反对民主的主要哲学对手,尤其 是柏拉图——的主张的给人深刻印象的雄辩有力的陈述。小一些的著 作,《历史决定论的贫困》[The Poverty of Historicism」,论述 的是理论社会科学的方法,它最初作为一系列文章与《开放社会》同 时发表,可看作该书的姊妹篇。同样,波普尔最近出版的著作,《猜 想与反驳》[Conjectures and Refutations〕,可看作他最初的和 基本的著作《科学发现的逻辑》的姊妹篇。波普尔自从1945年以来一 直是英国国民,在伦敦经济学院[LondonSchool of Economics]任 教,最近作为逻辑与科学方法教授退休。 马吉:卡尔先生,我从上一次谈话中了解到,您认为当哲学家是 需要为之辩护的事情。为什么? 波普尔:是的,我不能说我为被称作哲学家而感到骄傲。 马吉:这样说很怪。您为什么这样说? 波普尔:在漫长的哲学史中,我为之感到羞愧的哲学辩论比我为 之感到骄傲的哲学辩论要多得多
之感到骄傲的哲学辩论要多得多。 马吉:但是您显然认为,当一名哲学家即使不令人骄傲,也是值 得的。 波普尔:我认为我可以提出一种理由——有些像为哲学的存在而 作的辩护,或者何以存在思考哲学的需要的理由 马吉:那是什么? 波普尔:那就是,人人都具有某种哲学:我们大家、你、我和每 个人。无论知道与否,我们都认为许多事情是理所当然的。这些不 加批评的假设常常具有哲学特点。有时它们是正确的,但我们这些哲 学更经常是错误的。我们是对是错,只有对我们不加批评地认为理所 当然的哲学进行批评性检验才能弄清。我认为,这种批评性检验就是 哲学的任务及其存在的理由。 马吉:关于需要进行批评性检验的末加批评的哲学信条,您会举 出什么当代的例子呢? 波普尔:我想到的那种很有影响的哲学是这样一种观点,当社会 上发生某种"坏的"事情,某种我们讨厌的事情,例如战争、贫困、失 业时,那么它一定是某种坏的意图、某种阴险企图的结果:有人"故 意″这样做;当然,有人从中获益。我把这种哲学假设称为社会阴谋 理论。它是可以批评的;我认为,可以表明它是错误的:社会上发生 的许多事情是我们的行动的非故意的、未预见到的结果。 社会阴谋理论是产生了批评性审查的需要的那许多未加批评的哲 学之一。我认为,它们构成了当哲学家的一种理由。这些错误的哲学 很有影响,应当有人讨论它们、批评它们。马吉:您能再举些例子 吗?波普尔:这样的例子很多。一种很有害的哲学可用下面的话来系 统阐述:"一个人的见解总是由他的经济或政治利益所决定的。"这常 常被人以下面的方式仅仅应用于他的对手:"倘若你不与我持同样的 观点,那么你一定受到某些阴险的经济动机的支配。"这种哲学十分 糟糕的是,接受了它,就不可能进行认真的讨论。它导致对弄清事物 的真理的兴趣的败坏。因为人们不再问这样的问题:"这件事情的真 o〃一鬥P,〃一』!。〃血人—,占
之感到骄傲的哲学辩论要多得多。 马吉:但是您显然认为,当一名哲学家即使不令人骄傲,也是值 得的。 波普尔:我认为我可以提出一种理由——有些像为哲学的存在而 作的辩护,或者何以存在思考哲学的需要的理由。 马吉:那是什么? 波普尔:那就是,人人都具有某种哲学:我们大家、你、我和每 一个人。无论知道与否,我们都认为许多事情是理所当然的。这些不 加批评的假设常常具有哲学特点。有时它们是正确的,但我们这些哲 学更经常是错误的。我们是对是错,只有对我们不加批评地认为理所 当然的哲学进行批评性检验才能弄清。我认为,这种批评性检验就是 哲学的任务及其存在的理由。 马吉:关于需要进行批评性检验的末加批评的哲学信条,您会举 出什么当代的例子呢? 波普尔:我想到的那种很有影响的哲学是这样一种观点,当社会 上发生某种"坏的"事情,某种我们讨厌的事情,例如战争、贫困、失 业时,那么它一定是某种坏的意图、某种阴险企图的结果:有人"故 意"这样做;当然,有人从中获益。我把这种哲学假设称为社会阴谋 理论。它是可以批评的;我认为,可以表明它是错误的:社会上发生 的许多事情是我们的行动的非故意的、未预见到的结果。 社会阴谋理论是产生了批评性审查的需要的那许多未加批评的哲 学之一。我认为,它们构成了当哲学家的一种理由。这些错误的哲学 很有影响,应当有人讨论它们、批评它们。马吉:您能再举些例子 吗?波普尔:这样的例子很多。一种很有害的哲学可用下面的话来系 统阐述:"一个人的见解总是由他的经济或政治利益所决定的。"这常 常被人以下面的方式仅仅应用于他的对手:"倘若你不与我持同样的 观点,那么你一定受到某些阴险的经济动机的支配。"这种哲学十分 糟糕的是,接受了它,就不可能进行认真的讨论。它导致对弄清事物 的真理的兴趣的败坏。因为人们不再问这样的问题:"这件事情的真 理是什么?"而仅仅问 "你的动机是什么?"这显然是个无关紧要的
埋是什么冫而仪仪門:你的饥是什么这显然是个尢大紧晏的 问题。 种类似的哲学也很有害,当前极具影响,可系统阐述如 下:"只是在基本原则上意见一致的人们之间,理性讨论才是可能 的。”接受这种观点的人们也会认为,对基本问题的理性讨论是不可 能的。有时,下述一种断言为这种哲学进行辩护:"首先,只有我们 接受一种广泛的共同的假定框架,才可望在理性讨论中取得 致。"这种哲学听上去似乎十分有理和合理,但具有可怕的后果。因 为它把人类分裂为群落——文化群落—一在它们之间不可能进行讨 论,而只有战争。这不仅是一种拙劣的哲学,而且我认为是一种错误 的哲学—一种可以驳倒的哲学,尽管不是我在几分钟内即可驳倒的 哲学。但是我认为,它的存在和它的巨大影响是当哲学家的理由之 马吉:那么您的观点就是:在我们都持有哲学理论并对它们起作 用的意义上,我们都在当哲学家。但是,通常我们并未意识到我们在 做的是不加批评地承认一种理论是正确的。 波普尔:是的 马吉:您说,这些理论有些是正确的,而有些不仅错误而且有 害。您说哲学的真正任务是批评地检验我们常常不自觉的哲学偏见 并在需要纠正之处纠正它们。 波普尔:正是如此。顺便说一下,我不认为纠正专业哲学家们的 言论的需要是哲学存在的充分理由。 马吉:这与穆尔[ Moore」的观点恰恰相反。他曾说,世界本身 并不向他提出使他想从哲学观点思考的问题——只是其他哲学家所说 的难以接受的话才使他成为哲学家。 波普尔:我认为这导致了有些像哲学近亲繁殖的事物。它会造成 哲学的专门化,仿照现代科学的模式。现在我认为可以提出强有力的 理由反对科学中这种过于时髦的专门化;而反对哲学中的专门化的理 由更强有力
理是什么? 而仅仅问: 你的动机是什么? 这显然是个无关紧要的 问题。 一种类似的哲学也很有害,当前极具影响,可系统阐述如 下:"只是在基本原则上意见一致的人们之间,理性讨论才是可能 的。"接受这种观点的人们也会认为,对基本问题的理性讨论是不可 能的。有时,下述一种断言为这种哲学进行辩护:"首先,只有我们 接受一种广泛的共同的假定框架,才可望在理性讨论中取得一 致。"这种哲学听上去似乎十分有理和合理,但具有可怕的后果。因 为它把人类分裂为群落——文化群落——在它们之间不可能进行讨 论,而只有战争。这不仅是一种拙劣的哲学,而且我认为是一种错误 的哲学——一种可以驳倒的哲学,尽管不是我在几分钟内即可驳倒的 哲学。但是我认为,它的存在和它的巨大影响是当哲学家的理由之 一。 马吉:那么您的观点就是:在我们都持有哲学理论并对它们起作 用的意义上,我们都在当哲学家。但是,通常我们并未意识到我们在 做的是不加批评地承认一种理论是正确的。 波普尔:是的。 马吉:您说,这些理论有些是正确的,而有些不仅错误而且有 害。您说哲学的真正任务是批评地检验我们常常不自觉的哲学偏见, 并在需要纠正之处纠正它们。 波普尔:正是如此。顺便说一下,我不认为纠正专业哲学家们的 言论的需要是哲学存在的充分理由。 马吉:这与穆尔[Moore」的观点恰恰相反。他曾说,世界本身 并不向他提出使他想从哲学观点思考的问题——只是其他哲学家所说 的难以接受的话才使他成为哲学家。 波普尔:我认为这导致了有些像哲学近亲繁殖的事物。它会造成 哲学的专门化,仿照现代科学的模式。现在我认为可以提出强有力的 理由反对科学中这种过于时髦的专门化;而反对哲学中的专门化的理 由更强有力
马吉:您提到现代科学——一我推测您在这方面有一些训练,对 吧 波普尔:是的。我确实在数学和物理学的领域开始自己的研究 我最初的教员职务就是这些学科的中学教员。但我从不是一名专家 我总是致力于令我最感兴趣的东西。在物理学方面我只是业余爱好 者,决不是专家。我为取得数学教师资格而撰写的论文是论几何公理 的,后来我便致力于概率论的公理化。 马吉:那是您的研究领域的中心吗? 波普尔:这很难说。也许我可以说我的研究集中在科学的方法 上,尤其是物理学的方法上;或者用更时髦的字眼来说,科学哲学。 但是,还有许多其他事物令我感兴趣。 马吉:您第一部著作《科学发现的逻辑》的中心思想是什么 波普尔:我认为,中心思想是,鉴于爱因斯坦的新的引力理论,对科 学的作用和对科学知识的本质的所有较早的描述都是错误的 马吉:如何错误呢 波普尔:普遍持有的观点是,科学或者科学知识是一种特别可靠 或者很确定的知识;还有,它是观察与实验的结果。观察与实验使我 们作出一种假设。它再三受到检查和检验后,就被承认为确定的、被 证明了的科学理论。简言之,这是公认的观点。我看到,由于爱因斯 坦对牛顿的理论——人们曾提出并接受的最成功、最重要的理论- 的挑战,它已站不住脚了。 马吉:是什么使您给予牛顿的理论那种独特的地位? 波普尔:牛顿使我们第一次对我们所生活的宇宙有所了解。我们 第一次有充分的理由认为我们有了正确理论。因为牛顿的理论允许我 们对种种新的结果做出最详细的预言——例如对开普勒的定律的背 离——这些预言经得起最严格的检验。这个理论最伟大的成功当然是 海干星的发珋,它把失败的成胁转变为胜和
马吉:您提到现代科学——我推测您在这方面有一些训练,对 吧? 波普尔:是的。我确实在数学和物理学的领域开始自己的研究, 我最初的教员职务就是这些学科的中学教员。但我从不是一名专家, 我总是致力于令我最感兴趣的东西。在物理学方面我只是业余爱好 者,决不是专家。我为取得数学教师资格而撰写的论文是论几何公理 的,后来我便致力于概率论的公理化。 马吉:那是您的研究领域的中心吗? 波普尔:这很难说。也许我可以说我的研究集中在科学的方法 上,尤其是物理学的方法上;或者用更时髦的字眼来说,科学哲学。 但是,还有许多其他事物令我感兴趣。 马吉:您第一部著作《科学发现的逻辑》的中心思想是什么 ? 波普尔:我认为,中心思想是,鉴于爱因斯坦的新的引力理论,对科 学的作用和对科学知识的本质的所有较早的描述都是错误的。 马吉:如何错误呢? 波普尔:普遍持有的观点是,科学或者科学知识是一种特别可靠 或者很确定的知识;还有,它是观察与实验的结果。观察与实验使我 们作出一种假设。它再三受到检查和检验后,就被承认为确定的、被 证明了的科学理论。简言之,这是公认的观点。我看到,由于爱因斯 坦对牛顿的理论——人们曾提出并接受的最成功、最重要的理论—— 的挑战,它已站不住脚了。 马吉:是什么使您给予牛顿的理论那种独特的地位? 波普尔:牛顿使我们第一次对我们所生活的宇宙有所了解。我们 第一次有充分的理由认为我们有了正确理论。因为牛顿的理论允许我 们对种种新的结果做出最详细的预言——例如对开普勒的定律的背 离——这些预言经得起最严格的检验。这个理论最伟大的成功当然是 海王星的发现:它把失败的威胁转变为胜利
马吉:您能说得再详细些吗? 波普尔:对天王星的观察表明与由牛顿的理论得出的预言有某些 轻微的不符。后来英国的亚当斯[ Adams]和法国的勒威耶 Leverrier]指出,这些明显的不符能够以存在一颗尚未观察到的 外行星的设想为根据而得到说明。两人都计算了这颗未知行星的位 置,它旋即被柏林的伽勒「 Galle]发现。我认为这是人类曾取得的 智力成就的最惊人、最令人信服的成功,尽管必须承认自那以来类似 的成功预言已不鲜见。无论如何,在这次伟大的成功之后,很少有人 怀疑牛顿理论的正确性。通常的观点是,它是通过以观察为基础的归 纳推理而确立的。但现在爱因斯坦提出了一种竞争的理论。关于这种 新理论的优点,人们当时的看法大相径庭,现在仍然不同:一些物理 学家由于种种原因仍然坚持牛顿的理论。 马吉:您赞成哪一种? 波普尔:我认为爱因斯坦的理论胜过牛顿的理论;但这确实不是 我的要点。 马吉:哪个是……? 波普尔:那就是,可宣称其支持牛顿理论的所有观察证据,也可 以宣称其支持爱因斯坦的迥然不同的理论。这确定地表明,当我们认 为可以说牛顿的理论是根据证据确立的或通过归纳证明的时,我们完 全是错误的。它进一步表明没有任何理论可宣称是通过归纳确立的。 因为在理论与观察证据之间,不会有比我们就牛顿的理论而言所拥有 的更令人难忘的一致了。倘若连这都不能通过归纳确立理论,那么显 然无论什么都做不到这一点。 马吉:那就是您放弃归纳理论的原因吗? 波普尔:是的,在根本上,逻辑情境极其简单。无论多少对白天 鹅的观察都不能确立所有天鹅皆为白色的理论:对黑天鹅的第一次观 察就可以驳倒它。由于牛顿理论十分详细预告的非常精细的量度,对 这种理论的观察上的支持当然令人难忘得多。但是第一次真正的不符
海王星的发现:它把失败的威胁转变为胜利。 马吉:您能说得再详细些吗? 波普尔:对天王星的观察表明与由牛顿的理论得出的预言有某些 轻微的不符。后来英国的亚当斯[Adams]和法国的勒威耶 [Leverrier]指出,这些明显的不符能够以存在一颗尚未观察到的 外行星的设想为根据而得到说明。两人都计算了这颗未知行星的位 置,它旋即被柏林的伽勒「Galle]发现。我认为这是人类曾取得的 智力成就的最惊人、最令人信服的成功,尽管必须承认自那以来类似 的成功预言已不鲜见。无论如何,在这次伟大的成功之后,很少有人 怀疑牛顿理论的正确性。通常的观点是,它是通过以观察为基础的归 纳推理而确立的。但现在爱因斯坦提出了一种竞争的理论。关于这种 新理论的优点,人们当时的看法大相径庭,现在仍然不同:一些物理 学家由于种种原因仍然坚持牛顿的理论。 马吉:您赞成哪一种? 波普尔:我认为爱因斯坦的理论胜过牛顿的理论;但这确实不是 我的要点。 马吉:哪个是……? 波普尔:那就是,可宣称其支持牛顿理论的所有观察证据,也可 以宣称其支持爱因斯坦的迥然不同的理论。这确定地表明,当我们认 为可以说牛顿的理论是根据证据确立的或通过归纳证明的时,我们完 全是错误的。它进一步表明没有任何理论可宣称是通过归纳确立的。 因为在理论与观察证据之间,不会有比我们就牛顿的理论而言所拥有 的更令人难忘的一致了。倘若连这都不能通过归纳确立理论,那么显 然无论什么都做不到这一点。 马吉:那就是您放弃归纳理论的原因吗? 波普尔:是的,在根本上,逻辑情境极其简单。无论多少对白天 鹅的观察都不能确立所有天鹅皆为白色的理论:对黑天鹅的第一次观 察就可以驳倒它。由于牛顿理论十分详细预告的非常精细的量度,对 这种理论的观察上的支持当然令人难忘得多。但是第一次真正的不符
就可以驳倒它。 马吉:当然,这样的不符确实出现了——与水星有关,除非我说 错了。 波普尔:是的,但是这种不符极小,也许可以(如迪克 Dicke」所指出的)在牛顿的理论之内加以解释。我的观点不是牛 顿的理论已被驳倒,或者它明确地被爱因斯坦的理论所取代;而是由 于爱因斯坦提出了他的竞争的理论,我们了解到,甚至最伟大的预言 性成功,甚至最严格的检验,也不能通过归纳确立一种理论。这意味 着我们的科学观的决定性的改变;它意味着我们对科学知识的看法是 错误的;科学理论总是假设的;甚至对最确定的科学理论来说,也总 有可能被更好的理论所取代。我们所能说的只是,更好的理论必须包 含任何成功的、久经考验的先前理论作为近似理论。这样它也会解释 它所取代的先前理论何以成功的原因 马吉:那么,您可以概括一下您得出的新的科学观吗? 波普尔:首先,不可把任何一种科学理论看作明确地确立或被证 明了的。其次,科学的确定性(或盖然性)随反复的观察或实验的数 量而增加的观点有根本性的错误。相反,观察与实验所起的作用仅仅 是检验的作用而已。这些检验越是严格,就越是重要。例如,海王星 的发现曾是极严格的检验。然而它并不确立牛顿的理论。这一切使我 把对理论的科学检验描述为对那种理论的尝试性反驳。一种理论只要 经得起检验——只要抵御住我们驳倒它的尝试,就是成功的。倘若它 被驳倒,就产生了对一种新的说明性理论的需要,这种新理论必须既 解释先前理论的成功,又说明它的不成功 马吉:如果我们不能发现被驳倒的先前理论的令人满意的继承理 论,会出现什么情况呢? 波普尔:那样,我们当然会继续使用旧的被驳倒的理论,直至发 现了更好的理论为止;但在使用它时应当心中有数,这种理论有些错 误。会有一个未决的问题,我们应当事先知道一种新理论要被看作对 这个未决问题的令人感兴趣的解决办法所必须满足的最低条件
就可以驳倒它。 马吉:当然,这样的不符确实出现了——与水星有关,除非我说 错了。 波普尔:是的,但是这种不符极小,也许可以(如迪克 [Dicke」所指出的)在牛顿的理论之内加以解释。我的观点不是牛 顿的理论已被驳倒,或者它明确地被爱因斯坦的理论所取代;而是由 于爱因斯坦提出了他的竞争的理论,我们了解到,甚至最伟大的预言 性成功,甚至最严格的检验,也不能通过归纳确立一种理论。这意味 着我们的科学观的决定性的改变;它意味着我们对科学知识的看法是 错误的;科学理论总是假设的;甚至对最确定的科学理论来说,也总 有可能被更好的理论所取代。我们所能说的只是,更好的理论必须包 含任何成功的、久经考验的先前理论作为近似理论。这样它也会解释 它所取代的先前理论何以成功的原因。 马吉:那么,您可以概括一下您得出的新的科学观吗? 波普尔:首先,不可把任何一种科学理论看作明确地确立或被证 明了的。其次,科学的确定性(或盖然性)随反复的观察或实验的数 量而增加的观点有根本性的错误。相反,观察与实验所起的作用仅仅 是检验的作用而已。这些检验越是严格,就越是重要。例如,海王星 的发现曾是极严格的检验。然而它并不确立牛顿的理论。这一切使我 把对理论的科学检验描述为对那种理论的尝试性反驳。一种理论只要 经得起检验——只要抵御住我们驳倒它的尝试,就是成功的。倘若它 被驳倒,就产生了对一种新的说明性理论的需要,这种新理论必须既 解释先前理论的成功,又说明它的不成功。 马吉:如果我们不能发现被驳倒的先前理论的令人满意的继承理 论,会出现什么情况呢? 波普尔:那样,我们当然会继续使用旧的被驳倒的理论,直至发 现了更好的理论为止;但在使用它时应当心中有数,这种理论有些错 误。会有一个未决的问题,我们应当事先知道一种新理论要被看作对 这个未决问题的令人感兴趣的解决办法所必须满足的最低条件
马吉:当然,您是用解决问题的逻辑「 the logic of problem- solving」与传统经验哲学进行伟大的决裂。现在我可以扼要重述这 点吗?从培根[ Bacon]起,关于知识进步方式的正统观点是这样 的,科学家们通过观察与实验积累数据,直至某些普遍特征开始显现 出来,他们根据这些普遍特征做出假设。然后试图通过进一步的观察 和实验来证实这些假设。如果尝试成功,这种假设就被确认为定律 一瞧,另一个自然的奧秘被揭开了。这种通过由观察的实例进行归纳 而得出定律的宣称,其过程就是所谓的归纳法。您对这个问题的观点 是完全不同的。您宣布没有归纳法之物这一惊人的学说。您说,这种 观念并不描述科学家的实际所为,它也不是他们的所为的理论基础。 波普尔:是的,我的观点过去不同于此,现在也不同于此。按照 我的观点,动物和人生来就具有许多直觉知识——一对种种境况做出反 应的许多方式,许多期待。新生儿期待被人喂哺和照料。他的期待, 他的先天的假设知识,可能落空。若是这样,他就会死亡,除非他设 法以某种方式解决自己的问题。我们的先天知识可能落空的事实表 明,甚至这种先天知识也仅仅是假设的。而且,按照我的观点,我们 不是通过观察,或者通过联想,而是通过试图解决问题来学习的。每 当我们的猜想或者期待失败,就出现了一个问题。我们试图通过修改 我们的猜想来解决我们的问题。这些新的尝试性的猜想是我们的风向 试探气球——我们的尝试性解决办法。解决办法、新的行为、新的猜 想、新的理论可能奏效,或者也许失败。因此,我们是通过试错法 「 trial and error]来学习的;更确切地说,通过尝试性解决办 法,通过淘汰它们,如果它们结果是错误的话。如HS.詹宁斯[H.S J innings]于1910年所表明的那样,甚至阿米巴也使用这种方法 马吉:但是——如您本人在某处曾指出的那样——它被阿米巴使 用时和被爱因斯坦使用时并不完全相同。 波普尔:你说得十分正确:有一种很重要的区别。是这样的。在 近代科学出现前的水平上,我们讨厌我们也许是错误的这种观念。因 此,只要可能,就固执地坚持我们的猜想。在科学的水平上,我们有 意地寻找我们的错误,寻找我们的差错。这是件了不起的事情:我们 自觉地进行批评以便发现我们的差错。因此,在近代科学出现前的水 平上,我们自己常常因我们的错误理论而被毁灭,被消灭;我们因我
马吉:当然,您是用解决问题的逻辑「the logic of problemsolving」与传统经验哲学进行伟大的决裂。现在我可以扼要重述这 一点吗?从培根[Bacon]起,关于知识进步方式的正统观点是这样 的,科学家们通过观察与实验积累数据,直至某些普遍特征开始显现 出来,他们根据这些普遍特征做出假设。然后试图通过进一步的观察 和实验来证实这些假设。如果尝试成功,这种假设就被确认为定律— —瞧,另一个自然的奥秘被揭开了。这种通过由观察的实例进行归纳 而得出定律的宣称,其过程就是所谓的归纳法。您对这个问题的观点 是完全不同的。您宣布没有归纳法之物这一惊人的学说。您说,这种 观念并不描述科学家的实际所为,它也不是他们的所为的理论基础。 波普尔:是的,我的观点过去不同于此,现在也不同于此。按照 我的观点,动物和人生来就具有许多直觉知识——对种种境况做出反 应的许多方式,许多期待。新生儿期待被人喂哺和照料。他的期待, 他的先天的假设知识,可能落空。若是这样,他就会死亡,除非他设 法以某种方式解决自己的问题。我们的先天知识可能落空的事实表 明,甚至这种先天知识也仅仅是假设的。而且,按照我的观点,我们 不是通过观察,或者通过联想,而是通过试图解决问题来学习的。每 当我们的猜想或者期待失败,就出现了一个问题。我们试图通过修改 我们的猜想来解决我们的问题。这些新的尝试性的猜想是我们的风向 试探气球——我们的尝试性解决办法。解决办法、新的行为、新的猜 想、新的理论可能奏效,或者也许失败。因此,我们是通过试错法 「trial and error]来学习的;更确切地说,通过尝试性解决办 法,通过淘汰它们,如果它们结果是错误的话。如H.S.詹宁斯[H.S J ennings]于1910年所表明的那样,甚至阿米巴也使用这种方法。 马吉:但是——如您本人在某处曾指出的那样——它被阿米巴使 用时和被爱因斯坦使用时并不完全相同。 波普尔:你说得十分正确:有一种很重要的区别。是这样的。在 近代科学出现前的水平上,我们讨厌我们也许是错误的这种观念。因 此,只要可能,就固执地坚持我们的猜想。在科学的水平上,我们有 意地寻找我们的错误,寻找我们的差错。这是件了不起的事情:我们 自觉地进行批评以便发现我们的差错。因此,在近代科学出现前的水 平上,我们自己常常因我们的错误理论而被毁灭,被消灭;我们因我
们的错误理论而灭亡。在科学的水平上,我们有意地试图淘汰我们的 错误理论——我们试图让我们的错误理论代替我们消亡。这是淘汰错 误式的批评方法。它是科学的方法。它以我们能够批评地看待我们的 理论为前提——把它们看作我们自身之外的事物。它们不再是我们的 主观信念——它们是我们的客观猜想。 因此,科学的概貌就是:我们选择某个有趣的问题。我们提出 种大胆的理论作为尝试性解决办法。我们尽最大努力批评这种理论, 这意味着我们试图驳倒它。如果成功地驳倒了它,那么我们就试图提 出一种新的理论,我们又会对它进行批评;如此等等。这样,即使我 们没有成功地提出一种令人满意的理论,也会了解到许多东西:会了 解到关于这个问题的一些情况,我们将知道它的困难所在。全部过程 可用下面的话概括:大胆的猜想,被包括严格检验在内的严格批评所 控制。批评是尝试性的反驳,检验也是如此。 马吉:观察与实验只是作为第二个步骤起作用? 波普尔:按照我的观点,观察与实验实质上是检验我们理论的方 式。因此可以认为它们属于对理论的批评性讨论。 马吉:从您的观点看,可以得出这样的结论,我们从不真正知道 任何东西——只有不同程度的不确定性… 波普尔:"知识”与"确定性”有种种不同的意义。有很严格的意义 上的"我知道",可以这样描述:"我知道"意味着,"我相信,而且我 有充分的理由相信;即,我不可能是错误的。"当你提出在这种意义 上我们从不知道时,你是正确的:总是有错误的可能。但是我认为这 是无价值的,不重要的。重要的是主观意义上的知识与客观意义上的 知识的区分。 马吉:或许您最好解释一下这个区分。 波普尔:主观意义上的知识由以某些方式行动的、或者相信某些 事物的、或者说某些话的倾向构成。我的知识由我的倾向构成,你的 知识由你的倾向构成。客观意义上的知识由口头的或写出的或印出的 陈述构成——在某些场合例如在科学刊物中出现的陈述或理论。牛顿
们的错误理论而灭亡。在科学的水平上,我们有意地试图淘汰我们的 错误理论——我们试图让我们的错误理论代替我们消亡。这是淘汰错 误式的批评方法。它是科学的方法。它以我们能够批评地看待我们的 理论为前提——把它们看作我们自身之外的事物。它们不再是我们的 主观信念——它们是我们的客观猜想。 因此,科学的概貌就是:我们选择某个有趣的问题。我们提出一 种大胆的理论作为尝试性解决办法。我们尽最大努力批评这种理论, 这意味着我们试图驳倒它。如果成功地驳倒了它,那么我们就试图提 出一种新的理论,我们又会对它进行批评;如此等等。这样,即使我 们没有成功地提出一种令人满意的理论,也会了解到许多东西:会了 解到关于这个问题的一些情况,我们将知道它的困难所在。全部过程 可用下面的话概括:大胆的猜想,被包括严格检验在内的严格批评所 控制。批评是尝试性的反驳,检验也是如此。 马吉:观察与实验只是作为第二个步骤起作用? 波普尔:按照我的观点,观察与实验实质上是检验我们理论的方 式。因此可以认为它们属于对理论的批评性讨论。 马吉:从您的观点看,可以得出这样的结论,我们从不真正知道 任何东西——只有不同程度的不确定性…… 波普尔:"知识"与"确定性"有种种不同的意义。有很严格的意义 上的"我知道",可以这样描述:"我知道"意味着,"我相信,而且我 有充分的理由相信;即,我不可能是错误的。"当你提出在这种意义 上我们从不知道时,你是正确的:总是有错误的可能。但是我认为这 是无价值的,不重要的。重要的是主观意义上的知识与客观意义上的 知识的区分。 马吉:或许您最好解释一下这个区分。 波普尔:主观意义上的知识由以某些方式行动的、或者相信某些 事物的、或者说某些话的倾向构成。我的知识由我的倾向构成,你的 知识由你的倾向构成。客观意义上的知识由口头的或写出的或印出的 陈述构成——在某些场合例如在科学刊物中出现的陈述或理论。牛顿
的理论或者爱因斯坦的理论就是客观意义上的知识的例子。牛顿写下 他的理论或讨论它,这种倾向是主观或个人意义上的知识的例子。他 旦用语言系统阐述他的思想并写下它们,也有客观意义上的知识。 这两种知识都是不确定的,或者猜想的或者假设的。 马吉:但是,在我头脑中的知识与写下的同样的知识之间在逻辑 状况上真的有那么严重的差异吗? 波普尔:是的。用语言表达我们的思想,或者更好一些,把它们 写下来,是大不相同的。因为这样它们就成为可批评的了。在这之 前,它们是我们自身的一部分。我们也许有怀疑。但是我们不能以批 评一个用语言系统阐述的命题,或者更好一些,写下的报告那样的方 式批评它们。因此,"知识”至少有一种重要的意义—"提交批评的 用语言系统阐述的理论"的意义。这就是我所称的"客观意义上的知 识"。科学知识就属于这种知识。储存在我们的图书馆而不是我们的 头脑中的正是这种知识。 马吉:您认为储存在图书馆中的知识比储存在我们头脑中的知识 更重要? 波普尔:从各种观点看,甚至从我们个人对知识的喜爱的高度主 观性的观点看,那要重要得多。因为我们所喜爱的是理论本身。假定 你或我提出一种新的思想,这是一种很愉快的经历;那么就有了它与 客观的旧的思想的客观关系,与我们用我们的新思想加以解决的问题 的关系;这种关系构成了这种喜爱的一个主要的部分。当然,如果不 首先掌握一些现存的客观理论,一些客观的问题情境——换言之,没 有硏究过科学书籍或刊物,我们决不会做出发现;而那一切都意味着 客观意义上的知识。而且,我们的喜爱的一个主要部分正在于这样的 事实,如一句名言所说,我们做出了"对知识的贡献″。我们就像帮助 建造大厦的工人,就像建造大教堂的工人。我们的贡献是对客观意义 上的知识的增长的贡献,对于我们的喜爱来说,这的确是关系重大 的 马吉:我想回到确定性与不确定性的问题上来。当您谈到知识的 增长时,您的真正意思是仅仅假设或猜想的系统的增长——一尽管无疑 日ⅷ齿坫`和亚!的准相配2块、M计m1
的理论或者爱因斯坦的理论就是客观意义上的知识的例子。牛顿写下 他的理论或讨论它,这种倾向是主观或个人意义上的知识的例子。他 一旦用语言系统阐述他的思想并写下它们,也有客观意义上的知识。 这两种知识都是不确定的,或者猜想的或者假设的。 马吉:但是,在我头脑中的知识与写下的同样的知识之间在逻辑 状况上真的有那么严重的差异吗? 波普尔:是的。用语言表达我们的思想,或者更好一些,把它们 写下来,是大不相同的。因为这样它们就成为可批评的了。在这之 前,它们是我们自身的一部分。我们也许有怀疑。但是我们不能以批 评一个用语言系统阐述的命题,或者更好一些,写下的报告那样的方 式批评它们。因此,"知识"至少有一种重要的意义——"提交批评的 用语言系统阐述的理论"的意义。这就是我所称的"客观意义上的知 识"。科学知识就属于这种知识。储存在我们的图书馆而不是我们的 头脑中的正是这种知识。 马吉:您认为储存在图书馆中的知识比储存在我们头脑中的知识 更重要? 波普尔:从各种观点看,甚至从我们个人对知识的喜爱的高度主 观性的观点看,那要重要得多。因为我们所喜爱的是理论本身。假定 你或我提出一种新的思想,这是一种很愉快的经历;那么就有了它与 客观的旧的思想的客观关系,与我们用我们的新思想加以解决的问题 的关系;这种关系构成了这种喜爱的一个主要的部分。当然,如果不 首先掌握一些现存的客观理论,一些客观的问题情境——换言之,没 有研究过科学书籍或刊物,我们决不会做出发现;而那一切都意味着 客观意义上的知识。而且,我们的喜爱的一个主要部分正在于这样的 事实,如一句名言所说,我们做出了"对知识的贡献"。我们就像帮助 建造大厦的工人,就像建造大教堂的工人。我们的贡献是对客观意义 上的知识的增长的贡献,对于我们的喜爱来说,这的确是关系重大 的。 马吉:我想回到确定性与不确定性的问题上来。当您谈到知识的 增长时,您的真正意思是仅仅假设或猜想的系统的增长——尽管无疑 是严格批评和严格检验过的猜想的系统 我这样说对吗?
元广仉讦和广傖位痖过的猬思时余,找这件阢刈時 波普尔:是的。我们的一切理论都是猜想。 马吉:增长就是由于批评的结果而出现的了? 波普尔:通过严格的、富于想象的批评,它帮助我们揭露新的问 题,并通过大胆的、富于想象的猜测,它帮助我们提出新的、革命的 理论,作为对这些问题的尝试性解决办法。 马吉:但是,如果我们从不真正地知道任何事情,那么我们批评 的根据是什么呢?我们根据什么接受一些假设而摒弃另一些假设? 波普尔:我们对各种不同的竞争的理论进行的批评性讨论提供了 依据。在这些讨论中,我们试图从它们的对或错的观点评价这些理 论。更确切地说,我们试图通过探问它们中哪一个似乎最接近真理来 比较它们。 马吉:但是如果没有确定性,没有知识,您说的”真理″意味着什 么? 波普尔:与事实相符。即使你不能决定理论是否确实与事实相 符,我们也知道它与事实相符意味着什么。 马吉:对于您所说的接近或近似真理,您使用了″貌似真 实"[ verisimilitude]这个字眼,对吧? 波普尔:是的。我们在讨论中所试图做的是弄清竞争的理论中哪 个最貌似真实。从这个观点看,我们的讨论有时包含了喜欢竞争的 理论中的一些而不喜欢另一些的良好的理由。但是这充其量不过是我 们可以用这种合理辩护的方式表达对一种理论的偏爱。倘若明天有人 提出另一种理论,那么种种理论间竞争的形势就会改变,我们的偏爱 也会随之改变 马吉:这就是为什么您曾说,对某种理论是正确的这种信念我们 永远也不能证明其正确;不过对一种理论的偏爱胜过另一种理论我们 有时能够证明其正确
是严格批评和严格检验过的猜想的系统,我这样说对吗? 波普尔:是的。我们的一切理论都是猜想。 马吉:增长就是由于批评的结果而出现的了? 波普尔:通过严格的、富于想象的批评,它帮助我们揭露新的问 题,并通过大胆的、富于想象的猜测,它帮助我们提出新的、革命的 理论,作为对这些问题的尝试性解决办法。 马吉:但是,如果我们从不真正地知道任何事情,那么我们批评 的根据是什么呢?我们根据什么接受一些假设而摒弃另一些假设? 波普尔:我们对各种不同的竞争的理论进行的批评性讨论提供了 依据。在这些讨论中,我们试图从它们的对或错的观点评价这些理 论。更确切地说,我们试图通过探问它们中哪一个似乎最接近真理来 比较它们。 马吉:但是如果没有确定性,没有知识,您说的"真理"意味着什 么? 波普尔:与事实相符。即使你不能决定理论是否确实与事实相 符,我们也知道它与事实相符意味着什么。 马吉:对于您所说的接近或近似真理,您使用了"貌似真 实"[verisimilitude]这个字眼,对吧? 波普尔:是的。我们在讨论中所试图做的是弄清竞争的理论中哪 一个最貌似真实。从这个观点看,我们的讨论有时包含了喜欢竞争的 理论中的一些而不喜欢另一些的良好的理由。但是这充其量不过是我 们可以用这种合理辩护的方式表达对一种理论的偏爱。倘若明天有人 提出另一种理论,那么种种理论间竞争的形势就会改变,我们的偏爱 也会随之改变。 马吉:这就是为什么您曾说,对某种理论是正确的这种信念我们 永远也不能证明其正确;不过对一种理论的偏爱胜过另一种理论我们 有时能够证明其正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