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5 甘肃境内的西南官话 兼论方言形成与区域经济文化的交流 莫超 (兰州城市学院西北方言研究中心，甘肃兰州730070) 摘要：在相邻的文化区内，方言的同与不同，往往反映了区域文化在历史时段内的交流、融合与相互 影响。文章从方言入手，按照“入声归阳平”和“四声框架”两个区分西南官话的标准判断，认为甘肃两 当县的广金、泰山，武都县的枫相，文县碧口四个乡镇属于西南官话，康县的太平、阳坝，文县的中庙、 肖家四个乡镇为中原官话向西南官话过渡的方言。经济、政治、移民是甘肃西南官话的成因。 关键词：西南官话：入声归阳平；四声框架；方言 中图分类号：H07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0257-0246(2013)04-0125-05 学术界一般认为，甘肃境内的汉语方言分中原官话、兰银官话及西南官话，而西南官话只有陇南 市文县碧口镇一个方言点。①笔者多年来与陇南各界人士交往颇多，凭语感认为陇南的西南官话不仅 仅只存在于文县碧口一个点。近年来，跟同事、学生几次赴陇南与陕南、川北接壤的十多个乡镇进行 调查，最后确认两当县的广金、泰山，武都县的枫相，文县碧口四个乡镇为西南官话，康县的太平、 阳坝，文县的中庙、肖家四个乡镇为中原官话向西南官话过渡的方言。 一、各方言点的声调特征 按照地理联属的状况，这里分四个小片交代各方言点的声调特征。两当县的广金、泰山为一个小 片，康县太平、阳坝为一个小片，武都县的枫相为一个小片，文县的中庙、肖家、碧口为一个小片。 因文县碧口的音系已经刊布，②这里从略。笔者在描述四个小片的声调特征时，与成都、西安话进行 了比较。③ 1.两当县广金、泰山话的声调特征 两当县位于甘肃省东南部，地处陕甘川交界的秦岭山区，属长江支流嘉陵江之上游。广金原为两 当县一个独立乡，位于县城南部，与陕西略阳、勉县、凤县相邻，现归云坪乡管辖，现有人口1400 多人。发音合作人：余福明，63岁，汉族，广金炉坪村人，小学文化程度，世居该地。泰山为两当 的一个乡，亦与广金相邻，有人口1700余人。发音合作人：张怀春，55岁，汉族，高中文化程度， 基金项目：教有部项目(09Y)A740057)。 作者简介：莫超，兰州城市学院文学院教授，研究方向：汉语方言、语言文献。 ①中国社会科学院语言所、澳大利亚人文社会科学院《中国语言地图集》官话之四，香港：朗文（远东）有限公司，1987 年：张成林《甘肃碧口话的特点与归，《语文研究》2005年第4期。 ②张成林《甘肃碧口话的特点与归励，《语文研究》2005年第4期。 ③成都（包括重庆）、西安（包括关中）等地的比较材料，分别参考了袁家聚《汉语方言概要》第4章，北京：语文出版 社，2001年：侯精一、崔荣昌《成都话音档》，上海：上海教有出版社，1997年：孙立新《西安方言研究》，西安：西安出版社， 2007年。 ?1994-2015 China Academic Journal Electronic Publishing House.All rights reserved.http://www.cnki.net
基金项目: 教育部项目 ( 09YJA740057) 。 作者简介: 莫超，兰州城市学院文学院教授，研究方向: 汉语方言、语言文献。 ① 中国社会科学院语言所、澳大利亚人文社会科学院: 《中国语言地图集》官话之四，香港: 朗文 ( 远东) 有限公司，1987 年; 张成材: 《甘肃碧口话的特点与归属》，《语文研究》2005 年第 4 期。 ② 张成材: 《甘肃碧口话的特点与归属》，《语文研究》2005 年第 4 期。 ③ 成都 ( 包括重庆) 、西安 ( 包括关中) 等地的比较材料，分别参考了袁家骅: 《汉语方言概要》第 4 章，北京: 语文出版 社，2001 年; 侯精一、崔荣昌: 《成都话音档》，上海: 上海教育出版社，1997 年; 孙立新: 《西安方言研究》，西安: 西安出版社， 2007 年。 甘肃境内的西南官话 ———兼论方言形成与区域经济文化的交流 莫 超 ( 兰州城市学院 西北方言研究中心，甘肃 兰州 730070) 摘要: 在相邻的文化区内，方言的同与不同，往往反映了区域文化在历史时段内的交流、融合与相互 影响。文章从方言入手，按照 “入声归阳平”和 “四声框架”两个区分西南官话的标准判断，认为甘肃两 当县的广金、泰山，武都县的枫相，文县碧口四个乡镇属于西南官话，康县的太平、阳坝，文县的中庙、 肖家四个乡镇为中原官话向西南官话过渡的方言。经济、政治、移民是甘肃西南官话的成因。 关键词: 西南官话; 入声归阳平; 四声框架; 方言 中图分类号: H07 文献标识码: A 文章编号: 0257 － 0246 ( 2013) 04 － 0125 － 05 学术界一般认为，甘肃境内的汉语方言分中原官话、兰银官话及西南官话，而西南官话只有陇南 市文县碧口镇一个方言点。① 笔者多年来与陇南各界人士交往颇多，凭语感认为陇南的西南官话不仅 仅只存在于文县碧口一个点。近年来，跟同事、学生几次赴陇南与陕南、川北接壤的十多个乡镇进行 调查，最后确认两当县的广金、泰山，武都县的枫相，文县碧口四个乡镇为西南官话，康县的太平、 阳坝，文县的中庙、肖家四个乡镇为中原官话向西南官话过渡的方言。 一、各方言点的声调特征 按照地理联属的状况，这里分四个小片交代各方言点的声调特征。两当县的广金、泰山为一个小 片，康县太平、阳坝为一个小片，武都县的枫相为一个小片，文县的中庙、肖家、碧口为一个小片。 因文县碧口的音系已经刊布，② 这里从略。笔者在描述四个小片的声调特征时，与成都、西安话进行 了比较。③ 1. 两当县广金、泰山话的声调特征 两当县位于甘肃省东南部，地处陕甘川交界的秦岭山区，属长江支流嘉陵江之上游。广金原为两 当县一个独立乡，位于县城南部，与陕西略阳、勉县、凤县相邻，现归云坪乡管辖，现有人口 1400 多人。发音合作人: 余福明，63 岁，汉族，广金炉坪村人，小学文化程度，世居该地。泰山为两当 的一个乡，亦与广金相邻，有人口 1700 余人。发音合作人: 张怀春，55 岁，汉族，高中文化程度， 125
126 社会科学战线·2013年第4期·区域历史与文化 一直在泰山乡居住。 广金、泰山话有四个声调，分别是： 阴平334高猪专尊低边安 阳平31穷陈寒鹅急月局 上声554古纸展走短五女 去声213盖帐正共岸近柱 四个调类，没有入声。无论清浊，所有入声字都归于阳平调类。据此，广金、泰山话明显为西南 官话。 2.康县阳坝、太平话的声调特征 康县阳坝镇位于康县城东南39公里处。境内层峦叠嶂，沟壑纵横，与陕西省宁强县交界。太平 原为一个独立乡，现归阳坝镇管辖，与陕西省宁强县接壤。总人口约12500人。发音合作人：尹玉 保，49岁，汉族，康县太平人，高中文化程度，在太平、阳坝工作多年。 阳坝、太平话有四个声调，分别是： 阴平442高猪专尊低月铁 阳平31穷陈寒鹅急局俗 上声55古纸展走短五女 去声13盖帐正共岸近柱 全浊入声全归阳平，其余入声大多归阴平，个别归阳平（如“急、匹、职、失”四字），按《方 言调查字表》提供的“其余入声”字的数量比例，约占8%。 3.武都县枫相话的声调特征 枫相位于武都县东南部，东邻四川青川县姚渡镇，南与文县中庙乡、肖家乡、碧口镇接壤。居民 共计约7500人。 发音合作人：张仲益，76岁，汉族，初小文化程度，世居武都县枫相乡：魏秀兰，46岁，汉族， 初中文化程度，世居枫相。 枫相话有四个声调，分别是： 阴平334高猪专尊低边安 阳平31穷陈寒鹅急月局 上声53古纸展走短五女 去声24盖帐正共岸近柱 四个调类，没有入声。无论清浊，所有入声字都归于阳平调类，据此，武都县枫相话属于西南官 话。 4.文县肖家、中庙话的声调特征 肖家乡、中庙乡相距30公里左右，均位于文县东南部，属白龙江下游，东南与四川省青川县接 壤。两个乡人口共计18000余人。肖家发音合作人：张万明，71岁，汉族，20岁自碧口徙居萧家 乡，中师文化水平。中庙发音合作人：姚国瑞，48岁，汉族，五代居住在中庙乡，高中文化程度。 中庙话有四个声调，分别是： 阴平442高专尊低铁曲月 阳平31穷寒鹅急局白俗 上声55古纸展走短五女 去声24盖帐正共岸近柱 古全浊入声字今读阳平，其余入声字绝大多数读阴平，少数读阳平，如“急、一、曲、匹、百、 切、职”七字，约占15%。 ?1994-2015 China Academic Journal Electronic Publishing House.All rights reserved.http://www.cnki.net
一直在泰山乡居住。 广金、泰山话有四个声调，分别是: 阴平 334 高猪专尊低边安 阳平 31 穷陈寒鹅急月局 上声 554 古纸展走短五女 去声 213 盖帐正共岸近柱 四个调类，没有入声。无论清浊，所有入声字都归于阳平调类。据此，广金、泰山话明显为西南 官话。 2. 康县阳坝、太平话的声调特征 康县阳坝镇位于康县城东南 39 公里处。境内层峦叠嶂，沟壑纵横，与陕西省宁强县交界。太平 原为一个独立乡，现归阳坝镇管辖，与陕西省宁强县接壤。总人口约 12 500 人。发音合作人: 尹玉 保，49 岁，汉族，康县太平人，高中文化程度，在太平、阳坝工作多年。 阳坝、太平话有四个声调，分别是: 阴平 442 高猪专尊低月铁 阳平 31 穷陈寒鹅急局俗 上声 55 古纸展走短五女 去声 13 盖帐正共岸近柱 全浊入声全归阳平，其余入声大多归阴平，个别归阳平 ( 如 “急、匹、职、失”四字) ，按 《方 言调查字表》提供的 “其余入声”字的数量比例，约占 8% 。 3. 武都县枫相话的声调特征 枫相位于武都县东南部，东邻四川青川县姚渡镇，南与文县中庙乡、肖家乡、碧口镇接壤。居民 共计约 7500 人。 发音合作人: 张仲益，76 岁，汉族，初小文化程度，世居武都县枫相乡; 魏秀兰，46 岁，汉族， 初中文化程度，世居枫相。 枫相话有四个声调，分别是: 阴平 334 高猪专尊低边安 阳平 31 穷陈寒鹅急月局 上声 53 古纸展走短五女 去声 24 盖帐正共岸近柱 四个调类，没有入声。无论清浊，所有入声字都归于阳平调类，据此，武都县枫相话属于西南官 话。 4. 文县肖家、中庙话的声调特征 肖家乡、中庙乡相距 30 公里左右，均位于文县东南部，属白龙江下游，东南与四川省青川县接 壤。两个乡人口共计 18 000 余人。肖家发音合作人: 张万明，71 岁，汉族，20 岁自碧口徙居萧家 乡，中师文化水平。中庙发音合作人: 姚国瑞，48 岁，汉族，五代居住在中庙乡，高中文化程度。 中庙话有四个声调，分别是: 阴平 442 高专尊低铁曲月 阳平 31 穷寒鹅急局白俗 上声 55 古纸展走短五女 去声 24 盖帐正共岸近柱 古全浊入声字今读阳平，其余入声字绝大多数读阴平，少数读阳平，如 “急、一、曲、匹、百、 切、职”七字，约占 15% 。 126 社会科学战线·2013 年第 4 期·区域历史与文化
甘肃境内的西南官话 127 二、各方言点的“四声框架” 为了清楚地观察上述方言点的四声框架与西南官话代表点成都、中原官话代表点西安两者之间的 接近程度，这里从单字调与连读变调两个方面分别进行比较。 1.各，点单字调跟成都、西安的比较 广金、泰山 枫相 阳坝、太平 肖家、中庙 成都 西安 阴平 334 334 442 442 44 21 阳平 31 31 31 31 31 24 上声 554 53 55 55 53 53 去声 213 24 13 24 13 45 古入声 所有入声 所有入声 全浊入声归 全浊入声归 所有入声归 全浊入声归 归阳平 归阳平 阳平，其他入声阳平，其他入声 阳平 阳平，其他 多入阴平 多入阴平 入声归阴平 从单字调来看，各点声调的调型均跟成都话接近，跟西安话差别明显。 2.各方言点二字组连读变调与成都、西安的比较 阴平+阴平阴平+阳平 阴平+上声 阴平+去声 阴平+轻声 医生、开车今年、开门加减、浇水兄弟、修路 高头、屋里 两当广金、泰山 334+44 55+31 24+53 24+212 24+53 武都枫相 334+44 53+31 24+53 24+212 24+53 康县阳坝 33+33 33+31 33+53 33+212 24+44 文县肖家、中庙 334+33 334+31 13+53 31+212 55+53 四川成都 55+55 55+31 24+53 55+212 55+53 陕西西安 31+31 31+24 31+53 31+212 24+44 阳平+阴平阳平+阳平 阳平+上声 阳平+去声 阳平+轻声 平安、磨刀房檐、抬头长短、存款模范、还账 裁缝、头发 两当广金、泰山 31+24 33+21 33+53 33+212 33+53 武都枫相 31+24 31+21 213+53 31+24 31+53 康县阳坝 31+33 31+21 213+53 31+214 31+53 文县肖家、中庙 31+31 31+21 13+53 31+214 31+53 四川成都 31+55 31+31 31+55 331+213 31+53 陕西西安 24+31 24+24 24+53 24+55 24+31 上声+阴平上声+阳平上声+上声上声+去声上声+轻声 火车、养鸡讲台、打拳水产、打水 晚饭、炒菜女子、指甲 两当广金、泰山 44+44 55+21 13+53 44+214 24+53 武都枫相 44+44 53+31 13+53 24+213 24+53 康县阳坝 33+31 55+31 44+44 44+213 24+53 文县肖家、中庙 44+31 55+31 44+44 24+213 24+53 四川成都 55+55 第丰别 44+44 53+13 53+53 陕西西安 53+31 53+55 55+31 53/31+53 ?1994-2015 China Academic Journal Electronic Publishing House.All rights reserved.http://www.cnki.net
二、各方言点的 “四声框架” 为了清楚地观察上述方言点的四声框架与西南官话代表点成都、中原官话代表点西安两者之间的 接近程度，这里从单字调与连读变调两个方面分别进行比较。 1. 各点单字调跟成都、西安的比较 广金、泰山 枫相 阳坝、太平 肖家、中庙 成都 西安 阴平 334 334 442 442 44 21 阳平 31 31 31 31 31 24 上声 554 53 55 55 53 53 去声 213 24 13 24 13 45 古入声 所有入声 归阳平 所有入声 归阳平 全浊入声归 阳平，其他入声 多入阴平 全浊入声归 阳平，其他入声 多入阴平 所有入声归 阳平 全浊入声归 阳平，其他 入声归阴平 从单字调来看，各点声调的调型均跟成都话接近，跟西安话差别明显。 2. 各方言点二字组连读变调与成都、西安的比较 阴平 + 阴平 阴平 + 阳平 阴平 + 上声 阴平 + 去声 阴平 + 轻声 医生、开车 今年、开门 加减、浇水 兄弟、修路 高头、屋里 两当广金、泰山 334 + 44 55 + 31 24 + 53 24 + 212 24 + 53 武都枫相 334 + 44 53 + 31 24 + 53 24 + 212 24 + 53 康县阳坝 33 + 33 33 + 31 33 + 53 33 + 212 24 + 44 文县肖家、中庙 334 + 33 334 + 31 13 + 53 31 + 212 55 + 53 四川成都 55 + 55 55 + 31 24 + 53 55 + 212 55 + 53 陕西西安 31 + 31 31 + 24 31 + 53 31 + 212 24 + 44 阳平 + 阴平 阳平 + 阳平 阳平 + 上声 阳平 + 去声 阳平 + 轻声 平安、磨刀 房檐、抬头 长短、存款 模范、还账 裁缝、头发 两当广金、泰山 31 + 24 33 + 21 33 + 53 33 + 212 33 + 53 武都枫相 31 + 24 31 + 21 213 + 53 31 + 24 31 + 53 康县阳坝 31 + 33 31 + 21 213 + 53 31 + 214 31 + 53 文县肖家、中庙 31 + 31 31 + 21 13 + 53 31 + 214 31 + 53 四川成都 31 + 55 31 + 31 31 + 55 331 + 213 31 + 53 陕西西安 24 + 31 24 + 24 24 + 53 24 + 55 24 + 31 上声 + 阴平 上声 + 阳平 上声 + 上声 上声 + 去声 上声 + 轻声 火车、养鸡 讲台、打拳 水产、打水 晚饭、炒菜 女子、指甲 两当广金、泰山 44 + 44 55 + 21 13 + 53 44 + 214 24 + 53 武都枫相 44 + 44 53 + 31 13 + 53 24 + 213 24 + 53 康县阳坝 33 + 31 55 + 31 44 + 44 44 + 213 24 + 53 文县肖家、中庙 44 + 31 55 + 31 44 + 44 24 + 213 24 + 53 四川成都 55 + 55 55 + 31 44 + 44 53 + 13 53 + 53 陕西西安 53 + 31 53 + 24 53 /31 + 53 53 + 55 55 + 31 甘肃境内的西南官话 127
128 社会科学战线·2013年第4期·区域历史与文化 去声+阴平去声+阳平去声+上声 去声+去声 去声+轻声 教师、放心到达、拜年信纸、放手 贵重、较劲盼头、叶子 两当广金、泰山 31+24 13+31 213+53 13+13 13+53 武都枫相 31+24 13+31 13+53 13+13 13+53 康县阳坝 213+44 13+31 213+53 13+13 13+53 文县肖家、中庙 24+31 13+31 13+53 13+13 13+53 四川成都 13+55 13+31 13+53 13+13 13+53 陕西西安 55+31 55+24 55+53 55+55 44+31 通过上述数据可以看出，六个方言点中，后字为阳平、去声、轻声的，无论前字是哪个调类变调 情形都与成都相似；前后字均为阴平的变调情况是：广金、泰山、枫相、阳坝、肖家、中庙均与成都 近；前字阴平、后字上声的组合，广金、泰山、枫相跟成都完全一致，阳坝、肖家、中庙后字与成 都、西安相同，前字与成都、西安都不同；前字为阳平，后字阴平组合的变调均与西安接近，前字阳 平、后字上声组合时后字与成都、西安都接近，前字与两地都有别：前字上声后字阴平的组合，广 金、泰山、枫相跟成都接近，阳坝、肖家跟西安接近；两个上声字组合时，阳坝、肖家跟成都一致， 广金、枫相的后字跟西安一致，前字则异于西安；前字去声后字阴平组合时，广金、泰山、枫相、阳 坝四个点与成都接近，肖家、中庙与西安接近。前字去声后字上声组合的变调各点也与成都接近。 总体来说，各点与成都相同或相近的比例明显要高于跟西安相同或相近的比例。 三、关于康县阳坝、太平、文县肖家、中庙话的归属 赵元任、丁声树、李荣等都曾指出：“入声归阳平”是西南官话的重要特点。①黄雪贞认为，古 入声今读阳平的是西南官话，古入声今读入声或阴平、去声的方言，阴平、阳平、上声、去声调值与 西南官话常见调值相近的，即调值与成都、昆明、贵阳等六处的调值相近的，也算是西南官话。②李 蓝认为“大致说来，在全国汉语方言中判断一个方言是不是西南官话的语音条件是：和其他官话区 别时，主要看古入声字今是否整体归阳平，还要看四声框架”。当“语音条件发生交错时主要看四声 调型，其次还要看其他语音条件”。③ 综上可知“入声归阳平”是首要区分特征“四声框架”也是重要区分条件“其他语音条件” 是辅助性区分依据。据此，广金、泰山、枫相、碧口都符合上述三个方面，可以认定为西南官话。阳 坝、太平、肖家、中庙话清入及次浊入声字少数归阳平，大多数归阴平，与“入声归阳平”的标准 不甚吻合，西南官话、中原官话的特点互有参差，是典型的“语音条件发生交错”的方言。阳坝、 太平、肖家、中庙话“四声框架”即四声调值与成都、昆明、贵阳等地相同或相近。也就是说，这 四个乡镇更接近西南官话。从总体语感上说，无论外地人或当地人都认为“四川话（主要参照点是 成都)”的特色极其明显。按地缘说，这几个方言点跟陕南和川北相连，文县肖家、中庙更靠近四川 广元，碧口则位于肖家、中庙之北，距离文县县城较近。碧口是西南官话无疑，而居于碧口和广元之 间的肖家、中庙语音面貌自然更接近西南官话了。 综上，我们认为，两当县的广金、泰山，武都县的枫相，文县碧口四个乡镇是完全意义的西南官 话，康县的太平、阳坝，文县的中庙、肖家四个乡镇是西南官话成分多于中原官话成分的过渡性方言。 ①赵元任、丁声树等《湖北方言调查报告》，上海：商务印书馆，1948年：李荣《官话方言的分☒，《方言》1985年第1期。 ②黄雪贞《西南官话的分☒，《方言》1986年第4期。 ③李蓝《西南官话的分☒，《方言》2009年第1期。 ?1994-2015 China Academic Journal Electronic Publishing House.All rights reserved.http://www.cnki.net
去声 + 阴平 去声 + 阳平 去声 + 上声 去声 + 去声 去声 + 轻声 教师、放心 到达、拜年 信纸、放手 贵重、较劲 盼头、叶子 两当广金、泰山 31 + 24 13 + 31 213 + 53 13 + 13 13 + 53 武都枫相 31 + 24 13 + 31 13 + 53 13 + 13 13 + 53 康县阳坝 213 + 44 13 + 31 213 + 53 13 + 13 13 + 53 文县肖家、中庙 24 + 31 13 + 31 13 + 53 13 + 13 13 + 53 四川成都 13 + 55 13 + 31 13 + 53 13 + 13 13 + 53 陕西西安 55 + 31 55 + 24 55 + 53 55 + 55 44 + 31 通过上述数据可以看出，六个方言点中，后字为阳平、去声、轻声的，无论前字是哪个调类变调 情形都与成都相似; 前后字均为阴平的变调情况是: 广金、泰山、枫相、阳坝、肖家、中庙均与成都 近; 前字阴平、后字上声的组合，广金、泰山、枫相跟成都完全一致，阳坝、肖家、中庙后字与成 都、西安相同，前字与成都、西安都不同; 前字为阳平，后字阴平组合的变调均与西安接近，前字阳 平、后字上声组合时后字与成都、西安都接近，前字与两地都有别; 前字上声后字阴平的组合，广 金、泰山、枫相跟成都接近，阳坝、肖家跟西安接近; 两个上声字组合时，阳坝、肖家跟成都一致， 广金、枫相的后字跟西安一致，前字则异于西安; 前字去声后字阴平组合时，广金、泰山、枫相、阳 坝四个点与成都接近，肖家、中庙与西安接近。前字去声后字上声组合的变调各点也与成都接近。 总体来说，各点与成都相同或相近的比例明显要高于跟西安相同或相近的比例。 三、关于康县阳坝、太平、文县肖家、中庙话的归属 赵元任、丁声树、李荣等都曾指出: “入声归阳平”是西南官话的重要特点。① 黄雪贞认为，古 入声今读阳平的是西南官话，古入声今读入声或阴平、去声的方言，阴平、阳平、上声、去声调值与 西南官话常见调值相近的，即调值与成都、昆明、贵阳等六处的调值相近的，也算是西南官话。② 李 蓝认为，“大致说来，在全国汉语方言中判断一个方言是不是西南官话的语音条件是: 和其他官话区 别时，主要看古入声字今是否整体归阳平，还要看四声框架”。当 “语音条件发生交错时主要看四声 调型，其次还要看其他语音条件”。③ 综上可知，“入声归阳平”是首要区分特征，“四声框架”也是重要区分条件，“其他语音条件” 是辅助性区分依据。据此，广金、泰山、枫相、碧口都符合上述三个方面，可以认定为西南官话。阳 坝、太平、肖家、中庙话清入及次浊入声字少数归阳平，大多数归阴平，与 “入声归阳平”的标准 不甚吻合，西南官话、中原官话的特点互有参差，是典型的 “语音条件发生交错”的方言。阳坝、 太平、肖家、中庙话 “四声框架”即四声调值与成都、昆明、贵阳等地相同或相近。也就是说，这 四个乡镇更接近西南官话。从总体语感上说，无论外地人或当地人都认为 “四川话 ( 主要参照点是 成都) ”的特色极其明显。按地缘说，这几个方言点跟陕南和川北相连，文县肖家、中庙更靠近四川 广元，碧口则位于肖家、中庙之北，距离文县县城较近。碧口是西南官话无疑，而居于碧口和广元之 间的肖家、中庙语音面貌自然更接近西南官话了。 综上，我们认为，两当县的广金、泰山，武都县的枫相，文县碧口四个乡镇是完全意义的西南官 话，康县的太平、阳坝，文县的中庙、肖家四个乡镇是西南官话成分多于中原官话成分的过渡性方言。 128 社会科学战线·2013 年第 4 期·区域历史与文化 ① ② ③ 赵元任、丁声树等: 《湖北方言调查报告》，上海: 商务印书馆，1948 年; 李荣: 《官话方言的分区》，《方言》1985 年第 1 期。 黄雪贞: 《西南官话的分区》，《方言》1986 年第 4 期。 李蓝: 《西南官话的分区》，《方言》2009 年第 1 期
甘肃境内的西南官话 129 四、甘肃境内西南官话的成因 我们认为，甘肃境内存在西南官话，是由三个因素决定的，即经济因素、政治因素、移民因素。 1.经济因素甘肃南部都是群山环绕、原始森林茂密的地区，翻山越岭极度不便，因而河谷的 平地就自然成为交通的孔道。历史上的移民或流民，要么溯河而上，要么沿河而下，都离不开嘉陵 江、白龙江、白水江等。两当广金、泰山，康县阳坝，武都枫相，文县碧口、肖家等地在古代交通不 发达的情况下，一直属于川北（以今四川省广元市和江油市为中心）的经济辐射区。生活在这里的 人民，在社会、交通、经济、文化等方面跟横向的毗邻地区比较，都显示出相对的独立性，但跟纵向 的毗邻地区却有着明显的一致性，当然也有着一定的区别性。据老一辈人讲，他们的祖父们有不少都 有经年累月当脚夫“下中坝”（中坝”即今之江油）的经历。无数的“脚夫”都是商人雇佣来搬运 货物的苦力。有趣的是他们纵向沿江常走数千里之遥，而横向翻山越岭所经的地方都不过百里。这足 以说明川语对甘肃南部一带的“纵向”辐射能力。 2.政治原因甘肃西南官话的形成与行政区划有一定的关系。古代的行政区划，跟民族、人口 及交通地理都有很大关系。以文县为例，历史上文州（今文县）在行政上一直南属四川，在汉代属 广汉郡，唐代属剑南道，宋代属利州路，明清两代降州为县，归阶州，属巩昌府，才经历了由南属到 北属的过渡。所以，文县的碧口、中庙、肖家等地的“川语”成分的存在就不难解释了。正如周振 鹤、游汝杰说：白龙江流域一带“虽然今属甘肃，但是方言却带四川色彩”①。 3.移民原因移民语言要对新居地的固有方言（或语言）产生深刻影响，除了移民数量大外， 还要迁徙时间集中。明代后期及清初，农业经济遭到严重破坏，造成大量流民问题。由于白龙江流域 山大沟深，林密流急，较少遭遇苛政和兵燹，因而吸引了大批流民。万历四十四年(1616)，阶州 (包括今武都、文县、舟曲及宕昌南部的部分地区)共有人口33722人，另有番民4912人，千户所 军户人口7894人。到了清嘉庆时，阶州（含成县在内)共有民户人口285443人，屯户人口93963 人，共计为379206人。人口增长了10倍以上。②与陇南流域接壤的陕南山地，地理状况跟陇南相 似，同样吸引了大批流民。清代康乾之际有大量四川、湖北、安徽流民进入陕南地区。据《大清一 统志》的有关府志进行综合统计，从康熙三十二年(1693)至嘉庆二十四年(1819)的百多年间， 陕南人口从15万激增到350万，净增20余倍。流民向北涌入白龙江流域的难以数记，加之迁徙时间 集中，只有前后数10年的时间。据《徽县新志》“移民”条载数十年来，四、湖广人络绎而 至，垦荒落业，山中己无闲田，编其户曰客户。”《西和县志》载“清咸、同时，山、陕客商来县者 甚多，久之有家室田产，因而入籍者不少。且明末兵燹之后，土著流散他方，以致田亩荒芜，他省之 人有来此垦荒以久住者，四乡皆有，今溯其原籍，四川人实居多数。”③ 责任编辑：尚永琪 ①周振鹤、游汝杰：《方言与中国文化》，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1986年。 ②刘运新修、廖徯苏等《中国方志丛书·西部地方》第24号，1919年铅印本。 ③朱秀桦《重修西和县志》，1947年刻本。 ?1994-2015 China Academic Journal Electronic Publishing House.All rights reserved.http://www.cnki.net
四、甘肃境内西南官话的成因 我们认为，甘肃境内存在西南官话，是由三个因素决定的，即经济因素、政治因素、移民因素。 1. 经济因素 甘肃南部都是群山环绕、原始森林茂密的地区，翻山越岭极度不便，因而河谷的 平地就自然成为交通的孔道。历史上的移民或流民，要么溯河而上，要么沿河而下，都离不开嘉陵 江、白龙江、白水江等。两当广金、泰山，康县阳坝，武都枫相，文县碧口、肖家等地在古代交通不 发达的情况下，一直属于川北 ( 以今四川省广元市和江油市为中心) 的经济辐射区。生活在这里的 人民，在社会、交通、经济、文化等方面跟横向的毗邻地区比较，都显示出相对的独立性，但跟纵向 的毗邻地区却有着明显的一致性，当然也有着一定的区别性。据老一辈人讲，他们的祖父们有不少都 有经年累月当脚夫 “下中坝”( “中坝”即今之江油) 的经历。无数的 “脚夫”都是商人雇佣来搬运 货物的苦力。有趣的是他们纵向沿江常走数千里之遥，而横向翻山越岭所经的地方都不过百里。这足 以说明川语对甘肃南部一带的 “纵向”辐射能力。 2. 政治原因 甘肃西南官话的形成与行政区划有一定的关系。古代的行政区划，跟民族、人口 及交通地理都有很大关系。以文县为例，历史上文州 ( 今文县) 在行政上一直南属四川，在汉代属 广汉郡，唐代属剑南道，宋代属利州路，明清两代降州为县，归阶州，属巩昌府，才经历了由南属到 北属的过渡。所以，文县的碧口、中庙、肖家等地的 “川语”成分的存在就不难解释了。正如周振 鹤、游汝杰说: 白龙江流域一带 “虽然今属甘肃，但是方言却带四川色彩”①。 3. 移民原因 移民语言要对新居地的固有方言 ( 或语言) 产生深刻影响，除了移民数量大外， 还要迁徙时间集中。明代后期及清初，农业经济遭到严重破坏，造成大量流民问题。由于白龙江流域 山大沟深，林密流急，较少遭遇苛政和兵燹，因而吸引了大批流民。万历四十四年 ( 1616) ，阶州 ( 包括今武都、文县、舟曲及宕昌南部的部分地区) 共有人口 33 722 人，另有番民 4912 人，千户所 军户人口 7894 人。到了清嘉庆时，阶州 ( 含成县在内) 共有民户人口 285 443 人，屯户人口 93 963 人，共计为 379 206 人。人口增长了 10 倍以上。② 与陇南流域接壤的陕南山地，地理状况跟陇南相 似，同样吸引了大批流民。清代康乾之际有大量四川、湖北、安徽流民进入陕南地区。据 《大清一 统志》的有关府志进行综合统计，从康熙三十二年 ( 1693) 至嘉庆二十四年 ( 1819) 的百多年间， 陕南人口从 15 万激增到 350 万，净增 20 余倍。流民向北涌入白龙江流域的难以数记，加之迁徙时间 集中，只有前后数 10 年的时间。据 《徽县新志》 “移民”条载: “数十年来，四川、湖广人络绎而 至，垦荒落业，山中已无闲田，编其户曰客户。”《西和县志》载: “清咸、同时，山、陕客商来县者 甚多，久之有家室田产，因而入籍者不少。且明末兵燹之后，土著流散他方，以致田亩荒芜，他省之 人有来此垦荒以久住者，四乡皆有，今溯其原籍，四川人实居多数。”③ 责任编辑: 尚永琪 甘肃境内的西南官话 129 ① ② ③ 周振鹤、游汝杰: 《方言与中国文化》，上海: 上海人民出版社，1986 年。 刘运新修、廖徯苏等: 《中国方志丛书·西部地方》第 24 号，1919 年铅印本。 朱秀梓: 《重修西和县志》，1947 年刻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