尼采文集 E 剧的延生 卷 西方现代诗性哲人文丛
西方现代诗性哲人文丛 尼采文集 悲剧的诞生卷 王岳川编周国平等译
西 方 现 代 诗 性 哲 人 文 丛 尼 采 文 集 悲 剧 的 诞 生 卷 王 岳 川 编 周 国 平 等 译
弗里德里希·尼采(1844-1900
目录 王岳川(1) 悲剧的诞生(1872)… 不合适宜的考查(1876) (124) 人性的,太人性的(18761878) …………………(130) 曙光(1881)…… (178) 自我批判尝试(1886)… (196) 快乐的科学(1882) (209) 附录 尼采年谱 尼采主要著作(中外文版 后
目 录 序 言 … … … … … … … … … … … … … … … … … … … … 王 岳 川 （ １ ） 悲 剧 的 诞 生 （ １ ８ ７ ２ ） … … … … … … … … … … … … … … … … … … （ １ ） 不 合 适 宜 的 考 查 （ １ ８ ７ ６ ） … … … … … … … … … … … … … … … （ １ ２ ４ ） 人 性 的 ， 太 人 性 的 （ １ ８ ７ ６ — １ ８ ７ ８ ） … … … … … … … … … … … （ １ ３ ０ ） 曙 光 （ １ ８ ８ １ ） … … … … … … … … … … … … … … … … … … … … （ １ ７ ８ ） 自 我 批 判 尝 试 （ １ ８ ８ ６ ） … … … … … … … … … … … … … … … … （ １ ９ ６ ） 快 乐 的 科 学 （ １ ８ ８ ２ ） … … … … … … … … … … … … … … … … … （ ２ ０ ９ ） 附 录 … … … … … … … … … … … … … … … … … … … … … … （ ４ ２ ５ ） 尼 采 年 谱 … … … … … … … … … … … … … … … … … … … … … … （ ４ ２ ６ ） 尼 采 主 要 著 作 （ 中 外 文 版 ） … … … … … … … … … … … … … … （ ４ ２ ９ ） 后 记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４ ３ ２ ）
序
序 言
2尼采文集 世纪转型中的尼采 王岳川 生于十九世纪中叶,逝世于二十世纪的开端的著名思想家尼采,其本身就是 一个象征,一个寓言。尽管他在哲学上、思想上对十九世纪的哲学传统进行坚决 地抨击和叛逆而表现出一位哲人的魅力,但是他的思想在十九世纪晢学中却被大 多数人所拒斥,相反,在二十世纪,尼采的思想得到普遍的认同,他成为古典哲 学的终结者,又成为现代哲学的开创者。他在宣判了古典哲学终结的同时,以其 对“意志”、“生命”的绝对推崇开创了人本主义哲学,并影响到生命哲学、存在 主义、弗洛伊德主义。这位站在世纪交点上高呼“上帝已死”的“新世纪哲学 家”,给传统的理性主义哲学和基督教道德以致命的打击,并告诫人们应当重估一 切价值,让人成为个体,遵照自己的意愿行事,并力求克服普通人的信念和习俗 而成为超 人。 就尼采对二十世纪的重大影响而言,他是可以同黑格尔、克尔凯戈尔和叔本 华相匹敌的。他远远地超越了同时代人,没有他和他的著作,二十世纪的思想舞 台也许就是另一番景象了。同样,尼采的批判和自我批判,怀疑和自我怀疑所造 成的神经分裂和疯狂,预示了二十世纪现代思想者的悲剧性结局。他率先为自己 思想付出了生命的代价 无疑,尼采曾经是一位幸运者,他在25岁时就成了大学教授,而且得到同行 的一致好评,同时,尼采又是一位时代的批判者。从他的处女作《悲剧的诞生》
世 纪 转 型 中 的 尼 采 王 岳 川 生 于 十 九 世 纪 中 叶 ， 逝 世 于 二 十 世 纪 的 开 端 的 著 名 思 想 家 尼 采 ， 其 本 身 就 是 一 个 象 征 ， 一 个 寓 言 。 尽 管 他 在 哲 学 上 、 思 想 上 对 十 九 世 纪 的 哲 学 传 统 进 行 坚 决 地 抨 击 和 叛 逆 而 表 现 出 一 位 哲 人 的 魅 力 ， 但 是 他 的 思 想 在 十 九 世 纪 哲 学 中 却 被 大 多 数 人 所 拒 斥 ， 相 反 ， 在 二 十 世 纪 ， 尼 采 的 思 想 得 到 普 遍 的 认 同 ， 他 成 为 古 典 哲 学 的 终 结 者 ， 又 成 为 现 代 哲 学 的 开 创 者 。 他 在 宣 判 了 古 典 哲 学 终 结 的 同 时 ， 以 其 对 “ 意 志 ” 、 “ 生 命 ” 的 绝 对 推 崇 开 创 了 人 本 主 义 哲 学 ， 并 影 响 到 生 命 哲 学 、 存 在 主 义 、 弗 洛 伊 德 主 义 。 这 位 站 在 世 纪 交 点 上 高 呼 “ 上 帝 已 死 ” 的 “ 新 世 纪 哲 学 家 ” ， 给 传 统 的 理 性 主 义 哲 学 和 基 督 教 道 德 以 致 命 的 打 击 ， 并 告 诫 人 们 应 当 重 估 一 切 价 值 ， 让 人 成 为 个 体 ， 遵 照 自 己 的 意 愿 行 事 ， 并 力 求 克 服 普 通 人 的 信 念 和 习 俗 而 成 为 超 人 。 就 尼 采 对 二 十 世 纪 的 重 大 影 响 而 言 ， 他 是 可 以 同 黑 格 尔 、 克 尔 凯 戈 尔 和 叔 本 华 相 匹 敌 的 。 他 远 远 地 超 越 了 同 时 代 人 ， 没 有 他 和 他 的 著 作 ， 二 十 世 纪 的 思 想 舞 台 也 许 就 是 另 一 番 景 象 了 。 同 样 ， 尼 采 的 批 判 和 自 我 批 判 ， 怀 疑 和 自 我 怀 疑 所 造 成 的 神 经 分 裂 和 疯 狂 ， 预 示 了 二 十 世 纪 现 代 思 想 者 的 悲 剧 性 结 局 。 他 率 先 为 自 己 的 思 想 付 出 了 生 命 的 代 价 。 无 疑 ， 尼 采 曾 经 是 一 位 幸 运 者 ， 他 在 ２ ５ 岁 时 就 成 了 大 学 教 授 ， 而 且 得 到 同 行 的 一 致 好 评 ， 同 时 ， 尼 采 又 是 一 位 时 代 的 批 判 者 。 从 他 的 处 女 作 《 悲 剧 的 诞 生 》 ， ２ 尼 采 文 集
序文3 中期的重要著作《查拉斯图拉如是说》,再到晚期的未完成作品《权力意志》,他 对时代的尖锐批判,都获得了对现代文明深感绝望的人们的青睐:尼采更是一位 超人哲学家,他坚信:人类的未来是由超人掌握的,超人是有道德的,尽管他不 再相信上帝并放弃来世的希望:超人为贱民所厌恶和扼杀,他的快乐是由于超越 了依靠虚假希望和信念生活的人 尼采的思想发展可以分为两期,每期约为十年左右。第一期(1870-1882)主 要作品有《悲剧的诞生》(1872)、《不合时宜的考察》(1876)、《性的、太人性 的》(1876-1878)、《曙光》(1881)、《快乐的科学》(1882)。第二期(1882 89)主要著作有《查拉斯图拉如是说》(1883-1885)、《善恶 《论道德的谱系》(1887)、《偶像的黄昏》(1889)、《权力意志》 1901 、悲剧世界观与现代怀疑者 第一时期的尼采,崇尚叔本华的悲剧哲学。他十分赞赏叔本华的“生命意 志”说,即强调理性不能认识事物的真正本质,也不能给人设立目标,因此,人 只有通过两种方式得到自我解脱:一是道德行为即放弃意志,二是美的直观。而 最终却只有通过自我意志的泯灭才能脱离生存中的不幸处境。这种非理性主义 非道德主义的悲观主义,对尼采具有巨大的吸引力,尽管他后来扬弃其悲观主义 而张扬“权力意志”。 同时,尼采也一度十分欣赏音乐家瓦格纳,但其后不久,就日益不满瓦格纳 浪漫主义音乐所表现出的现代文化的病症:做戏和煽情。这种矫情的现代文化颓 征和衰弱症,使得尼采不再把时代得到拯救的希望寄托在悲剧文化的复兴上 而是寄托在超人的“改进人类”上。尼采的这一思想轨迹清晰地反映在《悲剧的 诞生》一书中,可以说,这是他全部著作的一个基调 《悲剧的诞生》试图为古希腊文化作出新解释,即论述由祭祷酒神狄奥尼索斯 仪式中的合唱歌舞而发展成为希腊悲剧。于是,尼采成功地创造了日神阿波罗和 酒神狄奥尼索斯这对新的哲学基本范畴:尼采借用希腊神话中的日神阿波罗和酒
到 中 期 的 重 要 著 作 《 查 拉 斯 图 拉 如 是 说 》 ， 再 到 晚 期 的 未 完 成 作 品 《 权 力 意 志 》 ， 他 对 时 代 的 尖 锐 批 判 ， 都 获 得 了 对 现 代 文 明 深 感 绝 望 的 人 们 的 青 睐 ； 尼 采 更 是 一 位 超 人 哲 学 家 ， 他 坚 信 ： 人 类 的 未 来 是 由 超 人 掌 握 的 ， 超 人 是 有 道 德 的 ， 尽 管 他 不 再 相 信 上 帝 并 放 弃 来 世 的 希 望 ； 超 人 为 贱 民 所 厌 恶 和 扼 杀 ， 他 的 快 乐 是 由 于 超 越 了 依 靠 虚 假 希 望 和 信 念 生 活 的 人 。 尼 采 的 思 想 发 展 可 以 分 为 两 期 ， 每 期 约 为 十 年 左 右 。 第 一 期 （ １ ８ ７ ０ — １ ８ ８ ２ ） 主 要 作 品 有 《 悲 剧 的 诞 生 》 （ １ ８ ７ ２ ） 、 《 不 合 时 宜 的 考 察 》 （ １ ８ ７ ６ ） 、 《 人 性 的 、 太 人 性 的 》 （ １ ８ ７ ６ — １ ８ ７ ８ ） 、 《 曙 光 》 （ １ ８ ８ １ ） 、 《 快 乐 的 科 学 》 （ １ ８ ８ ２ ） 。 第 二 期 （ １ ８ ８ ２ — １ ８ ８ ９ ） 主 要 著 作 有 《 查 拉 斯 图 拉 如 是 说 》 （ １ ８ ８ ３ — １ ８ ８ ５ ） 、 《 善 恶 的 彼 岸 》 （ １ ８ ８ ６ ） 、 《 论 道 德 的 谱 系 》 （ １ ８ ８ ７ ） 、 《 偶 像 的 黄 昏 》 （ １ ８ ８ ９ ） 、 《 权 力 意 志 》 （ １ ８ ８ ５ — １ ９ ０ １ ） 。 一 、 悲 剧 世 界 观 与 现 代 怀 疑 者 第 一 时 期 的 尼 采 ， 崇 尚 叔 本 华 的 悲 剧 哲 学 。 他 十 分 赞 赏 叔 本 华 的 “ 生 命 意 志 ” 说 ， 即 强 调 理 性 不 能 认 识 事 物 的 真 正 本 质 ， 也 不 能 给 人 设 立 目 标 ， 因 此 ， 人 只 有 通 过 两 种 方 式 得 到 自 我 解 脱 ： 一 是 道 德 行 为 即 放 弃 意 志 ， 二 是 美 的 直 观 。 而 最 终 却 只 有 通 过 自 我 意 志 的 泯 灭 才 能 脱 离 生 存 中 的 不 幸 处 境 。 这 种 非 理 性 主 义 ， 非 道 德 主 义 的 悲 观 主 义 ， 对 尼 采 具 有 巨 大 的 吸 引 力 ， 尽 管 他 后 来 扬 弃 其 悲 观 主 义 而 张 扬 “ 权 力 意 志 ” 。 同 时 ， 尼 采 也 一 度 十 分 欣 赏 音 乐 家 瓦 格 纳 ， 但 其 后 不 久 ， 就 日 益 不 满 瓦 格 纳 浪 漫 主 义 音 乐 所 表 现 出 的 现 代 文 化 的 病 症 ： 做 戏 和 煽 情 。 这 种 矫 情 的 现 代 文 化 颓 废 征 和 衰 弱 症 ， 使 得 尼 采 不 再 把 时 代 得 到 拯 救 的 希 望 寄 托 在 悲 剧 文 化 的 复 兴 上 ， 而 是 寄 托 在 超 人 的 “ 改 进 人 类 ” 上 。 尼 采 的 这 一 思 想 轨 迹 清 晰 地 反 映 在 《 悲 剧 的 诞 生 》 一 书 中 ， 可 以 说 ， 这 是 他 全 部 著 作 的 一 个 基 调 。 《 悲 剧 的 诞 生 》 试 图 为 古 希 腊 文 化 作 出 新 解 释 ， 即 论 述 由 祭 祷 酒 神 狄 奥 尼 索 斯 仪 式 中 的 合 唱 歌 舞 而 发 展 成 为 希 腊 悲 剧 。 于 是 ， 尼 采 成 功 地 创 造 了 日 神 阿 波 罗 和 酒 神 狄 奥 尼 索 斯 这 对 新 的 哲 学 基 本 范 畴 ； 尼 采 借 用 希 腊 神 话 中 的 日 神 阿 波 罗 和 酒 序 文 ３
4尼采文集 神狄奥尼索斯两个形象,来譬喻使艺术得以形成和发展的两种根本力量。 酒神都是自然界本身生命意志强大、力量充溢的表现,他们都植根于人的深层本 能。日神是光明之神,它的光辉使世间万物呈现出美的外观。日神精神是一种超 现实的梦幻精神,它使人沉湎于外观的幻觉,以美的面纱掩盖人生的悲剧本质,将 人生当成梦境去观赏,而不去追究世界和人生的本真面目。 日神精神表现为梦,酒神精神表现为醉。梦和醉形成两个完全不同的世界。梦 是主观幻觉,醉是情感迷狂。作为对幻象世界美的体现的日神与对世界本质的直 观把握的酒神之间的对立统一关系,构成艺术发展的原始动力。日神精神体现在 造型艺术和史诗中,酒神精神在音乐、舞蹈中得到表现,而二者的和谐统一则产 生了悲剧。在尼采看来,一个艺术家或者是日神精神式的梦境艺术家,或者是酒 神精神式的迷狂艺术家,或者将两种艺术精神和谐地统一于自身。酒神精神和日 神精神是两种根本的艺术冲动。日神精神产生、肯定和美化了个体生命,而酒神 精神则毁掉和否定个体生命。更为原始的酒神精神正是通过否定“个体化原理”而 对世界的生命意志的肯定,从而使人体验到复归自然界原始统一的欢悦 酒神精神和日神精神在日常生活中表现为醉和梦两种基本的审美状态,酒神 精神使人醉在这种“神秘的自弃”状态中,沉酣人生,狂歌醉舞,在酣醉中感到 生命的狂喜,忘记人生的惨痛。醉是一种情感放纵,是“情绪的总激发和总释 ,是日常生活中一种痛苦与狂喜交织的颠狂,它使人领略到一种解除个体化束 复归本真的神秘体验,获得与世界本体融合的极大快乐 尼采的日神、酒神二元冲动说渊源于叔本华哲学,前者源于作为表象的世界 后者源于作为意志的世界,而后者对于前者的本原关系也脱胎于意志对于表象的 本原关系。尼采将两者的二元对立发展为一种艺术哲学,在他看来,艺术价值在 于战胜人生的悲剧性,生命的痛苦由审美化为欢乐。因而艺术的本质在于:生命 通过艺术而获得拯救。 酒神精神与日神精神分别产生悲壮和优美,悲壮的艺术是一种力的艺术 冲突、激情和灵感的表现,而优美的艺术则是和谐、适度的表现。尼采认为,酒 神精神以破除外观的幻觉,与本体相融合而直视人生悲剧为己任,教人直面人生
神 狄 奥 尼 索 斯 两 个 形 象 ， 来 譬 喻 使 艺 术 得 以 形 成 和 发 展 的 两 种 根 本 力 量 。 日 神 和 酒 神 都 是 自 然 界 本 身 生 命 意 志 强 大 、 力 量 充 溢 的 表 现 ， 他 们 都 植 根 于 人 的 深 层 本 能 。 日 神 是 光 明 之 神 ， 它 的 光 辉 使 世 间 万 物 呈 现 出 美 的 外 观 。 日 神 精 神 是 一 种 超 现 实 的 梦 幻 精 神 ， 它 使 人 沉 湎 于 外 观 的 幻 觉 ， 以 美 的 面 纱 掩 盖 人 生 的 悲 剧 本 质 ， 将 人 生 当 成 梦 境 去 观 赏 ， 而 不 去 追 究 世 界 和 人 生 的 本 真 面 目 。 日 神 精 神 表 现 为 梦 ， 酒 神 精 神 表 现 为 醉 。 梦 和 醉 形 成 两 个 完 全 不 同 的 世 界 。 梦 是 主 观 幻 觉 ， 醉 是 情 感 迷 狂 。 作 为 对 幻 象 世 界 美 的 体 现 的 日 神 与 对 世 界 本 质 的 直 观 把 握 的 酒 神 之 间 的 对 立 统 一 关 系 ， 构 成 艺 术 发 展 的 原 始 动 力 。 日 神 精 神 体 现 在 造 型 艺 术 和 史 诗 中 ， 酒 神 精 神 在 音 乐 、 舞 蹈 中 得 到 表 现 ， 而 二 者 的 和 谐 统 一 则 产 生 了 悲 剧 。 在 尼 采 看 来 ， 一 个 艺 术 家 或 者 是 日 神 精 神 式 的 梦 境 艺 术 家 ， 或 者 是 酒 神 精 神 式 的 迷 狂 艺 术 家 ， 或 者 将 两 种 艺 术 精 神 和 谐 地 统 一 于 自 身 。 酒 神 精 神 和 日 神 精 神 是 两 种 根 本 的 艺 术 冲 动 。 日 神 精 神 产 生 、 肯 定 和 美 化 了 个 体 生 命 ， 而 酒 神 精 神 则 毁 掉 和 否 定 个 体 生 命 。 更 为 原 始 的 酒 神 精 神 正 是 通 过 否 定 “ 个 体 化 原 理 ” 而 对 世 界 的 生 命 意 志 的 肯 定 ， 从 而 使 人 体 验 到 复 归 自 然 界 原 始 统 一 的 欢 悦 。 酒 神 精 神 和 日 神 精 神 在 日 常 生 活 中 表 现 为 醉 和 梦 两 种 基 本 的 审 美 状 态 ， 酒 神 精 神 使 人 醉 在 这 种 “ 神 秘 的 自 弃 ” 状 态 中 ， 沉 酣 人 生 ， 狂 歌 醉 舞 ， 在 酣 醉 中 感 到 生 命 的 狂 喜 ， 忘 记 人 生 的 惨 痛 。 醉 是 一 种 情 感 放 纵 ， 是 “ 情 绪 的 总 激 发 和 总 释 放 ” ， 是 日 常 生 活 中 一 种 痛 苦 与 狂 喜 交 织 的 颠 狂 ， 它 使 人 领 略 到 一 种 解 除 个 体 化 束 缚 ， 复 归 本 真 的 神 秘 体 验 ， 获 得 与 世 界 本 体 融 合 的 极 大 快 乐 。 尼 采 的 日 神 、 酒 神 二 元 冲 动 说 渊 源 于 叔 本 华 哲 学 ， 前 者 源 于 作 为 表 象 的 世 界 ， 后 者 源 于 作 为 意 志 的 世 界 ， 而 后 者 对 于 前 者 的 本 原 关 系 也 脱 胎 于 意 志 对 于 表 象 的 本 原 关 系 。 尼 采 将 两 者 的 二 元 对 立 发 展 为 一 种 艺 术 哲 学 ， 在 他 看 来 ， 艺 术 价 值 在 于 战 胜 人 生 的 悲 剧 性 ， 生 命 的 痛 苦 由 审 美 化 为 欢 乐 。 因 而 艺 术 的 本 质 在 于 ： 生 命 通 过 艺 术 而 获 得 拯 救 。 酒 神 精 神 与 日 神 精 神 分 别 产 生 悲 壮 和 优 美 ， 悲 壮 的 艺 术 是 一 种 力 的 艺 术 ， 是 冲 突 、 激 情 和 灵 感 的 表 现 ， 而 优 美 的 艺 术 则 是 和 谐 、 适 度 的 表 现 。 尼 采 认 为 ， 酒 神 精 神 以 破 除 外 观 的 幻 觉 ， 与 本 体 相 融 合 而 直 视 人 生 悲 剧 为 己 任 ， 教 人 直 面 人 生 ４ 尼 采 文 集
序文5 的痛苦而超脱人生,向往永恒,因而较之于日神精神更带有悲剧色彩,更具有形 而上学性质 在尼采看来,希腊艺术中,狄奥尼索斯的狂喜被阿波罗的形式所束缚并以这 种方式被从衰弱无力中拯救出来。因此,悲剧是从酒神的合唱中产生的。但是,希 腊启蒙晢学的批判精神张扬理性主义,以及苏格拉底的对话式的纯问题分析精 神,成为了悲剧乃至一切文化的敌人。苏格拉底精神即一种科学地限定的世界观 使西方文化变得肤浅,而必须由音乐精神使悲剧性传说克服基督教的迷信并把人 引向一种新形式的生活。尼采以反苏格拉底和反基督教的“时代的批判者”自居 从张扬酒神精神,发现悲剧的起源到成为德国文化精神的批判者,显示了巨大的 理论勇气和学者的眼光 在《不合时宜的考察》中,尼采精辟指出现代文化的弊端,认为现代教育和 科学活动侵蚀和毒害了生命因素,使活生生的生命受到非人化机械论、非人格化、 劳动分工这种伪经济学的损毁。人类失去了目标,文化沦为手段,现代科学变得 野蛮化了,因此必须重建文化的概念,以疗治当代沾沾自喜的“进步”信念带来 的困难。就此可以看到,尼采的狄奥尼索斯、反道德的和反理性的生命哲学的批 判之剑已指向欧洲人文主义的启蒙传统了,这在思想史上对“现代性”批判的先 导作用不可低估 其后的《人性的,太人性的》,标志着尼采同瓦格纳告别。他已经坚决地抛弃 现代性中的“高级骗术”、“浪漫情操”之类的东西,并在两个方面有了新突破:作 为思想家的尼采对人性、人生有了全新的认识,作为作家的尼采发现了最适合自 己表达的以警句为主的写作的方式。除了《悲剧的诞生》和《瞧,这个人》以外, 其他各书均是用格言警句写成,尼采也成为一名警句哲学家。 在《曙光》一书中,尼采开始反对道德,认为那曙光照耀的全新世界只有到 重估一切价值中去寻找,到摆脱一切道德的价值中去寻找,到肯定和相信一切迄 今为止被禁锢、受轻视、遭诅咒的东西中去寻找。道德的起源问题对尼采来说是 根本性的问题,因为它决定着人类的未来。尼采以此书为开端,开始了自己对非 我化道德的战斗,其后,在《快乐的科学》这部书中,开始在一些精炼的警句中
的 痛 苦 而 超 脱 人 生 ， 向 往 永 恒 ， 因 而 较 之 于 日 神 精 神 更 带 有 悲 剧 色 彩 ， 更 具 有 形 而 上 学 性 质 。 在 尼 采 看 来 ， 希 腊 艺 术 中 ， 狄 奥 尼 索 斯 的 狂 喜 被 阿 波 罗 的 形 式 所 束 缚 并 以 这 种 方 式 被 从 衰 弱 无 力 中 拯 救 出 来 。 因 此 ， 悲 剧 是 从 酒 神 的 合 唱 中 产 生 的 。 但 是 ， 希 腊 启 蒙 哲 学 的 批 判 精 神 张 扬 理 性 主 义 ， 以 及 苏 格 拉 底 的 对 话 式 的 纯 问 题 分 析 精 神 ， 成 为 了 悲 剧 乃 至 一 切 文 化 的 敌 人 。 苏 格 拉 底 精 神 即 一 种 科 学 地 限 定 的 世 界 观 使 西 方 文 化 变 得 肤 浅 ， 而 必 须 由 音 乐 精 神 使 悲 剧 性 传 说 克 服 基 督 教 的 迷 信 并 把 人 引 向 一 种 新 形 式 的 生 活 。 尼 采 以 反 苏 格 拉 底 和 反 基 督 教 的 “ 时 代 的 批 判 者 ” 自 居 ， 从 张 扬 酒 神 精 神 ， 发 现 悲 剧 的 起 源 到 成 为 德 国 文 化 精 神 的 批 判 者 ， 显 示 了 巨 大 的 理 论 勇 气 和 学 者 的 眼 光 。 在 《 不 合 时 宜 的 考 察 》 中 ， 尼 采 精 辟 指 出 现 代 文 化 的 弊 端 ， 认 为 现 代 教 育 和 科 学 活 动 侵 蚀 和 毒 害 了 生 命 因 素 ， 使 活 生 生 的 生 命 受 到 非 人 化 机 械 论 、 非 人 格 化 、 劳 动 分 工 这 种 伪 经 济 学 的 损 毁 。 人 类 失 去 了 目 标 ， 文 化 沦 为 手 段 ， 现 代 科 学 变 得 野 蛮 化 了 ， 因 此 必 须 重 建 文 化 的 概 念 ， 以 疗 治 当 代 沾 沾 自 喜 的 “ 进 步 ” 信 念 带 来 的 困 难 。 就 此 可 以 看 到 ， 尼 采 的 狄 奥 尼 索 斯 、 反 道 德 的 和 反 理 性 的 生 命 哲 学 的 批 判 之 剑 已 指 向 欧 洲 人 文 主 义 的 启 蒙 传 统 了 ， 这 在 思 想 史 上 对 “ 现 代 性 ” 批 判 的 先 导 作 用 不 可 低 估 。 其 后 的 《 人 性 的 ， 太 人 性 的 》 ， 标 志 着 尼 采 同 瓦 格 纳 告 别 。 他 已 经 坚 决 地 抛 弃 现 代 性 中 的 “ 高 级 骗 术 ” 、 “ 浪 漫 情 操 ” 之 类 的 东 西 ， 并 在 两 个 方 面 有 了 新 突 破 ： 作 为 思 想 家 的 尼 采 对 人 性 、 人 生 有 了 全 新 的 认 识 ， 作 为 作 家 的 尼 采 发 现 了 最 适 合 自 己 表 达 的 以 警 句 为 主 的 写 作 的 方 式 。 除 了 《 悲 剧 的 诞 生 》 和 《 瞧 ， 这 个 人 》 以 外 ， 其 他 各 书 均 是 用 格 言 警 句 写 成 ， 尼 采 也 成 为 一 名 警 句 哲 学 家 。 在 《 曙 光 》 一 书 中 ， 尼 采 开 始 反 对 道 德 ， 认 为 那 曙 光 照 耀 的 全 新 世 界 只 有 到 重 估 一 切 价 值 中 去 寻 找 ， 到 摆 脱 一 切 道 德 的 价 值 中 去 寻 找 ， 到 肯 定 和 相 信 一 切 迄 今 为 止 被 禁 锢 、 受 轻 视 、 遭 诅 咒 的 东 西 中 去 寻 找 。 道 德 的 起 源 问 题 对 尼 采 来 说 是 根 本 性 的 问 题 ， 因 为 它 决 定 着 人 类 的 未 来 。 尼 采 以 此 书 为 开 端 ， 开 始 了 自 己 对 非 我 化 道 德 的 战 斗 ， 其 后 ， 在 《 快 乐 的 科 学 》 这 部 书 中 ， 开 始 在 一 些 精 炼 的 警 句 中 序 文 ５
6尼采文集 闪烁发现“时代命运”的思想火花,因此,这部书成为《查拉斯图拉如是说》 书的序曲 二永远循环说与重估一切价值 就总体而言,第二时期的写作对尼采来说是决定性的。不仅这一时期有里程 碑式的著作《查拉斯图拉如是说》和《权力意志:重估一切价值的尝试》,而且还 对善恶、道德、偶像加以分析批判的其他成熟著作。因此,这一时期可以说是尼 采思想鼎盛发展时期 《查拉斯图拉如是说》在内容上几乎容纳了尼采的全部思想,并以“超人”和 “永远循环”的思想为其全书的重要主题。对尼采而言,生命实质上是权力意志 即感受到支配自己和支配未来,人们在控制未来的过程中,发现大多数人接受的 价值已不适用,必须采取新的一套价值甚至是相反的价值。然而,根本没有什么 最终目的。权力和重新估定价值本身就是善,因此,没有终极和至善,只有人和 物以及问题的永远循环 孤独的个体自己掌握命运是第一部的论旨。个体将不能希冀获得他人的帮 助,更不可能指望超自然的帮助,因为上帝死了。但上帝并不是尼采杀死的,而 是大家杀死的。尼采因此不断批判那个时代的人:许多昏睡者将睡眠当作遁世的 工具而类似于死亡:还有的遁世者是蔑视肉体而赞美灵魂,这种看法是一种放弃 生活的愚蠢:还有一种遁世,即相信生活充满了苦难:国家是逃避现实的另一种 方式,是个人主义的敌人,它支配控制公民做什么和如何生活,以专制取代人的 自由个性。尼采想达到的目的是,通过查拉斯图拉的教诲,人在成为先知的信徒 的同时学会理解自己并力求在神死以后,自己成为超人生活起来 张扬权力意志是第二部的主要内容。尼采坚持认为,上帝的假设毫无意义,因 为上帝难以想象,而超人的假设却在人类心灵的范围内。基督教的原罪说是荒谬 的,它只不过是上帝来同情人类的借口而已,甚至可以说,上帝对人类的爱是以 假定人类有罪和渺小为条件的。基督教对生命加以否定,宣扬宽恕和自我牺牲的
闪 烁 发 现 “ 时 代 命 运 ” 的 思 想 火 花 ， 因 此 ， 这 部 书 成 为 《 查 拉 斯 图 拉 如 是 说 》 一 书 的 序 曲 。 二 永 远 循 环 说 与 重 估 一 切 价 值 就 总 体 而 言 ， 第 二 时 期 的 写 作 对 尼 采 来 说 是 决 定 性 的 。 不 仅 这 一 时 期 有 里 程 碑 式 的 著 作 《 查 拉 斯 图 拉 如 是 说 》 和 《 权 力 意 志 ： 重 估 一 切 价 值 的 尝 试 》 ， 而 且 还 对 善 恶 、 道 德 、 偶 像 加 以 分 析 批 判 的 其 他 成 熟 著 作 。 因 此 ， 这 一 时 期 可 以 说 是 尼 采 思 想 鼎 盛 发 展 时 期 。 《 查 拉 斯 图 拉 如 是 说 》 在 内 容 上 几 乎 容 纳 了 尼 采 的 全 部 思 想 ， 并 以 “ 超 人 ” 和 “ 永 远 循 环 ” 的 思 想 为 其 全 书 的 重 要 主 题 。 对 尼 采 而 言 ， 生 命 实 质 上 是 权 力 意 志 ， 即 感 受 到 支 配 自 己 和 支 配 未 来 ， 人 们 在 控 制 未 来 的 过 程 中 ， 发 现 大 多 数 人 接 受 的 价 值 已 不 适 用 ， 必 须 采 取 新 的 一 套 价 值 甚 至 是 相 反 的 价 值 。 然 而 ， 根 本 没 有 什 么 最 终 目 的 。 权 力 和 重 新 估 定 价 值 本 身 就 是 善 ， 因 此 ， 没 有 终 极 和 至 善 ， 只 有 人 和 物 以 及 问 题 的 永 远 循 环 。 孤 独 的 个 体 自 己 掌 握 命 运 是 第 一 部 的 论 旨 。 个 体 将 不 能 希 冀 获 得 他 人 的 帮 助 ， 更 不 可 能 指 望 超 自 然 的 帮 助 ， 因 为 上 帝 死 了 。 但 上 帝 并 不 是 尼 采 杀 死 的 ， 而 是 大 家 杀 死 的 。 尼 采 因 此 不 断 批 判 那 个 时 代 的 人 ： 许 多 昏 睡 者 将 睡 眠 当 作 遁 世 的 工 具 而 类 似 于 死 亡 ； 还 有 的 遁 世 者 是 蔑 视 肉 体 而 赞 美 灵 魂 ， 这 种 看 法 是 一 种 放 弃 生 活 的 愚 蠢 ； 还 有 一 种 遁 世 ， 即 相 信 生 活 充 满 了 苦 难 ； 国 家 是 逃 避 现 实 的 另 一 种 方 式 ， 是 个 人 主 义 的 敌 人 ， 它 支 配 控 制 公 民 做 什 么 和 如 何 生 活 ， 以 专 制 取 代 人 的 自 由 个 性 。 尼 采 想 达 到 的 目 的 是 ， 通 过 查 拉 斯 图 拉 的 教 诲 ， 人 在 成 为 先 知 的 信 徒 的 同 时 学 会 理 解 自 己 并 力 求 在 神 死 以 后 ， 自 己 成 为 超 人 生 活 起 来 。 张 扬 权 力 意 志 是 第 二 部 的 主 要 内 容 。 尼 采 坚 持 认 为 ， 上 帝 的 假 设 毫 无 意 义 ， 因 为 上 帝 难 以 想 象 ， 而 超 人 的 假 设 却 在 人 类 心 灵 的 范 围 内 。 基 督 教 的 原 罪 说 是 荒 谬 的 ， 它 只 不 过 是 上 帝 来 同 情 人 类 的 借 口 而 已 ， 甚 至 可 以 说 ， 上 帝 对 人 类 的 爱 是 以 假 定 人 类 有 罪 和 渺 小 为 条 件 的 。 基 督 教 对 生 命 加 以 否 定 ， 宣 扬 宽 恕 和 自 我 牺 牲 的 ６ 尼 采 文 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