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文精神在《荷塘月色》中的建构 莫琴琴 提要:朱自清在《荷塘月色》中建构了人文精神:强调人的情感和人的体验,唤醒人们的自由思想 和独立精神,使人的主体性得到最大限度的发挥。它通过感性的、感情的交流沟通,把人们心中美 好崇高的因素都调动起来,从而肯定和塑造了终身发展的生命主体与理想人格,实现人的终极关怀 关键词:人文精神《荷塘月色》情感体验自由独立主体性 朱自清的《荷塘月色》在本质上强调人的情感、人的体验,以人性、人格为本位,建构起以尊 重个人精神自由为特征的现代意义的人文精神。人文精神源于欧洲文艺复兴时期,但它与中国文化 中的“民本”、“人本”传统是一脉相承的。本文着重探求文本的情感体验、自由思想、主体精神的 建构,以及这部文学经典给当代人文精神所带来的启示 情感体验 《荷塘月色》令人在诗情画意中体验到一种升华的美感,并在跟随作者追寻解脱难以解脱的精神 之旅中,体验一种人生的况味。文章线索是心情的变化:不宁静和宁静的相互转化,相互矛盾与和 谐统一。“我由“不宁静ˆ而出游,寻找“宁静”便是这种深藏于内心隐秘之处的意识的外化,寻找放 大了精神的故乡,让信仰和精神呈现。作者努力在寻找一种最适合自己的表达方式,进入自己所创 造的语境,悖理欲情,体现自己的美学与精神。 朱自清是一个现代的文人,却又有着深深的古典文化积淀,在心中所虑不得其解时,便寻找自 然之趣,释缓紧张情绪。他真正地用艺术的眼光过滤了原本毫无诗意的荷塘,营构出美的意境。表 现的是主观的生命情调与客观的自然景象交融互渗,成就一个鸢飞鱼跃,活泼玲珑,渊然而深的灵 境。①“曲折的小煤屑路”、“荷香月色”、“明珠”、“美人”、“淡云”“名曲”、“杨柳的倩影”、“远山” 等等一起构成了朦朦胧胧、迂回曲折、山水辉映、荷香树影的园林。这篇以景致来把玩心态的文章, 调遣的是光、色、树、水、荷,婉转的笔端若水墨画简约入境,再用文字笼罩一番视觉效果。淡淡 的月色、田田的荷叶、薄薄的清雾、翁蓊郁郁的树木以及树上的蝉声和水里的蛙声,简直就像一幅 意境幽美的工笔画。同时,作者移情于形,以音乐舞蹈来拟景绘情。袅娜的花舞,光影和谐的音乐 旋律,把如画的“心中”荷塘推向极致:以墨色为主,辅以浓淡,通过结构的疏密,点画的轻重,用 强弱、高低、节奏、旋律等有规律的变化来表现自然界的花木与月色,社会中的烦恼与失意。简淡 空灵,达到了人和自然的融合,美与善的统一。文本简洁精炼不让于上品古文,而用字却是日常语 言所用的字,语句声调也是日常语言所有的声调:就剪裁锤炼说,它的确是“文”;就字句习惯和节 奏说,它的确是“语”。“这种个人情感完全是属于朱自清作为一个生命个体的内心体验。”②它是 主观和客观的统一,理想和现实的统一,情感和理智的统一,即情理之情。 但是,这种恬淡月色中梦境的游离只是一种现实压抑后的“爱欲”的萌发,“夜游荷塘”只是 种情感心绪的抒情化表达。由这种内心的潜意识而延出“美人意象”:荷叶一—“田田的叶子,叶子 出水很高,象亭亭舞女的裙”;荷花一—“层层的叶子中间,零星地点缀些白花。有袅娜开着的,有 羞涩打着朵儿的:正如一粒粒的明珠,又如碧天里的星星,犹如刚出浴的美人”;荷花的清香一—“微 风过处,送来缕缕清香,仿佛远处高楼上渺茫的歌声似的”;荷花的颤动——“像闪电般,霎时传过 荷塘的那边去了”;荷叶的风致——“叶子底下是脉脉的流水,遮住了”,“叶子却更见风致”了。在 这里,荷花是朱自清的潜意识的伪装,是情感的形式化表现,用朦胧来宣泄对美的独善情怀,揭示 了作者的人文信仰。杨朴先生以此推定出荷叶象征着美人的新鲜论断,以“爱欲”替代了“政治性 的压抑”。③这是对流传近八十年来的对其思想解释的一大突破。政治性的退化,情感性的浓饰, 赋予它新的内涵与阐释
1 人文精神在《荷塘月色》中的建构 莫琴琴 提要:朱自清在《荷塘月色》中建构了人文精神:强调人的情感和人的体验,唤醒人们的自由思想 和独立精神,使人的主体性得到最大限度的发挥。它通过感性的、感情的交流沟通,把人们心中美 好崇高的因素都调动起来,从而肯定和塑造了终身发展的生命主体与理想人格,实现人的终极关怀。 关键词: 人文精神 《荷塘月色》 情感体验 自由独立 主体性 朱自清的《荷塘月色》在本质上强调人的情感、人的体验,以人性、人格为本位,建构起以尊 重个人精神自由为特征的现代意义的人文精神。人文精神源于欧洲文艺复兴时期,但它与中国文化 中的“民本”、“人本”传统是一脉相承的。本文着重探求文本的情感体验、自由思想、主体精神的 建构,以及这部文学经典给当代人文精神所带来的启示。 一、情感体验 《荷塘月色》令人在诗情画意中体验到一种升华的美感,并在跟随作者追寻解脱难以解脱的精神 之旅中,体验一种人生的况味。文章线索是心情的变化:不宁静和宁静的相互转化,相互矛盾与和 谐统一。“我”由“不宁静”而出游,寻找“宁静”便是这种深藏于内心隐秘之处的意识的外化,寻找放 大了精神的故乡,让信仰和精神呈现。作者努力在寻找一种最适合自己的表达方式,进入自己所创 造的语境,悖理欲情,体现自己的美学与精神。 朱自清是一个现代的文人,却又有着深深的古典文化积淀,在心中所虑不得其解时,便寻找自 然之趣,释缓紧张情绪。他真正地用艺术的眼光过滤了原本毫无诗意的荷塘,营构出美的意境。表 现的是主观的生命情调与客观的自然景象交融互渗,成就一个鸢飞鱼跃,活泼玲珑,渊然而深的灵 境。①“曲折的小煤屑路”、“荷香月色”、“明珠”、“美人”、“淡云”、“名曲”、“杨柳的倩影”、“远山” 等等一起构成了朦朦胧胧、迂回曲折、山水辉映、荷香树影的园林。这篇以景致来把玩心态的文章, 调遣的是光、色、树、水、荷,婉转的笔端若水墨画简约入境,再用文字笼罩一番视觉效果。淡淡 的月色、田田的荷叶、薄薄的清雾、翁蓊郁郁的树木以及树上的蝉声和水里的蛙声,简直就像一幅 意境幽美的工笔画。同时,作者移情于形,以音乐舞蹈来拟景绘情。袅娜的花舞,光影和谐的音乐 旋律,把如画的“心中”荷塘推向极致;以墨色为主,辅以浓淡,通过结构的疏密,点画的轻重,用 强弱、高低、节奏、旋律等有规律的变化来表现自然界的花木与月色,社会中的烦恼与失意。简淡 空灵,达到了人和自然的融合,美与善的统一。文本简洁精炼不让于上品古文,而用字却是日常语 言所用的字,语句声调也是日常语言所有的声调;就剪裁锤炼说,它的确是“文”;就字句习惯和节 奏说,它的确是“语”。“这种个人情感完全是属于朱自清作为一个生命个体的内心体验。” ②它是 主观和客观的统一,理想和现实的统一,情感和理智的统一,即情理之情。 但是,这种恬淡月色中梦境的游离只是一种现实压抑后的“爱欲”的萌发,“夜游荷塘”只是一 种情感心绪的抒情化表达。由这种内心的潜意识而延出“美人意象”:荷叶——“田田的叶子,叶子 出水很高,象亭亭舞女的裙”; 荷花——“层层的叶子中间,零星地点缀些白花。有袅娜开着的,有 羞涩打着朵儿的;正如一粒粒的明珠,又如碧天里的星星,犹如刚出浴的美人”;荷花的清香——“微 风过处,送来缕缕清香,仿佛远处高楼上渺茫的歌声似的”;荷花的颤动——“像闪电般,霎时传过 荷塘的那边去了”;荷叶的风致——“叶子底下是脉脉的流水,遮住了”,“叶子却更见风致”了。 在 这里,荷花是朱自清的潜意识的伪装,是情感的形式化表现,用朦胧来宣泄对美的独善情怀,揭示 了作者的人文信仰。杨朴先生以此推定出荷叶象征着美人的新鲜论断,以“爱欲”替代了“政治性 的压抑”。③ 这是对流传近八十年来的对其思想解释的一大突破。政治性的退化,情感性的浓饰, 赋予它新的内涵与阐释
、被唤醒的自由与独立 有论者把《荷塘月色》概括为一个“清”字。这个“清”字,不只是指文字的清秀、朴素,恐怕 连人格的高洁、思想的纯正、感情的真挚都包含在里面才是。④它表现的纯粹是个人的情感,与那 个时代的政治背景根本无关:与另外文学作品的表现的革命主体根本无关:与以莲花的出淤泥而不 染的意象表现坚贞的情操根本无关。 在《一封信》里一开头朱自清就表达了对于“有的只是自己,自己的家”的生活的不安:“我 想着我的渺小,有些战栗起来:清福究竟也不容易享的。”这种“战栗”既包含了对放弃了社会“责 任”的负罪感,又来自过于狭窄的个人天地将导致生命的枯竭的危机感。既神往于个人的自由世界 又为此感到不安与自谴,这内在矛盾构成了他内心“不平静”的另一个侧面 朱自清是悲天悯人的学者、作家。作品充满了对命运的惶恐惶惑,又充满了对生命力扩张的敬 仰,这种东西是在一种文化氛围当中创造出来的。主动去寻找另一个宁静的心灵,在被动与主动的 统一中,把自然中的平常的荷花美景内化为理想的心灵王国,赏花即赏“我”,月光把“我”带至奇 异的“陌生化”的情绪荷塘,月光的倾泻便是情绪的流动。附雅文化,追求音韵,运用赋比,构成了 朱自清抑或其他中国人的诗意的情绪的人生 他为何要来到荷塘,又极力推重南朝文人所钟情的荷塘呢?荷塘,向来是古代少女浣纱、采莲、 戏耍、谈情示爱之处,也是古代文人目光最关注之地。朱自清先生所写的荷塘题材,正是中国文学 史上历代诗文所表现的“热点”。细读历代荷塘诗,荷塘之美主要由荷、水、月和少女四种意象构成 它们既具有娇媚亮丽的天然美、图画美成分,又具有含蓄缠绵的生活美、爱情美因子。在南朝荷塘 诗中,荷、水、月等要素,常常是通过少女采莲来贯穿,组成系列婉约的画面。因此,文学作品中 荷塘已成为具有特定内涵的诗文形象。特别是南朝荷塘,仅《乐府诗集》中就有相当数量的诗句予 以描述。如李白的《渌水曲》、白居易的《采莲曲》、李贺的《塘上行》、杨万里的《小池》无不在描 写荷塘,表现荷塘。由此可见,荷塘在中国文人心目中占有相当的位置ε 南朝“时主儒雅,笃好文章”(《南史》),社会上“凡百户之乡,有市之邑,歌谣舞蹈,触处成 群”。也就是说南朝有文艺繁荣的土壤。就社会环境而言,南朝儒家礼教朿缚较弱,佛学兴盛,各种 学说并存,文学不再以取悦帝王为己任,而以自由表现个体追求和情感愉悦为目的。可以说,南朝 是一个思想高度开放、个性极度张扬的时代。在备受压抑、精神寂寞、“心里颇不宁静”的情况下, 朱自清自然由此地的荷塘联想到江南的荷塘,由眼前的荷塘联想到南朝的荷塘,由自身联想到南朝 文人身心。可以说,他心中的南朝荷塘是一片自由的天地,也是人性自觉时代的象征。他笔下的荷 塘与《采莲赋》、《西洲曲》所写的荷塘对比,少了温柔妩媚的江南少年女子,少了她们轻松自由欢 快的采莲生活,少了缠绵曲折的爱情故事。他营造的是孤独、沉闷的荷塘意境。所以,面对南朝荷 塘的自由和闲适,自觉和愉悦,热闹和风流,只有“可惜”和遗憾,这不只是内容上的差别,更主 要的是时代气候的差别。这种“差别”,或者说“残缺”,使他无法摆脱现实的烦闷,从而形成了朱 自清荷塘独特的个性和魅力。 朱自清在《荷塘月色》说出了人类两难处境,即现实和自由的悖反一一现实不自由,自由不现 实。而人类正是在那一片刻的超越中获得一个永久的光辉形象。从深层次上看,具有一种“哲性美”, 一种类似于西方神话的悲怆和崇高,一种生之脆弱的呼喊,一种片刻自由的“慰藉”,它抵达人之终 极关怀⑤。他在漫步荷塘时感到的自由,在性质上是一种伦理的“自由”,是摆脱了作为丈夫、父亲、 儿子潜意识里的伦理负担,向往自由的流露,和政治性的自由没有直接关系的。⑥并不是为写景而 写景也不是对江南“采莲”旧俗发无端的悠思,作者是把对景物的精确印象和自己内心深处幽远绵长 的情怀融合在一起情随景生景随情移,真所谓“一切景语皆情语也”。作者心中那淡淡的哀愁已融在 淡淡的月色中,弥漫在薄薄的青雾里。从“心中颇不宁静”到“热闹是它们的”再到“到底惦着江南 ”,字里行间分明回响着作者重重的叹息声。这便是《荷塘月色》的“情”之所在,这个“情”就是 作者对自己“象牙塔”中的现实处境的别无选择和对美好人生境界无法达到的感叹,而这种感叹又常 常凝聚着一个身不由己的知识分子对家庭及社会的良知,真实地再现了那个时代朱自清的人品
2 二、被唤醒的自由与独立 有论者把《荷塘月色》概括为一个“清”字。这个“清”字,不只是指文字的清秀、朴素,恐怕 连人格的高洁、思想的纯正、感情的真挚都包含在里面才是。④它表现的纯粹是个人的情感,与那 个时代的政治背景根本无关;与另外文学作品的表现的革命主体根本无关;与以莲花的出淤泥而不 染的意象表现坚贞的情操根本无关。 在《一封信》里一开头朱自清就表达了对于“有的只是自己,自己的家”的生活的不安:“我 想着我的渺小,有些战栗起来;清福究竟也不容易享的。”这种“战栗”既包含了对放弃了社会“责 任”的负罪感,又来自过于狭窄的个人天地将导致生命的枯竭的危机感。既神往于个人的自由世界, 又为此感到不安与自谴,这内在矛盾构成了他内心“不平静”的另一个侧面。 朱自清是悲天悯人的学者、作家。作品充满了对命运的惶恐惶惑,又充满了对生命力扩张的敬 仰,这种东西是在一种文化氛围当中创造出来的。主动去寻找另一个宁静的心灵,在被动与主动的 统一中,把自然中的平常的荷花美景内化为理想的心灵王国,赏花即赏“我”,月光把“我”带至奇 异的“陌生化”的情绪荷塘,月光的倾泻便是情绪的流动。附雅文化,追求音韵,运用赋比,构成了 朱自清抑或其他中国人的诗意的情绪的人生。 他为何要来到荷塘,又极力推重南朝文人所钟情的荷塘呢?荷塘,向来是古代少女浣纱、采莲、 戏耍、谈情示爱之处,也是古代文人目光最关注之地。朱自清先生所写的荷塘题材,正是中国文学 史上历代诗文所表现的“热点”。细读历代荷塘诗,荷塘之美主要由荷、水、月和少女四种意象构成, 它们既具有娇媚亮丽的天然美、图画美成分,又具有含蓄缠绵的生活美、爱情美因子。在南朝荷塘 诗中,荷、水、月等要素,常常是通过少女采莲来贯穿,组成系列婉约的画面。因此,文学作品中, 荷塘已成为具有特定内涵的诗文形象。特别是南朝荷塘,仅《乐府诗集》中就有相当数量的诗句予 以描述。如李白的《渌水曲》、白居易的《采莲曲》、李贺的《塘上行》、杨万里的《小池》无不在描 写荷塘,表现荷塘。由此可见,荷塘在中国文人心目中占有相当的位置。 南朝“时主儒雅,笃好文章”(《南史》),社会上“凡百户之乡,有市之邑,歌谣舞蹈,触处成 群”。也就是说南朝有文艺繁荣的土壤。就社会环境而言,南朝儒家礼教束缚较弱,佛学兴盛,各种 学说并存,文学不再以取悦帝王为己任,而以自由表现个体追求和情感愉悦为目的。可以说,南朝 是一个思想高度开放、个性极度张扬的时代。在备受压抑、精神寂寞、“心里颇不宁静”的情况下, 朱自清自然由此地的荷塘联想到江南的荷塘,由眼前的荷塘联想到南朝的荷塘,由自身联想到南朝 文人身心。可以说,他心中的南朝荷塘是一片自由的天地,也是人性自觉时代的象征。他笔下的荷 塘与《采莲赋》、《西洲曲》所写的荷塘对比,少了温柔妩媚的江南少年女子,少了她们轻松自由欢 快的采莲生活,少了缠绵曲折的爱情故事。他营造的是孤独、沉闷的荷塘意境。所以,面对南朝荷 塘的自由和闲适,自觉和愉悦,热闹和风流,只有“可惜”和遗憾,这不只是内容上的差别,更主 要的是时代气候的差别。这种“差别”,或者说“残缺”,使他无法摆脱现实的烦闷,从而形成了朱 自清荷塘独特的个性和魅力。 朱自清在《荷塘月色》说出了人类两难处境,即现实和自由的悖反——现实不自由,自由不现 实。而人类正是在那一片刻的超越中获得一个永久的光辉形象。从深层次上看,具有一种“哲性美”, 一种类似于西方神话的悲怆和崇高,一种生之脆弱的呼喊,一种片刻自由的“慰藉”,它抵达人之终 极关怀⑤。他在漫步荷塘时感到的自由,在性质上是一种伦理的“自由”,是摆脱了作为丈夫、父亲、 儿子潜意识里的伦理负担,向往自由的流露,和政治性的自由没有直接关系的。⑥并不是为写景而 写景,也不是对江南“采莲”旧俗发无端的悠思,作者是把对景物的精确印象和自己内心深处幽远绵长 的情怀融合在一起,情随景生,景随情移,真所谓“一切景语皆情语也”。作者心中那淡淡的哀愁已融在 淡淡的月色中,弥漫在薄薄的青雾里。从“心中颇不宁静”到“热闹是它们的”再到“到底惦着江南 了”,字里行间分明回响着作者重重的叹息声。这便是《荷塘月色》的“情”之所在,这个“情”就是 作者对自己“象牙塔”中的现实处境的别无选择和对美好人生境界无法达到的感叹,而这种感叹又常 常凝聚着一个身不由己的知识分子对家庭及社会的良知,真实地再现了那个时代朱自清的人品———
高洁明朗,如水中的荷花天上的明月一般 “人”的概念至少包括两个不同的强调重点:“个体”与“类”。强调个体,即强调个人的自由、 幸福、欲望的满足,价值的实现,个性与能力的发展;强调类,即强调包容了集体、民族、国家等 形式的社会,甚至是整个人类。强调类,明显有利他的色彩,为之牺牲个人利益,乃至生命,境界 更为博大。提倡人文精神首先是针对“个体的人”而言,在对个体的人的尊重中,首先是对其精神和 心灵自由的尊重。⑦《周易》曾指出:“中和是人通过积极进取(变化)达到一种不易(不变、永恒 稳定)的目的。对个体来讲,“中和”既是生命健康成长的前提,又是精神安宁的必要手段。” 人性的张扬 朱自清把荷叶的意象置入中国的传统文化中作结。采莲实质是一种文化仪式,一种野合风俗, 种浪漫游戏。“它是从生殖仪式发展而来”。并强调,“说到底,采莲是为了爱情,为了性爱”。对 此,南朝民歌《西洲曲》,汉乐府民歌《江南》,以及《采莲赋》中的意蕴都可以用来作论,“船欲动 而萍开”,“恐沾裳而浅笑”等体现了儒家“乐而不淫,哀而不伤”的中和思想,另一方面确实给了我 们诗情而出画意的享受,丰富了描绘的意象,也增加文章的“儒雅”与“道风”。 在就要融入自然的时候,却听到了“最热闹”的蝉声和蛙声,这些声音把作家从理想拉回现实, “我什么也没有”,产生了“虚无”的感受,于是就寻找新的平衡,深度挖掘地域文化,彰显“我”与 地域的关联度,想起了江南的采莲。过去却只能是过去,理想的不能实现,使“我”深深地怅惘便 又忆起了另一种采莲的镜头:《西洲曲》里的采莲,这是静静的采莲,也是“我”的理想,是“静” 赏的理想。“江南”是理想的家园,是理想的精神境界,是在“出世”和“入世”的双重人生中转换,在 虚拟中实现了的自我的写照。所以,想起江南的时候,就“超出了平常的自己”,回到“自己的门前” 的时候,却又是“平常的自己”。从整体上说,“我”寻找宁静而不全得,只能寻到一定程度的片刻的 释然,这便是作家留给读者的引起震颤的“和谐”。他追求一种个人的语境,柔软的,舒展的,痛感 的,有内在的空间。他(社会性)的心里有魔鬼,有噪音,要想内心温和一些,崇善一些,就需要 通过文字,达到与外部世界的平衡。文中外在的美好都是为了表现内在的、自由的、无声的、一个 人静静的、不受干扰的,甚至孤独的情怀。这种静赏自然而得到的和谐便体现了中国人的“静”的艺 术观,中和、优雅、和谐、含蓄、节制的美的极致的追求。张蓉等著《中国文化的艺术精神》里说 中国人“更关注人一种自然的相互交流,更关注人的心灵有所寄寓,事物可以通情,人的灵魂有所 归宿。” 文本一方面通过月色与人的沟通而淡化了梦境与现实的距离,另一方面通过对曲径小道的描述 而达到梦境与现实的整合,实现他们之间的情感性联系。作者把“妻”与“儿”的睡熟的幻梦与“我 通过对暗夜里月色的氛围营造而形成梦境与现实的统一,又以小径作为融合现实与梦境的象征性通 道。这种错位式描写,实质为了宣泄一种被压抑的愿望,是一种潜在的意识,它愿望脱离了政治性 因素的包围,不用一种道德理由去包装自己的个人欲望,在一定程度上张扬了人性。这并不是所谓 的当今社会上的道德分裂,他是那个社会的思想家思想者,他在观察思考这个社会,他身上带有的 那种沉重,不是一个人的沉重,而是一个时代的沉重。在注意到朱自清这类知识分子的内心矛盾时, 还必须看到,这是一批与中国士大夫中庸主义传统有着深刻联系的知识分子,因此,他们的内心矛 盾及其外在表现形态都不可能如鲁迅的“大爱”与“大憎”那样激烈与极端,同样具有“平和”的特点:《荷 塘月色》里的景色,总是“淡淡的”,“恰是到了好处”的:“香”是“仿佛远处高楼上渺茫的歌声似的“清 香”,“色”仿佛在牛乳中洗过一样”,“山”也是“远山”,而且“只有些大意”,如朱自清自己所说,的 不是“酣眠”,而是“别有风味”的“小睡”。这里所显示的有节制的含蓄的美,不仅与朱自清式的自由主 义知识分子“中庸主义”的世界观、人生哲学、思维与情感方式相适应,而且也与“哀而不伤”的传统美 学风格有着内在的和谐。⑧ 当21世纪的我们沉思于“后现代”、“新殖民”、“大众”、“帖子”、“人文精神”等当下名词的逻辑 思考的时候,必定要重新审视上个世纪初以“立人”、“启蒙”为核心的文学革命以及随后百年的创作
3 高洁明朗,如水中的荷花,天上的明月一般。 “人”的概念至少包括两个不同的强调重点:“个体”与“类”。强调个体,即强调个人的自由、 幸福、欲望的满足,价值的实现,个性与能力的发展;强调类,即强调包容了集体、民族、国家等 形式的社会,甚至是整个人类。强调类,明显有利他的色彩,为之牺牲个人利益,乃至生命,境界 更为博大。提倡人文精神首先是针对“个体的人”而言,在对个体的人的尊重中,首先是对其精神和 心灵自由的尊重。⑦《周易》曾指出:“中和是人通过积极进取(变化)达到一种不易(不变、永恒、 稳定)的目的。对个体来讲,“中和”既是生命健康成长的前提,又是精神安宁的必要手段。” 三、人性的张扬 朱自清把荷叶的意象置入中国的传统文化中作结。采莲实质是一种文化仪式,一种野合风俗, 一种浪漫游戏。“它是从生殖仪式发展而来”。并强调,“说到底,采莲是为了爱情,为了性爱”。对 此,南朝民歌《西洲曲》,汉乐府民歌《江南》,以及《采莲赋》中的意蕴都可以用来作论,“船欲动 而萍开”,“恐沾裳而浅笑”等体现了儒家“乐而不淫,哀而不伤”的中和思想,另一方面确实给了我 们诗情而出画意的享受, 丰富了描绘的意象,也增加文章的“儒雅”与“道风”。 在就要融入自然的时候,却听到了“最热闹”的蝉声和蛙声,这些声音把作家从理想拉回现实, “我什么也没有”,产生了“虚无”的感受,于是就寻找新的平衡,深度挖掘地域文化,彰显“我”与 地域的关联度,想起了江南的采莲。过去却只能是过去,理想的不能实现,使“我”深深地怅惘便 又忆起了另一种采莲的镜头:《西洲曲》里的采莲,这是静静的采莲,也是“我”的理想,是“静” 赏的理想。“江南”是理想的家园,是理想的精神境界,是在“出世”和“入世”的双重人生中转换,在 虚拟中实现了的自我的写照。所以,想起江南的时候,就“超出了平常的自己”,回到“自己的门前” 的时候,却又是“平常的自己”。从整体上说,“我”寻找宁静而不全得,只能寻到一定程度的片刻的 释然,这便是作家留给读者的引起震颤的“和谐”。他追求一种个人的语境,柔软的,舒展的,痛感 的,有内在的空间。他(社会性)的心里有魔鬼,有噪音,要想内心温和一些,崇善一些,就需要 通过文字,达到与外部世界的平衡。文中外在的美好都是为了表现内在的、自由的、无声的、一个 人静静的、不受干扰的,甚至孤独的情怀。这种静赏自然而得到的和谐便体现了中国人的“静”的艺 术观,中和、优雅、和谐、含蓄、节制的美的极致的追求。张蓉等著《中国文化的艺术精神》里说 中国人“更关注人一种自然的相互交流,更关注人的心灵有所寄寓,事物可以通情,人的灵魂有所 归宿。” 文本一方面通过月色与人的沟通而淡化了梦境与现实的距离,另一方面通过对曲径小道的描述 而达到梦境与现实的整合,实现他们之间的情感性联系。作者把“妻”与“儿”的睡熟的幻梦与“我” 通过对暗夜里月色的氛围营造而形成梦境与现实的统一,又以小径作为融合现实与梦境的象征性通 道。这种错位式描写,实质为了宣泄一种被压抑的愿望,是一种潜在的意识,它愿望脱离了政治性 因素的包围,不用一种道德理由去包装自己的个人欲望,在一定程度上张扬了人性。这并不是所谓 的当今社会上的道德分裂,他是那个社会的思想家思想者,他在观察思考这个社会,他身上带有的 那种沉重,不是一个人的沉重,而是一个时代的沉重。在注意到朱自清这类知识分子的内心矛盾时, 还必须看到,这是一批与中国士大夫中庸主义传统有着深刻联系的知识分子,因此,他们的内心矛 盾及其外在表现形态都不可能如鲁迅的“大爱”与“大憎”那样激烈与极端,同样具有“平和”的特点:《荷 塘月色》里的景色,总是“淡淡的”,“恰是到了好处”的:“香”是“仿佛远处高楼上渺茫的歌声似的“清 香”,“色”“仿佛在牛乳中洗过一样”,“山”也是“远山”,而且“只有些大意”,如朱自清自己所说,的 不是“酣眠”,而是“别有风味”的“小睡”。这里所显示的有节制的含蓄的美,不仅与朱自清式的自由主 义知识分子“中庸主义”的世界观、人生哲学、思维与情感方式相适应,而且也与“哀而不伤”的传统美 学风格有着内在的和谐。⑧ 当 21 世纪的我们沉思于“后现代”、“新殖民”、“大众”、“帖子”、“人文精神”等当下名词的逻辑 思考的时候,必定要重新审视上个世纪初以“立人”、“启蒙”为核心的文学革命以及随后百年的创作
实践。我们骨子里到底还有哪些古代文化艺术精神?这些精神有多少包含在我们现代化了的人的性 格之中?可以重读《荷塘月色》这保留最多原初诗性的散文,来辨析继承的“成份”,来探讨人文的 建构与重塑。林继中在《文学史新视野》归纳出了“时代精神→日常生活→诗歌语言→形式与风格 →日常生活”的“文”与“人”的时代关系。⑨ 另外,人文精神的教学,中心是促进学生作为人的发展。这种发展主要指知识和情感两大领域 情感本身既是教学的两大任务之一,又是知识教学的重要促进因素,知识的处理和教授策略受情感 因素的影响,这更决定了情感教学的重要性。人文精神具有现实性和世俗性,不是抽象的理性追求 和口号呼唤,而是一种现实关切,体现在人类生活、生产实践的各种形式和层面中,关注人的现实 生活情势和命运。它是一种普遍的人类关怀,表现为对人的尊严、价值、命运的维护、追求和关切, 对人类遗留下来的各种精神文化现象的高度珍视,对全面发展的理想人格的肯定和塑造。《荷塘月色》 作为高中语文教材,正如韩军先生说过,让“师生共处于一种植根于语文人文精神的人伦情怀、人 生体验、人性感受,充分激活本来凝固的语言,充分施展个性,使情感交融,造成一种痴迷如醉 回肠荡气的人化情境”,从而达到语言立人的目的。 参考文献: ①宗白华《中国艺术意境之诞生》[M],《美学散步》,上海人民出版社,2004 ②、③杨朴《美人幻梦的置换变形--〈荷塘月色〉的精神分析》载《文学评论》[J]2004,2 ④佘树森《中国现当代散文研究》[M],北京大学出版社1993 ⑤张小伟《“逃避”与美:普遍经验之一》,载《名作欣赏》[J]2003,4 ⑥孙绍振《超出平常的自己和伦理的自由》载《名作欣赏》[J]2003,8 ⑦陈思和《反思与前瞻——从中学语文教材改革谈起》载《教育参考》[J]200。,5 ⑧钱理群《名作重读》,上海教育出版社,1998年7月出版 ⑨王建《现代散文、现代人格与古典文化由重读〈荷塘月色〉论起》,十月论坛 http://www.octclub.com/dispbbs.asp?boardid=32&id=2519oli 作者简介:莫琴琴,女,1969年生于广西桂林,汉族,研究生学历、中学高级职称。研究方向:基础教育、文学 通讯地址:广西南宁市竹塘路17号十四中高中部邮编:530022 联系电话:0771-5701154-8419,13977137125电子邮箱:mgingin@hotmail.com 我做了一些阅读标注,但不可能太细致。总的印象是,角度可以,但没有写好。主要原因在于 “人文精神”本来就是一个不易说好的难题。另外我推测是你思路没有理清楚。思路不清楚也许还
4 实践。我们骨子里到底还有哪些古代文化艺术精神?这些精神有多少包含在我们现代化了的人的性 格之中?可以重读《荷塘月色》这保留最多原初诗性的散文,来辨析继承的“成份”,来探讨人文的 建构与重塑。林继中在《文学史新视野》归纳出了“时代精神→日常生活→诗歌语言→形式与风格 →日常生活”的“文”与“人”的时代关系。⑨ 另外,人文精神的教学,中心是促进学生作为人的发展。这种发展主要指知识和情感两大领域。 情感本身既是教学的两大任务之一,又是知识教学的重要促进因素,知识的处理和教授策略受情感 因素的影响,这更决定了情感教学的重要性。人文精神具有现实性和世俗性,不是抽象的理性追求 和口号呼唤,而是一种现实关切,体现在人类生活、生产实践的各种形式和层面中,关注人的现实 生活情势和命运。它是一种普遍的人类关怀,表现为对人的尊严、价值、命运的维护、追求和关切, 对人类遗留下来的各种精神文化现象的高度珍视,对全面发展的理想人格的肯定和塑造。《荷塘月色》 作为高中语文教材,正如韩军先生说过,让“师生共处于一种植根于语文人文精神的人伦情怀、人 生体验、人性感受,充分激活本来凝固的语言,充分施展个性,使情感交融,造成一种痴迷如醉、 回肠荡气的人化情境”,从而达到语言立人的目的。 参考文献: ①宗白华《中国艺术意境之诞生》[M],《美学散步》,上海人民出版社,2004 ②、③杨 朴《美人幻梦的置换变形---〈荷塘月色〉的精神分析 》载《文学评论》[J]2004,2 ④佘树森《中国现当代散文研究》[M],北京大学出版社 1993 ⑤张小伟《“逃避”与美:普遍经验之一》,载《名作欣赏》[J]2003,4 ⑥孙绍振《超出平常的自己和伦理的自由》载《名作欣赏》 [J]2003,8 ⑦陈思和《反思与前瞻——从中学语文教材改革谈起》 载《教育参考》[J]2000, 5 ⑧钱理群《名作重读》,上海教育出版社,1998 年 7 月出版。 ⑨ 王建《 现 代 散 文 、 现 代 人 格 与 古 典 文 化 由 重 读 〈 荷 塘 月 色 〉 论 起 》, 十 月 论 坛 http://www.octclub.com/dispbbs.asp?boardid=32&id=2519[OL] 作者简介:莫琴琴,女,1969 年生于广西桂林,汉族,研究生学历、中学高级职称。研究方向:基础教育、文学 评论。 通讯地址:广西南宁市竹塘路 17 号十四中高中部 邮编:530022 联系电话:0771-5701154-8419,13977137125 电子邮箱:mqinqin@hotmail.com。 我做了一些阅读标注,但不可能太细致。总的印象是,角度可以,但没有写好。主要原因在于 “人文精神”本来就是一个不易说好的难题。另外我推测是你思路没有理清楚。思路不清楚也许还
只是表象,主要还是缘于现实人生中经常会出现的选择上的矛盾与困惑。在我看来,无论怎么去谈 论“人文精神”,最终都还是牵涉到“人如何成为人”的命题,这是不分古今中外的,尽管有不同的 理解和选择。因此,我以为,“人文精神”终归是信仰问题,要落实为具体的生活方式
5 只是表象,主要还是缘于现实人生中经常会出现的选择上的矛盾与困惑。在我看来,无论怎么去谈 论“人文精神”,最终都还是牵涉到“人如何成为人”的命题,这是不分古今中外的,尽管有不同的 理解和选择。因此,我以为,“人文精神”终归是信仰问题,要落实为具体的生活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