浙江社会科学 2007年第4期 祖宗的本本,还有“洋教条”,对西方学术的一些用跨学科方法。他指出要把自然科学、人文科学 本本主义。好像一篇文章中不引用他们的话就没社会科学等方方面面的知识、方法、手段协调和集 有自信。中国学术的尊严和自主性没有确立起成起来,不断把握社会发展的各种规律。 来。中国现代化的发展过程,面临这么多的问题 在这一方面学术期刊确实担当了非常重要的 中国提供了这么多实践经验,应该有自己特色、风责任。学术期刊是学术研究和理论创新的窗口与 格的理论话语的提出。而这个方面,我们的人文交流平台及其重要组成部分,学术期刊所发表的成 社会科学研究取得的成绩还不大。不解决这些社果很大程度上反映了学术研究的原创水平。学术 会科学研究中存在的问题,中国的人文社会科学期刊引导学术研究方面至少担当两个职能,一是对 研究是没有办法前进,没有办法发展的。可以讲,问题导向的研究,二是对研究方法的引导作用。要 社会科学方法是否能创新,已经关涉到中国人文推进、提升中国人文社会科学研究的水平,繁荣发 社会科学自身的自主性和学术尊严的问题,也关展中国人文社会科学研究,方法的创新是其实现途 系到人文社会科学的价值问题。 径之一。学术研究和学术期刊,确实是一个学术共 当今中国社会科学研究方法必须达到一个自同体,他们是知识生产、学术创新的有机整体。知 觉,这就是必须坚持运用马克思主义的立场观点识的生产和学术的创新,是多种环节组成的链条。 和方法,一要深入实践,调查研究,科学地把握实人文社会科学成果的载体主要有两个,一个是出 际,推动以问题为导向的研究紧密结合实践的发版,一个就是学术期刊,当然现在有电子化的发布。 展不断进行学术创新;二是要大力引导和推动跨我个人认为,学术期刊在更大的程度上能够反映出 学科的交叉研究。这是繁荣发展中国学术的必由学术的原创性,从这个角度来讲,学术期刊对于学 之路。当前,人文社会科学研究方法论的创新已术研究和学术创新、理论创新,确实肩负着重大的 是一个关系到中国学术研究的原创水平和中国学责任。所以必须加强期刊与学者沟通、互动,以共 术尊严的重大问题,必须予以高度的重视。胡锦同担当起人文社会科学研究方法创新和推动中国 涛同志在讲到对科学发展观的研究时就讲到要运文社会科学发展的历史使命。 社会科学方法论创新的核心 把握并切中当今的社会现实 吴晓明復复旦大学哲学学院院长,教授) 社会科学方法论问题,可以有各方面的研究。常必要,也非常有意义 但是从哲学方法论上来讨论的话,确实存在一些 自近代以来,社会科学方法论的发展大体经 非常根本的问题。在我看来,这些问题的根本方历了三个阶段。首先要说明一下,我这里使用的 面是,能否理解、把握和切中当今的社会现实。这社会科学”一词,实际上在历史上的用法是非常 是自近代以来的社会科学方法发展的一个必然的不一样的。这些不同用法的根本之点总是表示区 结果和趋势。当然,从相反的方面来说,目前也存别于自然科学的那些学问。比如最早法国人的用 在着现代性意识形态的强制和现代形而上学的某法叫做“道德科学”,后来又有许多用法,比如德 种巨大的遮蔽。所以在这个时候探讨这个问题非国人所谓历史科学和“价值科学”,后来我们比 91994-2007ChinaAcademicJOurmalElectronicpUblishingHouseAllrightsreservedhttp:/www.enki.net
浙江社会科学 2007年第 4期 祖宗的本本 ,还有“洋教条 ”,对西方学术的一些 本本主义。好像一篇文章中不引用他们的话就没 有自信。中国学术的尊严和自主性没有确立起 来。中国现代化的发展过程 ,面临这么多的问题 , 中国提供了这么多实践经验 ,应该有自己特色、风 格的理论话语的提出。而这个方面 ,我们的人文 社会科学研究取得的成绩还不大。不解决这些社 会科学研究中存在的问题 ,中国的人文社会科学 研究是没有办法前进 ,没有办法发展的。可以讲 , 社会科学方法是否能创新 ,已经关涉到中国人文 社会科学自身的自主性和学术尊严的问题 ,也关 系到人文社会科学的价值问题。 当今中国社会科学研究方法必须达到一个自 觉 ,这就是必须坚持运用马克思主义的立场、观点 和方法 ,一要深入实践 ,调查研究 ,科学地把握实 际 ,推动以问题为导向的研究 ,紧密结合实践的发 展不断进行学术创新 ;二是要大力引导和推动跨 学科的交叉研究。这是繁荣发展中国学术的必由 之路。当前 ,人文社会科学研究方法论的创新已 是一个关系到中国学术研究的原创水平和中国学 术尊严的重大问题 ,必须予以高度的重视。胡锦 涛同志在讲到对科学发展观的研究时就讲到要运 用跨学科方法。他指出要把自然科学、人文科学、 社会科学等方方面面的知识、方法、手段协调和集 成起来 ,不断把握社会发展的各种规律。 在这一方面 ,学术期刊确实担当了非常重要的 责任。学术期刊是学术研究和理论创新的窗口与 交流平台及其重要组成部分 ,学术期刊所发表的成 果很大程度上反映了学术研究的原创水平。学术 期刊引导学术研究方面至少担当两个职能 ,一是对 问题导向的研究 ,二是对研究方法的引导作用。要 推进、提升中国人文社会科学研究的水平 ,繁荣发 展中国人文社会科学研究 ,方法的创新是其实现途 径之一。学术研究和学术期刊 ,确实是一个学术共 同体 ,他们是知识生产、学术创新的有机整体。知 识的生产和学术的创新 ,是多种环节组成的链条。 人文社会科学成果的载体主要有两个 ,一个是出 版 ,一个就是学术期刊 ,当然现在有电子化的发布。 我个人认为 ,学术期刊在更大的程度上能够反映出 学术的原创性 ,从这个角度来讲 ,学术期刊对于学 术研究和学术创新、理论创新 ,确实肩负着重大的 责任。所以必须加强期刊与学者沟通、互动 ,以共 同担当起人文社会科学研究方法创新和推动中国 人文社会科学发展的历史使命。 社会科学方法论创新的核心 : 把握并切中当今的社会现实 吴晓明 (复旦大学哲学学院院长 ,教授 ) 社会科学方法论问题 ,可以有各方面的研究。 但是从哲学方法论上来讨论的话 ,确实存在一些 非常根本的问题。在我看来 ,这些问题的根本方 面是 ,能否理解、把握和切中当今的社会现实。这 是自近代以来的社会科学方法发展的一个必然的 结果和趋势。当然 ,从相反的方面来说 ,目前也存 在着现代性意识形态的强制和现代形而上学的某 种巨大的遮蔽。所以在这个时候探讨这个问题非 常必要 ,也非常有意义。 自近代以来 ,社会科学方法论的发展大体经 历了三个阶段。首先要说明一下 ,我这里使用的 “社会科学 ”一词 ,实际上在历史上的用法是非常 不一样的。这些不同用法的根本之点总是表示区 别于自然科学的那些学问。比如最早法国人的用 法叫做“道德科学 ”,后来又有许多用法 ,比如德 国人所谓“历史科学 ”和“价值科学 ”,后来我们比 7
吴晓明:社会科学方法论创新的核心:把握并切中当今的社会现实 较多地把区别于自然科学的学术称为“社会科我总可以用自然科学的手段,用知性科学的手段解 学和“人文学科”。德国人的 wissenschaf和我决这个问题。但是应该不应该偷东西,这就属于价 们常用的 sc nence的区别也非常大。总而言之,为值科学的领域了。这两者非常不一样,康德最初开 了方便起见我在下面只使用社会科学一词 辟了这样一条道路,从而为社会科学的独特方法的 社会科学方法论的第一阶段是模拟和学习自探讨奠定了基础。这个基础被吸收和扩展为社会 然科学阶段。我认为在哲学上它的奠基人是笛卡科学方法论的诸多成果,这是第二个阶段。 儿,后来是斯宾诺莎,由此而基本构成了社会科学第三阶段是最重要的,并且直到今天仍然是 的一个非常重要的渊源,一个财富。直到今天,我本质重要的,这就是社会现实的发现,它首先是与 们的社会科学方法在某种意义上仍然是在很大程黑格尔和马克思的名字联系在一起的。伽达默尔 度上模仿自然科学。它的成就,比如讲经济学方有一篇非常重要的文章,叫做《二十世纪的哲学 面,为什么威廉·佩弟成为现代政治经济学之父,基础》。他在这篇文章中讲,黑格尔对主观意识 我想有两个原因。以前也有一般意义上的经济的批判第一次开辟了理解社会现实的道路,而我 学,但应被看成是经济学科学的前史,比如说经济们今天依然生活在这样的社会现实中。包括后来 领域中的重商主义。威廉·佩弟第一个提出了经马克思的学说以及二十世纪哲学的整个进展,按 济学科学的问题。他跟重商主义者提出的问题不照伽达默尔的看法,都是围绕揭示社会现实(它 样,重商主义者问如何保持英国的繁荣,这还不总是以某种方式被掩盖)这样一个核心问题展开 是严格的科学问题,威廉·佩弟提的问题是,市场的。所以他认为像马克思的学说,像现象学运动 价格围绕着不断涨落的那个平均价格是由什么东像海德格尔等等哲学思想,所提供的方法都集中 西决定的,这是科学问题。这是一个方面。第二围绕着一个基本的问题,就是社会现实能否被批 方面是,他借用了大量自然科学的方法把它们引判地揭示出来。伽达默尔把对主观意识的批判同 入到经济学领域中去。并且为它加上了数学形社会现实的第一次发现联系在一起,而二十世纪 态,这就叫做“畋治算术”。术语比较奇怪,这里的哲学继续着这样一个任务。虽然新近的哲学家 所谓“治”,实际是我们现在讲的经济,比如家们提出的哲学观点,他们提出的方法要求有很大 政学讲的不是家庭政治学而是家庭经济学。我认区别,但是根本的一点一即社会现实的发 为主要是这两个原因使得佩弟成为创始者。后来现—则是延续着黑格尔的遗产进展过来的。黑 比如法国的重农主义者魁奈,为什么能够平分这格尔所谓主观意识,简要地说来,实际上就是刚才 个创始者的荣誉?也是因为他继续推进了威廉 赵剑英提到的那几种,脑子里的自我旋转,本本主 佩弟的方法,这种方法大体来讲就是经济学领域义,还有只见树木不见森林。这些东西,在黑格尔 的观察、归纳和演绎等等,大体和那个自然科学很看来都是主观意识。主观意识的基本特征,黑格 相近,这是第一个阶段。 尔讲就是局限于“外部反思”。作为忽此忽彼地 第二个阶段,创始人主要是康德,当然可以一活动着的推理能力,它不会停留于、深入于特定的 直追溯到维科。社会科学本身的自律性,后来逐渐内容之上,却知道如何把一般的原则运用到任何 被意识到并且被突出地提了出来。也就是说,社会内容之上。黑格尔反对的就是这个事情,他把这 科学跟自然科学有很严重的不同,有很根本的区种外部反思看作是诡辨论的现代形式,看作是浪 别,这种区别要提示出来,并且要在方法论上划出漫主义思想及其虚弱本质的病态表现。与此相 界限。康德哲学区分了理论理性和实践理性,这是反,辩证法要求解决的就是思想如何深入到并且 非常重要的区别后来主要在新康德主义中得到了把握住事物的客观内容。也就是说作为自我意识 重要发挥。比如提出关于事实的科学,关于价值的的思想和实存的思想是如何一致的,虽然它是 科学,这两者非常不一样。堤是嗎“应当”非常不个唯心主义的表述。如此看来,以前人们对于 同,实然应然”常不同,关于目的性和关于‘觋实酌的理解是过分简单了,好像随便什么时候 因果性非常不同。举一个很简单的例子来说,如果偶然碰到的东西—事、物、人,所谓“事实” 我想去偷一件东西或者我想防止别人偷一件东西,已是现实。按照黑格尔的说法,在这种情况下 91994-2007ChinaAcademicjOurnalElectronicPublishingHouseAllrightsreservedhttp://www.cnki.net
吴晓明 :社会科学方法论创新的核心 :把握并切中当今的社会现实 较多地把区别于自然科学的学术称为“社会科 学 ”和“人文学科 ”。德国人的 wissenschaft和我 们常用的 science的区别也非常大。总而言之 ,为 了方便起见 ,我在下面只使用社会科学一词。 社会科学方法论的第一阶段是模拟和学习自 然科学阶段。我认为在哲学上它的奠基人是笛卡 儿 ,后来是斯宾诺莎 ,由此而基本构成了社会科学 的一个非常重要的渊源 ,一个财富。直到今天 ,我 们的社会科学方法在某种意义上仍然是在很大程 度上模仿自然科学。它的成就 ,比如讲经济学方 面 ,为什么威廉 ·佩弟成为现代政治经济学之父 , 我想有两个原因。以前也有一般意义上的经济 学 ,但应被看成是经济学科学的前史 ,比如说经济 领域中的重商主义。威廉 ·佩弟第一个提出了经 济学科学的问题。他跟重商主义者提出的问题不 一样 ,重商主义者问如何保持英国的繁荣 ,这还不 是严格的科学问题 ,威廉 ·佩弟提的问题是 ,市场 价格围绕着不断涨落的那个平均价格是由什么东 西决定的 ,这是科学问题。这是一个方面。第二 方面是 ,他借用了大量自然科学的方法 ,把它们引 入到经济学领域中去。并且为它加上了数学形 态 ,这就叫做“政治算术 ”。术语比较奇怪 ,这里 所谓“政治 ”,实际是我们现在讲的经济 ,比如家 政学讲的不是家庭政治学而是家庭经济学。我认 为主要是这两个原因使得佩弟成为创始者。后来 比如法国的重农主义者魁奈 ,为什么能够平分这 个创始者的荣誉 ? 也是因为他继续推进了威廉 · 佩弟的方法 ,这种方法大体来讲就是经济学领域 的观察、归纳和演绎等等 ,大体和那个自然科学很 相近 ,这是第一个阶段。 第二个阶段 ,创始人主要是康德 ,当然可以一 直追溯到维科。社会科学本身的自律性 ,后来逐渐 被意识到并且被突出地提了出来。也就是说 ,社会 科学跟自然科学有很严重的不同 ,有很根本的区 别 ,这种区别要提示出来 ,并且要在方法论上划出 界限。康德哲学区分了理论理性和实践理性 ,这是 非常重要的区别 ,后来主要在新康德主义中得到了 重要发挥。比如提出关于事实的科学 ,关于价值的 科学 ,这两者非常不一样。“是 ”与“应当 ”非常不 同 ,“实然 ”与“应然 ”非常不同 ,关于目的性和关于 因果性非常不同。举一个很简单的例子来说 ,如果 我想去偷一件东西或者我想防止别人偷一件东西 , 我总可以用自然科学的手段 ,用知性科学的手段解 决这个问题。但是应该不应该偷东西 ,这就属于价 值科学的领域了。这两者非常不一样 ,康德最初开 辟了这样一条道路 ,从而为社会科学的独特方法的 探讨奠定了基础。这个基础被吸收和扩展为社会 科学方法论的诸多成果 ,这是第二个阶段。 第三阶段是最重要的 ,并且直到今天仍然是 本质重要的 ,这就是社会现实的发现 ,它首先是与 黑格尔和马克思的名字联系在一起的。伽达默尔 有一篇非常重要的文章 ,叫做《二十世纪的哲学 基础 》。他在这篇文章中讲 ,黑格尔对主观意识 的批判第一次开辟了理解社会现实的道路 ,而我 们今天依然生活在这样的社会现实中。包括后来 马克思的学说以及二十世纪哲学的整个进展 ,按 照伽达默尔的看法 ,都是围绕揭示社会现实 (它 总是以某种方式被掩盖 )这样一个核心问题展开 的。所以他认为像马克思的学说 ,像现象学运动 , 像海德格尔等等哲学思想 ,所提供的方法都集中 围绕着一个基本的问题 ,就是社会现实能否被批 判地揭示出来。伽达默尔把对主观意识的批判同 社会现实的第一次发现联系在一起 ,而二十世纪 的哲学继续着这样一个任务。虽然新近的哲学家 们提出的哲学观点 ,他们提出的方法要求有很大 区别 , 但 是 根 本 的 一 点 ———即 社 会 现 实 的 发 现 ———则是延续着黑格尔的遗产进展过来的。黑 格尔所谓主观意识 ,简要地说来 ,实际上就是刚才 赵剑英提到的那几种 ,脑子里的自我旋转 ,本本主 义 ,还有只见树木不见森林。这些东西 ,在黑格尔 看来都是主观意识。主观意识的基本特征 ,黑格 尔讲就是局限于“外部反思 ”。作为忽此忽彼地 活动着的推理能力 ,它不会停留于、深入于特定的 内容之上 ,却知道如何把一般的原则运用到任何 内容之上。黑格尔反对的就是这个事情 ,他把这 种外部反思看作是诡辨论的现代形式 ,看作是浪 漫主义思想及其虚弱本质的病态表现。与此相 反 ,辩证法要求解决的就是思想如何深入到并且 把握住事物的客观内容。也就是说作为自我意识 的思想和实存的思想是如何一致的 ,虽然它是一 个唯心主义的表述。如此看来 ,以前人们对于 “现实 ”的理解是过分简单了 ,好像随便什么时候 偶然碰到的东西 ———事、物、人 ,所谓“事实 ”——— 已是现实。按照黑格尔的说法 ,在这种情况下 ,现 8
浙江社会科学 2007年第4期 实还从来没有跟我们照面,它也不可能同我们照讲,马克思的思想比一切历史学优越的地方在于 面。总而言之,社会现实的照面、发现和揭示,可马克思是深入到历史的本质性的那一度中去了 以说意味着方法论上面的一个艰巨的任务。这个胡塞尔的现象学,萨特的存在主义都没有深入到 方法论任务实际上是由黑格尔和马克思第一次以那一度中去,而只有达到了那一度,才有资格跟马 其完整的形式向我们提示出来的 克思主义对话。虽然海德格尔对马克思哲学本体 另外,我们总以为用抽象的概念或者范畴规定论的评价是有问题的,但是他确实很正确地认为 那些对象时,我们就把握了现实,恰恰相反,主观思马克思是深入到历史的本质性中去了,他所看到 想的概念或者范畴实际上只是把社会现实遮蔽起的东西,许多人都没有看到。直到1969年,海德 来而不是把握了它。黑格尔以其总体性的观点最格尔在其晚期讨论班中再次提到这个问题,他说 充分地表明了这一点。这里可以举一个很简单的当今所谓哲学只是跟在知性科学后面亦步亦趋 例子。最近有人给我看了一本书,那里面讲了某个完全误解了当今时代的两重基本现实,即经济发 时代的许许多多可称之为事实的细节—这些细展以及这种发展所需要的架构。而马克思主义懂 节看起来也是挺有趣的,甚至是耸人听闻的和极能得这双重的现实。 满足好奇心的。过后他问我,你觉得这本书怎么 因此我认为,我们中国目前社会科学方法论 样?我的回答是这部书用全部历史细节的真实性的要求,从近代以来的发展成果来看,当然都要尽 伪造了历史。因为这些历史细节可以全是真的,但可能地加以理解和吸收,但如果我们要想有所创 是历史的现实却并未因此而显现出来。比如,作为新而且能够有所创新的话,最根本的一条,就是要 个历史现实的拿破仑将在什么地方显现出来呢?切中当今中国的社会现实。如果你不能理解、不 它会在拿破仑的仆人那里显现出来吗?我们可以能切中这个社会现实,那这里就不可能存在真正 说拿破仑的仆人知道拿破仑生活的无数事实,知道的创新。所以从切中当今中国的社会现实这一点 他的许多无人知晓的细节,所有这些东西合起来就来讲,我觉得以下两个方面也许是最基本的。第 是现实的拿破仑吗?黑格尔说,仆人眼中无英雄,一是中国在一百多年来的历史实践中形成的现代 不是因为英雄不是英雄,而是因为仆人毕竟是仆化的任务。这一任务的现实性是毫无疑问的。如 人。如果以为抓住所有细节,抓住他的风流轶事,果以为可以通过某种单纯返回传统的方式来消解 他的怪诞,他的想象,他的癖好,就抓住了现实的拿或拒斥这一任务,那么这种消解或拒斥只不过意 破仑,那么这只不过是幻觉罢了。拿破仑的现实在味着与社会现实的脱离。这是一方面 这个地方不出现,甚至在这里出现的还根本不是 第二我们的现代化任务是在相当不同的文化 他。由此可知所谓现实特别是社会现实,它如何基础之上开展出来的,如果不能领会这一点,那么 能够积极地呈现出来,并且被真正把握住,我们要同样是疏远了当今中国的社会现实。在这种情况 请教黑格尔,而且特别要请教马克思。所以我非常下,如果我们引进西方的观念、范畴和术语,这些东 赞同刚才高翔总编的发言,马克思主义不仅是中国西哪怕再先进我们也不是在把握、揭示和切中这 自近代以来历史一实践的一部分,而且是一个伟大个社会现实,而往往只是把这个社会现实掩盖起 的思想资源,是社会现实能够向我们敞开的最重要来。黑格尔的辩证法,尤其是历史唯物主义提供了 的方法论的源泉,这就是历史唯物主义。马克思不切中社会现实的方法论上的最基本的要求。所以 仅对黑格尔进行批判,而且对低于黑格尔的思想,我认为我们要请教黑格尔,来反对主观思想和外部 即主观思想也进行了批判,最典型的例子就是对蒲反思。要请教马克思,来深入到历史的本质性(即 鲁东的批判,对其政治经济学的形而上学的批判。社会现实)一度中去。就此而言,也许需要一个历 就这个问题我想以后能够写一些东西,但这里就不史唯物主义的重新启蒙,以便使社会现实本身能够 可能详细展开了 绽露出来。在这过程中我们同样需要与当代西方 我还想举一个例子,来说明马克思主义与揭先进的社会科学方法形成一个积极的对话,而这种 示社会一历史现实的关系。二十世纪最重要的哲对话过程当中的目标,它的最后的立脚点仍然是揭 学家之一海德格尔在其关于人道主义的书信中示和切中当今中国的社会现实 91994-2007ChinaAcademicjOurmalElectroniePublishingHouseAllrightsreservedhttp://www.enki.net
浙江社会科学 2007年第 4期 实还从来没有跟我们照面 ,它也不可能同我们照 面。总而言之 ,社会现实的照面、发现和揭示 ,可 以说意味着方法论上面的一个艰巨的任务。这个 方法论任务实际上是由黑格尔和马克思第一次以 其完整的形式向我们提示出来的。 另外 ,我们总以为用抽象的概念或者范畴规定 那些对象时 ,我们就把握了现实 ,恰恰相反 ,主观思 想的概念或者范畴实际上只是把社会现实遮蔽起 来而不是把握了它。黑格尔以其总体性的观点最 充分地表明了这一点。这里可以举一个很简单的 例子。最近有人给我看了一本书 ,那里面讲了某个 时代的许许多多可称之为事实的细节 ———这些细 节看起来也是挺有趣的 ,甚至是耸人听闻的和极能 满足好奇心的。过后他问我 ,你觉得这本书怎么 样 ? 我的回答是 :这部书用全部历史细节的真实性 伪造了历史。因为这些历史细节可以全是真的 ,但 是历史的现实却并未因此而显现出来。比如 ,作为 一个历史现实的拿破仑将在什么地方显现出来呢 ? 它会在拿破仑的仆人那里显现出来吗 ? 我们可以 说拿破仑的仆人知道拿破仑生活的无数事实 ,知道 他的许多无人知晓的细节 ,所有这些东西合起来就 是现实的拿破仑吗 ? 黑格尔说 ,仆人眼中无英雄 , 不是因为英雄不是英雄 ,而是因为仆人毕竟是仆 人。如果以为抓住所有细节 ,抓住他的风流轶事 , 他的怪诞 ,他的想象 ,他的癖好 ,就抓住了现实的拿 破仑 ,那么这只不过是幻觉罢了。拿破仑的现实在 这个地方不出现 ,甚至在这里出现的还根本不是 他。由此可知 ,所谓现实 ,特别是社会现实 ,它如何 能够积极地呈现出来 ,并且被真正把握住 ,我们要 请教黑格尔 ,而且特别要请教马克思。所以我非常 赞同刚才高翔总编的发言 ,马克思主义不仅是中国 自近代以来历史 —实践的一部分 ,而且是一个伟大 的思想资源 ,是社会现实能够向我们敞开的最重要 的方法论的源泉 ,这就是历史唯物主义。马克思不 仅对黑格尔进行批判 ,而且对低于黑格尔的思想 , 即主观思想也进行了批判 ,最典型的例子就是对蒲 鲁东的批判 ,对其政治经济学的形而上学的批判。 就这个问题我想以后能够写一些东西 ,但这里就不 可能详细展开了。 我还想举一个例子 ,来说明马克思主义与揭 示社会 —历史现实的关系。二十世纪最重要的哲 学家之一海德格尔在其关于人道主义的书信中 讲 ,马克思的思想比一切历史学优越的地方在于 , 马克思是深入到历史的本质性的那一度中去了 ; 胡塞尔的现象学 ,萨特的存在主义都没有深入到 那一度中去 ,而只有达到了那一度 ,才有资格跟马 克思主义对话。虽然海德格尔对马克思哲学本体 论的评价是有问题的 ,但是他确实很正确地认为 马克思是深入到历史的本质性中去了 ,他所看到 的东西 ,许多人都没有看到。直到 1969年 ,海德 格尔在其晚期讨论班中再次提到这个问题 ,他说 当今所谓哲学只是跟在知性科学后面亦步亦趋 , 完全误解了当今时代的两重基本现实 ,即经济发 展以及这种发展所需要的架构。而马克思主义懂 得这双重的现实。 因此我认为 ,我们中国目前社会科学方法论 的要求 ,从近代以来的发展成果来看 ,当然都要尽 可能地加以理解和吸收 ,但如果我们要想有所创 新而且能够有所创新的话 ,最根本的一条 ,就是要 切中当今中国的社会现实。如果你不能理解、不 能切中这个社会现实 ,那这里就不可能存在真正 的创新。所以从切中当今中国的社会现实这一点 来讲 ,我觉得以下两个方面也许是最基本的。第 一是中国在一百多年来的历史实践中形成的现代 化的任务。这一任务的现实性是毫无疑问的。如 果以为可以通过某种单纯返回传统的方式来消解 或拒斥这一任务 ,那么这种消解或拒斥只不过意 味着与社会现实的脱离。这是一方面。 第二 ,我们的现代化任务是在相当不同的文化 基础之上开展出来的 ,如果不能领会这一点 ,那么 同样是疏远了当今中国的社会现实。在这种情况 下 ,如果我们引进西方的观念、范畴和术语 ,这些东 西哪怕再先进 ,我们也不是在把握、揭示和切中这 个社会现实 ,而往往只是把这个社会现实掩盖起 来。黑格尔的辩证法 ,尤其是历史唯物主义提供了 切中社会现实的方法论上的最基本的要求。所以 我认为我们要请教黑格尔 ,来反对主观思想和外部 反思。要请教马克思 ,来深入到历史的本质性 (即 社会现实 )一度中去。就此而言 ,也许需要一个历 史唯物主义的重新启蒙 ,以便使社会现实本身能够 绽露出来。在这过程中 ,我们同样需要与当代西方 先进的社会科学方法形成一个积极的对话 ,而这种 对话过程当中的目标 ,它的最后的立脚点仍然是揭 示和切中当今中国的社会现实。 9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