议译世州华代名客基 笛福文选
笛福文选>序 丹尼尔·笛福(Daniel Defoe,,1660一1731)的誕生，距今恰 好是三百年了。他生活在英国历史上的轉折时期。在他出生前二 十年，英国开始了第一次有巨犬影响的資产阶級革命，資产阶級 以暴力推翻了斯图亚特王朝的专制政权，杀掉国王，实現資产阶級 专政。在他出生的1660年，斯图亚特王朝的查理二世又在本国反 动貴族和法国王室的帮助下恢复了反动的統治，他和他的继承者 “詹姆斯二世，与議会中的資产阶級、新貴族一直进行着或明或暗 的斗争。資产阶級怒于在1688年再次赶走了斯图亚特王室。迎 立了威廉三世。此后在英国就确立了实质上是資产阶級专政的君 主立宪制。英国資本主义生产的发展更加迅速。在笛丽生活的时 期，英国的工商业和航海业增长很快，如出口貨总值1705年为五 百三十余万鎊，而1713年至1714年已达七百六十九万余鎊；海 关收入1666年为三十九万鎊，而以后十七年平均每年为五十五万 余鎊；进口棉花在十八世粑初每年約为一百万磅，而到1764年已 达三百八十万磅；煤铁产量与商船吨位的增长幅度也大致如是。 在笛晚年，工业革命开始以后，生产增长更加迅速。英国已逐漸 由农业国輔变为工业国。与此同时，农民大批破产。人口向城市 集中，兴起了許多工商业城市。資本主义生产每一步进展，統治阶 級所得的每一个英鎊，都是以本国劳动群众和殖民地人民的血汗 为代价的，以国内自耕农的破产、对工人极为殘酷的刻削，以連年 进行的殖民战争，以对殖民地殘暴的压榨换来的。 笛福为之欢呼的1688年的政变，实际上是資产阶級与貴族安
2 笛藉文进 协的产物。在这次安协中，“政治的战利品一职位、肥缺、厚 俸一都是由土地貴族名門取得，其条件只是要充分維护金融工 商业中等阶級的經济利盒。”④英国肚会最上层就是拥有大地产的 貴族。他們与資产阶級安协的基础是：一方面为資产阶級提供劳 动力，另一方面使农业的发展适合工业与貿易的需要。贵族大地主 中間最反动的一翼希望反动的斯图亚特王室复辟，其余一部分則 是“資产阶級的貴族代表”。这是“官方地統治着”英国的阶极。“非 官方地統治着”英国的是資产阶級。它与貴族在利害关系上还有 一定程度的矛盾，但是归根秸底，政府的一切法合最怒还是为这个 阶級的利盒服务的。1688年参加安协的，只是資产阶級中的一部 分，即金融資产阶級，其中有銀行家、殖民公司，特别是东印度公司 的大股东、大商人等。这是資产阶級的上层，他們以巨大的财富左 右国家大政方針。在笛福的时代，工业还处于手工工場阶段，主要 工业，郎紡織业的生产过程还有一大部分分散在农戶进行，工业資 产阶級的力量还很薄弱（只是在工业革命以后，在1830年左右，工 业資产阶級才左右了国家政治局势，最怒改变了貴族与資产阶級 之間、資产阶級内部的金融資产阶級与工业資产阶級之間的力量 对此)。中下层資产阶級在政治上是沒有地位的。統治着农村的 是乡紳。农民因为圈地运动大量破产，到1760年左右，自耕农实际 上已經絕迹。工业无产阶級方在形成，还沒有成为政治力量。占人 口絕大多数的无产阶級、半无产阶极与农民享受不到絲毫政治权 盆。选举权只給予有一定財产的人，十八世粑中叶，每四十八人才 有一人有选举权。下院的議席可以用金錢买卖，选举也多为当地貴 族、乡紳所操纵。許多儿乎沒有人居住的村鎭仍可以选举議具。 ①恩格斯：《社会主义由空想发展为科学》英文本导言。见《馬克思恩格斯文进》 两卷集，第2卷，1955年莫斯科中文版，第106真
《笛福文选序 这样“腐朽的选区”产生的議員，几乎占了全部下院議席的一牛。而 新兴的工商业城市却不能选举議具。这种現象在笛的《不列顛 島周游記》中有所反映。整个英国是土地贵族、金融寡头的天下。 笛无論从出身、教养，还是从經历方面說，都屬于資产阶級 中下层。在1688年以后的英国，中小商人、企业主、手工业者等以 及后来的工业資产阶級都不是当权派。他們在根本問題上，在对劳 动人民与殖民地人民的刺削上，与大資产阶級、資产阶級化的貴族 沒有分歧。但是他們沒有社会地位，政治权利也受到很大限制。这 个阶层的人，許多是“不从国致者”，即信奉英国国致会以外的其他 基督教新教教派。根据当时的法律，他們不能担任公职。下院的議 席也为乡紳、地主与大商人所独占。他們往往根据統治阶級从未兗 現的“权利宣言”，借口“人民”、“宪法”或“宗教自由”来争取自己 的政治权利。在經济上反对壟断，主張自由貿易。笛丽的父亲是 倫敦的一个肉店老板，是一个“不从国教者”。笛福在“不从国致者” 所立的学校里受教育，以后就經商。在威廉三世到英国时，他已是 倫敦較体面的商人了。他經营过袜子批发，烟、酒进口，航海保險 等，到1692年由于战争的影响和其他原因而破产。以后他为威廉 三世所用，奔跑于英国和苏格兰，写論文支持政府的行动，井且为 答复反动势力嘲駡威廉非英国人而写了有名的长詩《具正的英国 人》。他用威廉給他的报酬开办了一个磚瓦厂，又逐漸富裕起来。 1702年，威廉三世逝世，安娜女王继位。笛丽在这一年12月1 日出版了《惩治不从国教者的捷徑》，受到了托利党①人、国务秘 ①托利党和鑼格党是当时的两个政党，它們都是代表统治阶級利金的，其界限 不是很严格的。一般說托利党更多代表大地主、門閥贵族和英国国教会的正統派，其 极右翼主张斯图亚特王室复辟。輝格党更多代表“金融贵族”资产阶殺上层，非国歡教 徒的利盒。当时有所謂“地产利金”与“金融利金”、“高教会”与“低教会”之說，即指此。 笛福就其改治主张来說是輝格党
笛文遗 书邢庭干伯爵的迫害，他再一大破产。这件事影响了笛丽后牛生 的生活道路。 《惩治不从国教者的捷徑》是一篇飘刺文，是对主張限制非国 致致徒的托利党人的攻击。我們知道，当时英国的政治斗争，往往 以宗教斗争为其表現形式，封建貴族与資产阶极都慣于以宗教为 名謀求自己的阶級利盒。当时的欧洲君主专制的王室都是信奉基 督澉旧教（天主教）的，如法国、西班牙，而新致国家多是資产阶級 比較有力量的国家，如英、荷等国。信奉旧致的反动的斯图亚特王 室統治英国的时候，資产阶級掌握的議会在1673年通过了“宣誓 法”，規定只有按英国国教会仪式頜圣餐的人才能担任行政与軍事 职务，其目的在防止拥护斯图亚特王室专制的、亲法的天主教徒掌 权。1688年政变以后又通过了“容忍法”，規定国致会以外的新教 徒只要每年在国教会教堂領圣餐一次（即所謂“間或服从国致”）也 可以担任公职。在当时非国教会的新教徒多半是資产阶級、特别是 中小資产阶极分子，而輝格党是主張对他們“容忍”的，托利党則主 張对他們加以限制。1702年，在下院占多数的托利党为了树立該 党巩固的統治，在下院通过了“防止間或服从国教法”，目的是排除 可左右选举的各市鎭的行政官中的非国教会教徒，而代之以当地 地主，这就可以保証托利党的多数席位。在这时笛福的惩治不从 国教者的捷徑》出版了。他装作一个极右的托利党人的口气，故甚 其詞地提出了鎭压不从国致教徒的办法一包括将其首頜处以极 刑。他还用了許多夸張的嗣句，使人看出破綻，党得这些意見过分 頑固，十分可笑。据說，初发表时許多不从国教者看了憤怒异常，而 一些托利党人反而很高兴。如果具有其事的話，那末，这是由于这 些人根本不懂得飘刺。笛丽在这里用的本是常用的一种笔法。斯威 夫特(Jonathan Swift,,1667一1745)为了抗議英国統治阶級对爱
《笛福文选》序 6 尔兰极为殘酷的剝削，使爱尔兰人民赤貧如洗，写了《一个谦卑的 建議》，憤怒地提出以小孩作食物，或出口，以解决貧穷問題。同 样，笛建議用在英国久已絕迹的对异致徒殘酷的迫害办法来暴 露托利党人，其正的意思是反对限制信仰，主張宗教自由，而最終 目的則是雄护信仰其他新致教派的工商业者的政治权利。 执政的托利党人当然懂得他說的是什么意思，担任国务秘书 的那庭干伯爵在1703年1月3日下了逮捕状。笛福一面躲藏起 来，一面写信給邢庭干，請求原諒。他說，如果实在不能求得寬恕， 則希望以绅士待他，不要使他受“监禁、枷刑之类的惩罰，那对我比 死还坏”。为了“贖罪”他建羲自己出錢装备一队骑兵，由他亲自率 顏为女王效忠。那庭干以更积极的搜捕来回答。笛福終于在5月 里被捕。7月初法庭判决的处罰恰是他最害怕的“监禁、枷刑”， 此外还有罰款，井要他“保証以后七年中行为端正”。这个判决按 当时标准也是过苛的。在执行前后，那庭干几次亲自审詢，甚至 破例到獄中去审問。其間會有政界要人为他說項，枷刑示众的执 行两次延期。邢庭干的目的是要笛丽招认这篇文章是新去世的威 廉三世时得势的輝格党首頜主使他写的，以便对輝格党进行打击， 其次才是惩治敢于反对执政党、主張宗教自由、要求开明政治的 笛福。那庭干沒有得到什么口供，于是笛丽从7月29日至31日 每天上午11点至下午2点之間分别在三处閙市受到枷刑示众的 侮辱。 所謂机枷刑，就是让犯人站在临时在閙市搭起的高台上，头和两 手分别放在枷板的三个洞里，枷板由一个高过人肩的架子支着。 通常，看热閙的人群对受刑者叫黑，向他投擲髒东西。但是，当笛 福站在这里的时候，周園却是一大群同情的市民，对他欢呼，向他 献花，为他祝酒。他的枷刑頌》也在这一天出版，在覌众中出售
笛瓶文选 在这首有名的长詩里，他攻击执政者是非不分、黑白顛倒：煽动人 們迫害宗致异己的牧师、作家，胎諛軍机的腐敗无能的将领，操纵 証券市場的投机奸商，昏庸徇私的法官与治安官，酗酒的和好色的 牧师，陷害好人的律师…等等，这些骸受枷刑的人消遙自在，而 敢于說出興理的人反而受害。他說，这样不公平的刑罰只能致人 作恶。至于迫害他的掌权者，今天的法律虽然不能奈何他們，也不 允許人飄刺他們，但在将来失势时他們总要受到惩处。笛丽这首为 自己辯护的詩是对构成这場政治迫害的反动政客的抗議书，它揭 露了上层社会某些罪恶和当时政治的腐敗。这首詩是笛丽最有力 量的作品之一。 这場官司使笛福的磚瓦厂倒阴，他再次破产。枷刑示众以后， 他无錢交付罰款，仍被关在獄中。9月里，当时任下議院发言人的 罗伯特·哈萊写信給財政大臣葛德芬伯爵，建議秘密以女王的名 义送他一笔錢交上罰款，这样可以控制住笛福，井使他为他們 效力。葛德芬同意了这种作法。笛福就这样在11月被釋，正式 釋放书次年(1704年)七月始发下。此后他就被政客牢牢抓住。 安娜女王时他先后为葛德芬和哈莱所用，替他們办报紙，到全 国各地，特别是苏格兰进行調查动向、影响奥論之类的工作。 为促成1707年英格兰与苏格兰的合井，他出了不少气力。安娜 女王逝世后，汉諾威王室的乔治一世继位，輝格党人得势。笛丽 因为替托利党的哈萊内閣作过事，这时又一次被捕，但不久即被 釋。 笛藺一生和二十六种报刊有过程度不同的关系，写了大量的 报刊文字，此外他还写了許多小册子与专著。他写作的数量是惊 人的。他还不断地經营商业，但都沒有成功。他在后世主要是以 小說家为人所知，而他第一部长篇小說《魯濱孙漂流記》是在他五
《笛福文选》序 十九岁时(1719年)才出版的。这部小說受到了讀者热烈的欢迎， 他就接着写了《續集》。此后他大致以每年一部的速度写了不少长 篇小說，其中比較有名的有：《摩尔·弗兰德斯》、《倫敦大疫記》等。 直到晚年，他还是負债累累，最后避債离家，1731年客死在 外。 笛福一生的活动是多方面的。单是他的文字工作就包括了 政治、經济、文学、历史等方面。但是中心思想、基本主張却不复 杂，那就是一切为資本主义发展，为資产阶极利盒。不管他为哪个 内閣服务，这一点是不变的。他是相当典型的新兴資产阶級的代 言人。 十七、十八世粑之交正是英国資本主义生产开始大規模发展 的时候。英国的面貌比起封建时期已有了显著的变化，落后的、保 守的势力咒詛这种变化，想使英国退回封建时代。笛則欢迎这 种变化，并且歌頌它。例如当时有一个議具提出一件提案，主張使 贫民定居在各自的教区进行生产，使各教区作到衣物自产自用。笛 指出：这是“叫我們返回原始状态，使每一村落自成一邦，与四周 互不依賴。这样，五个农民各作一种最普通的行业就能供給全教 区的衣食，这样一来还有什么你們称之为貿易的东西呢？这个办 法就要使我們已有的二百万人失业”。他认为苏格兰貧穷的原因就 是貧民的衣著是靠自产原料、自紡、自織。①可以看出笛丽是多少 意藏到从封建社会到資本主义肚会的輔变。他指出当英国还不懂 貿易的时候，英国人分作主人与奴僕，农奴为頜主服劳役，过着乞 丐似的生活，对頠主絕对服从。那时不鼓励制造业，“裁缝是唯一 ①笛福：《耠报》1709年7月9日，见弈脸报捃华(The Best of Defoe's Review,ed.W.L.Payne,1951),第143頁、145頁
8 笛福文选 的商人，而鞋匠是最大的制造业者”。而一旦英国人开始从事商业 和制造业，英国的面貌就有了很大的改变：穷人掙工資，而不是以 劳役换取衣食，对地主不再服役而是交租；建立了手工业师徒关系 等等。@笛藺当然不了解这一切变化是生产力发展而产生的資本 主义生产方式所带来的，他把它首先归之于貿易、制造业，把肚会 发展的功績給予商人。他对資本主义的发展只是一味歌頌，似乎它 旣給富人也給穷人带来幸，他根本看不見資本主义发展給劳动 人民、特别是农民因地主养羊或改进种植方式而进行的圈地运动 所造成的破产与赤貧化，他也看不到手工业工人所受到的殘酷刻 削。这是他資产阶級本性的表現。但是，与当时社会上存在的反 动、保守封建意識代表者的开倒車的思想比較起来，他的思想有一 定进步性，它反映了新兴阶級的阶級意識。 他认为貿易是社会进化、国家富强的根本原因。他的口号是： 貿易就是一切。在他卷帙浩繁的作品中有很大一部分是論貿易 的，他一再表示貿易是他最喜欢写的題目。他的基本观点是：“貿 易鼓励工业，促进发明，罹用人民，增进劳动，付給工資”，②人民有 工作，就不会到处流浪，人口就会增加，消費也随之增加，物价就会 上漲，地租也会因之而提高。所以貿易使国家富强，对全国富人 贫民都有好处。他认为貿易是关鍵，但不是唯一的。貿易和土地 有不可分割互相滋养的关系；土地提供原料，貿易提供市場。“如果 貿易与土地，即本国的財富，分裂不一致，則整个国家就会停滞”。 ③这里可注意的是，他所理解的农业已經是为資本主义服务的 ①参看笛福《英国商业計划》(A Plan of English Commerce,Shakespeare Head Press ed,1927),第34一37直；摩尔：《笛福：近代世界的公民》(J.R.Moore: Daniel Defoe:Citizen of the Modern World,1958),第B06頁。 ②英国商业計划》，第13頁。 ③ 《評論报捃华》，第113-114頁
《笛福文选》序 农业了。他也指出貿易与制造业、航海业是母与女的关系。我們 可以从他在1710年9月5日寄給罗伯特·哈萊的关于发展苏格 兰的意見中看到他具体的意見： “我們說的促进苏格兰的发展，就是增加人民的財富，这只有 促进貿易才能作到。贸易带回財富，增加人民的就业使他們安居 本国”… 办法是： “促进貿易：航海业与对外貿易 制造业，使貧民做工 农业：改变耕作方法 种植、圈地、修整土地 接枝、飼养乳牛等”也 所以笛丽耠一个国家提出的富强之道，是以商业、尤其是海外貿易 业为中心，带动工业、航海业和农业发展的資本主义发展道路。笛 在他的一生中还提出了不少具体发展資本主义經济、反映商人 利盒的意見，包括收在本书中的《計划論》(1698年)。他在这篇文章 中提出的中央銀行，对于資本主义发展是有利的，可以使商人免于 受高利貸者的重利盘剝，关于保險、破产、商民法庭等也都是为了 保护商人、特别是中小商人的利盒为出发点的。年金局实际上是 一种保險企业的性质。至于海具登記，是为了保証海外貿易商有 足够的水手，井且压低海具工資的措施，对海具是談不上有什么好 处的。 既然笛丽认为貿易是使国家富强的中心环节，他就必須解决 商品的市場問題。他提出的主要办法就是扩張殖民地，掠夺殖民 ①《笛福书信集》(The Letters of Daniel Defoe,Ed.G.H.Healey,19ii), 第278-279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