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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海交通大学:《文学与人生》课程教学资源(阅读资料)刘擎悼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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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擎:追忆与启迪一江绪林博士告别仪式 的悼词 2016-02-24刘擎中国好青年中国好青年 chinahgn做自由、独立、智慧的中国好青年, 做有思想、有品位、有视野、有情趣的精品 订阅号。 追忆与启迪一一江绪林博士告别仪式的悼 词 刘擎,华东师范大学教授。 今天我们聚集在这里,为江绪林老师送别。 我们如何来凭吊这样一个的生命?他的存 在与离别都如此独特,以至于我难以写下一 篇规范公正的悼文。这是我不擅长的,对绪 林也未必适合。如果这份悼词带有许多个人 的感触,而未能代表一个群体的心声,请原 谅和容忍我

刘擎:追忆与启迪——江绪林博士告别仪式 的悼词 2016-02-24 刘擎 中国好青年 中国好青年 chinahqn做自由、独立、智慧的中国好青年, 做有思想、有品位、有视野、有情趣的精品 订阅号。 追忆与启迪——江绪林博士告别仪式的悼 词 刘擎,华东师范大学教授。 今天我们聚集在这里,为江绪林老师送别。 我们如何来凭吊这样一个的生命?他的存 在与离别都如此独特,以至于我难以写下一 篇规范公正的悼文。这是我不擅长的,对绪 林也未必适合。如果这份悼词带有许多个人 的感触,而未能代表一个群体的心声,请原 谅和容忍我

绪林短暂的一生不同寻常。他在1975年2 月出生,五岁时母亲不幸病故,十二岁时又 失去了父亲。此后靠姐姐江寿娥含辛茹苦地 抚养他长大。坎坷而清贫的早年没有埋没他 求知好学的禀赋,绪林从湖北红安的乡村走 进北京,先后就读中国人民大学和北京大 学,后来在香港浸会大学获得哲学博士学 位。绪林是这个多难家庭的荣光,他对姐姐 怀有难以表达的深厚感情。他对姐姐言语不 多、时而困难,甚至许多年没有回家探望。 但他一直给姐姐寄钱,还为姐姐在县城买了 房子,尽己所能报答养育之恩。姐姐,在此 请接收我们深深的敬意,请您节哀,保重身 体。您能过的好一些,是绪林由衷的心愿。 2009年绪林进入华东师大政治学系任教。当 时我在历史系工作。2010年秋天,绪林走进 我的教室,旁听我给硕士生开设的《西方思 想经典研读》课程。我知道绪林有很好的学 术训练,而且已经在《中国社会科学》上发 表了论文。他来听课实际上对我有不小的压

绪林短暂的一生不同寻常。他在 1975 年 2 月出生,五岁时母亲不幸病故,十二岁时又 失去了父亲。此后靠姐姐江寿娥含辛茹苦地 抚养他长大。坎坷而清贫的早年没有埋没他 求知好学的禀赋,绪林从湖北红安的乡村走 进北京,先后就读中国人民大学和北京大 学,后来在香港浸会大学获得哲学博士学 位。绪林是这个多难家庭的荣光,他对姐姐 怀有难以表达的深厚感情。他对姐姐言语不 多、时而困难,甚至许多年没有回家探望。 但他一直给姐姐寄钱,还为姐姐在县城买了 房子,尽己所能报答养育之恩。姐姐,在此 请接收我们深深的敬意,请您节哀,保重身 体。您能过的好一些,是绪林由衷的心愿。 2009 年绪林进入华东师大政治学系任教。当 时我在历史系工作。2010 年秋天,绪林走进 我的教室,旁听我给硕士生开设的《西方思 想经典研读》课程。我知道绪林有很好的学 术训练,而且已经在《中国社会科学》上发 表了论文。他来听课实际上对我有不小的压

力。我几次对他说,要是觉得没有收获完全 不必浪费时间。整个一个学期,他只缺席过 一次,还给发短信给我“请假”。我们在课 间聊天,也经常在下课之后一起去食堂午 餐。交谈之中渐渐熟知起来,就此结下了友 谊。 2013年夏季,我和几位同事一起调入政治学 系,绪林很高兴有了更多研究政治思想史的 同行。政治学系的同事们与绪林的交往深浅 不一,但都了解绪林与众不同的性情与风 格。他专注于学问和思考,潜心阅读大量经 典著作,同时也认真对待同行的研究,他的 评论总是中肯而富有洞见。而他热爱教学, 对学生倾注关怀和心血,也赢得了同学们深 切的敬意与爱戴。绪林对学术发表有着极为 严苛的标准,以至于我们多少人鼓励他发表 著作、申请课题、尽快晋升副教授的劝说都 徒劳无益,甚至显得庸俗。同时,大家也开 始担心他时而流露的忧郁情绪。半年之后, 我接任政治学系系主任的工作。但我从未以

力。我几次对他说,要是觉得没有收获完全 不必浪费时间。整个一个学期,他只缺席过 一次,还给发短信给我“请假” 。我们在课 间聊天,也经常在下课之后一起去食堂午 餐。交谈之中渐渐熟知起来,就此结下了友 谊。 2013 年夏季,我和几位同事一起调入政治学 系,绪林很高兴有了更多研究政治思想史的 同行。政治学系的同事们与绪林的交往深浅 不一,但都了解绪林与众不同的性情与风 格。他专注于学问和思考,潜心阅读大量经 典著作,同时也认真对待同行的研究,他的 评论总是中肯而富有洞见。而他热爱教学, 对学生倾注关怀和心血,也赢得了同学们深 切的敬意与爱戴。绪林对学术发表有着极为 严苛的标准,以至于我们多少人鼓励他发表 著作、申请课题、尽快晋升副教授的劝说都 徒劳无益,甚至显得庸俗。同时,大家也开 始担心他时而流露的忧郁情绪。半年之后, 我接任政治学系系主任的工作。但我从未以

这个身份与绪林相处,这对我们是格外别扭 的。绪林说“我以前就把你看成兄长,以后 也一样”,这使我释然,也让我铭记。我对 他唯一的要求就是开朗起来,振作起来,“只 要你阳光一点,怎么开心就怎么来”,如果 要“求上进”提职称,我们大家一起来帮着 策划、一起来推动,如果愿意听凭自己的兴 趣潜心研究,根本不用理会那些的考评规 则。我庆幸我们所在的这所学校,使我能够 不担风险地行使一点小小的特权,对绪林这 样一个特殊人才予以特殊的对待。而他除了 感谢,就是说自己“学问还不扎实”,他愿 意慢慢来。 后来华东师大推出了一个新的职称评定方 式,称为“代表作制度”,就是对于特殊人 才,不要求发表论文的数量和课题成果,只 要提交自己的代表作(著作或论文)参加评 审,就可以申请晋升。我第一时间兴冲冲地 带着这个消息去找绪林。在我看来,这个新 规则就是为绪林这样的人度身定做的。我请

这个身份与绪林相处,这对我们是格外别扭 的。绪林说“我以前就把你看成兄长,以后 也一样” ,这使我释然,也让我铭记。我对 他唯一的要求就是开朗起来,振作起来, “只 要你阳光一点,怎么开心就怎么来” ,如果 要“求上进”提职称,我们大家一起来帮着 策划、一起来推动,如果愿意听凭自己的兴 趣潜心研究,根本不用理会那些的考评规 则。我庆幸我们所在的这所学校,使我能够 不担风险地行使一点小小的特权,对绪林这 样一个特殊人才予以特殊的对待。而他除了 感谢,就是说自己“学问还不扎实” ,他愿 意慢慢来。 后来华东师大推出了一个新的职称评定方 式,称为“代表作制度” ,就是对于特殊人 才,不要求发表论文的数量和课题成果,只 要提交自己的代表作(著作或论文)参加评 审,就可以申请晋升。我第一时间兴冲冲地 带着这个消息去找绪林。在我看来,这个新 规则就是为绪林这样的人度身定做的。我请

他用《中国社会科学》上发表的文章作为代 表作提出申请,这是他晋升副教授的一个捷 径。但绪林居然不知所措,沉默良久之后说, “其实后来我觉得那篇文章的结论过于草 率了,也可能是错的”。我说我知道,“你 可能over claim你对罗尔斯的批评,但用理 性选择模式来作解读这个思路非常新颖。要 点不在对错,而在于代表你的学术水平” 他说,“可是,这篇文章不能代表我的水平 啊”。我惊讶至无语。不是因为他的不通人 情(对此我早就习以为常),而是绪林再次 让我感受到他的纯粹:对知识的诚实,对学 术作为志业的神圣感。这在当今学界是如此 罕见。 是的,绪林是现代学院中的一枚“珍稀植 物”,珍贵而稀少,却在一个早春的寒夜骤 然天折,这让我们无比痛惜。这枚植物又是 孤独和忧郁的,格外需要温情与关爱。他缺 乏朋友吗?与流传说法相反,绪林身边一直 有自己的朋友。他当然不是那种喜欢社交活

他用《中国社会科学》上发表的文章作为代 表作提出申请,这是他晋升副教授的一个捷 径。但绪林居然不知所措,沉默良久之后说, “其实后来我觉得那篇文章的结论过于草 率了,也可能是错的” 。我说我知道, “你 可能 over claim 你对罗尔斯的批评,但用理 性选择模式来作解读这个思路非常新颖。要 点不在对错,而在于代表你的学术水平” 。 他说, “可是,这篇文章不能代表我的水平 啊” 。我惊讶至无语。不是因为他的不通人 情(对此我早就习以为常),而是绪林再次 让我感受到他的纯粹:对知识的诚实,对学 术作为志业的神圣感。这在当今学界是如此 罕见。 是的,绪林是现代学院中的一枚“珍稀植 物” ,珍贵而稀少,却在一个早春的寒夜骤 然夭折,这让我们无比痛惜。这枚植物又是 孤独和忧郁的,格外需要温情与关爱。他缺 乏朋友吗?与流传说法相反,绪林身边一直 有自己的朋友。他当然不是那种喜欢社交活

动的人,尤其不善于泛泛之交。但他周围有 自己愿意交流的朋友。最初几年与他交往更 密切的是崇明和刘文瑾夫妇(目前他们在美 国访学),绪林经常去他们家“蹭饭”。还 有哲学系的葛四友,我们几个经常在一起打 乒乓球,聚会。那时候没有微信,许纪霖老 师发起了一个“政治哲学与思想史研讨”的 邮件群,绪林在其中的发言很活跃。在政治 学系,杨芳、萧延中和吴冠军老师,尤其是 后来调入的邱立波等老师,都和绪林有比较 密切的交往。林国华老师和绪林有更久的渊 源,或许是最能和他深谈的人,但遗憾的是 相逢的机会不多。所有与绪林专业上相关的 学术活动,我都会邀请他参加,他都无一例 外地参与,而且会认真准备,做出有质量的 发言。他在一个跨地域的政治哲学交流的微 信群中发言也很踊跃,临别前两天还提出了 关于桑德尔著作的一个问题。另外,他还有 难以计数的学生朋友

动的人,尤其不善于泛泛之交。但他周围有 自己愿意交流的朋友。最初几年与他交往更 密切的是崇明和刘文瑾夫妇(目前他们在美 国访学),绪林经常去他们家“蹭饭” 。还 有哲学系的葛四友,我们几个经常在一起打 乒乓球,聚会。那时候没有微信,许纪霖老 师发起了一个“政治哲学与思想史研讨”的 邮件群,绪林在其中的发言很活跃。在政治 学系,杨芳、萧延中和吴冠军老师,尤其是 后来调入的邱立波等老师,都和绪林有比较 密切的交往。林国华老师和绪林有更久的渊 源,或许是最能和他深谈的人,但遗憾的是 相逢的机会不多。所有与绪林专业上相关的 学术活动,我都会邀请他参加,他都无一例 外地参与,而且会认真准备,做出有质量的 发言。他在一个跨地域的政治哲学交流的微 信群中发言也很踊跃,临别前两天还提出了 关于桑德尔著作的一个问题。另外,他还有 难以计数的学生朋友

但是,总有一个问题在我心头挥之不去:“朋 友”意味着什么?对绪林究竟意味着什么? 为什么通常所说的友谊最终不足以帮助绪 林应对内心的绝望?此刻,这个未解之谜变 得如此沉痛。 绪林最初给人的印象是谦逊、腼腆,少言寡 语。但熟悉之后会发现,其实他非常生动, 兴致来了可以很健谈,时而机智,时而倔强, 有出其不意的幽默感,他是格外敏感的,也 善于倾听和理解对方。但与此同时,在他身 上总有一种局促不安、一种不自在的气质如 影随形,时隐时现。即便在非常熟知之后仍 然如此。绪林也对我隐约谈及他的几次恋爱 经历,有的长达半年之久,有的昙花一现。 最后一位恋人是90后的女生,当时我真心 为他高兴。但几个月前绪林告诉我,因为感 到“无法给她一个好的未来”,他提出了分 手。许多女生可以远远的欣赏他、钦慕他甚 至崇拜他,但接近之后却难以与他长久的朝 夕相处。我猜想,绪林的许多朋友在和他接

但是,总有一个问题在我心头挥之不去: “朋 友”意味着什么?对绪林究竟意味着什么? 为什么通常所说的友谊最终不足以帮助绪 林应对内心的绝望?此刻,这个未解之谜变 得如此沉痛。 绪林最初给人的印象是谦逊、腼腆,少言寡 语。但熟悉之后会发现,其实他非常生动, 兴致来了可以很健谈,时而机智,时而倔强, 有出其不意的幽默感,他是格外敏感的,也 善于倾听和理解对方。但与此同时,在他身 上总有一种局促不安、一种不自在的气质如 影随形,时隐时现。即便在非常熟知之后仍 然如此。绪林也对我隐约谈及他的几次恋爱 经历,有的长达半年之久,有的昙花一现。 最后一位恋人是 90 后的女生,当时我真心 为他高兴。但几个月前绪林告诉我,因为感 到“无法给她一个好的未来” ,他提出了分 手。许多女生可以远远的欣赏他、钦慕他甚 至崇拜他,但接近之后却难以与他长久的朝 夕相处。我猜想,绪林的许多朋友在和他接

近到一定程度时都会遇到一些困难,在通往 更加亲密的关系时,变得举步维艰或不知所 措。我的一位学生说,“我们大部分人的心 灵都会有那么个庭院,愿意让朋友进来喝茶 聊天,江老师也愿意。而人心深处的那个小 木屋,大部分虽然上了锁,但也是有解锁的 钥匙,江老师的却有点像死锁,或者连环锁, 难以打开。”我自己最终也未能进入绪林心 灵深处的“小木屋”。大概是因为愚钝,我 找不到钥匙,或者因为畏惧,我害怕冒犯, 不敢破门而入。是的,绪林的确有自己的朋 友,也有过心爱人的。但他始终没有获得那 种深入而持久的亲密关系,那种能温暖地滋 养他、陪伴他和支持他面对内心孤独和焦虑 的友爱与恋情,那种温润而强健的感情依 靠。 有一次问及他为何情绪又低落了,绪林说他 只是“胡思乱想”而己,不愿深谈。临别时 我对他说, "no matter what,I'll always be there fo

近到一定程度时都会遇到一些困难,在通往 更加亲密的关系时,变得举步维艰或不知所 措。我的一位学生说, “我们大部分人的心 灵都会有那么个庭院,愿意让朋友进来喝茶 聊天,江老师也愿意。而人心深处的那个小 木屋,大部分虽然上了锁,但也是有解锁的 钥匙,江老师的却有点像死锁,或者连环锁, 难以打开。 ”我自己最终也未能进入绪林心 灵深处的“小木屋” 。大概是因为愚钝,我 找不到钥匙,或者因为畏惧,我害怕冒犯, 不敢破门而入。是的,绪林的确有自己的朋 友,也有过心爱人的。但他始终没有获得那 种深入而持久的亲密关系,那种能温暖地滋 养他、陪伴他和支持他面对内心孤独和焦虑 的友爱与恋情,那种温润而强健的感情依 靠。 有一次问及他为何情绪又低落了,绪林说他 只是“胡思乱想”而已,不愿深谈。临别时 我对他说, “no matter what, I’ll always be there fo

ryou”(我觉得有些话用英文听上去不那 么“肉麻”),他很郑重地回应说,知道的。 自此之后,我以为我们之间有一个默契的约 定:你守着自己的“小木屋”独自面对内心 世界,但要是小木屋“失火了”,你应当及 时让我知道,而我可以闯入救急。我曾经确 信,绪林不会不顾这个约定而贸然行事。以 前有过几次,发现他流露出悲观低落的情 绪,我就会适度干预,他并不反感,还会反 过来宽慰我说“别担心,没事的”,说自己 “只是胡思乱想一下”就会过去的,诸如此 类。而那几次情况都“转危为安”了。其他 的朋友可能也有类似的经历。有时候他微博 中一些朋友善意的劝解留言,也会帮助他走 出一时低落的情绪。所以事发的那天下午, 虽然他不接电话,但几次回复了我的短信, 我以为最后还是能化险为夷。可是我错了。 当知道他如此决绝走上不归之路的时候,我 无比震惊,一时间悲痛与失望交加:“绪林, 我们不是说好的吗?你怎么就背弃了我们 之间的约定啊?!”。人的自我确信是多么 不可靠,又多么可鄙的自不量力。作为基督

r you”(我觉得有些话用英文听上去不那 么“肉麻”),他很郑重地回应说,知道的。 自此之后,我以为我们之间有一个默契的约 定:你守着自己的“小木屋”独自面对内心 世界,但要是小木屋“失火了” ,你应当及 时让我知道,而我可以闯入救急。我曾经确 信,绪林不会不顾这个约定而贸然行事。以 前有过几次,发现他流露出悲观低落的情 绪,我就会适度干预,他并不反感,还会反 过来宽慰我说“别担心,没事的” ,说自己 “只是胡思乱想一下”就会过去的,诸如此 类。而那几次情况都“转危为安”了。其他 的朋友可能也有类似的经历。有时候他微博 中一些朋友善意的劝解留言,也会帮助他走 出一时低落的情绪。所以事发的那天下午, 虽然他不接电话,但几次回复了我的短信, 我以为最后还是能化险为夷。可是我错了。 当知道他如此决绝走上不归之路的时候,我 无比震惊,一时间悲痛与失望交加: “绪林, 我们不是说好的吗?你怎么就背弃了我们 之间的约定啊?!” 。人的自我确信是多么 不可靠,又多么可鄙的自不量力。作为基督

徒,绪林违背了他本该信守的宗教规条,他 和我之间的默契约定又何足挂齿? 那么,绪林的孤独和焦虑究竞是什么呢?以 至于他最终走得如此决绝?是“抑郁症” 吗?绪林长达多年反复出现的情绪低落、失 眠和轻身念头,似乎符合典型的临床症候。 可是我一直在回避这个词。觉得这个词太轻 巧了,太方便地打发了一切,它抹去了绪林 复杂而又深不可测的心灵孤独,也免除了我 们所有的负担和愧疚。但今天,我愿意重新 看待这个问题。在和绪林的交谈中,只有一 次,我小心翼翼地暗示,他应该寻求专业心 理医生的帮助。但这个令人不安的话题断断 续续地难以持续,随后就转变为哲学化的谈 论。心理咨询行业是现代性的发明,将道德、 价值和信仰的危机完全化约为技术性的心 理问题,这是逃避和扭曲,而不是在真正面 对深刻的人性问题。我和他都能熟知这种观 点,这背后有大思想家的背书,我们甚至都 不用提海德格尔或者福柯的名字。那一次我

徒,绪林违背了他本该信守的宗教规条,他 和我之间的默契约定又何足挂齿? 那么,绪林的孤独和焦虑究竟是什么呢?以 至于他最终走得如此决绝?是“抑郁症” 吗?绪林长达多年反复出现的情绪低落、失 眠和轻身念头,似乎符合典型的临床症候。 可是我一直在回避这个词。觉得这个词太轻 巧了,太方便地打发了一切,它抹去了绪林 复杂而又深不可测的心灵孤独,也免除了我 们所有的负担和愧疚。但今天,我愿意重新 看待这个问题。在和绪林的交谈中,只有一 次,我小心翼翼地暗示,他应该寻求专业心 理医生的帮助。但这个令人不安的话题断断 续续地难以持续,随后就转变为哲学化的谈 论。心理咨询行业是现代性的发明,将道德、 价值和信仰的危机完全化约为技术性的心 理问题,这是逃避和扭曲,而不是在真正面 对深刻的人性问题。我和他都能熟知这种观 点,这背后有大思想家的背书,我们甚至都 不用提海德格尔或者福柯的名字。那一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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