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易研宄 1991年第4期(总第十期) 《左传》《国语》中卜例(之 刘五建 如同古今研《易》者都要醉心于《左传》、《国语》中的篮例一样,要探讨古代龟 卜尤其是春秋时期的龟},比较卜与筮的发展状况,自然不可忽视《左传》、《国语》 中所记载的卜例。为全面了解春秋时朔龟卜发展概况,方便广大读者查阅资料,我们 将《左传》、《国语》中的卜例全部摘录下来。以《左传》记载时间前后为序,分条述 之如下 ①《左传》(隐公十一年,公元前712年)说 十一年春膝侯薛侯来朝,争长。薛侯日:“我先封”。滕侯曰:“我,周之 卜正也。薛,庶姓也,我不可以后之 滕侯与薛侯朝见鲁君,二侯在行礼仪的先后问题上发生了争执。“卜正”指成周掌管 卜筮的最高长官,滕侯以“卜正”自居,终于争先于薛侯。此卜例可反映卜官的社会地 位。 ②《左传》(桓公六年,公元前706年)说 九月丁卯,子同生。以大子生之礼举之,接以大牢,卜士负之…… 鲁桓公的儿子同(庄公)出生后,要参加各种礼仪活动,如君父接见,“射天地四 方”(《礼记·内则》)等等,需要有专人背负,而此职则由龟卜来选择士人担任。 ③《左传》(桓公十一年,公元前701年)说 莫敖曰:“卜之”。对曰:“卜以决疑,不疑何卜?” 以哪国为首的联军要攻伐楚国,楚将斗廉提出了偷袭郧国的冒险计划。楚大夫屈 瑕(莫敖为官名,即指屈瑕)建议用龟占卜一下。斗廉以无疑为由不同意占卜。楚国在 整个春秋时期都重视龟卜,但自春秋初期起,便有不相信龟卜者,斗廉就是其中的 位。他反对龟卜,并非他打心里认为“不疑”,而是他根本不相信龟卜那一套骗人的把 ④《左传》(庄公二十二年,公元前672年)说 (陈敬仲)饮桓公酒,乐。公曰:“以火继之。”辞曰;《臣卜其昼,未卜其 夜,不敢。” 陈国的敬仲逃到齐国后,受到齐桓公的重用。为报答君恩,敬仲设宴招待框公。 人“酒逢知己”,一直喝到天晚,桓公酒意未尽。桓公要敬仲点灯继续喝,但敬仲以只 占卜了白天没占卜黑夜为由,辞谢了桓公。此卜例说明举行宴会的时间,都要以龟卜来 决定 91994-2006ChinaAcademicJOurnalElectronicPublishingHouse.Allrightsreservedhttp://www.cnki.net
⑤《左传》(庄公二十二年,公元前672年)说: 初,懿氏卜妻敬仲,占之口:“吉。是谓“风呈于飞,和鸣锵锵。有妫之后, 将育于姜。五世其昌,并于正卿。八世之后,莫之与京’ 陈大夫懿氏想把女儿嫁给敬仲,为此而占卜。结果是,未来的敬仲将要在齐国飞黄 腾达。此卜例说明婚姻也要由龟卜来定夺。 ⑥《左传》(闵公二年,公元前660年)说: 成季之将生也,桓公使卜楚丘之父卜之,日:“男也。其名日友,在公之右, 间于两社,为公室辅。季氏亡则鲁不昌。” 鲁庄公与闵公时期,鲁国公室发生了动乱。 而季友(即成季)是平息动乱、辅佐公室的荚雄人扮。因此,人们通过龟卜之言来 赞美季友生来便是非凡人物。“丘”是指执掌龟卜的大夫楚丘,在人名前面加 “卜”字是指掌大夫,这是《左传》中的惯例。楚丘父子均为卜官,说明春秋时期有卜 官家传世袭的现象。同时,此卜例还告诉我们,古代有占卜名字的习惯,即根据兆象给 孩子命名。 ⑦《左传》(僖公四年,公元前656年)说 初,晋献公欲以骊姬为夫人,卜之不吉,篮之吉。公曰;“从筮”。卜人曰 “筮短龟长,不如从长。且其繇曰;‘专之渝,攘公之羭。一薰一莸,十年尚犹有臭。 必不可。”这也一条占卜婚姻的卜例。尽管献公从筮不从卜,但所谓“篮短龟长”, 仍能说明春秋人是重卜轻筮的。 ⑧《左传》(僖公十五年,公元前645年)说 晋饥,秦输之粟;秦饥,晋闭之籴,故秦伯伐晋。卜徒父筮之,吉 晋惠公忘恩负义,对于“秦饥”他一毛不拔。由此触怒了秦穆公,秦伐晋。穆公请 徒父筮之,结果吉利。此条记载虽只讲筮不讲卜,但向我们透露了秦国的专职卜官徒 父。《左传》中没有秦国使用龟卜的记载,但有卜官,则表明必用龟卜。事实上,秦国 也是使用龟卜历史比较悠久的诸候。早在秦初的两次迁都时,均使用过龟卜(见《史 记·封禅书》)。 ⑨《左传》(信公十五年,公元前645年)说 晋侯谓庆郑日:“寇深矣,若之何?”对曰:“君实深之,可若何?”公曰 不孙”。卜右,庆郑吉,弗使。……晋戎马还泞而止,公号庆郑。庆郑:“愎 谏违卜,固败是求,又何逃焉。遂去之。” 秦穆公举兵追击晋惠公,惠公问对策于庆郑。庆郑一开始便主张借粮与秦,但惠公 不采纳,由此招来秦军,故庆郑讥讽惠公。用龟占卜车右人选,本来庆郑最为吉利,但 惠公不用他。后来,惠公车马陷入乱泥,庆郑声称他不听劝告,违背龟卜,而见死不 救。此卜例说明了春秋时期既用龟卜而又常常违背龟卜的现象。 ⑨《左传》(僖公十五年,公元前645年)说: 晋侯使郤乞告瑕吕饴甥,且召之。子金教之言日:“朝国人而以君命赏,且告 之曰:‘孤虽归,辱社稷矣。其卜贰園也’。”众皆哭。 晋惠公被俘,秦穆公又释放他。惠公觉得回国脸上无光,便派人假惺惺地要臣 o1994-2006ChinaAcademicJOurnalElectronicPublishingHouse.Allrightsreservedhttp://www.cnki.net
卞用龟占卜一下太子,代他为君。事实上,这是惠公利用龟卜以达到继续统治晋国的计 谋而已。 ⑩《左传》(僖公十五年,公元前645年)说 及惠公在秦,日:“先君若以史苏之占,吾不及此夫。”韩简侍,曰:“龟, 象也;筮,数也。物生而后有象,象而后有滋,滋而后有数。先君之败德及,可数 乎?史苏是占,勿从何益?” 晋惠公被俘,他不从自身找原因,反而迁怒于老爹。晋献公当初要嫁女儿给秦伯, 史苏筮之不吉,献公弗听。事实上,惠公应感激老爹,若不是有姐姐程姬在,他早就呜 呼了。韩简当然清楚这一道理,但他不能指责恋公,只好助惠公骂訟公了。他的那段 话,对惠公来说是对牛弹琴,但后世学者对此却感兴趣。实际上,韩简已明确指出,事 情的吉凶取决干人,丽不是卜.然。 ②2《左传》(倌公十七年,公元前643年)说: 公之在梁也,梁伯妻之。梁蠃孕过期,卜招父与其子卜之。其子曰:“将生 一男一女。”招曰;“然。男为人臣,女为人妾。” 由于献公及骊姬的迫害,晋惠公逃到梁国,梁伯以女妻之。梁女身孕十力而迟迟不 生,梁伯请掌卜大夫招父及其子卜之。这一卜例又向我们透露了卜官世袭家传的现象 ③《左传》(僖公十九年,公元前6411)说 卫大早,卜有事于山川,不吉。 我国自古以农业为本,天大旱必影响农业收成。故卫文公占卜用祭祀山川鬼神而求 雨的方法是否吉利,结果不吉利。卜雨卜旱在商代时就广为盛行,至春秋时期仍然沿袭 ④《左传》(僖公二十五年,公元前635年)说: 秦伯师于河上,将纳王。狐偃言于晋侯曰:“求诸侯,莫如勤王。诸侯信之, 且大义也。继文之业而信宣于诸侯,今为可矣。”使卜偃卜之,曰:“吉,遇黄帝 战于阪泉之兆。” 周室动乱,周襄王流亡在外。狐偃劝晋文公要象晋文侯(曾辅佐周平王迁都)那样, 保送襄王回朝。文公令卜偃卜之,结果得到了黄帝当年战于阪泉时占卜的吉兆。卜偃是 春秋时期晋国的著名卜官,历任献公、惠公、文公,是位借龟卜左右朝中政事的重要人 物。 ⑤《左传》(僖公三十一年,公元前629年)说 夏四月,四卜郊不从,乃免牲,非礼也。……礼不卜常祀,而卜其牲日,牛卜 ∏曰牲。牲成而卜郊,上怠慢也。 古代祭祀上帝或天子最有功德的祖先的礼,称之为“郊”。郊祭每年一次,只有犬 子才有资格举行郊祭。周初由于周公功高,于是“魯有天子礼乐”(《史记·鲁周公 世家》),故《左传》中有鲁国郊祭的记载。郊祭需要用龟占卜祭祀的时间、所用的 牲。《左传》认为“礼不卜常祀”,即无需为是膂郊祭而卜。鲁网的多次卜郊,是沍 礼的。 ⑩《左传》(恼公三:年,公元前629年)说 o1994-2006ChinaAcademicjOurnalElectronicPublishingHouseAllrightsreservedhttp
冬,狄围卫,卫迁于帝丘。卜日三百年。 卫国为了逃避狄人的侵略骚扰,迁都到帝丘。迁都后,卫成公仍然担心国家的生死 存亡,于是启龟占卜,结果是还可以立国三百年。事实上,卫国自本年起至灭亡,立国 有四百二十多年。这说明龟卜是毫无任何科学道理的迷信。 ①《左传》(文公十一年,公元前616年)说 郏瞒侵齐。遂伐我。公卜使叔孙得臣追之,吉。 一个名日郎瞒的狄人国侵略齐国,顺便又进犯鲁国。鲁文公令卜官占卜叔得臣追 击敌军,结果吉利。从某种意义上说,春秋史就是战争史,色卜在占卜战争胜负方面曾 起过重要作用。 ⑩《左传》(文公十三年,公元前614)说 邾文公卜迁亍鑤。史曰:“利于民而不利于君。” 邾国是令邹昱北部的一个小国,国君邾文公用龟占卜迁都于绎城,结果是既吉又 凶。吉在迁都利于国家的发展,凶在迁都后国君必死,即卜官所谓的“利于民而利于 君”。然而,文公认为“苟利于民,孤之利也”,终于迁了都 ⑩《左传》(文公十八年,公元前609年)说 齐侯戒师期而有疾,医曰:“不及秋,将死。”公闻之,卜日“尚无及期”。 伯令龟,卜楚丘占之曰:“齐侯不及期,非疾也。君亦不闻,令龟有咎。” 齐国欲伐鲁国,齐懿公突然患病,医生断言过不了秋天,就要丧命。鲁文公闻之大 喜,并通过龟卜来证实一下医生的诊断。此次占卜,惠伯负责命龟(把所要占卜的事情 告诉龟),卜官楚丘辨兆。结果令文公及惠伯大吃一惊:文公要死在齐侯之前,惠伯也 难免灾患。 《左传》(宣公三年,公元前606年)说 三年春,王正月,郊牛之口伤,改卜牛,牛死,乃不郊。 由于用于郊祭的牛伤、死,故鲁不郊,这是违反礼仪的,故《春秋》书而讥之。 责任编辑:林忠军) (待续) 简 讯 由谭晓春、李殿忠两位先生合绘的《画说周易》一书,最近由中国工人出版社正式 出版发行。由于《周易》经传文字艰涩,寓意深奥,常使一般读者望而却步,为弘扬屮 传统文化,作者以漫画形式,寓学术性与趣昧性为一体,将《周易》的产生及其内容,深奥的 易理与神奇的象数等都作了深入浅出、生动形象的介绍。态度严肃认真,內容亦平实可 (钧文) ·78 o1994-2006ChinaAcademicJournalElectronicPublishingHouseAllrightsreservedhttp://www.cnki.net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