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士论坛 人类起源中几个基本问题的认识过程 中国科学院院士昊汝康 (中国科学院古脊椎动物与古人类研究所,北京100044) 人类起源中有几个基本问题,如人类的特征、人 我在70年代曾提出,人类的各种重要特征不是 类起源的时间和人类起源的地点等,随着科学的发同时起源的,人猿到人有一个过渡阶段。这个阶段开 展,人们的认识也逐步深入。现在把对这些问题的认始的标志是直立行走,完成的标志是开始制造工具, 识过程阐述于下 社会形成。意识和语言萌发于制造工具之前。过渡时 、人类的特征 期的生物或前人已能两足直立行走,经常使用天然 木棒和石块来获取食物和防E自己,实行着杂乱性交 什么是人?自古以来就有人为人类下过各种定关系,过着原始群的生活。国际人类学界已一致承认 义。古希腊的柏拉图说,人是“没有羽毛的两足动物”。这是入的进化系的最早阶段,在生物分类上归入人 他的一位同事和他开玩笑,从市场上买米一只去毛的科温对各种特征的相互关系起源的早晚还没有一致 鹅,拿到学院里说这是“桕拉图的人”这里柏拉图明的意见 确指出人类两足行走的特征。亡希腊的亚里斯多德就 我认为两足直立行走的重要含义不仅在于这种 说到人的两足直立姿势,大的脑子、语言和智慧等特行动的方式,而更在于这是人类其他重要特征产生的 征 必要前提。如果不能两足直立行走,使双手从支持作 1871年达尔文提出人类的重要特征是两足行用中解放出来,便不可能经常使用天然工具并积累经 走能制造石器,有大的脑子等各种特征是协调产生验进而能制造工具,以从事社会性的生产实践活动; 的 如果不能两足直立行走和长期使用工具,脑子便不可 很长时间以来,由于受传统观念的影响,以为人能得到发展,语言器官也不能形成,意识和语言便不 为万物之灵,必须有大的脑子,片面地把大的脑子作可能产生。 为判断是人还是猿的最主要的标准因而在最初发现 在制造工具之前,必然有一个经常使用天然工具 猿人化石时,认为它的脑子太小,虽然大腿骨像现代的过程。如果不知道经常使用天然工具,很难设想会 人的,表明已能两足直立行走,但也不是原始人类。以有制造工具的需要这和直立行走出现在制造工具之 后发现更早的南方古猿(前人)的化石时,也认为它的前的现有事实是一致的 脑子太小,虽然具有其他的人类特征,也不被认为是 制造工具不能一点没有意识的作用,制造工具是 早期人类 一种有意识、有目的的活动,为了能更好地从事生产 人类的重要特征有两足直立行走,制造工具,大活动。因而可以设想,意识及其外壳的语言萌发于制 的脑子以及语言、意识和社会等,这是大家都承认的。造工具之前。 问题是它们是怎样起源的?是同时起源的,还是先后 现有的这个过渡阶段晚期的化石代表是南方古 起源的?如果是后者,那么他们的先后顺序和相互关猿。南方古猿的大量化石表明他们已能两足直立行 系又是怎样的?这些问题长时期来有着不同意见的争走,虽然还不完善,到距今大约250万年前,演化成能 制造工具的最早的人属成员,现有的化石代表是能 能否直立行走和脑的大小,可以从化石上来确 定。能否制造工具,可以从石器上来确定。从现有的 从现有的各方面(例如化石的分子生物学的)资 实物证垊来看。直立行走姿势的确立,远在脑的扩大料来看,南方古猿类还只是从猿到人过渡阶段较晚的 和制造工具之前。直立行走的化石材料,现今已发现类型,应当还有比现有的南方古猿更早一些的过渡阶 的早达400多万年前,最早的石器是大约距今250万段的早期类型。这些早期类型已能基本上两足直立行 年前,脑在此时才开始扩大。至于其他的人类特征没走,但很不完善,能使用天然工具,可能不很经常,这 有实物证据,只能从实物证据来加以推测。 些类型的化石,还有待未来的发现 8/1995NO.4 世界科技研究与发展 c1994-2006ChinaAcademicournalElectronicPublishingHousealLrightsreseredhttp://vnw.cnki,n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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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士论坛 二、人类起源的时间 现了大量的北京猿人化石、石器和用火的遗迹以后, 才逐渐被普遍承认,这样又把人类的历史向前推到几 人类历史究竞有多少?随着新的猿类化石和人类十万年以至一、二百万年前。 化石的发现,人们对这个问题的认识也在不断发展和 1924年在南非汤恩首次发现了南方古猿的一个 深化 头骨,是大约六岁小孩的头骨,犬齿小,枕骨大孔在颅 在19世纪上半叶以前,很少有人想到人类的历底较前的部位,表明它已能两足直立行走,这个发现 史会超过几千年之外,当时欧洲流行是上帝造人的说公布后,同样不被学术界所承认,直到英国的权威学 法根据17世纪英国厄谢尔大主教的年历,第一个人者勒·格罗斯·克拉克( Le gros clark)亲自去南非 是在公元前4004年被创造出来的,依照牛津大学副观察了这个头骨,于1950年在英国皇家人类学研究 校长莱特富特牧师提出的圣约翰学院的日历,确切的所的杂志上发表文章,确认南方古猿是属于人科以后 时间是在3月23日上午9时。 才逐渐为大家所承认这样就把人类的历史向前推到 研究人类起源和进化的实物是人类化石,对化石二、三百万年前最近报道,最早的南方古猿的年代为 的承认是从时代较近的逐渐到较远的,人类化石的发距今440万年前。 现也大体是这样的顺序。 腊玛古猿化石最早是i32年在印度发现的一块 当某一类型的人类化石最初被发现时,由于种种颌骨破片,其注状与人相似认为可能是人类的远 原因,如宗教思想的影响,认识的由浅入深的过程等祖但当同连几十万年前的猿人才开始被一般承认为 等往往不被承认,一般都要经过二、三十年甚至半个类最早的祖先而腊玛古猿的年代距今大约一千万 世纪的混乱、怀疑、争论的曲折过程以后,才逐渐被学年前后单凭一块颌骨破片,自然是不能为一般所承 术界所普遍承认 认的。直到本世纪六十年代大多数人类学家才同意它 现代人〔晚期智人)化石最初被发现的年代已难属于人科,这样,就把人科的历史推前到一千万年前 于查考,直到1868年在法国发现了克罗马农人的完后,可是近20多年来,这类化石有了较多的发现。结 整头骨化石以后,才逐渐为学术界所承认,这样在十合分子人类学方面的证据,表明它只是西瓦古猿的雌 九世纪后期,便把人类的历史从几千年推前到几万年性个体,腊玛古猿的人科地位被否定了。 之久。 根据现有的各方面的资料,人类起源的时间估计 1856年在德国杜塞尔多夫城附近的尼安德特河在距今大约700万年前,而南方古猿最早的年代为距 谷最早发现了尼安德特人头骨,后来才知道早在今440万年前,其间还存在着巨大的空白,有待未来 1830年就在比利时发现的小孩头骨化石和1848年的发现 在地中海的直布罗陀发现的头骨化石,都属于同一类 型,但当时都没有被认识 三、人类起源的地点 尼安德特人(早期智人)化石的发现,引起了近半 1871年达尔文提出,人类诞生地是非洲,理由是 个世纪的争论,直到十九世纪末和本世纪初,在欧洲人类最近的动物亲属一大猩猩和黑猩猩两种猿,现 及其邻近地区都有尼人类型化石发现以后,才逐渐被在都生存在非洲因而我们最早的祖先更可能是在非 承认,肯定了尼人在人类进化系统中的地位,从而把洲,而不是其他地方 人类历史向前推到一、二十万年之久 当达尔文提出这个观点的时候,世界中唯一已知 1890年在印度尼西亚爪哇(当时是菏属东印度的最早的人类化石是欧洲的尼安德特人,他是人类史 群岛的一部分)发现了一小块下颌骨,1891年发现了上较晚时期的人类化石 个头盖骨,1892年发现了一根大腿骨。头盖骨带有 达尔文的这个论点被人们所蔑视,认为如此高贵 明显的如猿的原始性状,如眉脊粗壮,头骨低平,骨壁的人类,不可能起源于黑暗大陆的非洲,只能起源与 很厚,脑量不过800毫升,而大腿骨则和现代人很近欧洲或亚洲。 似,表示已能像现代人那样地直立行走,于是将其定 1912年,英国的一位律师查尔斯·道森( Charles 名为“直立猿人”( Pithecanthropus erectus)现在分类 Dawson)宣称在英国苏塞克斯( Sussex)的皮尔唐 上叫“直立人”。认为它是现代人的祖先 ( Piltdown)发现了极早的人类化石,一个化石的头骨 这个发现究竞是人还是猿,同样引起了长时期的破片,结合着一个很像现代猿的下颌骨,认为是最早 激烈争论,直到本世纪三十年代在我国北京周口店发的人类,经专家研究定名为“道森曙人”,也叫皮尔唐 世界科技研究与发展 8/1995NO.4 01994-2006ChinaAcademicournalElectronicPublishingHousealLrightsreservedhttp://nnw.cnki.n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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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士论坛 人.引起了人类学界的激烈争论,直到1953年才被揭 于是在1916年到1930年之间,在纽约美国自然 穿这是一个骗局,头骨破片是晚期的人类化石,而下博物馆的支持下,组织了一系列到亚洲的考察,由罗 颌骨是现代猩猩的,加以染色,外表看来很像化石。伊·查普曼·安德鲁斯( Roy Chapman Andrews)领 第一个提出人类起源于亚洲的人是德国的胚胎导,到我国的云南、西藏、四川陕西等地调查,最后在 学家和进化论者欧斯特·海克尔( Ernst H. Haeckel)。蒙古,发现了白垩纪的恐龙化石,第一次发现了恐龙 在19世纪后期他就写道,亚洲的猿类(长臂猿和猩蛋,还发现了大量哺乳动物化石,但没有发现猿的和 猩)与人类相似的程度大于非洲的猿类,由此他推测人的化石 东南亚是人类诞生地。他甚至为人类最早的祖先,定 从1927年开始,在我国北京附近的周口店进行 了一个拉丁文的种属名称叫“无语猿人”系统的发掘,发现了一个牙齿,经加拿大人戴维森 ( Pithecanthropus alalus),意思是没有语言的猿人,虽布莱克( Davidson black,他自己起的中文名字叫步达 然后来他的立论根据被解剖学的研究否定了,但他的生)研究后,定名为“中国猿人”,1929年底,由裴文中 人类亚洲起源说在以后的半个多世纪中却被最广泛负责发掘工作,发现了一个完整的头盖骨,由此被作 地接受了。 为人类起源于中亚的证 海克尔的信徒之一,一个荷兰青年尤金·杜布哇 从1924年起,首先在南非汤恩发现了南方古猿 ( Eugene Dubois)深信猿人的存在,他作为荷兰驻荷化石,以后在南非的其他几个地点和东非的不少地点 属东印度军队的医生,去印尼寻找猿人化石。他在爪发现了多种南方古猿类的化石,其形态性状远比猿人 哇梭罗(SoJo)河岸的一个名叫特里尼尔(rin)付笠直立人)为原始,年代远比猿人为早,因而确立了人 附近的中更新世地层中,找刭丁定名为“直立猿人”的类起源于非洲的论点。 化石。这是那时发现的最早的人类遗骸,但被许多人 现在可以基本肯定的是:人类最早起源的特征是 否定了。 两足直立行走,然后是制造石器工具,其他特征的起 纽约的美国自然博物馆馆长亨利·费尔菲尔德源和相互关系还有不同的意见。最早的人类以南方古 奥斯本( Henry Fairfield Osborn)受了海克尔和杜布猿化石为代表,是距今440万年前。从化石和分子人 哇的影响,他认为亚洲位于其他大洲的中央,是各大类学等各方面的资料估计,人类起源的时间可能是距 类哺乳动物起源的地方,有着详细的气候变化的记今700万年前。人类起源的地点最可能是在非洲,因 录,特别是中亚高原,南面喜马拉雅山的升高,会使中为最早的人类化石都是在非洲而不是在亚洲更不是 亚造成千燥的时期,这种环境变化迫使高等灵长类适在欧洲发现的 应新的生境,结果促成人类的起源。由于他是著名的 人类起源是涉及世界各地的事件,不限于某一国 科学家,他的理论产生了很大的影响。1915年美国的家或某一地区,在报刊上常有文章,依据某一发现或 古生物学家威廉·迪勒·马修( William Diller事件,不考虑世界各地发现的化石材料和有关的资料 thew)也提出人类和许多种其他哺乳动物起源于而作出人类起源的论述,其结果必然是误导读者的认 亚洲的观点 识 (上接12页)可以用索道运输、临时性的简易公路作为难 辅助手段。当然,人员的运送最好是直升飞机。在有 我国是多山区、多丘陵地带的国家,上述解决山 了上述方便的交通运输工具以后,有关建设水电站所区交通问题的设想,也将有助于其它交通不便的地区 需物资、人员、给养的供应问题,不会有原则性的困的开发和建设 8/1995NO.4 世界科技研究与发展 o1994-2006chinaAcademicournalElectronicPublishingHouseAllrightsreservedhttp://nnw.cnki.n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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