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秦古筮中的逻辑理论分析(发言提纲) 南开大学吴克峰 先秦筮法的实际例子以《左传》、《国语》中的记载最为确实和有实际价 值。尚秉和遗稿、黄寿祺教授批注、张善文教授校理的《周易古筮考》中对 《左传》、《国语》中的占例分析,从中国逻辑史研究的角度来,具有重要意 义 中国逻辑史的发展到后期墨家总结出了逻辑推理理论,以“推类”概括出 中国逻辑史的特点。指出推理是在类与类之间进行的,“异类不比”、“同类 相推”,“类不悖,虽久同理”。易学中的逻辑推理与理论,是中国逻辑史研 究的重要课题之一,《周易》中的逻辑理论在《易传》中说得较明确,是对早 期《周易》推理的总结,因此《周易古筮考》提供了重要的参考价值。 《周易古筮考》是尚秉和先生“发愤搜辑,上自春秋,下迄明清传记所 载”之筮案,逐条分析,得“百六条,一百一卦,揲筮之法灿然大备”2,其所 分析总结出不同时代《周易》筮法的推理总规则,“春秋太史局于辞象,后之 人能兼用五行也”3,具体又与朱熹《启蒙》互为印证发明,分列出细致推理规 则,即“静爻”(即“六爻全静之推”),“一爻动”,“二爻动”,“三爻 动”,“四爻动”,“五爻动”,“六爻动”共凡七种,这些“推”,不仅是 对《周易》具体筮法的总结,而且是对医学推理规则的总结 此外,从逻辑理论分析,尚有以下几处值得注意: 1、具体筮占内容的解释与规则是否相符的问题。 张善文教授深刻指出,《周易古筮考》一书“以证《周易》筮法的基本程 式及其文化内涵”5,“筮法的基本程式”用以逻辑意义即是指推理的语法规 则,即语形规则;“文化内涵”是指与筮法基本程式即语形规则相关的解释, 就是逻辑上的语义解释。尚秉和先生论“静爻”时,以《国语·晋语》“董因 1见《尚氏易学存稿校理》第一卷,中国大百科全书出版社,2005年6月第1版。 2同上,见《周易古筮考自序》,第1-2页 同上,第1页。 4同上,第13页 5同上,见张善文《周易古筮考校理述例》,第1页
1 先秦古筮中的逻辑理论分析（发言提纲） 南开大学 吴克峰 先秦筮法的实际例子以《左传》、《国语》中的记载最为确实和有实际价 值。尚秉和遗稿、黄寿祺教授批注、张善文教授校理的《周易古筮考》1中对 《左传》、《国语》中的占例分析，从中国逻辑史研究的角度来，具有重要意 义。 中国逻辑史的发展到后期墨家总结出了逻辑推理理论，以“推类”概括出 中国逻辑史的特点。指出推理是在类与类之间进行的，“异类不比”、“同类 相推”，“类不悖，虽久同理”。易学中的逻辑推理与理论，是中国逻辑史研 究的重要课题之一，《周易》中的逻辑理论在《易传》中说得较明确，是对早 期《周易》推理的总结，因此《周易古筮考》提供了重要的参考价值。 《周易古筮考》是尚秉和先生“发愤搜辑，上自春秋，下迄明清传记所 载”之筮案，逐条分析，得“百六条，一百一卦，揲筮之法灿然大备”2，其所 分析总结出不同时代《周易》筮法的推理总规则，“春秋太史局于辞象，后之 人能兼用五行也”3，具体又与朱熹《启蒙》互为印证发明，分列出细致推理规 则，即“静爻”（即“六爻全静之推”）4，“一爻动”，“二爻动”，“三爻 动”，“四爻动”，“五爻动”，“六爻动”共凡七种，这些“推”，不仅是 对《周易》具体筮法的总结，而且是对医学推理规则的总结。 此外，从逻辑理论分析，尚有以下几处值得注意： 1、具体筮占内容的解释与规则是否相符的问题。 张善文教授深刻指出，《周易古筮考》一书“以证《周易》筮法的基本程 式及其文化内涵”5，“筮法的基本程式”用以逻辑意义即是指推理的语法规 则，即语形规则；“文化内涵”是指与筮法基本程式即语形规则相关的解释， 就是逻辑上的语义解释。尚秉和先生论“静爻”时，以《国语·晋语》“董因 1 见《尚氏易学存稿校理》第一卷，中国大百科全书出版社，2005 年 6 月第 1 版。 2 同上，见《周易古筮考自序》，第 1-2 页。 3 同上，第 1 页。 4 同上，第 13 页。 5 同上，见张善文《周易古筮考校理述例》，第 1 页
筮重儿返国”,“遇泰(三)之八”;《左传·僖公十五年》“秦伯伐晋筮获 晋君”,其卦遇蛊(三);《左传·成公十六年》“晋败楚鄢陵筮得复”,其 卦遇复(三三)为例分析,指出:“朱子曰:六爻不动,占本卦彖辞。按,古人 成例,故以占彖辞为常。然彖辞往往与我不亲,则视其所宜者而推之。斯察象 为贵耳。”亦指出,朱子所论与筮占实际往往不符,当出现“彖辞与我不亲” 情况下,要“査象为贵”,“视其所宜者而推之”,这种“彖辞”与“象”矛 盾的实质是逻辑语法与语用的矛盾。 2、对《周易》推理规则的另有逻辑解释 《周易古筮考》中举“五爻动”一实际占例“穆姜筮往东宫”。《左 传·襄公九年》:“穆姜薨于东宫。始往而筮之,遇《艮》之八 ,史 曰:“是谓《艮》之《随》(三三)。《随》,其出也。君必速出!”姜曰: 亡。是于《周易》曰:‘《随》,元、亨、利、贞,无咎。’元,体之长 也;享,嘉之会也;利,义之和也;贞,事之干也。体仁足以长人,嘉德足以 合礼,利物足以和义,贞固足以干事。然,故不可诬也,是以虽《随》无咎 今我妇人,而与于乱。固在下位,而有不仁,不可谓元。不靖国家,不可谓 亨。作而害身,不可谓利。弃位而姣,不可谓贞。有四德者,《随》而无咎 我皆无之,岂《随》也哉?我则取恶,能无咎乎?必死于此,弗得出矣 尚秉和先生指出:“朱子曰:以之卦不变爻占。任启运曰:以不变爻占。 按,如朱子之说,则舍本卦不用。如任氏之说,则本卦、之卦并用,只取其静 者耳。而按之古人筮案,皆不尽然。朱子未详考,只引左传艮之随为例,为当 以随不变系小子、失丈夫为占,亦成其说。岂知即穆姜言观之,仍以系词为占 耳。”“此说解释可以补充上一条。 对此,黄寿祺教授批注:“朱子曰:是谓艮之随,盖五爻皆变,惟二得 易,故不变。顾炎武曰:二体独变,则名之六。余爻皆变,而二爻独不变,则 6《尚氏易学存稿校理》第一卷,第14页,中国大百科全书出版社,2005年6月第1版。 7杨伯峻点校:《春秋左传》,选自吴树平等点校:《十三经(标点本)》下册第1308-1309页,北京燕 山出版社,1991年12月北京第1版。 8《尚氏易学存稿校理》第一卷,第9192页,中国大百科全书出版社,2005年6月第1版
2 筮重儿返国”，“遇泰（ ）之八”；《左传·僖公十五年》“秦伯伐晋筮获 晋君”，其卦遇蛊（ ）；《左传·成公十六年》“晋败楚鄢陵筮得复”，其 卦遇复（ ）为例分析，指出：“朱子曰：六爻不动，占本卦彖辞。按，古人 成例，故以占彖辞为常。然彖辞往往与我不亲，则视其所宜者而推之。斯察象 为贵耳。”6亦指出，朱子所论与筮占实际往往不符，当出现“彖辞与我不亲” 情况下，要“查象为贵”，“视其所宜者而推之”，这种“彖辞”与“象”矛 盾的实质是逻辑语法与语用的矛盾。 2、对《周易》推理规则的另有逻辑解释。 《周易古筮考》中举“五爻动”一实际占例“穆姜筮往东宫”。《左 传·襄公九年》：“穆姜薨于东宫。始往而筮之，遇《艮》之八（ ）。史 曰：“是谓《艮》之《随》（ ）。《随》，其出也。君必速出！”姜曰： “亡。是于《周易》曰：‘《随》，元、亨、利、贞，无咎。’元，体之长 也；享，嘉之会也；利，义之和也；贞，事之干也。体仁足以长人，嘉德足以 合礼，利物足以和义，贞固足以干事。然，故不可诬也，是以虽《随》无咎。 今我妇人，而与于乱。固在下位，而有不仁，不可谓元。不靖国家，不可谓 亨。作而害身，不可谓利。弃位而姣，不可谓贞。有四德者，《随》而无咎。 我皆无之，岂《随》也哉？我则取恶，能无咎乎？必死于此，弗得出矣。”7 尚秉和先生指出：“朱子曰：以之卦不变爻占。任启运曰：以不变爻占。 按，如朱子之说，则舍本卦不用。如任氏之说，则本卦、之卦并用，只取其静 者耳。而按之古人筮案，皆不尽然。朱子未详考，只引左传艮之随为例，为当 以随不变系小子、失丈夫为占，亦成其说。岂知即穆姜言观之，仍以系词为占 耳。”8此说解释可以补充上一条。 对此，黄寿祺教授批注：“朱子曰：是谓艮之随，盖五爻皆变，惟二得 易，故不变。顾炎武曰：二体独变，则名之六。余爻皆变，而二爻独不变，则 6《尚氏易学存稿校理》第一卷，第 14 页，中国大百科全书出版社，2005 年 6 月第 1 版。 7 杨伯峻点校：《春秋左传》，选自吴树平等点校：《十三经（标点本）》下册第 1308-1309 页，北京燕 山出版社，1991 年 12 月北京第 1 版。 8 《尚氏易学存稿校理》第一卷，第 91-92 页，中国大百科全书出版社，2005 年 6 月第 1 版
名之八。”又批曰:“杜注:言不诬四德,乃随遇无咎。明无四德者,则为淫 而相随,非吉事。 这是一相容选言推理 《随》,元、亨、利、贞,无咎。然,故不可诬也,是以虽《随》无咎 (有四德者,《随》而无咎) (元∨亨∨利∨贞)→无咎 (mVn∨o∨p)→q m:元,体之长也;体仁足以长人。 n:享,嘉之会也;嘉德足以合礼 利,义之和也;利物足以和义 贞,事之干也。贞固足以干事 m:固在下位,而有不仁,不可谓元。 ηn:不靖国家,不可谓亨。 η0:作而害身,不可谓利。 ηp:弃位而姣,不可谓贞 ηmVηnⅥηoVηp→ηq(我皆无之,岂《随》也哉? η( mVnO p)ηq 3、对《周易》古占推理规则的逻辑总结一一推类 《墨经·小取》曰:“以类取,以类予。 《左传·昭公元年》:“赵孟曰:“何谓蛊”对曰:“淫溺惑乱之所生 也。于文,皿虫为蛊。谷之飞亦为蛊。在《周易》,女惑男,风落山,谓之 《蛊》 )。皆同物也。” 9《尚氏易学存稿校理》第一卷,第92页,中国大百科全书出版社,2005年6月第1版
3 名之八。”又批曰：“杜注：言不诬四德，乃随遇无咎。明无四德者，则为淫 而相随，非吉事。”9 这是一相容选言推理： 《随》，元、亨、利、贞，无咎。然，故不可诬也，是以虽《随》无咎 （有四德者，《随》而无咎）。 （元∨亨∨利∨贞）→无咎 （m∨n∨o∨p）→q m：元，体之长也；体仁足以长人。 n：享，嘉之会也；嘉德足以合礼。 o：利，义之和也；利物足以和义。 p 贞，事之干也。贞固足以干事。 ┐m：固在下位，而有不仁，不可谓元。 ┐n：不靖国家，不可谓亨。 ┐o：作而害身，不可谓利。 ┐p：弃位而姣，不可谓贞。 ┐m∨┐n∨┐o∨┐p→ ┐q（我皆无之，岂《随》也哉？） ┐（m∨n∨o┐p）┐q 3、对《周易》古占推理规则的逻辑总结——推类 《墨经·小取》曰：“以类取，以类予。” 《左传·昭公元年》：“赵孟曰：“何谓蛊”对曰：“淫溺惑乱之所生 也。于文，皿虫为蛊。谷之飞亦为蛊。在《周易》，女惑男，风落山，谓之 《蛊》（ ）。皆同物也。”10 9 《尚氏易学存稿校理》第一卷，第 92 页，中国大百科全书出版社，2005 年 6 月第 1 版
《左传·宣公六年》郑公子曼满与王子伯廖语,欲为卿。伯廖告人曰 “无德而贪,其在《周易》丰(=)之离 ),弗过之矣。”间一岁,郑 人杀之 4、注意《周易》古占之外的逻辑探索。由黄寿褀教授在《周易古筮考·纳 甲说》后所附《纳甲考》所说:“故吾疑三家嫡系易,亦或纳甲也。惟其纳甲 学之不易,故易亡耳。”1此外《左传》、《国语》亦尚有其他占法,亦当探究 其逻辑分析。 《国语·晋语四·秦伯纳重耳于晋》 十月,惠公卒。十二月,秦伯纳公子。及河,子犯授公子载璧,曰:“臣 从君还轸,巡于天下,怨其多矣!臣犹知之,而况君乎?不忍其死,请由此 亡。”公子曰:“所不与舅氏同心者,有如河水。”沈璧以质。 董因迎公于河,公问焉,曰:“吾其济乎?”对曰:“岁在大梁,将集天 行。元年始受,实沈之星也。实沈之墟,晋人是居,所以兴也。今君当之,无 不济矣。君之行也,岁在大火。大火,阏伯之星也,是谓大辰。辰以成善,后 稷是相,唐叔以封。瞽史记曰:嗣续其祖,如穀之滋,必有晋国。臣筮之,得 泰(〓)之八 10杨伯峻点校:《春秋左传》,选自吴树平等点校:《十三经(标点本)》下册第1427页,北京燕山出 版社,1991年12月北京第1版。 ⅱ杨伯峻点校:《春秋左传》,选自吴树平等点校:《十三经(标点本)》下册第1195页,北京燕山出 版社,1991年12月北京第1版。 卫2《尚氏易学存稿校理》第卷,第119页,中国大百科全书出版社,2005年6月第1版。 薛安勤、王连生注译:《国语译注》第432433页,吉林文史岀版社,1991年4月第1版
4 《左传·宣公六年》郑公子曼满与王子伯廖语，欲为卿。伯廖告人曰： “无德而贪，其在《周易》丰（ ）之离（ ），弗过之矣。”间一岁，郑 人杀之。11 4、注意《周易》古占之外的逻辑探索。由黄寿祺教授在《周易古筮考·纳 甲说》后所附《纳甲考》所说：“故吾疑三家嫡系易，亦或纳甲也。惟其纳甲 学之不易，故易亡耳。”12此外《左传》、《国语》亦尚有其他占法，亦当探究 其逻辑分析。 《国语·晋语四·秦伯纳重耳于晋》 十月，惠公卒。十二月，秦伯纳公子。及河，子犯授公子载璧，曰：“臣 从君还轸，巡于天下，怨其多矣！臣犹知之，而况君乎？不忍其死，请由此 亡。”公子曰：“所不与舅氏同心者，有如河水。”沈璧以质。 董因迎公于河，公问焉，曰：“吾其济乎？”对曰：“岁在大梁，将集天 行。元年始受，实沈之星也。实沈之墟，晋人是居，所以兴也。今君当之，无 不济矣。君之行也，岁在大火。大火，阏伯之星也，是谓大辰。辰以成善，后 稷是相，唐叔以封。瞽史记曰：嗣续其祖，如穀之滋，必有晋国。臣筮之，得 泰（ ）之八。13 10 杨伯峻点校：《春秋左传》，选自吴树平等点校：《十三经（标点本）》下册第 1427 页，北京燕山出 版社，1991 年 12 月北京第 1 版。 11 杨伯峻点校：《春秋左传》，选自吴树平等点校：《十三经（标点本）》下册第 1195 页，北京燕山出 版社，1991 年 12 月北京第 1 版。 12 《尚氏易学存稿校理》第一卷，第 119 页，中国大百科全书出版社，2005 年 6 月第 1 版。 13 薛安勤、王连生注译：《国语译注》第 432-433 页，吉林文史出版社，1991 年 4 月第 1 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