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犹如此》一一白先勇的同性之情 余越5091209086 安泰经济与管理学院 白先勇的很多小说里，他都是在看。看尹雪艳永远的一袭白衣，不曾老去：看李彤如何 仰着头，垂着眼，皱起眉头，不由己地痛苦舞着；看曾经的昆曲名角钱夫人“天一一天一一 天一一”咽哑撕扯的绝望。他看着戏中人的痛苦挣扎，歇斯底里，却平静得近乎冰冷，他用 那么温和含蓄、细腻优雅，平实得几乎索然的笔调书写着那些残破的人生、幻灭的感情。然 而，他看自己的感情，却来得如此的真实，深厚而沉痛。 《树犹如此》是为“纪念亡友王国祥君”写的。而至于这个“友”到底是怎样的友，却 引来了外界大量的猜测。白先勇曾亲口公开承认自己的同性恋身份，他的作品中也多次有意 无意地赋予角色同志情节，文章中二人的长达三十八年的相知相伴，病魇前的不离不弃，王 国祥先生离去后，白的痴茫痛苦，让我也不禁觉得，这二人之间的感情确是超出了友情的界 限，约莫有着爱情的轮廓。以至于是在王国祥君去世六年之后，白老才勉强能在悲痛中颤 巍巍地提起笔，亲笔写下他们天人两分，死生契阔的事实，修修改改三个月才定稿。 “一九五四年，四十四年前的一个夏天，我与王国祥同时匆匆赶到建中去上暑假补习 班，预备考大学。我们同级不同班，互相并不相识，那天恰巧两人都迟到，一同抢着上楼 梯，跌跌撞撞，碰在一起，就那样，我们开始结识，来往相交，三十八年。”从十七岁的跌 撞相识，到二人认清自己的人生理想，都从成大转学到台大，再到后来从家乡到异乡求学的 依赖扶持，他们相伴着一起成长，这些岁月里该是有着很多美好的回忆的。 后来白先勇定居于“隐谷”，为了成全作者对园艺美感的期待，王国祥千里迢迢，从美 国东岸而来，花掉了暑假的三分之二，朝九晚五，披荆斩棘，终于把花园理出一个轮廓来。 “我与王国祥都是生手，不惯耕劳，一天下来，腰瘦背痛。幸亏圣芭芭拉夏天凉爽，在和 风煦日下，胼手胝足，实在算不上辛苦。”“收工后，夕阳西下，清风徐来，坐在园中草 坪上，啜杏子酒，啖牛血李，一日的疲劳，很快也就恢复了。”之后，所种的树种也是两人 各自情有独钟的：各种颜色的茶花树，是白先勇的最爱：而那三棵日后以一柱擎天之姿在夕 阳中显得金碧辉煌的意大利柏树，便是王国祥所建议的。 那时他们的事业也都上了轨道，人生的理想似乎一伸手就可以抓到，而身旁又有如此知 己相伴，闲暇时赌书泼茶，种树栽花，我想，白先勇定是爱极了那段时光，仿佛每天都是和 风暖阳，充实惬意，字里行间都是温暖满足
《树犹如此》——白先勇的同性之情 余越 5091209086 安泰经济与管理学院 白先勇的很多小说里，他都是在看。看尹雪艳永远的一袭白衣，不曾老去；看李彤如何 仰着头，垂着眼，皱起眉头，不由己地痛苦舞着；看曾经的昆曲名角钱夫人“天——天—— 天——”咽哑撕扯的绝望。他看着戏中人的痛苦挣扎，歇斯底里，却平静得近乎冰冷，他用 那么温和含蓄、细腻优雅，平实得几乎索然的笔调书写着那些残破的人生、幻灭的感情。然 而，他看自己的感情，却来得如此的真实，深厚而沉痛。 《树犹如此》是为“纪念亡友王国祥君”写的。而至于这个“友”到底是怎样的友，却 引来了外界大量的猜测。白先勇曾亲口公开承认自己的同性恋身份，他的作品中也多次有意 无意地赋予角色同志情节，文章中二人的长达三十八年的相知相伴，病魇前的不离不弃，王 国祥先生离去后，白的痴茫痛苦，让我也不禁觉得，这二人之间的感情确是超出了友情的界 限，约莫有着爱情的轮廓。以至于是在王国祥君去世六年之后，白老才勉强能在悲痛中颤颤 巍巍地提起笔，亲笔写下他们天人两分，死生契阔的事实，修修改改三个月才定稿。 “一九五四年，四十四年前的一个夏天，我与王国祥同时匆匆赶到建中去上暑假补习 班，预备考大学。我们同级不同班，互相并不相识，那天恰巧两人都迟到，一同抢着上楼 梯，跌跌撞撞，碰在一起，就那样，我们开始结识，来往相交，三十八年。”从十七岁的跌 撞相识，到二人认清自己的人生理想，都从成大转学到台大，再到后来从家乡到异乡求学的 依赖扶持，他们相伴着一起成长，这些岁月里该是有着很多美好的回忆的。 后来白先勇定居于“隐谷”，为了成全作者对园艺美感的期待，王国祥千里迢迢，从美 国东岸而来，花掉了暑假的三分之二，朝九晚五，披荆斩棘，终于把花园理出一个轮廓来。 “我与王国祥都是生手，不惯耕劳，一天下来，腰痠背痛。幸亏圣芭芭拉夏天凉爽，在和 风煦日下，胼手胝足，实在算不上辛苦。” “收工后，夕阳西下，清风徐来，坐在园中草 坪上，啜杏子酒，啖牛血李，一日的疲劳，很快也就恢复了。”之后，所种的树种也是两人 各自情有独钟的；各种颜色的茶花树，是白先勇的最爱；而那三棵日后以一柱擎天之姿在夕 阳中显得金碧辉煌的意大利柏树，便是王国祥所建议的。 那时他们的事业也都上了轨道，人生的理想似乎一伸手就可以抓到，而身旁又有如此知 己相伴，闲暇时赌书泼茶，种树栽花，我想，白先勇定是爱极了那段时光，仿佛每天都是和 风暖阳，充实惬意，字里行间都是温暖满足
然而有一天，中间那株长得最好的却彷佛预警般不寻常的无故枯萎，和种树之人不久之 后，发作旧疾竞是如此巧合。我一直相信生命是相通的，一草一木一旦相处久了，便也有了 灵性，冥冥之中便和人有了千丝万缕的联系。就好像《红楼梦》里逆时而发的海棠，草木知 时节，或许也可以感知人的气数。不过，树不过是一个引子，或者说是一个见证。可能是白 先勇先生的心因为关爱而细腻，因为细腻而善感，所以一草一木在他看来都是有情的罢了。 无奈上天这一次没有眷顾王国祥，终于他还是在医院里平静的逝去了。那一刻，双手还 紧握但己经生死相隔。大脑瞬间空白，往事一幕一幕浮现，可是那些却只是永远的回忆了。 这么近，却又那么远。白先勇先生有描写到满头白发的王国祥站在暮色中送他出门，当初健 壮的少年转眼间成为了一个孱弱的老人。如同刹那之间，物事人非，沧海桑田，白先勇趴在 汽车的方向盘上终于失声大恸。 在一个隐于山谷中，不易被人发觉的家园里，曾经两人相伴和谐美满，如今斯人逝去其 一，屋主园中独坐，看似享受，满园幽趣。“春日负喧，我坐在园中靠椅上，品茗阅报，有 百花相伴，暂且贪享人间瞬息繁华。美中不足的是，抬眼望，总看见园中西隅，剩下的那 两棵意大利柏树中间，露出一块楞楞的空白来，缺口当中，映着湛湛青空，悠悠白云，那 是一道女娲炼石也无法弥补的天裂。”看到白先勇又是如此温和的描写出这样的文字，第 一次看到他的文章里透出他自己的绝望，没有以往小说里人物来得惊天动地，但是却第一次 教我的眼睛湿润一片。全文收于此，该是何等无以为继的悲痛。 读到这里，我又联想到了白老的另外一篇作品《寂寞十七岁》，里面的主人公杨云峰多 多少少也有着少年白先勇的影子，一样显赫的身世背景，一样孤独的年少时光，一样的在十 七岁的寂寞里遇上另一个干净少年。魏伯炀给杨云峰的生活带去了唯一一束阳光，他是如此 地依赖于这根救命稻草，望图能被这个阳光少年带离那能吞噬一切的寂寞，而魏终是惧于舆 论的压力，又留下了杨云峰一个人，他怕是要在这条岖崎阴暗的，见不得光的道路上经历多 少磕磕绊绊了。而白先勇遇上王国祥，跌跌撞撞间便遇上了能相伴一生的人。他比起杨云峰 来真是太幸运了。人生不过短短几十载，能得一知音，夫复何求？爱不光是肉体上的契合， 更是精神上的共鸣。茫茫人海之中能找到如此一人己经足以庆幸上天的眷顾，哪里有闲暇考 虑世俗的偏见呢？就像是白先勇的好友，同样公开承认自己同性倾向的蔡康永所说：“我只 不过是爱上了一个人，而这个人刚好是同性罢了。”他们都是很坦荡的人，比白先勇笔下那 些有着同性倾向的男人都要坦荡。魏伯炀、庆生他们内心都多少有些懦弱游移的。正因为他 的坦荡，所以白先勇从不认为自己是异类，也没有刻意地去迎合所谓的社会伦理，所以他才 可以不避讳地写同性之间的感情。虽然这一篇《树犹如此》没有一词讲明他们之间的情感
然而有一天，中间那株长得最好的却彷佛预警般不寻常的无故枯萎，和种树之人不久之 后，发作旧疾竟是如此巧合。我一直相信生命是相通的，一草一木一旦相处久了，便也有了 灵性，冥冥之中便和人有了千丝万缕的联系。就好像《红楼梦》里逆时而发的海棠，草木知 时节，或许也可以感知人的气数。不过，树不过是一个引子，或者说是一个见证。可能是白 先勇先生的心因为关爱而细腻，因为细腻而善感，所以一草一木在他看来都是有情的罢了。 无奈上天这一次没有眷顾王国祥，终于他还是在医院里平静的逝去了。那一刻，双手还 紧握但已经生死相隔。大脑瞬间空白，往事一幕一幕浮现，可是那些却只是永远的回忆了。 这么近，却又那么远。白先勇先生有描写到满头白发的王国祥站在暮色中送他出门，当初健 壮的少年转眼间成为了一个孱弱的老人。如同刹那之间，物事人非，沧海桑田，白先勇趴在 汽车的方向盘上终于失声大恸。 在一个隐于山谷中，不易被人发觉的家园里，曾经两人相伴和谐美满，如今斯人逝去其 一，屋主园中独坐，看似享受，满园幽趣。“春日负喧，我坐在园中靠椅上，品茗阅报，有 百花相伴，暂且贪享人间瞬息繁华。美中不足的是，抬眼望，总看见园中西隅，剩下的那 两棵意大利柏树中间，露出一块楞楞的空白来，缺口当中，映着湛湛青空，悠悠白云，那 是一道女娲炼石也无法弥补的天裂。” 看到白先勇又是如此温和的描写出这样的文字，第 一次看到他的文章里透出他自己的绝望，没有以往小说里人物来得惊天动地，但是却第一次 教我的眼睛湿润一片。全文收于此，该是何等无以为继的悲痛。 读到这里，我又联想到了白老的另外一篇作品《寂寞十七岁》，里面的主人公杨云峰多 多少少也有着少年白先勇的影子，一样显赫的身世背景，一样孤独的年少时光，一样的在十 七岁的寂寞里遇上另一个干净少年。魏伯炀给杨云峰的生活带去了唯一一束阳光，他是如此 地依赖于这根救命稻草，望图能被这个阳光少年带离那能吞噬一切的寂寞，而魏终是惧于舆 论的压力，又留下了杨云峰一个人，他怕是要在这条岖崎阴暗的，见不得光的道路上经历多 少磕磕绊绊了。而白先勇遇上王国祥，跌跌撞撞间便遇上了能相伴一生的人。他比起杨云峰 来真是太幸运了。人生不过短短几十载，能得一知音，夫复何求？爱不光是肉体上的契合， 更是精神上的共鸣。茫茫人海之中能找到如此一人已经足以庆幸上天的眷顾，哪里有闲暇考 虑世俗的偏见呢？就像是白先勇的好友，同样公开承认自己同性倾向的蔡康永所说：“我只 不过是爱上了一个人，而这个人刚好是同性罢了。”他们都是很坦荡的人，比白先勇笔下那 些有着同性倾向的男人都要坦荡。魏伯炀、庆生他们内心都多少有些懦弱游移的。正因为他 的坦荡，所以白先勇从不认为自己是异类，也没有刻意地去迎合所谓的社会伦理，所以他才 可以不避讳地写同性之间的感情。虽然这一篇《树犹如此》没有一词讲明他们之间的情感
但他大约只是想保护王国祥先生吧。 我不知道是不是受了小时候看的日本漫画思想的影响，一直对同性之爱抱着接纳甚至是 敬佩的态度，毕竞在这个世界上能让我们珍惜东西实在太少，而为了这种坚持所放弃的东西 实在是太多太多。用许多的牺牲换来一块小小的幸福，这种幸福便是最珍贵的宝藏。 如今，白老到内地寻根来了。昆曲，那种带着独特的昏黄而缓慢的唱腔的古老艺术就好 像白先勇先生童年成长的那个时代，并且或多或少的反映出了那一辈人的成长历程。“原来 姹紫嫣红开遍，似这般都付与断井颓垣，良辰美景奈何天，便赏心乐事谁家院。”斯人己去， 过去的种种就如同那姹紫嫣红，转眼之间，落红遍地。 木犹如此，情何以堪
但他大约只是想保护王国祥先生吧。 我不知道是不是受了小时候看的日本漫画思想的影响，一直对同性之爱抱着接纳甚至是 敬佩的态度，毕竟在这个世界上能让我们珍惜东西实在太少，而为了这种坚持所放弃的东西 实在是太多太多。用许多的牺牲换来一块小小的幸福，这种幸福便是最珍贵的宝藏。 如今，白老到内地寻根来了。昆曲，那种带着独特的昏黄而缓慢的唱腔的古老艺术就好 像白先勇先生童年成长的那个时代，并且或多或少的反映出了那一辈人的成长历程。“原来 姹紫嫣红开遍，似这般都付与断井颓垣，良辰美景奈何天，便赏心乐事谁家院。”斯人已去， 过去的种种就如同那姹紫嫣红，转眼之间，落红遍地。 木犹如此，情何以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