徳明技術學院圖書館 C170152 當代最偉大的生死學鉅著一本最實甪旳翮卌 THE TIBETAN BOOK OF LIVING AND DYING Sogyal rinpoche 索甲仁波切著鄭振煌譯
现西书剩|本书献给你一个神圣的技术,向你展示 于西藏的名 西藏佛学智慧的精髓,堪称生死学巨著 XIZANG SHENGSI ZHI SHU 西藏生死之书 美楱索明仁波切/著郑振煌/译 中国众容齿来青海人民出版社
图:《西藏生死书》作者索甲仁波切 《西藏生死书》的启示 王浩威 死亡究竟是什么? 我曾在一所佛教医院服务,高佛法的修研却是相当的遥远;即使是现在,从来 也没专心地沉浸过。我只是像一般人一样,口头上熟悉着无常的观念,甚至因为个 人的兴趣和临床工作的需要,阅读了许多已经出版的生死书。 拿到《西藏生死书》,没有马上阅读。并不是没兴趣看它,而是摆脱不了自己的 烦躁。勉强看到第二章,提到「动的惰性」,索甲仁波切说:「我们的生活似乎在代 替我们过日子,生活本身具有的奇异冲力,把我们带得晕头转向;到最后,我们会 感觉对生命一点选择也没有,丝毫无法作主。」 原来,乍看忙碌的烦躁心情,其实只是一种惰性。我忽然可以慢下脑海的波动 速度,开始舍弃效率的自我要求。于是,就这样,一个晚上也许十来页,也许五
图:《西藏生死书》作者——索甲仁波切 《西藏生死书》的启示 王浩威 死亡究竟是什么? 我曾在一所佛教医院服务,离佛法的修研却是相当的遥远;即使是现在,从来 也没专心地沉浸过。我只是像一般人一样,口头上熟悉着无常的观念,甚至因为个 人的兴趣和临床工作的需要,阅读了许多已经出版的生死书。 拿到《西藏生死书》,没有马上阅读。并不是没兴趣看它,而是摆脱不了自己的 烦躁。勉强看到第二章,提到「动的惰性」,索甲仁波切说:「我们的生活似乎在代 替我们过日子,生活本身具有的奇异冲力,把我们带得晕头转向;到最后,我们会 感觉对生命一点选择也没有,丝毫无法作主。」 原来,乍看忙碌的烦躁心情,其实只是一种惰性。我忽然可以慢下脑海的波动 速度,开始舍弃效率的自我要求。于是,就这样,一个晚上也许十来页,也许五
六十夜,我终于静下心来,随着随意的体会而慢慢看完这本书 对于一位非佛门子弟的读者来说,深夜里翻阅这本智慧之书,恐怕是一种享受 吧,「过去的已经过去了,未来的还没生成,即使是当下这一念,诚如我们所经验的 也立刻变成过去了。」我指的享受,也就是这种抛开了过去和未来的考量,体会到「当 下」是唯一真正的拥有,甚至是等同于中阴观念中的死亡状态 诚如索甲仁波切说的,因为死亡带来的改变,才开始体悟自己的心性。这是多 么吊诡的一件事,因为死亡才有活着的感觉。然而,一切事物不也是这样吗?逻辑 的聪明睿智虽然迷人而有趣,却是「迷惑的种子」。阅读着《西藏生死书》,其实是 一连串的吊诡的考验,不断地瓦解着自我的线性逻辑,也不断地打破所有我执的概 念。 某一程度而言,这样的思考模式是我所熟悉的。在从事的心理治疗专业里,自 己最受影响的几个西方理论家,包括英国客体关系理论精神分析家温尼寇特 (D.W. Winnicott)所提的「吊诡」,或是义大利系统理论家族治疗家帕拉柔莉 ( Palazoli)所提的「反吊诡」,都充满了东方的思考色彩。然而,索甲仁波切却是 更随意拈来,一切棒喝都是轻轻的文字就达到的效果。 在医院里,我们教导年轻的住院医师学习自我放松的方法,包括自我暗示和生 物回馈。刚刚沉浸在科学理性里的医师,正饥渴着有效率的逻辑知识,其实是不容 易体会这种「做」的功夫,特别是将放松等同于效率的吊诡思考。我会建议他们读 这本书的:不过,就算他们嗤之以鼻,我想自己也不会在意。毕竟,自己在更年轻 时,也曾如此自信过。 索甲仁波切在书的最后一章,自述这本书的目的是「希望每个人既不怕死,也 不怕活;我希望每个人死得安详,死亡时能够得到最有智慧、最清明和最温柔的关 怀:我希望每个人透过心性和真相的了解,找到终极的快乐。」 死亡是什么?生命中的一切又是什么?读完《西藏生死书》我虽然没有懂更多, 却明白自己所不懂的其实还相当的多呢。(摘自1997年2月《光华杂志》) 《西藏生死书》的冥想 余德慧 在活着的时候接受死亡,与其说只是「想想罢了」,不如说是「修练」的功夫 平时在平安无事的日子里,我们根本不可能想到死亡即将来临,而总是在「成住坏 空」的因循时刻里,毫无准备地等着死神降临。 因为接受死亡太难,所以《西藏生死书》就成了提醒的暮鼓晨钟,每天床前读 几页,可以作为「成住坏空」的警觉。可是,在警觉中,我们慢慢有了改变,首先 我们很奇妙地看到自己做的事情,在隐隐约约之间有种脱离,在任何事情忙完之后, 秋云、夕阳、街头的寬虹灯静静地在眼前流泄,即使在白天也有一种夜晚的心情
六十夜,我终于静下心来,随着随意的体会而慢慢看完这本书。 对于一位非佛门子弟的读者来说,深夜里翻阅这本智慧之书,恐怕是一种享受 吧,「过去的已经过去了,未来的还没生成,即使是当下这一念,诚如我们所经验的, 也立刻变成过去了。」我指的享受,也就是这种抛开了过去和未来的考量,体会到「当 下」是唯一真正的拥有,甚至是等同于中阴观念中的死亡状态。 诚如索甲仁波切说的,因为死亡带来的改变,才开始体悟自己的心性。这是多 么吊诡的一件事,因为死亡才有活着的感觉。然而,一切事物不也是这样吗?逻辑 的聪明睿智虽然迷人而有趣,却是「迷惑的种子」。阅读着《西藏生死书》,其实是 一连串的吊诡的考验 ,不断地瓦解着自我的线性逻辑,也不断地打破所有我执的概 念。 某一程度而言,这样的思考模式是我所熟悉的。在从事的心理治疗专业里,自 己最受影响的几个西方理论家,包括英国客体关系理论精神分析家温尼寇特 ( D.W.Winnicott )所提的「吊诡」,或是义大利系统理论家族治疗家帕拉柔莉 ( Palazoli )所提的「反吊诡」,都充满了东方的思考色彩。然而,索甲仁波切却是 更随意拈来,一切棒喝都是轻轻的文字就达到的效果。 在医院里,我们教导年轻的住院医师学习自我放松的方法,包括自我暗示和生 物回馈。刚刚沉浸在科学理性里的医师,正饥渴着有效率的逻辑知识,其实是不容 易体会这种「做」的功夫,特别是将放松等同于效率的吊诡思考。我会建议他们读 这本书的:不过,就算他们嗤之以鼻,我想自己也不会在意。毕竟,自己在更年轻 时,也曾如此自信过。 索甲仁波切在书的最后一章,自述这本书的目的是「希望每个人既不怕死,也 不怕活;我希望每个人死得安详,死亡时能够得到最有智慧、最清明和最温柔的关 怀:我希望每个人透过心性和真相的了解,找到终极的快乐。」 死亡是什么?生命中的一切又是什么?读完《西藏生死书》我虽然没有懂更多, 却明白自己所不懂的其实还相当的多呢。(摘自 1997 年 2 月《光华杂志》) 《西藏生死书》的冥想 余德慧 在活着的时候接受死亡,与其说只是「想想罢了」,不如说是「修练」的功夫。 平时在平安无事的日子里,我们根本不可能想到死亡即将来临,而总是在「成住坏 空」的因循时刻里,毫无准备地等着死神降临。 因为接受死亡太难,所以《西藏生死书》就成了提醒的暮鼓晨钟,每天床前读 几页,可以作为「成住坏空」的警觉。可是,在警觉中,我们慢慢有了改变,首先 我们很奇妙地看到自己做的事情,在隐隐约约之间有种脱离,在任何事情忙完之后, 秋云、夕阳、街头的霓虹灯静静地在眼前流泄,即使在白天也有一种夜晚的心情
这依然不能说是改变。心慢慢进入海底的深处,声音远邈,影像飘忽,与心灵 碰触。我们等待着某种眼光的转移。那好像是心灵开始行脚,从熟悉的生活出门, 走向陌生地。许悔之的诗集《我佛莫叫我流眼泪》的那只跳蚤,就是那行脚的人 中年之后,人要开始有行脚的感觉,而不是紧紧守住已经拥有的事物。这并不是指 事业或成就,而是精神意识。 中年行脚意味着离开,到远方去。我们要开始在精神上出门,去看那些以为是 理所当然的事物:生老病死。「生」是喜悦,也是受苦的起点;老即将至,无名恐惧 念念如是;病的缠身,却是修练;死亡则是一片茫然的处所。 但是,为何佛陀在初见生老病死时那么惊慌?莫非有一种鲜活的眼光,看到世 间的事物?何以我们不曾惊慌,难道对生老病死缺乏智慧?罢了,这样想只不过另 一种智障。 不是那种逻辑思维的「生老病死」,而是当我说,「我怎么办?」时,那种突然 发现自己在字宙的浮浮沉沉,在夜梦里的幽微蓝光,与欲言又止的说不出话语 这不是境界,而是陌生处的行脚。我们疑惑,自己在世间又是怎的一回事?又 如何排遣?日子总是一闪即逝,没有所谓「把握光阴」的神话,过去就过去了,所 谓珍惜也不过是对当下的把握,但是若想留住时间,恐怕只能找医疗保健做延命 但依旧无补于生死的问题。 既然人一出生就回不去了,所谓「离开」往往被误解为「死去」,而忽略了眼前 的浮浮沉沉。 在活着时候有了离开的心情,才有所谓生死门的跨越。离开的心情依旧是活着 的心情,并不是死去,但是过去被视为壁垒分明的生死界限却被打破,生死之间的 模糊,让我们有了「濒临」的心情 「濒临是一种与死亡相近的氛围。活着的人即使坐在即将去世者的身旁,我依 旧不在「死亡」之中;即使我不再慌乱地坐在病床旁边,我依旧只是看着『邻人的 死亡」,而不是我。换句话说,我只是接近一个即将死亡的邻人身旁,我所有有关死 亡的领悟,都只是一种接近,而不是死亡自身。我们通常把这样的接近,称之为「濒 临』。「活着』就是死亡的『濒临』。」(参见拙作《生死无尽》) 终究我们还是会回到「濒临」的现场。感通生死才是人活着最终的心灵痊愈 因此活着本身即是濒临。 至此,我们从《西藏生死书》转出,而皈依了濒临
这依然不能说是改变。心慢慢进入海底的深处,声音远邈,影像飘忽,与心灵 碰触。我们等待着某种眼光的转移。那好像是心灵开始行脚,从熟悉的生活出门, 走向陌生地。许悔之的诗集《我佛莫叫我流眼泪》的那只跳蚤,就是那行脚的人。 中年之后,人要开始有行脚的感觉,而不是紧紧守住已经拥有的事物。这并不是指 事业或成就,而是精神意识。 中年行脚意味着离开,到远方去。我们要开始在精神上出门,去看那些以为是 理所当然的事物:生老病死。「生」是喜悦,也是受苦的起点;老即将至,无名恐惧 念念如是;病的缠身,却是修练;死亡则是一片茫然的处所 。 但是,为何佛陀在初见生老病死时那么惊慌?莫非有一种鲜活的眼光,看到世 间的事物?何以我们不曾惊慌,难道对生老病死缺乏智慧?罢了,这样想只不过另 一种智障。 不是那种逻辑思维的「生老病死」,而是当我说,「我怎么办?」时,那种突然 发现自己在宇宙的浮浮沉沉,在夜梦里的幽微蓝光,与欲言又止的说不出话语。 这不是境界,而是陌生处的行脚。我们疑惑,自己在世间又是怎的一回事?又 如何排遣?日子总是一闪即逝,没有所谓「把握光阴」的神话,过去就过去了,所 谓珍惜也不过是对当下的把握,但是若想留住时间,恐怕只能找医疗保健做延命, 但依旧无补于生死的问题。 既然人一出生就回不去了,所谓「离开」往往被误解为「死去」,而忽略了眼前 的浮浮沉沉。 在活着时候有了离开的心情,才有所谓生死门的跨越。离开的心情依旧是活着 的心情,并不是死去,但是过去被视为壁垒分明的生死界限却被打破,生死之间的 模糊,让我们有了「濒临」的心情。 「濒临是一种与死亡相近的氛围。活着的人即使坐在即将去世者的身旁,我依 旧不在『死亡』之中;即使我不再慌乱地坐在病床旁边,我依旧只是看着『邻人的 死亡』,而不是我。换句话说,我只是接近一个即将死亡的邻人身旁,我所有有关死 亡的领悟,都只是一种接近,而不是死亡自身。我们通常把这样的接近,称之为『濒 临』。『活着』就是死亡的『濒临』。」(参见拙作《生死无尽》) 终究我们还是会回到「濒临」的现场。感通生死才是人活着最终的心灵痊愈。 因此活着本身即是濒临。 至此,我们从《西藏生死书》转出,而皈依了濒临
序 在这一本契合时代需要的书中,索甲仁波切深入讨论如何认识生命的 真义,如何接受死亡,以及如何帮助临终者和亡者。有生,自然有死,每个 人迟早都需要面对死亡。当我们还活着的时候,我们可以用两个方法处理死 亡:忽略死亡,或者正视自己的死亡,藉着对于死亡所做的清晰思考,以减 少死亡可能带来的痛苦。不过,这两种方法都不能让我们真正克服死亡。身 为佛教徒,我把死亡当做是正常的过程,只要我还活在这个地球上,必然会 发生死亡这个事实。在我知道逃避不了死亡之后,就看不出有什么好担忧的 了。我宁可把死亡看成是衣服穿破了必须换件新的一样,而不是终点。然而 死亡还是不可预测的:我们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死或怎么死。因此,在死亡真 正发生之前,我们有必要做些准备的工作。 我们大多数人自然都希望死得安详,但如果我们的生活充满暴力,如 果我们的心总是被愤怒、执著或恐惧等情绪所控制,我们显然也不可能奢望 死得安详。因此,如果我们希望死得好,就必须学习如何活得好:如果我们 希望死得安详,就必须在心中和日常生活中培养安详。 诚如各位将在本书中所读到的,从佛教的观点来看,死亡的实际经验 非常重要。虽然我们将会如何再生和再生到哪里去,大都取决于业力,但我 们在临终那一刻的心境却可以影响下一世的好坏。因此,在死亡的瞬间,尽 管我们已经累积了各式各样的业,只要我们努力产生善的心态,还是可以加 强和激发善业,造成快乐的轮回。 死亡的那一刻,也可以产生最深沉和最有利的内心经验。透过禅定中 对于死亡过程反覆的认识,一位有成就的禅修人,能够藉着他的实际死亡来 获得极高的证悟。这就是为什么老僧都在禅定中过世的原因。他们的身体经 常在医学上宣布死亡后很久才开始腐败,象征他们的修行成就。 帮助别人死得安详,与准备自己的死亡同样重要。我们每个人出生时 都是孤立无援,如果出生时没有人照顾和关怀,我们必然活不下来。因为临 终者也是无法帮助自己,我们必须尽一切可能,解除他们的痛苦和焦虑,帮 助他们死得安详自在。 最重要的一点是:避免把临终者的心变得更紊乱。我们帮助临终者的 首要目标是让他们安详,方法有很多。熟悉修行方法的临终者,如果有人提 醒的话,就可以获得鼓励和启示;但如果我们能够以亲切的口吻恢复临终者 的信心,即使他们再平凡,都可以让他们产生安详、平静的心态 《西藏生死书》在西藏佛教和现代科学两个传统之间,提供了一个交 会点。我相信在理解和实践的层次上,两者都互相提供了相当大的利益。在 促成这个交会上,索甲仁波切是再好不过的人选;他生长在西藏传统中,跟 从我们最伟大的喇嘛参学。他也从现代教育中获得益处,在西方居住和教学 了许多年,对于西方的思考方式了若指掌。 本书提供给读者的,不仅是有关死亡和临终的理论性描述,还有实行 的方法,可以用来了解死亡和临终的真相,帮助自己和他人死得宁静而充实。 GURuLAMA 九九二年六月二日
序 在这一本契合时代需要的书中,索甲仁波切深入讨论如何认识生命的 真义,如何接受死亡,以及如何帮助临终者和亡者。有生,自然有死,每个 人迟早都需要面对死亡。当我们还活着的时候,我们可以用两个方法处理死 亡:忽略死亡,或者正视自己的死亡,藉着对于死亡所做的清晰思考,以减 少死亡可能带来的痛苦。不过,这两种方法都不能让我们真正克服死亡。身 为佛教徒,我把死亡当做是正常的过程,只要我还活在这个地球上,必然会 发生死亡这个事实。在我知道逃避不了死亡之后,就看不出有什么好担忧的 了。我宁可把死亡看成是衣服穿破了必须换件新的一样,而不是终点。然而 死亡还是不可预测的:我们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死或怎么死。因此,在死亡真 正发生之前,我们有必要做些准备的工作。 我们大多数人自然都希望死得安详,但如果我们的生活充满暴力,如 果我们的心总是被愤怒、执著或恐惧等情绪所控制,我们显然也不可能奢望 死得安详。因此,如果我们希望死得好,就必须学习如何活得好:如果我们 希望死得安详,就必须在心中和日常生活中培养安详。 诚如各位将在本书中所读到的,从佛教的观点来看,死亡的实际经验 非常重要。虽然我们将会如何再生和再生到哪里去,大都取决于业力,但我 们在临终那一刻的心境却可以影响下一世的好坏。因此,在死亡的瞬间,尽 管我们已经累积了各式各样的业,只要我们努力产生善的心态,还是可以加 强和激发善业,造成快乐的轮回。 死亡的那一刻,也可以产生最深沉和最有利的内心经验。透过禅定中 对于死亡过程反覆的认识,一位有成就的禅修人,能够藉着他的实际死亡来 获得极高的证悟。这就是为什么老僧都在禅定中过世的原因。他们的身体经 常在医学上宣布死亡后很久才开始腐败,象征他们的修行成就。 帮助别人死得安详,与准备自己的死亡同样重要。我们每个人出生时 都是孤立无援,如果出生时没有人照顾和关怀,我们必然活不下来。因为临 终者也是无法帮助自己,我们必须尽一切可能,解除他们的痛苦和焦虑,帮 助他们死得安详自在。 最重要的一点是:避免把临终者的心变得更紊乱。我们帮助临终者的 首要目标是让他们安详,方法有很多。熟悉修行方法的临终者,如果有人提 醒的话,就可以获得鼓励和启示;但如果我们能够以亲切的口吻恢复临终者 的信心,即使他们再平凡,都可以让他们产生安详、平静的心态。 《西藏生死书》在西藏佛教和现代科学两个传统之间,提供了一个交 会点。我相信在理解和实践的层次上,两者都互相提供了相当大的利益。在 促成这个交会上,索甲仁波切是再好不过的人选;他生长在西藏传统中,跟 从我们最伟大的喇嘛参学。他也从现代教育中获得益处,在西方居住和教学 了许多年,对于西方的思考方式了若指掌。 本书提供给读者的,不仅是有关死亡和临终的理论性描述,还有实行 的方法,可以用来了解死亡和临终的真相,帮助自己和他人死得宁静而充实。 GURuLAMA 一九九二年六月二日
自序 西藏是我的故乡。在我六个月大的时候,就进入我的上师蒋扬·钦哲·秋 吉·罗卓( JamyangKhyentse Choky i Lodro)位于康省的寺庙。我们西藏人有 一个殊胜的传统,就是寻找过世大师的转世灵童。他们的年纪很小,必须接 受特殊的训练教育,准备日后成为老师。我被命名为索甲,虽然后来我的上 师才认出我是拖顿·索甲( Ter ton Soga)的转世。我的前世是一位名闻遐 迩的修行人,他是十三世Guru喇嘛的上师,也是蒋扬钦哲仁波切的一位老 师 就西藏人来说,我的上师蒋扬钦哲算是高个儿,站在人群中总是比别 人高岀一个头。他满头银发,剪得短短的;慈颜善目,幽默风趣;耳朵丰满 有如佛陀。但他最吸引人的地方,并不是这些,而是他在扬眉瞬目和优雅举 止之间,流露出的智慧和高贵。他的声音浑厚迷人,开示时,头稍后倾,法 音潺潺而出,美如诗篇。虽然他法相庄严,却平易近人 蒋扬钦哲增长了我的生命,也启发了这本书。他的前世,改变了西藏 的佛教修行。在西藏,光靠转世的头衔是不够的,唯有学问和修行才能贏得 尊敬。他闭关多年,相传有许多神奇的感应。他学富五车,证悟高深,就像 一部智慧的百科全书,什么疑难杂症都考不倒他。西藏的修行宗派很多,大 家却公认他是一切教法的权威大宗师。对任何认识或听过他的人来说,他就 是西藏佛教的化身,就是修行圆满具足的鲜活例子。我的上师曾经告诉过 我,他的志业要由我来继续,而事实上他也视我如子。我在工作上所能做到 的。以及所能接触到的听众,我觉得都是出自他给我的加持力。 我早期的记忆都和他有关。我生长在他的氛围里,我的童年完全受他 影响。他就像我的父亲一般,有求必应。师母也就是我的姑妈康卓·慈玲·秋 珑(巛 sandro Tser ingChodron)经常对我说:「仁波切可能忙着,不要烦他。」 但我总是粘着他,他也高兴我跟前跟后。我一直问他问题,他总是不厌其烦 地回答。我很顽皮,除了我的老师,谁也管不了我。每当他们要打我的时候 我就跑到上师背后,爬上他的法座,谁也不敢越雷池一步了。我蹲在那儿 志得意满,他只是一迳地哈哈大笑。后来有一天,我的老师私下向他们说明 为了我好,不应该让我继续野下去。因此,下一次当我再逃到他背后藏身时, 我的老师就走进房间,向我的上师三顶礼之后,把我拖了出来。我当时想, 多奇怪啊!为什么他不怕我的上师呢?蒋扬钦哲通常都住在他前世住的房 间,就在那儿,他的前世看到瑞相,并发动十九世纪横扫西藏东部的文化和 修行复兴运动。那个房间很殊胜,并不特别大,却有神奇的气氛,满屋子供 奉着神像、图画和书籍。他们称之为「诸佛的天堂」「灌顶的房间」。如果 我对西藏还有什么印象的话,就是那个房间。我的上师坐在木质皮套的矮凳 子上,我就坐在他的身旁。如果不是他钵内的东西,我是不肯吃的。隔壁的 小卧房有一个阳台,但总是很黑,墙角放一个小火炉,炉上的茶壶镇日烧着 开水。我通常都是睡在上师床脚边的小床上。他在念咒时拨动念珠的滴答声, 是我终生难忘的。当我上床睡觉后,他就坐在那儿修行;第二天早晨我一睁 开眼睛,他早就醒来了,还是坐在那儿修行,不断地加持。当我睁开眼睛看 到他的时候,心中就洋溢着温暖、幸福的感觉。他就是有这种安详的气质
自序 西藏是我的故乡。在我六个月大的时候,就进入我的上师蒋扬·钦哲·秋 吉·罗卓(JamyangKhyentseChokyiLodro)位于康省的寺庙。我们西藏人有 一个殊胜的传统,就是寻找过世大师的转世灵童。他们的年纪很小,必须接 受特殊的训练教育,准备日后成为老师。我被命名为索甲,虽然后来我的上 师才认出我是拖顿·索甲(TertonSogyal)的转世。我的前世是一位名闻遐 迩的修行人,他是十三世 Guru 喇嘛的上师,也是蒋扬钦哲仁波切的一位老 师。 就西藏人来说,我的上师蒋扬钦哲算是高个儿,站在人群中总是比别 人高出一个头。他满头银发,剪得短短的;慈颜善目,幽默风趣;耳朵丰满, 有如佛陀。但他最吸引人的地方,并不是这些,而是他在扬眉瞬目和优雅举 止之间,流露出的智慧和高贵。他的声音浑厚迷人,开示时,头稍后倾,法 音潺潺而出,美如诗篇。虽然他法相庄严,却平易近人。 蒋扬钦哲增长了我的生命,也启发了这本书。他的前世,改变了西藏 的佛教修行。在西藏,光靠转世的头衔是不够的,唯有学问和修行才能赢得 尊敬。他闭关多年,相传有许多神奇的感应。他学富五车,证悟高深,就像 一部智慧的百科全书,什么疑难杂症都考不倒他。西藏的修行宗派很多,大 家却公认他是一切教法的权威大宗师。对任何认识或听过他的人来说,他就 是西藏佛教的化身,就是修行圆满具足的鲜活例子。_我的上师曾经告诉过 我,他的志业要由我来继续,而事实上他也视我如子。我在工作上所能做到 的。以及所能接触到的听众,我觉得都是出自他给我的加持力。 我早期的记忆都和他有关。我生长在他的氛围里,我的童年完全受他 影响。他就像我的父亲一般,有求必应。师母也就是我的姑妈康卓·慈玲·秋 珑(KhandroTseringChodron)经常对我说:「仁波切可能忙着,不要烦他。」 但我总是粘着他,他也高兴我跟前跟后。我一直问他问题,他总是不厌其烦 地回答。我很顽皮,除了我的老师,谁也管不了我。每当他们要打我的时候, 我就跑到上师背后,爬上他的法座,谁也不敢越雷池一步了。我蹲在那儿, 志得意满,他只是一迳地哈哈大笑。后来有一天,我的老师私下向他们说明, 为了我好,不应该让我继续野下去。因此,下一次当我再逃到他背后藏身时, 我的老师就走进房间,向我的上师三顶礼之后,把我拖了出来。我当时想, 多奇怪啊!为什么他不怕我的上师呢?蒋扬钦哲通常都住在他前世住的房 间,就在那儿,他的前世看到瑞相,并发动十九世纪横扫西藏东部的文化和 修行复兴运动。那个房间很殊胜,并不特别大,却有神奇的气氛,满屋子供 奉着神像、图画和书籍。他们称之为「诸佛的天堂」、「灌顶的房间」。如果 我对西藏还有什么印象的话,就是那个房间。我的上师坐在木质皮套的矮凳 子上,我就坐在他的身旁。如果不是他钵内的东西,我是不肯吃的。隔壁的 小卧房有一个阳台,但总是很黑,墙角放一个小火炉,炉上的茶壶镇日烧着 开水。我通常都是睡在上师床脚边的小床上。他在念咒时拨动念珠的滴答声, 是我终生难忘的。当我上床睡觉后,他就坐在那儿修行;第二天早晨我一睁 开眼睛,他早就醒来了,还是坐在那儿修行,不断地加持。当我睁开眼睛看 到他的时候,心中就洋溢着温暖、幸福的感觉。他就是有这种安详的气质
我长大之后,蒋扬钦哲就要我主持仪式,他只负责领导唱诵。在他传 授教法和灌顶时,我全都在场。但我所记得的,与其说是细节,倒不如说是 整个气氛。对我来说,他就是佛,这种印象在我心中永不动摇。其他每个人 也都这么认为。在他传授灌顶的时候,弟子都全神贯注,几乎不敢看他的脸。 有些人甚至看到他化现前世或各种佛菩萨的形象。每个人都称他为仁波切 Rinpoche),意为尊贵者,这是对上师的尊称。有他出现的场合,其他的 老师就不会被这么称呼。他的出现感人至深,让许多人感动得称呼他为「本 初佛」( the Pr imord a| Buddha) 如果没有遇到我的上师蒋扬钦哲,我知道我会完全不同。他充满温馨、 智慧和慈悲,体现佛法的神圣真理,让佛法落实于生活,生机盎然。每当我 与别人分享上师的气氛时,他们都深有同感。那么,蒋扬钦哲又给了我什么 启示呢?就是对佛法不可动摇的信心,以及对于上师无比重要的信念。如果 我有什么见解的话,我知道都是得自于他,这种恩德我永远也回报不了,却 可传递给别人 我在西藏度过青少年时期,我看到蒋扬钦哲在群众中散发他的爱心, 尤其是在引导临终者和亡者的时候。西藏的喇嘛,不仅是精神上的老师,也 是智者、法师、医师和精神治疗师,帮助病人和临终者。后来,我就从《中 阴闻教得度》( Tibetan Bookofthe Dead)的相关教法中,学习引导临终者和 亡者的特殊技巧。但有关死(和生)的课程,我学到最多的,还是来自于观 察上师如何以无限的慈悲、智慧和了解来引导临终者。 但愿本书能够将他的一些伟大智慧和慈悲传达给世界,也希望读者能 够透过本书感受到他的智慧心的现前,而与他建立一个亲近的关系 索甲仁波切
我长大之后,蒋扬钦哲就要我主持仪式,他只负责领导唱诵。在他传 授教法和灌顶时,我全都在场。但我所记得的,与其说是细节,倒不如说是 整个气氛。对我来说,他就是佛,这种印象在我心中永不动摇。其他每个人 也都这么认为。在他传授灌顶的时候,弟子都全神贯注,几乎不敢看他的脸。 有些人甚至看到他化现前世或各种佛菩萨的形象。每个人都称他为仁波切 (Rinpoche),意为尊贵者,这是对上师的尊称。有他出现的场合,其他的 老师就不会被这么称呼。他的出现感人至深,让许多人感动得称呼他为「本 初佛」(thePrimordialBuddha)。 如果没有遇到我的上师蒋扬钦哲,我知道我会完全不同。他充满温馨、 智慧和慈悲,体现佛法的神圣真理,让佛法落实于生活,生机盎然。每当我 与别人分享上师的气氛时,他们都深有同感。那么,蒋扬钦哲又给了我什么 启示呢?就是对佛法不可动摇的信心,以及对于上师无比重要的信念。如果 我有什么见解的话,我知道都是得自于他,这种恩德我永远也回报不了,却 可传递给别人。 我在西藏度过青少年时期,我看到蒋扬钦哲在群众中散发他的爱心, 尤其是在引导临终者和亡者的时候。西藏的喇嘛,不仅是精神上的老师,也 是智者、法师、医师和精神治疗师,帮助病人和临终者。后来,我就从《中 阴闻教得度》(TibetanBookoftheDead)的相关教法中,学习引导临终者和 亡者的特殊技巧。但有关死(和生)的课程,我学到最多的,还是来自于观 察上师如何以无限的慈悲、智慧和了解来引导临终者。 但愿本书能够将他的一些伟大智慧和慈悲传达给世界,也希望读者能 够透过本书感受到他的智慧心的现前,而与他建立一个亲近的关系。 索甲仁波切
第一篇生 第一章在死亡的镜子中 第一次接触死亡的经验,是在我七岁左右。那时候,我们准备离开东 部高原前往西藏中部。我的上师有一位侍者名叫桑腾( Samten),他是一位 很好的出家人,在我童年时代很疼我。他的脸明亮、圆润而丰满,随时都会 开颜而笑。因为他很随和,所以是寺庙中最受欢迎的人。我的上师每一天都 会开示佛法、传授灌顶、领导修行、主持法会。每天终了后,我都会召集同 伴做些小表演,模仿早上的一切。桑腾总会拿我的上师在早上穿过的长袍借 给我,从来没有拒绝过。 后来,桑腾突然病倒了,病情立即恶化。我们不得不延迟出发。随后 的两个星期令我终生难忘。死亡的臭味像乌云般笼罩着一切,我一想起那段 日子,就不期然闻到那股味道。整座寺庙弥漫在死亡的阴影下,可是,一点 也没有恐怖的气氛;有我的上师在,桑腾的死就显得特别有意义,变成我们 每个人的课程。 在我上师驻锡的小寺里,桑腾就躺在靠窗的床上。我知道他即将不久 人世。我不时走进那个房间,坐在他旁边,他已经不能说话了,他的脸变得 憔悴而干瘪,让我大为吃惊。我很明白他就要离我们而去,再也看不到他了 我感到非常悲伤孤独。桑腾死得很艰苦,我们随时可以听得到他极力挣扎的 呼吸声,也可以闻得出他的肉体正在腐坏。整个寺庙鸦雀无声,只剩下他的 呼吸声。一切注意力都集中在桑腾身上。虽然桑腾的死把他折磨得很痛苦, 但我们看得出他内心很平静,对自己也充满信心。最先我无法解释这一点, 但后来我知道了它的来源:他的信仰,他的训练,还有我的上师就在身边。 虽然我感到悲伤,但我知道只要我的上师出现,一切问题就会迎刃而解,因 为他能够帮助桑腾解脱。后来我才知道,每一个修行人都梦想在他上师面前 去世的福报,让上师引导他走过死亡。 在蒋扬钦哲引导桑腾宁静地走向死亡时,他对桑腾开示他正在经过的 每个过程。我的上师知识精确,信心充满,和平安详,令我惊讶不已。只要 上师在场,即使是最焦虑不安的人,也可以从他安详的信心中获得保证。现 在,蒋扬钦哲正在告诉我们,他对于死亡丝毫不恐惧,这并不是说他对死亡 看得很草率;他经常告诉我们他怕死,警告我们不要幼稚或自满地对待死 然而,到底是什么原因让我的上师在面对死亡时,能够这么镇定、从容、有 条不紊而又出奇的无忧无虑?那个问题让我着迷不已,也教我神往不已。 桑腾的死震撼着我。七岁时,我第一次看到我正在接受训练的那个传 统竟然这么法力无边,我开始了解修行的目的何在。修行让桑腾接受死亡 也让他清晰地了解痛苦是一个精深、自然的净化过程的一部分。修行让我的 上师对于死亡了若指掌,知道如何正确地引导人通过死亡。 在桑腾圆寂后,我们就启程前往西藏首府拉萨,费时三个月,那是 段辛苦的马背旅程。从那儿我们继续前往藏中和藏南朝圣,这些地方都是第 七世纪以来把佛教传入西藏的圣、国王和学者的圣地。我的上师是西藏传统 许多上师的化身,声誉崇隆,因此所到之处,都受到热烈的接待
第一篇 生 第一章 在死亡的镜子中 第一次接触死亡的经验,是在我七岁左右。那时候,我们准备离开东 部高原前往西藏中部。我的上师有一位侍者名叫桑腾(Samten),他是一位 很好的出家人,在我童年时代很疼我。他的脸明亮、圆润而丰满,随时都会 开颜而笑。因为他很随和,所以是寺庙中最受欢迎的人。我的上师每一天都 会开示佛法、传授灌顶、领导修行、主持法会。每天终了后,我都会召集同 伴做些小表演,模仿早上的一切。桑腾总会拿我的上师在早上穿过的长袍借 给我,从来没有拒绝过。 后来,桑腾突然病倒了,病情立即恶化。我们不得不延迟出发。随后 的两个星期令我终生难忘。死亡的臭味像乌云般笼罩着一切,我一想起那段 日子,就不期然闻到那股味道。整座寺庙弥漫在死亡的阴影下,可是,一点 也没有恐怖的气氛;有我的上师在,桑腾的死就显得特别有意义,变成我们 每个人的课程。 在我上师驻锡的小寺里,桑腾就躺在靠窗的床上。我知道他即将不久 人世。我不时走进那个房间,坐在他旁边,他已经不能说话了,他的脸变得 憔悴而干瘪,让我大为吃惊。我很明白他就要离我们而去,再也看不到他了。 我感到非常悲伤孤独。桑腾死得很艰苦,我们随时可以听得到他极力挣扎的 呼吸声,也可以闻得出他的肉体正在腐坏。整个寺庙鸦雀无声,只剩下他的 呼吸声。一切注意力都集中在桑腾身上。虽然桑腾的死把他折磨得很痛苦, 但我们看得出他内心很平静,对自己也充满信心。最先我无法解释这一点, 但后来我知道了它的来源:他的信仰,他的训练,还有我的上师就在身边。 虽然我感到悲伤,但我知道只要我的上师出现,一切问题就会迎刃而解,因 为他能够帮助桑腾解脱。后来我才知道,每一个修行人都梦想在他上师面前 去世的福报,让上师引导他走过死亡。 在蒋扬钦哲引导桑腾宁静地走向死亡时,他对桑腾开示他正在经过的 每个过程。我的上师知识精确,信心充满,和平安详,令我惊讶不已。只要 上师在场,即使是最焦虑不安的人,也可以从他安详的信心中获得保证。现 在,蒋扬钦哲正在告诉我们,他对于死亡丝毫不恐惧,这并不是说他对死亡 看得很草率;他经常告诉我们他怕死,警告我们不要幼稚或自满地对待死。 然而,到底是什么原因让我的上师在面对死亡时,能够这么镇定、从容、有 条不紊而又出奇的无忧无虑?那个问题让我着迷不已,也教我神往不已。 桑腾的死震撼着我。七岁时,我第一次看到我正在接受训练的那个传 统竟然这么法力无边,我开始了解修行的目的何在。修行让桑腾接受死亡, 也让他清晰地了解痛苦是一个精深、自然的净化过程的一部分。修行让我的 上师对于死亡了若指掌,知道如何正确地引导人通过死亡。 在桑腾圆寂后,我们就启程前往西藏首府拉萨,费时三个月,那是一 段辛苦的马背旅程。从那儿我们继续前往藏中和藏南朝圣,这些地方都是第 七世纪以来把佛教传入西藏的圣、国王和学者的圣地。我的上师是西藏传统 许多上师的化身,声誉崇隆,因此所到之处,都受到热烈的接待
我对那次旅程极感兴奋,美丽的回忆仍然萦绕脑际。西藏人起得很早 为着能充分使用自然的光线。天一黑我们就上床,破晓前我们就起床;当第 道曙光照临前,背负行李的牦牛就岀来了。大伙儿拆下帐篷,最后才拆除 厨房和我上师的帐篷。斥侯先行,寻找良好的扎营地点,中午左右我们就停 下来扎营休息。我喜欢在河边扎营,倾听潺潺的流水声,或坐在帐篷里,听 着雨点拍打篷顶的声音。我们的队伍不大,总共只有二十个帐篷。白天我骑 在金黄色的骏马上,紧挨着我的上师。路上,他不停地开示、说故事、修行, 并特别为我设计修行法门。有一天,当我们快到扬卓曹( Yamdrok Tso)圣湖 时,远远看到从湖面反射出碧玉般的光芒,队伍中的另一位喇嘛左顿 ( LamaTseten),又面临死亡的威胁。 喇嘛左顿的死,又给我另一个强烈的教训。他是我师母的老师,师母 迄今仍然健在。许多人认为她是西藏最有修行的女性。对我来说,她是一位 隐形的上师,和蔼可亲,恭敬虔诚。喇嘛左顿身材魁梧,就像大家的爷爷。 他六十几岁了,很高,头发灰白,流露出丝毫不矫柔做作的绅士风度。他也 是禅定功夫很深的修行人,只要一靠近他,就会觉得安详庄严。 有时候他会骂我,我也会怕他,但即使在偶然的严肃时刻,他也从来 没有失去他的热情。 喇嘛左顿的死很特别。虽然附近就有一间寺庙,他却拒绝去,他说他 不想留下一具尸体让他们清理。因此,我们照往常一样地扎营,围成圈圈搭 起帐篷。喇嘛左顿由师母护理和照顾,因为他是她的老师。当他突然叫她过 来的时候,帐篷内只有她和我两个人在场。他对师母有一个窝心的称呼,称 她「阿咪」,在他家乡话的意思是「我的孩子」。「阿咪,」他温柔地说,「过 来。事情就要发生了。我没有其他的话可以送给你,你还是老样子,有你在 身旁我就高兴。你要像过去一般地伺候你的先生。」她当下就转身往外跑, 但被他拉住袖子。「你要去哪儿?」他问。「我要去请仁波切。」她回答。「不 要烦他,没有必要。」他微笑着。「我与上师之间,是没有距离的。」话刚说 完,他凝视天空,就过去了,师母挣脱身,跑出帐篷,叫我的上师。我愣在 那儿,动弹不得、我很惊讶,竟然有人那么信心满满地凝视死亡的脸。喇嘛 左顿大可以请来他的喇嘛帮助他——这是每个人多么期待的事——但他却 点也不需要。现在,我知道个中原因了:他的心中早就证得上师的现前。蒋 扬钦哲与他同在,就在他的心中,没有一秒钟他觉得离开上师 师母真的把蒋扬钦哲找来了。他弓身进入帐篷的样子,我仍然记忆犹 新。他看了一下喇嘛左顿的脸,盯着他的眼睛,咯咯笑了起来。他一向叫他 「拉根」「老喇嘛」。这是他热情的表示。「拉根,」他说,「不要停在那个境 界了!」我现在明白,他看出喇嘛左顿正在修习一种特殊的禅定法门,把他 自己的心性和真理的虚空融合为一。「这是你知道的,拉根,当你做这种修 行的时候,偶尔会有障碍产生。来!让我引导你。」当时我惊呆了,接下来 发生的事情,如果不是我亲眼目睹的话,我绝对不会相信。喇嘛左顿竟然复 活了!我的上师就坐在他的身边,带着他修完颇瓦法( phowa),引导他在临 终前的神识走过死亡。颇瓦法有多种修法,他当时所使用的方法,最后是由 上师诵三遍的「阿」字母。当我的上师诵出第一个「阿」字时,我们可以听 见喇嘛左顿跟着他大声念,第二声比较微弱,第三次发不出声,他就走了 桑腾的死,教我修行的目的;喇嘛左顿的死,教我像他这种能力的修 行人,经常在他们活着时隐藏他们的非凡特质。事实上,有时候它们仅在死
我对那次旅程极感兴奋,美丽的回忆仍然萦绕脑际。西藏人起得很早, 为着能充分使用自然的光线。天一黑我们就上床,破晓前我们就起床;当第 一道曙光照临前,背负行李的牦牛就出来了。大伙儿拆下帐篷,最后才拆除 厨房和我上师的帐篷。斥侯先行,寻找良好的扎营地点,中午左右我们就停 下来扎营休息。我喜欢在河边扎营,倾听潺潺的流水声,或坐在帐篷里,听 着雨点拍打篷顶的声音。我们的队伍不大,总共只有二十个帐篷。白天我骑 在金黄色的骏马上,紧挨着我的上师。路上,他不停地开示、说故事、修行, 并特别为我设计修行法门。有一天,当我们快到扬卓曹(YamdrokTso)圣湖 时,远远看到从湖面反射出碧玉般的光芒,队伍中的另一位喇嘛左顿 (LamaTseten),又面临死亡的威胁。 喇嘛左顿的死,又给我另一个强烈的教训。他是我师母的老师,师母 迄今仍然健在。许多人认为她是西藏最有修行的女性。对我来说,她是一位 隐形的上师,和蔼可亲,恭敬虔诚。喇嘛左顿身材魁梧,就像大家的爷爷。 他六十几岁了,很高,头发灰白,流露出丝毫不矫柔做作的绅士风度。他也 是禅定功夫很深的修行人,只要一靠近他,就会觉得安详庄严。 有时候他会骂我,我也会怕他,但即使在偶然的严肃时刻,他也从来 没有失去他的热情。 喇嘛左顿的死很特别。虽然附近就有一间寺庙,他却拒绝去,他说他 不想留下一具尸体让他们清理。因此,我们照往常一样地扎营,围成圈圈搭 起帐篷。喇嘛左顿由师母护理和照顾,因为他是她的老师。当他突然叫她过 来的时候,帐篷内只有她和我两个人在场。他对师母有一个窝心的称呼,称 她「阿咪」,在他家乡话的意思是「我的孩子」。「阿咪,」他温柔地说,「过 来。事情就要发生了。我没有其他的话可以送给你,你还是老样子,有你在 身旁我就高兴。你要像过去一般地伺候你的先生。」她当下就转身往外跑, 但被他拉住袖子。「你要去哪儿?」他问。「我要去请仁波切。」她回答。「不 要烦他,没有必要。」他微笑着。「我与上师之间,是没有距离的。」话刚说 完,他凝视天空,就过去了,师母挣脱身,跑出帐篷,叫我的上师。我愣在 那儿,动弹不得、我很惊讶,竟然有人那么信心满满地凝视死亡的脸。喇嘛 左顿大可以请来他的喇嘛帮助他——这是每个人多么期待的事——但他却一 点也不需要。现在,我知道个中原因了:他的心中早就证得上师的现前。蒋 扬钦哲与他同在,就在他的心中,没有一秒钟他觉得离开上师。 师母真的把蒋扬钦哲找来了。他弓身进入帐篷的样子,我仍然记忆犹 新。他看了一下喇嘛左顿的脸,盯着他的眼睛,咯咯笑了起来。他一向叫他 「拉根」、「老喇嘛」。这是他热情的表示。「拉根,」他说,「不要停在那个境 界了!」我现在明白,他看出喇嘛左顿正在修习一种特殊的禅定法门,把他 自己的心性和真理的虚空融合为一。「这是你知道的,拉根,当你做这种修 行的时候,偶尔会有障碍产生。来!让我引导你。」当时我惊呆了,接下来 发生的事情,如果不是我亲眼目睹的话,我绝对不会相信。喇嘛左顿竟然复 活了!我的上师就坐在他的身边,带着他修完颇瓦法(phowa),引导他在临 终前的神识走过死亡。颇瓦法有多种修法,他当时所使用的方法,最后是由 上师诵三遍的「阿」字母。当我的上师诵出第一个「阿」字时,我们可以听 见喇嘛左顿跟着他大声念,第二声比较微弱,第三次发不出声,他就走了。 桑腾的死,教我修行的目的;喇嘛左顿的死,教我像他这种能力的修 行人,经常在他们活着时隐藏他们的非凡特质。事实上,有时候它们仅在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