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译世界学术名著丛书 人是机器 [法]拉·梅特里著
汉译世界学术名著丛书 人是机器 法〕拉·梅特里著 顾寿观译 王太庆校
汉 译 世 界 学 术 名 著 丛 书 人 是 机 器 〔 法 〕 拉 · 梅 特 里 著 顾 寿 观 译 王 太 庆 校
目次 出版者的声明…… 献辞 人是机器
目 次 出 版 者 的 声 明 … … … … … … … … … … … … … … … … … … … … … … 1 献 辞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3 人 是 机 器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1 2
人是机器 出版者的声明 大家也许会觉得很惊讶,我居然敢把自己的名字放到一 本像这样大胆的书上。假如我不是相信一切图谋颠复宗教的 企图都危害不了宗教,假如我能够相信另一位出版家不会心 甘情愿地去做我自己凭着良心加以拒绝的事情的话,我是 定不会这样做的。我知道,如果小心谨慎,就最好不要给那 些心智薄弱的人任何受引诱的机会。可是就假定心智薄弱的 人会受引诱,我把这本书读了一下,觉得也根本用不看为他 们担忧。为什么要这样诚惶诚恐地去禁止那些违反神圣观念 和宗教观念的言论呢?这样做岂不是反而使人相信自己会受 诱惑?岂不是证明人们一开始怀疑,信心就立刻消失,因而 宗教也就立刻永别了!如果我们害怕那些不信宗教的人,又 有什么办法,什么希望来慑服他们呢?如果禁止他们使用自 己的理性,只是一味轻率地斥责他们的行为,而不去考查一 下,看看这些行为是否应该受到它们自己的那种思想方式的 斥责,又怎样能够把那些人引回正路呢? 这样一种做法反而对那些不信宗教的人有利;他们讥笑 宗教,说我们的无知要使我们不能与哲学相调和:他们在他 ①这声明是1748年作者匿名发表的原版上的。—一译者
出 版 者 的 声 明 ① 大 家 也 许 会 觉 得 很 惊 讶 , 我 居 然 敢 把 自 己 的 名 字 放 到 一 本 像 这 样 大 胆 的 书 上 。 假 如 我 不 是 相 信 一 切 图 谋 颠 复 宗 教 的 企 图 都 危 害 不 了 宗 教 , 假 如 我 能 够 相 信 另 一 位 出 版 家 不 会 心 甘 情 愿 地 去 做 我 自 己 凭 着 良 心 加 以 拒 绝 的 事 情 的 话 , 我 是 一 定 不 会 这 样 做 的 。 我 知 道 , 如 果 小 心 谨 慎 , 就 最 好 不 要 给 那 些 心 智 薄 弱 的 人 任 何 受 引 诱 的 机 会 。 可 是 就 假 定 心 智 薄 弱 的 人 会 受 引 诱 , 我 把 这 本 书 读 了 一 下 , 觉 得 也 根 本 用 不 看 为 他 们 担 忧 。 为 什 么 要 这 样 诚 惶 诚 恐 地 去 禁 止 那 些 违 反 神 圣 观 念 和 宗 教 观 念 的 言 论 呢 ? 这 样 做 岂 不 是 反 而 使 人 相 信 自 己 会 · 受 · 诱 · 惑 ? 岂 不 是 证 明 人 们 一 开 始 怀 疑 , 信 心 就 立 刻 消 失 , 因 而 宗 教 也 就 立 刻 永 别 了 ! 如 果 我 们 害 怕 那 些 不 信 宗 教 的 人 , 又 有 什 么 办 法 , 什 么 希 望 来 慑 服 他 们 呢 ? 如 果 禁 止 他 们 使 用 自 己 的 理 性 , 只 是 一 味 轻 率 地 斥 责 他 们 的 行 为 , 而 不 去 考 查 一 下 , 看 看 这 些 行 为 是 否 应 该 受 到 它 们 自 己 的 那 种 思 想 方 式 的 斥 责 , 又 怎 样 能 够 把 那 些 人 引 回 正 路 呢 ? 这 样 一 种 做 法 反 而 对 那 些 不 信 宗 教 的 人 有 利 ; 他 们 讥 笑 宗 教 , 说 我 们 的 无 知 要 使 我 们 不 能 与 哲 学 相 调 和 : 他 们 在 他 人 是 机 器 1 ① 这 声 明 是 1 7 4 8 年 作 者 匿 名 发 表 的 原 版 上 的 。 — — 译 者
人是机器 们的壁垒里高唱凯歌,说我们的战斗方法使他们相信自己是 不可战胜的。如果宗教没有胜利,那是由于那些保卫宗教的 低劣作家们的错误。让优秀的作家们拿起笔来,让他们好好 地武装起来,让神学对一个这样脆弱的敌手占上风吧。我把 无神论者比作那些意图攀登上天的巨人,他们将永远具有同 样的命运 我认为应当把这些话放在这本小册子的卷首,以预防 切顾虑。驳斥我所印出来的东西对于我是不相宜的,甚至对 这本书里的议论表示我的意见也不妥当。内行的人会很容易 地看出,这只是由于我们在企图解释心灵与身体的结合时总 要发生一些困难。如果作者所得出的那些结论是有危害性的, 但愿大家记得那些结论只是以一个假设为基础。难道还用得 着再去摧毁它们吗?假如允许我设想自己所不相信的事的话, 就算这结论很难推翻,那也只不过是得到一个较好的机会出 出风头罢了。打毫无危险的仗,战胜了也不光荣。 这位我根本不认识的作者从柏林给我寄来他的著作,他 只是请求我寄六册样本到阿尔让斯侯爵先生的住址去。显然 这只能说是他不愿让人知道,因为我深信这个地址本身只不 过是开玩笑的
们 的 壁 垒 里 高 唱 凯 歌 , 说 我 们 的 战 斗 方 法 使 他 们 相 信 自 己 是 不 可 战 胜 的 。 如 果 宗 教 没 有 胜 利 , 那 是 由 于 那 些 保 卫 宗 教 的 低 劣 作 家 们 的 错 误 。 让 优 秀 的 作 家 们 拿 起 笔 来 , 让 他 们 好 好 地 武 装 起 来 , 让 神 学 对 一 个 这 样 脆 弱 的 敌 手 占 上 风 吧 。 我 把 无 神 论 者 比 作 那 些 意 图 攀 登 上 天 的 巨 人 , 他 们 将 永 远 具 有 同 样 的 命 运 。 我 认 为 应 当 把 这 些 话 放 在 这 本 小 册 子 的 卷 首 , 以 预 防 一 切 顾 虑 。 驳 斥 我 所 印 出 来 的 东 西 对 于 我 是 不 相 宜 的 , 甚 至 对 这 本 书 里 的 议 论 表 示 我 的 意 见 也 不 妥 当 。 内 行 的 人 会 很 容 易 地 看 出 , 这 只 是 由 于 我 们 在 企 图 解 释 心 灵 与 身 体 的 结 合 时 总 要 发 生 一 些 困 难 。 如 果 作 者 所 得 出 的 那 些 结 论 是 有 危 害 性 的 , 但 愿 大 家 记 得 那 些 结 论 只 是 以 一 个 假 设 为 基 础 。 难 道 还 用 得 着 再 去 摧 毁 它 们 吗 ? 假 如 允 许 我 设 想 自 己 所 不 相 信 的 事 的 话 , 就 算 这 结 论 很 难 推 翻 , 那 也 只 不 过 是 得 到 一 个 较 好 的 机 会 出 出 风 头 罢 了 。 · 打 · 毫 · 无 · 危 · 险 · 的 · 仗 , · 战 · 胜 · 了 · 也 · 不 · 光 · 荣 。 这 位 我 根 本 不 认 识 的 作 者 从 · 柏 · 林 给 我 寄 来 他 的 著 作 , 他 只 是 请 求 我 寄 六 册 样 本 到 阿 尔 让 斯 侯 爵 先 生 的 住 址 去 。 显 然 这 只 能 说 是 他 不 愿 让 人 知 道 , 因 为 我 深 信 这 个 地 址 本 身 只 不 过 是 开 玩 笑 的 。 2 人 是 机 器
人是机器 献给 葛廷根大学医学教授 哈勒尔先生0 这里并不是一篇献辞;您比我所能加给您的一切颂扬都 要高得多;如果这是一篇学院文章,我就觉得没有更无益、更 无味的了。这并不是一篇说明,叙述看我用来重新提出一个 屡经讨论的陈旧问题的新方法。您至少可以发现它具有这种 价值,您此外也可以评判您的学生和朋友是否很好地完成了 他的任务。我要说的是我写这部作品的愉快;我呈献给您的 是我本人,而不是我的书,为的是自己弄明白这种崇高的研 究欲的性质。这篇文章的主旨就是如此。有些著作家自己没 有什么可说的,为了补偿他们的想像力的枯燥,便拿出一篇 根本就没有想像力的文章来:我将不会是第一个这样的人。请 告诉我,阿波罗的双倍的儿子,著名的瑞士人,近代的弗拉 ① A brecht von haller(17081777),瑞士人,医生,植物学家兼解剖学 译者 ② A pollon,希腊神话中的太阳神,被认为是最智慧的。—译者
献 给 葛 廷 根 大 学 医 学 教 授 哈 勒 尔 先 生 ① 这 里 并 不 是 一 篇 献 辞 ; 您 比 我 所 能 加 给 您 的 一 切 颂 扬 都 要 高 得 多 ; 如 果 这 是 一 篇 学 院 文 章 , 我 就 觉 得 没 有 更 无 益 、 更 无 味 的 了 。 这 并 不 是 一 篇 说 明 , 叙 述 看 我 用 来 重 新 提 出 一 个 屡 经 讨 论 的 陈 旧 问 题 的 新 方 法 。 您 至 少 可 以 发 现 它 具 有 这 种 价 值 , 您 此 外 也 可 以 评 判 您 的 学 生 和 朋 友 是 否 很 好 地 完 成 了 他 的 任 务 。 我 要 说 的 是 我 写 这 部 作 品 的 愉 快 ; 我 呈 献 给 您 的 是 我 本 人 , 而 不 是 我 的 书 , 为 的 是 自 己 弄 明 白 这 种 崇 高 的 研 究 欲 的 性 质 。 这 篇 文 章 的 主 旨 就 是 如 此 。 有 些 著 作 家 自 己 没 有 什 么 可 说 的 , 为 了 补 偿 他 们 的 想 像 力 的 枯 燥 , 便 拿 出 一 篇 根 本 就 没 有 想 像 力 的 文 章 来 : 我 将 不 会 是 第 一 个 这 样 的 人 。 请 告 诉 我 , 阿 波 罗 ② 的 双 倍 的 儿 子 , 著 名 的 瑞 士 人 , 近 代 的 弗 拉 人 是 机 器 3 ① ② A p o l o n , 希 腊 神 话 中 的 太 阳 神 , 被 认 为 是 最 智 慧 的 。 — — 译 者 A l b r e c h t v o n H a l e r ( 1 7 0 8 — 1 7 7 7 ) , 瑞 士 人 , 医 生 , 植 物 学 家 兼 解 剖 学 家 。 — — 译 者
4 人是机器 卡斯托,既善于认识自然,又善于测度自然的您,既要感受 自然,更要说明自然的您,身为博学的医师,更是伟大诗人 的您,请告诉我:要靠哪些魅力,研究才能把钟点化为顷刻 这些迴导于庸俗快乐的精神快乐,它们的本性是什么? 读了您的那些迷人的诗,我自己太感动了,简直无法说出它 们所给我的鼓舞。人,从这个观点去看,是与我心目中的对 象毫无阻隔的。 官能的欲望,不管它是多么可爱和可亲,也不管一个青 年法国医生的那枝看来既知恩又优雅的笔给它作了多少赞 颂,它只有一种唯一的享受,这种享受就是它的坟墓。如果 极度的快乐不致于把官能的欲望一下杀死的话,它也应当要 有一定的时间来复活。精神快乐的源泉是多么不同啊!愈是 接近真理,便愈加发现真理的迷人。不但真理的享受可以增 进欲望,而且只要一开始寻求享受,就当下得到享受了。人 们享受了很久,然而却觉得比闪电还快。假如说像精神高于 肉体那样,精神欲望高于肉体欲望,那难道还用得着惊奇?精 神岂不是第一个官能,并且是一切感觉的汇合?一切感觉岂 不是都以精神为归宿,就像光线都以发光的中心为归宿一样 所以我们不必再追问,一颗由热爱真理而燃烧起来的心,究 竟是靠哪些无敌的魅力,可以说一下子就转入了一个最美的 世界,在那里享受天神才配享有的快乐。在自然界的一切吸 引力中,那最强烈的吸引力,至少对于我,就像对于您一样, ① G irolamo fracastoro(14831553),意大利医生,物理学家,天文学家 兼诗人
卡 斯 托 ① , 既 善 于 认 识 自 然 , 又 善 于 测 度 自 然 的 您 , 既 要 感 受 自 然 , 更 要 说 明 自 然 的 您 , 身 为 博 学 的 医 师 , 更 是 伟 大 诗 人 的 您 , 请 告 诉 我 : 要 靠 哪 些 魅 力 , 研 究 才 能 把 钟 点 化 为 顷 刻 ? 这 些 迥 导 于 庸 俗 快 乐 的 精 神 快 乐 , 它 们 的 本 性 是 什 么 ? … … 读 了 您 的 那 些 迷 人 的 诗 , 我 自 己 太 感 动 了 , 简 直 无 法 说 出 它 们 所 给 我 的 鼓 舞 。 人 , 从 这 个 观 点 去 看 , 是 与 我 心 目 中 的 对 象 毫 无 阻 隔 的 。 官 能 的 欲 望 , 不 管 它 是 多 么 可 爱 和 可 亲 , 也 不 管 一 个 青 年 法 国 医 生 的 那 枝 看 来 既 知 恩 又 优 雅 的 笔 给 它 作 了 多 少 赞 颂 , 它 只 有 一 种 唯 一 的 享 受 , 这 种 享 受 就 是 它 的 坟 墓 。 如 果 极 度 的 快 乐 不 致 于 把 官 能 的 欲 望 一 下 杀 死 的 话 , 它 也 应 当 要 有 一 定 的 时 间 来 复 活 。 精 神 快 乐 的 源 泉 是 多 么 不 同 啊 ! 愈 是 接 近 真 理 , 便 愈 加 发 现 真 理 的 迷 人 。 不 但 真 理 的 享 受 可 以 增 进 欲 望 , 而 且 只 要 一 开 始 寻 求 享 受 , 就 当 下 得 到 享 受 了 。 人 们 享 受 了 很 久 , 然 而 却 觉 得 比 闪 电 还 快 。 假 如 说 像 精 神 高 于 肉 体 那 样 , 精 神 欲 望 高 于 肉 体 欲 望 , 那 难 道 还 用 得 着 惊 奇 ? 精 神 岂 不 是 第 一 个 官 能 , 并 且 是 一 切 感 觉 的 汇 合 ? 一 切 感 觉 岂 不 是 都 以 精 神 为 归 宿 , 就 像 光 线 都 以 发 光 的 中 心 为 归 宿 一 样 ? 所 以 我 们 不 必 再 追 问 , 一 颗 由 热 爱 真 理 而 燃 烧 起 来 的 心 , 究 竟 是 靠 哪 些 无 敌 的 魅 力 , 可 以 说 一 下 子 就 转 入 了 一 个 最 美 的 世 界 , 在 那 里 享 受 天 神 才 配 享 有 的 快 乐 。 在 自 然 界 的 一 切 吸 引 力 中 , 那 最 强 烈 的 吸 引 力 , 至 少 对 于 我 , 就 像 对 于 您 一 样 , 4 人 是 机 器 ① G i r o l a m o F r a c a s t o r o ( 1 4 8 3 — 1 5 5 3 ) , 意 大 利 医 生 , 物 理 学 家 , 天 文 学 家 兼 诗 人 。 — — 译 者
人是机器 5 亲爱的哈勒尔,就是哲学的吸引力。还有比为理性和智慧引 入哲学的殿堂更光荣的事吗!还有比掌握自己的一切精神更 愉快的胜利吗! 我们来检视一番庸俗心灵所不知道的这些快乐的全部对 象吧。它们究竟没有哪种美,没有哪种宏伟呢?时间,空间, 无限,大地,海洋,天宇,一切元素,一切科学,一切艺术, 都是这种欲望的对象。精神的欲望在世界的范围内是太局促 了,它能想像一百万个世界。整个自然界是它的食粮,想像 力是它的胜利。我们再来考察一下细节吧。 使深知醉心的快乐的人们满足的,有时是诗或画,有时 是音乐或建筑,歌,舞等等。看看坐在歌剧院的包厢里的黛 尔葩(毕戎的妻子)吧,她一会儿苍白,一会儿绯红,她看 到勒贝尔时循规蹈矩,看到伊菲格妮时柔肠寸断,看到罗兰 时怒发冲冠。乐队给人的每一个印象都表现在她的面容上,就 像表现在画面上一样。她的两眼时而温柔,时而狂喜,大笑, 或者做出一个勇敢战士的英姿。人们把她当作一个精神错乱 的女人。她根本不是精神错乱,有的只是一种感受快乐的颠 狂。她只是为千百种我所感受不到的美所感动 伏尔泰对他的美洛普不能不流泪;这是因为他感受到 作品的价值和女演员的价值。您读过他的著作,很可惜他没 有能够读您的著作。在谁的手里、在谁的记忆里没有这些著 作呢?有什么人的心会硬到不为这些著作所感动呢!他的 ① Piron(1689-1773),与拉·梅特里同时的法国诗人 ② Merope,伏尔泰戏剧中的主角。—译者
亲 爱 的 哈 勒 尔 , 就 是 哲 学 的 吸 引 力 。 还 有 比 为 理 性 和 智 慧 引 入 哲 学 的 殿 堂 更 光 荣 的 事 吗 ! 还 有 比 掌 握 自 己 的 一 切 精 神 更 愉 快 的 胜 利 吗 ! 我 们 来 检 视 一 番 庸 俗 心 灵 所 不 知 道 的 这 些 快 乐 的 全 部 对 象 吧 。 它 们 究 竟 没 有 哪 种 美 , 没 有 哪 种 宏 伟 呢 ? 时 间 , 空 间 , 无 限 , 大 地 , 海 洋 , 天 宇 , 一 切 元 素 , 一 切 科 学 , 一 切 艺 术 , 都 是 这 种 欲 望 的 对 象 。 精 神 的 欲 望 在 世 界 的 范 围 内 是 太 局 促 了 , 它 能 想 像 一 百 万 个 世 界 。 整 个 自 然 界 是 它 的 食 粮 , 想 像 力 是 它 的 胜 利 。 我 们 再 来 考 察 一 下 细 节 吧 。 使 深 知 醉 心 的 快 乐 的 人 们 满 足 的 , 有 时 是 诗 或 画 , 有 时 是 音 乐 或 建 筑 , 歌 , 舞 等 等 。 看 看 坐 在 歌 剧 院 的 包 厢 里 的 黛 尔 葩 ( 毕 戎 ① 的 妻 子 ) 吧 , 她 一 会 儿 苍 白 , 一 会 儿 绯 红 , 她 看 到 勒 贝 尔 时 循 规 蹈 矩 , 看 到 伊 菲 格 妮 时 柔 肠 寸 断 , 看 到 罗 兰 时 怒 发 冲 冠 。 乐 队 给 人 的 每 一 个 印 象 都 表 现 在 她 的 面 容 上 , 就 像 表 现 在 画 面 上 一 样 。 她 的 两 眼 时 而 温 柔 , 时 而 狂 喜 , 大 笑 , 或 者 做 出 一 个 勇 敢 战 士 的 英 姿 。 人 们 把 她 当 作 一 个 精 神 错 乱 的 女 人 。 她 根 本 不 是 精 神 错 乱 , 有 的 只 是 一 种 感 受 快 乐 的 颠 狂 。 她 只 是 为 千 百 种 我 所 感 受 不 到 的 美 所 感 动 。 伏 尔 泰 对 他 的 美 洛 普 ② 不 能 不 流 泪 ; 这 是 因 为 他 感 受 到 作 品 的 价 值 和 女 演 员 的 价 值 。 您 读 过 他 的 著 作 , 很 可 惜 他 没 有 能 够 读 您 的 著 作 。 在 谁 的 手 里 、 在 谁 的 记 忆 里 没 有 这 些 著 作 呢 ? 有 什 么 人 的 心 会 硬 到 不 为 这 些 著 作 所 感 动 呢 ! 他 的 一 人 是 机 器 5 ① ② M é r o p e , 伏 尔 泰 戏 剧 中 的 主 角 。 — — 译 者 P i r o n ( 1 6 8 9 — 1 7 7 3 ) , 与 拉 · 梅 特 里 同 时 的 法 国 诗 人 。 — — 译 者
人是机器 切审美观念怎样会不为人所接受呢?他是激动地说出这些观 念的。 听一位伟大的画家谈绘画吧,我是在过去读理查孙①的 序文时注意到的。有什么赞辞他没有加给绘画?他崇拜绘画 的艺术,把它放在一切之上,他几乎怀疑到如果没有绘画,人 们是否还能有幸福。他是多么为他的职业所迷啊! 在读希腊、英国、法国的悲剧诗人的一些美好的台词时, 或者在读某些哲学著作时,谁没有领略过与斯卡利杰或马 尔布朗希神父同样的激动呢?达西叶夫人从来没有考虑过 她丈夫给她的期许,她的发现却多上百倍。如果我们领略到 翻译或发挥别人思想的一种兴奋,那么,我们自己思想时又 将如何?由欣赏自然和研究真理而发生那些观念,是怎样产 生,怎样造成的呢?心灵凭借着意志的活动或记忆的活动,以 某种方式孳生繁衍:它把一个观念联结到另一个同类的迹象 上,为了使它们相类似,以及为了使它们结合起来,于是便 诞生出第三个观念。怎样描绘这种意志的活动或记忆的活动 呢?观摩自然的产物吧。自然的齐一性就是这样,因为它的 产物几乎都是以同样的方式造成的。 官能的快乐如果不善加节制,便要丧失它的全部活力,不 ① Jonathan richard son(1665-1745),著名的英国画家,著有“画论” 译者 ② Scaliger(1484-1558),意大利博学的语文学家兼医生。—译者 ③ A ndre dacier(1651-1722),法国语文学家,他的夫人 Anne Lefeby re (1654-1720)是杰出的希腊拉丁文学者,以翻译“伊利亚德”和“奥德 赛”著名。—译者
切 审 美 观 念 怎 样 会 不 为 人 所 接 受 呢 ? 他 是 激 动 地 说 出 这 些 观 念 的 。 听 一 位 伟 大 的 画 家 谈 绘 画 吧 , 我 是 在 过 去 读 理 查 孙 ① 的 序 文 时 注 意 到 的 。 有 什 么 赞 辞 他 没 有 加 给 绘 画 ? 他 崇 拜 绘 画 的 艺 术 , 把 它 放 在 一 切 之 上 , 他 几 乎 怀 疑 到 如 果 没 有 绘 画 , 人 们 是 否 还 能 有 幸 福 。 他 是 多 么 为 他 的 职 业 所 迷 啊 ! 在 读 希 腊 、 英 国 、 法 国 的 悲 剧 诗 人 的 一 些 美 好 的 台 词 时 , 或 者 在 读 某 些 哲 学 著 作 时 , 谁 没 有 领 略 过 与 斯 卡 利 杰 ② 或 马 尔 布 朗 希 神 父 同 样 的 激 动 呢 ? 达 西 叶 夫 人 ③ 从 来 没 有 考 虑 过 她 丈 夫 给 她 的 期 许 , 她 的 发 现 却 多 上 百 倍 。 如 果 我 们 领 略 到 翻 译 或 发 挥 别 人 思 想 的 一 种 兴 奋 , 那 么 , 我 们 自 己 思 想 时 又 将 如 何 ? 由 欣 赏 自 然 和 研 究 真 理 而 发 生 那 些 观 念 , 是 怎 样 产 生 , 怎 样 造 成 的 呢 ? 心 灵 凭 借 着 意 志 的 活 动 或 记 忆 的 活 动 , 以 某 种 方 式 孳 生 繁 衍 : 它 把 一 个 观 念 联 结 到 另 一 个 同 类 的 迹 象 上 , 为 了 使 它 们 相 类 似 , 以 及 为 了 使 它 们 结 合 起 来 , 于 是 便 诞 生 出 第 三 个 观 念 。 怎 样 描 绘 这 种 意 志 的 活 动 或 记 忆 的 活 动 呢 ? 观 摩 自 然 的 产 物 吧 。 自 然 的 齐 一 性 就 是 这 样 , 因 为 它 的 产 物 几 乎 都 是 以 同 样 的 方 式 造 成 的 。 官 能 的 快 乐 如 果 不 善 加 节 制 , 便 要 丧 失 它 的 全 部 活 力 , 不 6 人 是 机 器 ① ② ③ A n d r é D a c i e r ( 1 6 5 1 — 1 7 2 2 ) , 法 国 语 文 学 家 , 他 的 夫 人 A n n e L e f e b v r e ( 1 6 5 4 — 1 7 2 0 ) 是 杰 出 的 希 腊 拉 丁 文 学 者 , 以 翻 译 “ 伊 利 亚 德 ” 和 “ 奥 德 赛 ” 著 名 。 — — 译 者 S c a l i g e r ( 1 4 8 4 — 1 5 5 8 ) , 意 大 利 博 学 的 语 文 学 家 兼 医 生 。 — — 译 者 J o n a t h a n R i c h a r d s o n ( 1 6 6 5 — 1 7 4 5 ) , 著 名 的 英 国 画 家 , 著 有 “ 画 论 ” 。 — — 译 者
人是机器 7 再成为快乐。精神的快乐在某一点上是与官能的快乐相类似 的。应当让它暂时中止,才能使它敏锐。总之,研究是会使 人心醉神迷的,就像爱情一样。如果允许我这样说的话,我 说这就是一种精神的凝聚,它的发生,是由于精神忘其所以 地醉心于夺其心魄的对象,以致有如摆脱了自己的躯壳和周 围的一切,整个投入它所追求的东西。由于感受的力量,它 什么都感觉不到了。追求真理和发现真理时所尝到的快乐就 是这样。估量一下阿基米德心醉神迷时真理的魅力吧,您知 道这种力量是要了他的命的。 尽管别的人投身于人群之中,以免认识自己或者怨恨自 己,明哲之士则避开大世界而寻求孤独。为什么他只是孤芳 自赏,而不乐于与侪辈相处呢?这是因为他的心灵是一面忠 实的镜子,他的正当的自爱认为在这面镜子里照看自己是有 益的。一个人是正直的,就根本用不着害怕认识自己,只要 自爱不包藏那种自鸣得意的危险。 个人从天上往地下看,别人就都变得渺小不足道了,最 宏伟的宫殿就都变成了草棚,千军万马就显得像一群为了 粒谷而拚命打架的蚂蚁—一在一位像您这样明哲的人看来, 万事万物就是这样。您看见人们的那些无谓的骚动就付之 笑,他们的人数虽然多到大地难容,却是无缘无故地挤来挤 去,他们谁也不称心,乃是当然的事。 颇普①在他的“论人”那本书里表现的真是高明!王公大 人们在他面前是多么渺小。您啊,与其说是我的老师,不如 ①Pope(16881744),英国诗人。—译者
再 成 为 快 乐 。 精 神 的 快 乐 在 某 一 点 上 是 与 官 能 的 快 乐 相 类 似 的 。 应 当 让 它 暂 时 中 止 , 才 能 使 它 敏 锐 。 总 之 , 研 究 是 会 使 人 心 醉 神 迷 的 , 就 像 爱 情 一 样 。 如 果 允 许 我 这 样 说 的 话 , 我 说 这 就 是 一 种 精 神 的 凝 聚 , 它 的 发 生 , 是 由 于 精 神 忘 其 所 以 地 醉 心 于 夺 其 心 魄 的 对 象 , 以 致 有 如 摆 脱 了 自 己 的 躯 壳 和 周 围 的 一 切 , 整 个 投 入 它 所 追 求 的 东 西 。 由 于 感 受 的 力 量 , 它 什 么 都 感 觉 不 到 了 。 追 求 真 理 和 发 现 真 理 时 所 尝 到 的 快 乐 就 是 这 样 。 估 量 一 下 阿 基 米 德 心 醉 神 迷 时 真 理 的 魅 力 吧 , 您 知 道 这 种 力 量 是 要 了 他 的 命 的 。 尽 管 别 的 人 投 身 于 人 群 之 中 , 以 免 认 识 自 己 或 者 怨 恨 自 己 , 明 哲 之 士 则 避 开 大 世 界 而 寻 求 孤 独 。 为 什 么 他 只 是 孤 芳 自 赏 , 而 不 乐 于 与 侪 辈 相 处 呢 ? 这 是 因 为 他 的 心 灵 是 一 面 忠 实 的 镜 子 , 他 的 正 当 的 自 爱 认 为 在 这 面 镜 子 里 照 看 自 己 是 有 益 的 。 一 个 人 是 正 直 的 , 就 根 本 用 不 着 害 怕 认 识 自 己 , 只 要 自 爱 不 包 藏 那 种 自 鸣 得 意 的 危 险 。 一 个 人 从 天 上 往 地 下 看 , 别 人 就 都 变 得 渺 小 不 足 道 了 , 最 宏 伟 的 宫 殿 就 都 变 成 了 草 棚 , 千 军 万 马 就 显 得 像 一 群 为 了 一 粒 谷 而 拚 命 打 架 的 蚂 蚁 — — 在 一 位 像 您 这 样 明 哲 的 人 看 来 , 万 事 万 物 就 是 这 样 。 您 看 见 人 们 的 那 些 无 谓 的 骚 动 就 付 之 一 笑 , 他 们 的 人 数 虽 然 多 到 大 地 难 容 , 却 是 无 缘 无 故 地 挤 来 挤 去 , 他 们 谁 也 不 称 心 , 乃 是 当 然 的 事 。 颇 普 ① 在 他 的 “ 论 人 ” 那 本 书 里 表 现 的 真 是 高 明 ! 王 公 大 人 们 在 他 面 前 是 多 么 渺 小 。 您 啊 , 与 其 说 是 我 的 老 师 , 不 如 人 是 机 器 7 ① P o p e ( 1 6 8 8 — 1 7 4 4 ) , 英 国 诗 人 。 — — 译 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